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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根對自己的身手非常有自信。
錫德裏克同樣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感到憤怒,頭頂那根毛發筆直地豎着。
“你怎麽能确定?”
霍根道:“但那肯定是我的蛋,我願意這樣認為。”
“你是只有三秒記憶嗎?檢查報告說,你懷了我的蛋。那也是我的蛋。”
霍根腦門青筋突突:“就你這個處-男樣,做夢吧你!”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病房裏安靜了一瞬。
貼着房門的張和心裏一跳,正在猶豫是沖進去勸架還是偷偷溜走,只聽錫德裏克聲音變高,不甘示弱、怒火沖天地頂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嗎?需要我演示一遍,教教你嗎?小、處、男!”
“……”張和決定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将虛掩的門牢牢關上,偷偷溜走了。
至于接下來,錫德裏克會不會教教表哥,他、他也不敢管。
第四天,陰
兩個人口不擇言,吵完對視,彼此都覺得對方幼稚。
錫德裏克沉下臉:“今天你情緒太激動了,還是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再詳談。”
霍根轉身,上床:“不送,晚安。”
錫德裏克道:“晚、安。”
走到門口的時候錫德裏克回頭看了霍根一眼,霍根已經冷靜下來,屈着膝蓋,拿着紙筆計算,一會兒工夫就寫了滿紙的矩陣方程,旁邊注釋着應變方程之類的詞。
錫德裏克摔門離開。
張和走到拐角,聽到身後一聲成長的關門響聲,吓了一跳,然後再往前走幾步,迎頭撞上了劉芬。
“媽!”他大驚失色。
劉芬拎着飯盒,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不陪着你表哥?他肚子還疼不疼啦?”
張和想着錫德裏克就要走過來,他媽看見那人不知道會說什麽話,一時心驚膽戰,搡着劉芬的後背把她往外推,急中生智道:“表哥忽然想喝牛奶,我們去給他買吧。”
劉芬道:“買了啊。”
張和一愣,看着劉芬舉起的牛奶,額頭冒出冷汗:“他、他還想吃酸的,我們去給他買點酸梅吧。”
劉芬面色一變,拉長臉問道:“他想吃酸的?”這是真的有了?
張和只想把他媽引走,沒想那麽多:“是、是啊,表哥想吃酸的。”
劉芬背後,錫德裏克拐了出來,聽到張和的話,腳步頓了頓。
劉芬正要左拐回頭:“那好吧,我們去買點酸梅。”
錫德裏克快步向大門走去。
張和一急,一把捧住劉芬的腦袋,劉芬呆了一下,張和深情地說:“媽!我愛你!”
路過的護士抿嘴,莞爾一笑。
劉芬呆了片刻,反應過來,伸出空着的手一把揪住張和的耳朵:“你跟我說實話,你又闖什麽禍了,啊?”
張和“诶喲”“诶喲”地叫喚,餘光瞥見錫德裏克背影消失,默默內牛:“悠着點,我的耳朵……我沒闖禍,真的!”
劉芬拎着他往病房拖去:“又是買這個又是買那個,還神經兮兮地說什麽我愛你,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性?”
張和踉踉跄跄:“媽,這是在醫院!您松開手行不行!”
劉芬道:“不肯說是吧?”揪着耳朵的手來了個旋轉,“我還治不了你了?”
好吧,他媽還在氣頭上呢。
張和覺得自己很悲壯。要是以後表哥和大堂哥真成了,他必須得要紅包啊。
但到時候該叫表哥表嫂,還是大堂哥大堂嫂……
錫德裏克從警察局接走都維利亞,回到酒店。都維利亞做了虧心事,一路上都在看錫德裏克的臉色,到了房間門口後終于忍不住,對準備走進房間的錫德裏克道:“堂哥,那位先生……”
錫德裏克道:“暑假作業寫完了嗎?”
話題轉移得很生硬,都維利亞愣了一下:“可是我們是來旅游的。”
錫德裏克道:“寫暑假作業去。”然後關上了門。
都維利亞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間,心想接下來幾天的行程肯定都泡湯了。
他的家用機器人走過來,從肚子中取出暑假作業:“都維利亞,剛剛jk大人通知我,監督你寫暑假作業。”
真來啊!
jk是錫德裏克的家用機器人。
都維利亞欲哭無淚地接過:“暑假作業這種東西,難道不都是八月三十一號晚上寫的嘛!”
隔壁錫德裏克的房間裏,錫德裏克洗完澡出來,看到jk捏着手裏的白色布料發呆。
他只下半身裹着浴巾,裸-露着肌肉結實的胸膛,發梢滴下的水滴順着胸膛飽滿的肌肉線條流入三角地帶。
“你在……做什麽?”錫德裏克道。
jk道:“我已經讓威爾監督都維利亞寫作業了。”
錫德裏克點點頭,擦幹淨頭發。jk的光屏上兩個紅點閃爍,仿佛在猶豫一件事。錫德裏克問道:“你想說什麽?”說完拿起杯子喝水。
jk一頓一頓機械地舉起白色布料,問道:“少校先生,您是否到了發-情-期?”
錫德裏克差點嗆住,jk嚴肅道:“這件事我必須搞清楚,我是您的家用機器人,需要對您的健康負責。”
錫德裏克伸手拿過jk手上的白色布料:“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你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他展開一看,手抖了抖,把東西扔在了地上,立刻去洗手了。
那居然是一條陌生的內褲!
jk撿起來,展開,看着上面陌生的叮當貓,光憑閃爍了好多下。錫德裏克反複洗手,緊皺眉頭,冷着臉問道:“你撿那個東西做什麽?”
jk道:“這不是撿的,是從你的行李中找出來的。”
錫德裏克洗手的動作一頓,下一秒已經出現在jk面前,頭頂的那根毛發高高豎起:“但這不是我的。”
jk道:“是的,這不是您的內褲。不過這條內褲是幹淨的。”
錫德裏克看了眼行李箱,走過去把它踹翻了。
行李箱又沒幹什麽。
jk對暴走邊緣的錫德裏克繼續道:“雖然只是聽說都庫塔會偷藏暗戀的人的內褲,但您似乎确實有這個傾向。能告訴我他是誰嗎?我會幫助您的。”
“不要再提那個詞。”錫德裏克冷冷道,“我會把你拆了。還有,你聽誰說都庫塔會有這個傾向?我會告他的。”
jk道:“但是為了您的健康着想……”它頓了頓,考慮到人類的情緒,含蓄道,“您剛剛成年,或許可能因為發情期即将到來而心情不穩定,從而引起心理基因病變。”
錫德裏克道:“你為什麽不直接說變态?”
“我以為您會更喜歡委婉的說法。”
錫德裏克無法忍受那條可怕的內褲,決心要找出把內褲放在自己行李中的變态。
怎麽可能是他自己放的?!
他把所有衣服都扔進機器清洗,卻還是擺脫不了那條內褲的影響。
盡管jk反複保證,那條內褲是幹淨的,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衣服都是那條內褲的味道。
在jk發現前,那條內褲已經在他的行李中存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
錫德裏克甚至聞到自己身上,也傳來相同的味道。
全宇宙最高貴的種族,居然被這種味道輕而易舉地污染了。
太惡心了。
第二天錫德裏克腳步微微虛浮,也沒有留意到都維利亞閃躲心虛的眼神,再次去醫院,卻發現霍根已經再次檢查過,并辦了出院手續,離開了醫院。
對方動作非常迅速,很明顯是不想和某個人碰上。
錫德裏克冷着臉問醫生第二次檢查的結果,果然,基因序列的确是和他相符。
盡管不知道霍根為什麽會有他的蛋,但錫德裏克知道,自己必須要把蛋找回來。
以及,還要找到那個內褲變态。
第五天,狂風暴雨
霍根出醫院後直接去了裝配廠。劉芬要上班,沒時間來,張和一個人勸不動他,只好讓他去了。
霍根拿着一沓稿紙匆匆回廠裏。劉芬給他請了假,所以看到他,同事都很驚訝。
霍根找到坐在最裏面,專心裝配的安格斯,拍了他一下,揚揚稿紙:“我的方法最優。”
安格斯從雜亂的零件堆裏擡起頭,看了霍根一眼,眼神呆滞,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片刻後他一把奪過霍根手上的稿紙,掃了一眼,面色一變:“這不可能!耦合系數居然提高了百分之十五……”
安格斯自言自語,順着稿紙上的式子算下去,目光不斷變化。
霍根也不辯解,靠在一邊的機器上,雙腿交叉,抱胸等他。
霍根面上雲淡風輕,實際上還是有點緊張的,萬一真的哪塊算錯了,可就要在安格斯面前鬧笑話了。
他進工廠本來只是為了賺錢,沒想到第一天就看到安格斯在喃喃自語,琢磨改進工藝的辦法。
霍根從小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也自學過不少機甲制造的知識。雖然還沒見過真正的機甲,可他已經把幾種基本結構牢記在心中,各部位零件配置也很清楚。
所以他知道,這種零件裝配的缺點是必須手工,無法用機器人取代。
手工意味着較低的效率,所以安格斯在思考提高效率的方法。
霍根看了幾天,靈光一現,想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方法,非常大膽,突破了傳統思維的局限,但非常具有可行性。
過了很久,安格斯把稿紙放在一邊的機器上,擡起頭,目光非常明亮,清瘦的面龐上滿是喜悅之色。
安格斯道:“你怎麽會想起用疊式結構提高耦合系數?雖然這種方法能夠提高效率,但在以往的經驗中,它一定會使零件精準度下降,得不償失!”
但這一次,耦合系數居然得到了提高。精準度反而上升了!
戰場上,機甲的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成為勝負的關鍵,精準度越高,機甲的動作做出來的效果越好。
霍根這幾天和安格斯讨論工藝方法,心裏卻将他視為益友良師。安格斯的基礎知識紮實,又了解很多高級機甲的制造知識,不知不覺,霍根已經從他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
得到他的認可,霍根很高興。
“靈感吧。”霍根挑眉,你懂的。
安格斯會意一笑,捶了他肩膀一下:“甘拜下風。”
“我先回去了。”霍根直起身體,“我剛出車禍,再不回去,舅媽該擔心了。”
安格斯點點頭,微皺眉,不知道在思考什麽。霍根正要離開,安格斯叫住他。
“你願意和我一起,把這個方法作為論文,發表出來嗎?”安格斯道,“當然,你是第一作者。”
這裏面很多知識都是安格斯教給霍根的,霍根的靈感也是從安格斯的想法而來,所以就算安格斯署名第一作者,他也不會有意見。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方法就能寫論文了?
安格斯看出他的疑惑:“我還需要做實驗驗證,不過我想,成功的可能非常高。”
霍根道:“那聽你的,我沒意見。你也是學生啊?”
兩人這才發現,認識這麽多天,光顧着交流技術,都忘了互相介紹自己。
安格斯道:“我是肯帝第一學院的研究生。你呢?”
霍根道:“好巧,我也是第一學院的,大一新生。”
安格斯驚詫地看着他:“這麽說你的機甲知識都是自學的?”
霍根搖頭,望着安格斯:“名師出高徒。”
安格斯有些害羞了,臉紅到耳朵,和霍根對視,笑了笑。霍根擺手:“我走了。”
安格斯道:“肯帝星再見。”他要回學校了。
回頭拿稿紙時,安格斯驚訝地發現,稿紙少了一張。
是飄到地上了嗎?他到處找了一遍,再也找不到那張稿紙了。
反正那張紙上只有結論,論證過程還在。
安格斯不想浪費時間,坐下來,全身心投入在接下來的實驗中。
霍根走出裝配廠,看見主任拿着一張紙,急匆匆地往外走,那張紙有點熟的樣子。
霍根打了聲招呼,道:“這麽早下班?”
主任手一緊,把紙揉成一團:“是啊,今天沒什麽事。”說着,不等霍根再次說話,就離開了。
霍根微微疑惑,但張和跑過來,叫了他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霍根見他着急,問道:“怎麽?出什麽事了?”
張和道:“出大事了!”
霍根一下子反應過來:“舅舅出差回來了?!”
張和的爸爸,霍根的舅舅,張銀河,是個古板嚴肅的大家長。劉芬在外面是頭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可也拗不過氣頭上的張銀河。
見張和點頭,霍根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
匆匆跟着張和往家中走,霍根道:“不是讓舅媽別說,我自己說嗎?”
“她嘴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張和提到他媽就黑了臉,“我哪勸得動她!”
想想昂着腦袋雄赳赳氣昂昂的劉芬女士,兩個年輕人都沉默了。張和覺得,因為他媽那頭彈簧似的卷發,他看到卷發都有陰影了。
走到家門口,霍根和張和對視了一眼,霍根讓張和往身後站,慢吞吞打開門,果不其然,一開門,一聲厲喝響起,連帶着一個靠枕就飛了出來。
霍根偏頭,擡手接住,叫了聲舅舅。
張銀河坐在沙發上,臉色如同鍋底:“給我跪下!”
張和吓了一跳。
從小到大張銀河一直把霍根當做張和的榜樣,教訓張和的時候都說,看看你表哥怎樣怎樣,還從來沒對他表哥發這麽大脾氣。
張和動了動嘴巴,霍根推了他一把:“去,把門關上。”沒讓他開口。
張和去關門。
霍根自己走到張銀河面前:“舅舅,怎麽生氣了?”
“你還問我?”張銀河怒火中燒,“你,先給我跪下!”
劉芬在廚房嚷了一句:“小亞肚子裏還揣着顆蛋,你還讓他跪!”
哪壺不開提哪壺,霍根在心裏呻-吟了一聲,不禁扶額。
張銀河氣瘋:“你給我閉嘴,都是你慣的!”又看霍根,“翅膀硬了,不聽舅舅的話了,是不是啊?!”
霍根只能跪下,對張銀河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張銀河盯着霍根的肚子,仿佛要把蛋挖出來一樣:“那你準備怎麽辦?”
霍根道:“蛋已經在肚子裏了……”
他正準備去附近幾個風景區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來聚會那天發生了什麽。也許,就是那時候有了顆蛋吧。
不過這些,告訴張銀河的話,他肯定會更生氣。霍根不準備跟他說了。
張銀河提高音量:“你還準備生下來不成?!”
霍根道:“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照顧好他。您放心,我會做一個好父親……”
“不行。”張銀河深吸了口氣,“這顆蛋不能要。明天,不,今天,我陪你去醫院。”
霍根愕然:“他雖然來歷不明,可畢竟……”
“沒有畢竟。”張銀河語氣非常冷硬,“你還要上學,要這個拖累幹什麽?你以前的事我不問你了,和該斷的斷了。以後就專心上學,暑假也不要再去工廠了,在家讀讀書就可以了。”
霍根抿了抿唇,低下頭:“舅舅,這是我自己的事。”
張銀河面色一變,那一瞬間臉色非常吓人,幾乎和第一次看到流浪的他時,臉色一模一樣:“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會對我的後代負責。”霍根擡頭,看到張銀河顫抖的嘴唇,一震,濃濃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舅舅确實一心為他好。但是他已經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的事情負責,不需要家長幫忙做決定。
張銀河看着眼神堅定的青年,恍惚中想起許多年前的往事。當年的她,也是這樣堅定地說,會為自己的事情負責。
他拗不過她,只好同意,讓她孤身前往心愛的人身邊。結果呢?!
他幾年後才知道,自己視若珍寶的親生妹妹,大着肚子流浪街頭,在孤兒院生下孩子就離開了人世,随後被草草火化,骨灰都不知道去哪了。
再之後,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找到在外流浪的外甥。
當時外甥在和一條野狗搶食物。張銀河不願回憶當時的場景,生怕自己哭出來,讓別人笑話。
張銀河絕對不能讓悲劇重演。
他到書房取了一根棍子,看着霍根:“你去不去醫院?”
霍根站起來就跑:“舅舅,你這可是違反人權法了。”
“打,我也要把你打到醫院!”張銀河想到妹妹的悲劇,狠下心,抓着棍子追。張和頭皮發麻,睃了廚房一眼,劉芬的卷發有一绺彈出來,顯然在偷聽,卻沒膽子出來攔。
張和心裏罵他媽沒用,心一橫,沖上去抱住他爸的腰:“爸!想想已經走了的小姨吧!她就這麽個兒子還在世上!”
不得不說,張和和劉芬果然是母子,在關鍵時刻,都充分發揮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張銀河一把揮開張和:“為了你媽,我也要把你打醒!要是你媽還活着,也一定同意我這麽做!”
霍根眼看情形不對,想避避舅舅的氣頭,往門口跑:“舅舅,我忽然想起來有東西落在廠裏了,先回去一趟啊!”
張銀河怒吼道:“張和,把門守着!你要敢讓你表哥逃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張和眼皮一跳,操,他爸或許對他表哥下不了死手,可教訓起他來,毫不手軟啊。
“表哥表哥。”張和滿頭大汗地拉着霍根,“你跟我爸好好說說,別跑啊。”
霍根瞥了一眼那手臂粗的棍子,和張和對視一眼,低聲道:“我給你寫過那麽多次作業,你都忘了?”
張和哭喪着臉:“可是表哥,我要把你放出去了,我爸肯定得打死我!”
張銀河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
霍根看沒辦法了,手腕一翻,使了個巧勁,掙脫張和的手,對張和比了個抱歉的手勢,反手扭開門。張和左右為難,假裝往後一摔,“诶喲诶呦”地叫喚,橫在張銀河腳前。
張銀河一腳踹開他:“等會兒收拾你。”這是親爹。
霍根打開門,轉身想跑,卻一頭撞進一個堅硬寬闊的懷抱,身後舅舅的話卡在一半:“你敢跑你……”
就別回來了。霍根在心裏幫他補全,退後一步,看清了擋住逃生之路的人。
高大、俊美。
張銀河舉着棍子瞪着門口的人。
錫德裏克抓着霍根,動作看似粗暴地往身後一塞,看着張銀河,皺着眉,面沉如水道:“你想對我的蛋的母親做什麽?”
難道不是另一位父親嗎?看着怒氣沖沖的舅舅,霍根不着天際地想,詫異地看着錫德裏克挺拔寬闊的背影。
第六天,霧
張銀河反應過來錫德裏克話裏的意思,胸口起伏,轉身去了廚房。
劉芬聲音傳出:“你拿菜刀幹什麽?”
張和冷汗刷地下來了,小聲對錫德裏克道:“你們先走吧!避避風頭!”
錫德裏克道:“他能拿我怎麽樣……”話到一半,霍根拖着他跑了。
錫德裏克人高馬大,被他一帶,差點摔倒。鄰居有人探頭來看這家發生了什麽事,正好看到錫德裏克倒退的身影,詫異地愣在那裏。這是錫德裏克第一次這麽丢臉。
張銀河揮着菜刀,在半空劃出一道冷酷的寒光:“你再踏上我家試試!”
錫德裏克冷冷道:“你讓他試試!”
霍根道:“那是我舅舅,你試試!”
錫德裏克冷着臉,腳跟一蹬,剎了車,抖開霍根的手,站直身體。霍根喘了口氣,慢慢往前走,錫德裏克到底沒再和張銀河較勁,走在霍根身邊。
兩個人的比例都很好,窄腰長腿,并肩走在街上,引來不少目光。有個女孩兒甚至臉紅撲撲地跑過來,問錫德裏克要簽名。
錫德裏克本來不會答應這種事,但看了一眼停下來,注視這邊的霍根,嘴角微微翹了翹,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答應下來。
霍根意外地看着那個女孩。這個女孩認識錫德裏克的樣子。
女孩小聲問錫德裏克道:“請、請問您是錫德裏克少校嗎?”
錫德裏克也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大堂哥啊!
女孩重重點頭,然後兩眼閃閃地看着霍根:“大堂嫂,你們一定要幸福哦!”
錫德裏克簽名的手一頓,看了疑惑的霍根一眼,把簽名本還給女孩。
女孩見他們對視,紅了臉,又忙慌張地補充:“我、我不會說出去的,請你們放心!”說着,跑回她的閨蜜身邊了。
霍根一頭霧水。
錫德裏克面色微微變化。女孩離開前,還回過頭用力招了招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錫德裏克微微笑了笑。
霍根看他:“你們倆認識?”這是什麽名堂?暗語?
錫德裏克收起笑容,淡淡道:“不認識。”
霍根狐疑地看着錫德裏克,錫德裏克道:“還是說說我們的事吧。剛剛是怎麽回事?你舅舅為什麽要打你?”
霍根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嘆氣道:“舅舅可能誤會我和你的關系了,剛剛不是針對你。”
錫德裏克道:“不是針對我……那是針對誰?”
霍根道:“沒有誰。”
“那就是針對我。”錫德裏克冷哼一聲,“蛋是我的。”
霍根面色微變:“我不想和你吵。”
要是男生在交往中對女生說這句話,可能會引發很可怕的後果。現在霍根這麽對錫德裏克說,後果……好像更加可怕。
錫德裏克道:“難道你能否認嗎?百分百符合的基因,那就是我的後代。這件事見不得人嗎?”
霍根道:“打住。你就不覺得奇怪嗎?說得好像我們以前在一起似的。可我們見都沒見過,更別提……”他頓了頓,瞥了錫德裏克一眼,“做-愛。”
錫德裏克因為他的直白,一口氣憋住了,說不出話。
霍根慢悠悠地補全:“所以這個蛋,不可能是你的。我想這只是一種基因突變,恰好就和你的基因一樣了,你別放在心上。”
錫德裏克沉着臉看着霍根:“那你跟誰做那個了?”
雞同鴨講,霍根反應了一下,才跳回錫德裏克的話題,一呆:“做哪個?”
錫德裏克譏笑道:“難不成你會無性繁殖嗎?一個人生蛋?母雞?”
霍根不說話了。
錫德裏克面色松緩許多,又嘲諷霍根道:“有什麽必要不肯承認呢?那就是我們共同的蛋啊。”他說着頓了頓,腦中拗着的那根筋轉了過來,恍然大悟,“霍根,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也許我們丢失了一部分記憶……”
霍根面紅耳赤地打斷他:“沒有!”
錫德裏克不滿地看着霍根:“你把我的思路打斷了。”
霍根漠然道:“哦,那真是抱歉,不過我從來沒見過你呢,今天就聊到這吧,再見。”
錫德裏克道:“你去哪……霍根,你回來……”
霍根叫了輛“飛的”(磁懸浮出租車),鑽進去,飛的一溜煙蹿了出去。錫德裏克沒趕上,面沉如水地站在原地,想到已經知道霍根住在舅舅家,霍根總歸要回家,也就放心了。
錫德裏克回酒店了。
霍根打車到了風景區。走下懸浮車後,他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回到聚會那天。那天他喝多了,嗅着香味,搖搖晃晃地走上了山。
霍根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努力之下,七拐八拐,走到了桑麻星著名的旅游勝地——桑迪威哥山公園。
他望着眼前的小道,心中微沉,盡管周圍空氣清新,卻一點都提不起勁來。順着這條在記憶中模模糊糊的小路往山上走,沒多久,他就遇到了公園管理員。這個叫波克的小個子男人,就住在離他們家一條街的地方,霍根跟他打了聲招呼。
波克卻一直盯着霍根,在兩人即将擦肩而過的時候叫住了他。
“這不是霍根嘛!”他哈哈笑着,“你又來這裏玩啊。”
又?
霍根腳步一頓,回頭看波克,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波克笑眯眯地摸了摸手上拿着的個人智腦。這臺智腦連着整個公園的監控設備,是公園管理員工作的重要設備。
波克道:“你這麽聰明,應該能猜到吧。”
霍根轉過身,和波克面對面站着:“你是知道什麽東西嗎?”
波克詭異地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只存儲設備,交給霍根:“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了。霍根,我可是替你隐瞞了很久呢。我一直在等你來找呢。”
霍根握緊了手心的存儲設備。
波克又道:“你應該能猜到,這種東西我不會不存底的。我一直沒有洩露出去,已經對你很好了吧。”
霍根道:“你要什麽,直說吧。”
波克舔了舔嘴唇,眼中滿是貪婪之色:“五萬通用幣,買回去,不過分吧?”
霍根冷笑了一下:“好啊,明天我就把錢給你。”
沒想到他答應地這麽快,波克倒愣了一下:“你不會是要耍什麽詭計吧?”
霍根無辜地看着他:“我的證據都在你手上了,還能怎麽辦?只能任你宰割了。”
波克想想,也是,道:“那麽明天,還是在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別想着玩手段,否則……”他哼唧了兩聲。
霍根點點頭,握着存儲設備,離開了這裏。
波克在他身後哈哈大笑,摸着下巴想,明天該要什麽東西呢?
他可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底片交給霍根了。
霍根離開桑迪威哥山公園後,先去了一家網吧,用裏面的智腦做了個小程序,侵入桑迪威哥山公園的管理員系統,順着網路,“稍微”清理了一下公園管理員的智腦。
也就是波克手中的那臺智腦。
于是,那臺智腦中的所有記錄都沒有了。
霍根知道波克喜歡賭錢,并沒有餘錢,只有一臺工作智腦。在清理信息前,霍根找到了“底片”所在的位置。
果然是存在智腦裏了。
做完該做的事,霍根神色微微一松,關機,交了網費,走出網吧,望了一眼桑迪威哥山公園的方向,聳了聳肩。
別說他沒有五萬了,就算他有五萬塊,也不能想着“買”走那東西。那肯定是無底洞。
把波克的那些管理信息也都清理掉,算是給波克敲詐的一點教訓吧。
低頭看了看手心的存儲設備,霍根臉色又沉了下來。
這裏面,會存着什麽東西呢?
第七天,晴
霍根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他敲了敲門,聽了聽門裏邊的動靜。劉芬在說話:“快,快去看看是不是小亞回來了。”
緊跟着是張銀河回答:“看什麽看!回來了也不準進。”
“你就作吧!”劉芬說着聲音近了,“咔嚓”打開門,見是他,露出笑臉來,“小亞回來啦!”
裏頭傳來張銀河一聲冷哼:“我睡了!”
“別理他,就是嘴硬,看他作死自己。”劉芬啐一口,親熱地拉着霍根進來,“來來來,舅媽給你做了夜宵,在外頭吃過晚飯了沒?”
霍根回頭關上門,搖搖頭,看了一眼樓上,張銀河縮回頭,“砰”一聲,關上了門。
“我吃過了,舅媽,你歇着吧。”霍根道,“舅舅還好吧?”
劉芬燒開水,洗菜,要給他下面吃。
“我知道你自己有主見。”劉芬道,“死老頭子腦子反應不過來,以為自己是誰呢?你和那位少校先生的事……”她頓了頓,背過身去用抹布揩手,一下一下,好像手上特別髒似的,好一會兒才轉回身,抓出一把面來下到鍋裏,“你自己看着辦吧。”
霍根默默地看着她,沒有再阻止她做夜宵。
湯面的香味很快傳出來。
真是香啊。
霍根就坐在廚房裏,捧着面碗,呼嚕呼嚕幾口吃完,滾燙的面條一路熱到心窩。劉芬就坐在旁邊,不停地讓他慢點,慢點。
吃完抹把嘴,霍根道:“好吃!舅媽,你的手藝比那些酒店廚師好多了!”
“淨會說好話!”劉芬嗔了一句,把空碗拿起來,轉身去洗。她身上圍着粗陋的圍裙,兩根帶子系在腰間,腰部已經有了明顯的贅肉,身上還穿着土氣的紫底藍條紋短袖,更加顯得臃腫。
和她那滿頭歪七扭八的卷發配合起來,她的背影,和所有不會保養的中年婦女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霍根心中微澀,倒了些水在鍋裏,一邊刷鍋,一邊抱怨:“每天都要洗碗,煩死了,以後我賺錢了,一定要買臺家用機器人回來。”
劉芬眉頭一皺,緊張地說:“我聽說好多小孩大學裏做兼職,學習都跟不上了,你可不能跟他們學。你們小孩子,還是要專心念書,先別想那些賺錢的事。把成績搞好才是最重要的事,知道嗎?”
霍根微笑地聽着劉芬唠叨:“知道了。”
劉芬這才放心。
晚上臨睡前,劉芬叫住他,認認真真看了看這個一直讓她驕傲的外甥。
“你舅舅那邊,沒事兒,冷他幾天,看他想不想得通。”劉芬道,“但是你要記住啊,我和你舅舅,千辛萬苦把你找回來,把你和張和兩個小小的人養到這麽大,不是讓你去糟踐自己的。”
霍根不知道劉芬怎麽忽然這麽說,但還是老實應下:“我對我自己好着呢。”
劉芬不滿道:“哼,那我問你,你和那位少校先生好了,他怎麽還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這都快生蛋了,還不趕緊上門提親的?”
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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