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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淼淼聽到外面有人,渾身僵硬,小臉發白,下意識想要朝着外面看去。
“別看。”盛昭把人困在角落裏,先一步把她的動作按下。
白淼淼坐立不安,小手扭成一團麻花,活像坐墊上有針一樣。
“不是跟蹤你的,不要害怕。”盛昭失笑,拍了拍小娘子的腦袋,“是跟蹤我的,昨日兵部出了岔子……哎,抖什麽……”
盛昭驚訝地發現白淼淼整個人抖了一下,話鋒一頓,低頭去看她。
白淼淼慌張地移開視線,臉上寫滿了‘有事,很慌’的字眼,嘴裏卻又含含糊糊說道:“沒,沒事。”
“可是哪裏不舒服?”盛昭眼波微動,口氣輕柔。
白淼淼低着頭,手指都繞在一起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沒有不舒服,就是聽到外面有人,有些害怕。”
盛昭仔細打量着她,卻又猜不出小娘子為何如此慌張。
外面是有不懷好意的人,可白家的曲部都是前線退下來的老兵,在長安城的戰鬥力可一點也不弱,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看到白家的馬車就躲上來了。
“你,你剛才說兵部出事了,出什麽事情了。”不曾想,一直躲躲閃閃的小娘子突然擡起頭來,眼珠子不安地轉動一會兒,随後眼巴巴地看着他。
盛昭盯着白淼淼看,只把她看的眼神躲閃,小臉皺巴,這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順手扶了扶她歪了的發簪,慢條斯理說道:“聽說丢了東西。”
——完了,被發現了!
白淼淼眼前一黑。
“丢了什麽啊?”她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滿懷期冀地繼續問道,“重要嗎?”
盛昭這會兒是确信小娘子如此不安的事情和昨日的兵部事情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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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麽?”白淼淼慌裏慌張地動了動,想要從角落裏鑽出來,偏盛昭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好擋着她的路,一靠近他,郎君灼熱的體溫便是隔着厚重的棉衣也莫名燎了馬車內的空氣。
白淼淼皺着眉瞪着那條腿,後急急忙忙退出來,獨自一個人團在角落裏生悶氣。
她自知自己心裏藏不住事,也不是聰明人,剛才又忙忙慌慌露怯了,偏面前之人還假裝無事發生,不由惱羞成怒。
盛昭失笑,委屈說道:“我哪裏在看你,我是在注意外面的動靜,你今日不是找李家娘子玩嗎,怎麽瞧着不開心,現在我只是借了你馬車避避禍,怎麽還生氣了嗎,小氣。”
有些人說不了謊,譬如白淼淼,那有些人說謊不過是信手捏來,例如盛昭。
白淼淼心中尴尬,只好緊抿着唇,嫣紅的唇珠都被壓平了,雙手抱臂坐在角落裏,嘴硬說道:“我沒生氣。”
盛昭忍笑,颔首說道:“嗯,沒生氣,是某看錯了,小娘子這是玩累了。”
白淼淼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頭頂上的小蝴蝶泠泠直顫:“對對,玩累了。”
“那小娘子要休息嗎?”盛昭翩翩有禮問道。
白淼淼捏着袖子,低着頭,為難說道:“不休息了。”
盛昭的視線在她袖口打了一個轉,趕在被她發現時,及時移開。
“那,那你剛才的事情還沒回答我呢。”白淼淼也不知怎麽強打起精神來,繼續問道,“兵部怎麽了?是不是前線有問題啊。”
她甚至還非常機靈地知道扯出一個擋箭牌來刺探消息。
盛昭垂眸看到小娘子腰間垂落在一側的流蘇墜子,五彩的繩子被編成一節節小繩,散落在車廂裏,他用手指卷起其中一縷,臉上露出不解之色,大聲嘆氣說道:“聽說是丢東西了。”
白淼淼吓得身子往後倒了一下,瞬間把那根彩繩繃得筆直,腰間的鈴铛叮咚作響,原本繞在盛昭指尖的紅繩被嗖地一下收緊,留下一圈紅印子。
盛昭下意識勾了勾手指,腰間的鈴铛響的更加厲害了。
“丢,丢,丢什麽了啊。”白淼淼被那鈴铛吵得頭疼,砰地一下壓住,整個人也順勢前傾過來,眼神一下子盯着盛昭,一下子又看向窗邊簾子,磕磕絆絆問道。
小女郎身上帶着淺淡的梅花香,只有這般不經意地湊近了,這才煥然覺得風遞幽香,禽窺素豔。
盛昭卷着紅繩的手指微微用了力,無知無覺的小娘子便也緊跟着腰間的力量靠的更近了,露出一截素白纖細的脖頸。
“說啊!”白淼淼見他不說話,急得直接上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盛昭回聲,突然輕笑一聲,目光從脖子處落下,盯着那細白柔嫩的手指看,緩緩擡眸,淺色的眸子倒映着小女郎着急的面容,彎了彎眉眼,無辜說道:“我也不知道。”
白淼淼這會兒突然聰明了,盯着盛昭的臉看了好半會兒,半信半疑:“真的?”
“二娘是覺得我在騙你?”盛昭露出委屈之色。
白淼淼最唯恐被人發現異樣,吓得連連擺手。
“二娘怎麽如此關心此事。”盛昭借機追問,故作為難說道,“二娘以前不是都不關心這些煩心事嗎?”
白淼淼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眼,随後竟然露出委屈之色,大眼珠子水汪汪的,好似要哭一樣。
她一向嬌氣,一出生便是父母嬌寵,前頭又有三個哥哥,再大些入了長安,一個昭儀姐姐也夠她在長安橫着走,算起來當真是長這麽大一點煩心事也沒有,可如今一個燙手的山芋就藏在她袖子裏,可不是讓她又害怕又委屈。
盛昭一見她這模樣,滿心绮麗心思頓時散的一幹二淨,手忙腳亂松了彩繩,坐直身子,緊張說道:“怎麽要哭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白淼淼垂頭喪氣地坐在原地,捏着手指也不說話,連着鬓間的那只小蝴蝶也蔫噠噠地貼在鬓發上不動了。
“兵部丢了什麽,我真的不清楚。”盛昭頭疼,放軟聲音哄道,“你若是我想知道,我找人幫你打聽一下。”
白淼淼還是不說話,小腦袋埋得更低了,甚至還吸了吸鼻子。
——她知道,她可太知道了,那東西還在我身上呢。
盛昭小心翼翼伸出手來,遞到她面前:“我哪句話說得不對了,你若是生氣不若打我一下,你以前還不是還咬過我的手出氣嗎,要不,你再咬一下。”
——五六歲的白淼淼平時跟着玉娃娃一樣,戳一下動一下,可若是逼急了,也是會直接動嘴咬人的,而且咬得格外兇,跟個小貓崽一樣。
白淼淼盯着那截結實的手腕,忍不住舔了舔牙,一肚子的委屈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憤憤擡頭說道:“明明是你說只吃我一塊糕點的,可最後全吃完了,我才咬你的。”
盛昭見她臉上沒有水痕,這才笑着收回手:“那個時候我太餓了,而且後來不是幫你拿回一籠了嗎?”
白淼淼不高興強調着:“那個不好吃!我說要奶酪糕,你給我拿了白玉糕回來,我不喜歡吃山遇。”
盛昭看着小娘子煞有其事的面容,輕笑一聲,仔細理着小娘子亂了的流蘇玉佩,無奈說道:“我那時以為白色的都是奶酪糕,你怎麽還記着這事啊。”
白淼淼嘆氣:“便是七老八十了,也是記得的。”
盛昭擡眸,看着小娘子天真的小臉,喉骨微動,最後只得笑了笑:“說話要算數啊。”
白淼淼頓時大為吃驚:“還有人喜歡被人記仇的。”
盛昭只是看着她笑,把理好的流蘇放在她腰側,任由五彩斑斓的流蘇垂落下來,在半空中微微飄動着,劃過小女郎華麗的裙擺。
白淼淼被那一眼看得不安,只好動了動身子,咳嗽一聲,打破沉默:“外面的人找你做什麽啊?”
“許是他們以為東西是我偷的。”盛昭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淼淼。
不争氣的小娘子咳得驚天動地,小臉瞬間爆紅,小手緊緊握着袖子。
盛昭吓得連忙伸手拍着她的背,生怕吓出個好歹來。
好一會兒,白淼淼擡起水汪汪的眼珠子,嘴角憋着下垂,瞧着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盛昭虛虛把小娘子帶回到軟墊上,無奈說道:“這點膽子,還敢做壞事,還不老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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