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白淼淼的願望到底沒能實現?, 因為?聽說三殿下已經被禁足了。
這是阿娘在陰沉數日後終于下雨的那日,帶回來的消息。
“三殿下為?四殿下帶走全部壓力,之後前線戰事系于三殿下一身。”白夫人伸手?握着小娘子冰冷的手?心, 聲音沉重,“三殿下的魄力, 确實無人能比。”
白淼淼看着外面大雪,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來。
“三殿下會死?嗎?”她問。
白夫人搖了搖頭。
“為?何?”白淼淼不解。
“因為?太上皇三日後就要回長安了。”白夫人意味深長說道, “衆所皆知, 太上皇最是喜歡三殿下了。”
白淼淼吃驚:“半月前才?說要回來, 三日後就要到了?”
蜀郡距離長安可不近,當?年逃難可都走了兩個?多月。
“河東平複, 陛下念上皇在南方?氣候惡劣, 且春秋已高, 三請上皇回長安修養, 陛下安親之心, 乃世人表率,上皇自然是日夜回長安,父子團聚。”
白淼淼聽出些?許嘲意,小心問道:“聽着陛下不太情願。”
白夫人只是笑着不說話:“剛才?李家來人報信, 說是李将軍下午要入城了,李夫人入了冬後就一直病着, 李家二郎重傷未愈,下不了床, 阿霜一個?人有些?緊張,想要你?陪她一起去城門口等人, 你?要去嗎?”
白淼淼眼?睛一亮:“李将軍要回來了!那耶耶呢?”
“李将軍是前鋒,自然是早一些?來的, 你?耶耶緊随其後,估計也就這幾日了。”白夫人臉上笑意真切了不少。
白淼淼這才?來了興致,高興說道:“我也好久沒見李将軍了,快給我拿衣服來,我去陪阿霜,她若是哭了,我可要抱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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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狹鬼。”白夫人見小娘子終于恢複了精神?,點了點她的額頭,“快些?起來吧,見了人可別失禮了。”
今日雖未下雪,但外面烏雲密布,北風呼號,年關越近,路上行人臉上的笑意也逐漸多了起來,李明霜和白淼淼坐在城門口的茶攤前,興奮地交頭接耳。
“你?派人去大路上看着了嗎?”白淼淼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珠子,時不時看向城門外。
如今正值正午,城門口人來人往,大路盡頭是揚起的灰塵。
“看了,都一個?時辰了怎麽還沒回來。”李明霜坐立不安,時不時扯了扯裙邊,有些?不耐,偏又不得不坐在這裏。
一向穿着圓領袍的李明霜今日難得穿了一件翠綠色的衣裙,裙邊繡着細小的白花,頭戴一簇淺粉色瑞香小絨花,撐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城門口。
“別急。”白淼淼老神?在在安慰着,“再等等,路上行走,難免耽誤時間。”
李明霜抓耳撓腮反駁道:“今日等着的不是你?耶耶,不然你?一定也急。”
白淼淼想了想,煞有其事點點頭:“你?說的也對。”
李明霜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滿心的緊張瞬間消失不見。
“哎,你?最近有見到三殿下嗎?”她湊過來,小聲問道。
白淼淼搖了搖頭。
“你?說三殿下為?何這麽做啊。”李明霜抱臂,不解問道,“他不是和四殿下一起長大的嘛?若是陛下真的信了這個?,四殿下十有八九就涼了啊。”
白淼淼悶悶說道:“三殿下是好人。”
“你?怎麽總是這麽相信他啊。”李明霜驚訝問道。
白淼淼皺着小臉,堅持說道:“反正有他的原因,他不會害四殿下的。”
李明霜摸了摸下巴,冷不丁靠近氣悶的小娘子,仔仔細細打量着面前悶悶不樂的人,意味深長說道:“三殿下長得還挺英俊的,小娘子不會是……思春了吧。”
說起來白淼淼自小不愛動彈,只喜歡吃東西?,這些?年能見到的小郎君也沒幾個?,驟然看到三殿下這般高大威武,英俊溫潤的郎君,一顆芳心晃晃蕩蕩倒也說得過去。
白淼淼倒是一臉震驚。
“被我說中了?”李明霜比她還驚訝。
“當?然不是。”白淼淼義正言辭說道,“今日若是你?陷入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無條件相信你?的。”
李明霜一怔。
“我和你?一起長大,最是清楚你?的為?人,你?是天?底下心底最善良的小娘子,鋤強扶弱,好打不平,正義勇敢,才?不會做壞事呢。”白淼淼認真說道,“若是你?真的做了別人不理解的事情,那一定是因為?你?有說不出的苦衷。”
李明霜嘴角微動,忍不住追問道:“那我若是偷偷變了呢?”
白淼淼歪了歪腦袋,清澈的眸光安靜地看着多年好友,那眸光太過明亮,總能一眼?看到人心底去,好似再多的肮髒在她面前都會自慚形穢。
“可我沒發現?你?變了啊。”小娘子不解說着。
李明霜啞然,随後失笑:“許是沒有,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淼淼搖頭,嘴角抿出淺淺梨渦來,笑眯眯說道:“每個?人都會長大,但并?非每次變化都不好,而?且阿霜還是一如既往得好。”
“可我若是變了,你?也不知道啊。”李明霜悵然若失說道。
“我會知道的。”白淼淼不悅強調着,“其實就算變了也沒關系,若是真的想要變,只要不變壞,都是可以的,人不能一味壓抑自己。”
李明霜瞧着她認真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總算明白為?何幾位殿下總是這般喜歡二娘了。
滿長安如她這般單純赤子的屈指可數。
聰明的人下意識會趨利避害。
愚蠢的人只會跟着拍手?叫好。
可她心裏一直很明白兩者的利弊,卻還是固執地堅持自己。
“啊,來了來!”身後的沉香突然跳了起來,伸手?指着城門口。
茶棚內的人都下意識看過去,只見城門外的大道上突然揚起陣陣黃沙,隐隐有馬蹄踏地的聲音。
“好像是騎馬的人。”白淼淼用手?搭棚放在額頭,眯了眯眼?,“啊,你?看那面旗子,是李将軍的旗幟。”
不遠處,一面映着咆哮狼頭的大紅色旗幟在蒙蒙黃沙中逐漸清晰。
北風烈烈,紅旗昭昭。
“阿耶!”李明霜拎着裙子站在主道上,激動地看着從黃沙中逐漸走出來的一行人,等人影已經完全看清了,更是激動地跳了起來,連連揮手?,“阿耶!大哥!”
那行人皆風塵仆仆,輕便的行軍甲上布滿黃土,他們在擁擠的人群前勒馬,原本高高揚起的黃沙在翻滾之後很快就趨于安靜,他們停在不遠處的主幹上,擡頭看着高大的城門,神?色各自愉快。
“一別三年。”李家大郎看着城門上‘長安’二字的牌匾,露出舒心的笑來,“長安還是這樣熱鬧。”
“進去吧。”為?首的李老将軍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張望的女兒,無奈搖頭,“你?妹妹的手?都要揮掉了。”
李家大郎失笑,城門口的人群來來往往從不停留,只有茶棚外的那行人一直站在原處,眼?巴巴地看着他們,若非被人拉着,李明霜大概早就沖出來了。
戰場拼搏多年,不就是為?了歸家時的這一刻。
守門的守衛殷勤地給人開了攔馬樁。
“阿耶,你?怎麽回來這麽晚。”李明霜仰着頭抱怨着,“等你?好久了。”
李将軍翻身下馬,冷峻的面容露出笑來:“路上耽擱了一會兒,讓大娘久等了。”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娘子頭頂的絨花,面容慈愛:“大娘瞧着有些?瘦了,但也高了些?。”
李明霜伸手?比劃了一下和阿耶的身高,大笑說道:“阿娘說是我抽條了,跟岸邊的那棵柳樹一樣,而?且阿耶見我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十九了,也該長大了。”
李老将軍只是笑看着女兒歡快的口氣,一路奔波的辛苦也瞬間消失不見。
“長大了好。”李老将軍笑說着,“你?阿娘怎麽沒來。”
李明霜嘆氣:“阿娘病了,所以沒來接您。”
“阿娘病了,嚴重嗎?”李大郎君擔憂問道。
“就是前幾日突然下雪着涼了。”李明霜眼?珠子一轉,“這可不是我說的,阿娘不準我多說,就說是二娘說的。”
她把一側的白淼淼拉了出來,毫無心裏障礙地甩鍋:“是她說的。”
白淼淼乖乖對着兩人行禮。
“我們是前鋒,要先行給陛下報喜,這才?早些?回來,你?阿耶跟着大部隊在後面,五六日後也就回來了。”李老将軍溫和說道。
白淼淼露齒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這裏風大,先回家吧。”李家大郎說道,“阿娘的病請大夫看了嗎?”
李明霜點頭,眼?巴巴看着阿耶:“阿娘沒來接你?,阿耶失不失望啊。”
李老将軍笑着搖了搖頭:“這些?年都是她在這裏等我,今日我去找她也未嘗不可,你?個?小女郎,整日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也不害臊。”
李明霜大笑起來:“我就知道阿耶也很想阿娘。”
“咳咳,少說幾句。”李大郎把過分活躍的李明霜按住,無奈說道,“快些?上車吧,正好讓我考教考教你?這三年有沒有拉下功課。”
李明霜立刻垮下臉,直接躲到白淼淼身後。
“二娘也一起來嗎?”李大郎輕聲問道。
白淼淼善解人意地搖了搖頭:“過幾日再來拜訪,今日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
李家衆人也不多說,李明霜上馬車前還特意約了時間:“三天?後來找我頑啊。”
“阿霜今日也太高興了。”白淼淼看着李家一行人逐漸遠去,馬車內李明霜的腦袋還伸了出來,叽叽喳喳和大哥說着話。
“等郎主回來了,二娘也會這麽開心的。”碧酒笑說着,“阿娘現?在要去哪裏玩嗎?”
白淼淼看着人來人往的人群,攏了攏披風:“去德家酒坊多買些?酒回家吧。”
—— ——
德家酒坊一如既往地熱鬧,白淼淼下了馬車,少東家遠遠就看到白家的馬車,眼?睛下意識朝着後面看去,只是剛一動便看到那小娘子下了馬車,腳就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
“二娘子今日是來買酒?”少東家拿着算盤,熱情問道。
白淼淼抱着手?爐,慢慢擡眸,漆黑的眼?珠子看着格外殷勤的人,眨了眨眼?,緩緩問道:“所以我還可以來幹什麽?”
少東家呼吸一頓,眼?珠子不自在地瞟了一會兒,勉強笑說道:“是某說錯了,二娘子裏面請,今日想買什麽酒啊。”
白淼淼悶悶地不說話,只是跟着他入了酒坊,眼?下過了最熱鬧的午時,現?在的酒坊只有寥寥幾人,二樓雅間的簾子全都束了起來,并?未有客人在吃酒閑聊。
“你?讓人帶着我的丫鬟去選酒。”白淼淼終于開口,卻是支開碧酒,“買個?七.八種,每個?三壇,三哥哥最喜歡喝新?奇的酒,你?記得要買這幾年新?出的酒,讓他嘗嘗味道,二哥最愛烈酒,所以要準備最烈的酒,大哥喜歡果酒,耶耶不忌口,剩下的種類你?就看着挑吧。”
碧酒一向心大,也不多想,只是點頭應下。
少東家只好硬着頭皮讓酒博士帶人去後院挑酒,櫃臺邊上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二娘子不如先在前堂吃糕點等一下。”少東家幹巴巴說着。
白淼淼直勾勾地看着他,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手?爐上的花紋,長睫微動。
少東家莫名開始坐立不安,冷汗淋漓。
“二娘子是還有什麽要求嗎?”他艱澀開口。
白淼淼點了點頭,軟軟問道:“三殿下在這裏是嗎?”
—— ——
後院一番之前進去時看到的冷清,今日到處都是釀酒的人,小娘子們在挑選糯米,制作酒曲,小郎君們搬着半人高的酒壇,在那間古怪的屋子裏來回走動。
烏雲壓城,北風呼嘯,他們卻個?個?穿着短打,渾身是汗。
那些?人瞧見白淼淼進來,也只是面面相觑,還未開口就看到她身後的少東家對着他們擠眉弄眼?,連做幾個?手?勢,便也緊跟着移開視線,充耳不聞。
“就之前喝酒的屋子。”少東家眉眼?低垂,聲若蚊吶。
白淼淼點頭,和氣說道:“謝謝少東家,只是我婢女那邊要勞煩少東家多多照看一下了。”
少東家連連點頭。
白淼淼這才?攏了攏披風,下了臺階,朝着那日烤梨的屋子走去。
大門緊閉,屋內卻聽不出什麽動靜。
白淼淼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屋內依稀能聽到椅子吱啞的聲音,卻沒有人出聲,更沒有人來開門。
白淼淼癟了癟嘴,抱緊手?爐,打了一個?噴嚏。
這裏是通風口,風經過狹長的甬道,吹得格外猛烈。
她低着頭,揉了揉鼻子,白嫩的鼻尖立刻紅撲撲的,委屈巴巴地站在門口。
就在此刻,安靜的屋內突然傳來動靜,沒多久只聽到咯吱一聲,緊閉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一道影子倒映在她面前。
白淼淼抱着手?爐,呆呆擡眸。
面前的人喝了不少酒,臉頰紅潤,酒氣熏人,偏那雙淺色的眸子迎着光,卻顯出驚人的明亮。
“二娘。”
盛昭看着面前的小娘子,低聲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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