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當日長?安街的事?情可以說有驚無險, 這才沒有釀成更大的禍端,此事?就?像被石頭擊破的湖面,雖也蕩開了層層漣漪, 到到底還是消散而去,毫無蹤跡。

白淼淼一直沒見到盛昭, 便一直不明?白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陛下不是很喜歡寧國公主嗎?”白淼淼不解問?道。

盛昭讪笑一聲,撥弄着小娘子的流蘇簪子, 慢條斯理說道:“二娘喜歡耶耶也是喜歡, 喜歡我也是喜歡, 喜歡貓貓狗狗也是喜歡,這天底下這麽多喜歡, 總是要分?出個長?短輕重?來。”

白淼淼瞪了他眼一眼, 撥開他的手, 撐着下巴, 仔細想了想, 許久之後才悵然?說道:“原來,陛下也沒有這麽喜歡寧國公主啊。”

衆人都說陛下對寧國公主是不同?的,給她尊貴,予她寵愛, 內宮公主甚多,唯有寧國公主能被陛下時時惦記, 這份特別足以令人側目。

可若真的喜歡,回纥和親之事?又怎麽會輪到她頭上, 殿下祈求回宮的折子又怎麽會按下不發,總歸是還不夠喜歡, 這點微弱的帝王親情宛若深夜螢火,越不過大權在握的野心, 比不上至高無上的權威。

“公主都未必有你這般傷心的,你怎麽還替她上心了。”盛昭湊過腦袋來,仔細打量着小娘子的神色,不解問?道。

白淼淼蔫噠噠地睨了他一眼,推開他的腦袋:“你懂什?麽,殿下怎麽會不傷心,只是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而已,前二十幾年裏,陛下對她的感情也非作假,她對陛下的孺慕之情也只多不少,只事?到臨頭,刀已出鞘,才驚覺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殿下看重?的東西對陛下而言,不過是随之可棄的棋子,殿下又非草木怎麽可能不上心呢。”

盛昭垂眸看着小娘子悲憫的神色,伸手捏了捏小娘子的臉頰:“你倒是好?心,我本以為?你和殿下沒有太多的交情,這才說與你聽這些事?情。”

“我與她有沒有交情,并不代表我可以對她經歷這些事?情後可以視若無睹,更何況,我與殿下也并非全無交情,更不能心安理得越過這些事?情。”白淼淼認真說道,“她畢竟是你的姊妹。”

盛昭斂眉,輕笑一聲:“可我和她沒有交情啊。”

宮內的孩子大都感情淡薄,更別說他這樣一個幼年失母,帶着妹妹在宮內艱難求生的人,那個時候的寧國公主是他接觸不到的人,兩人雲泥之別,毫無交集,便是再大些,和政被昭儀娘娘收養,寧國一向自诩清貴,從不在後宮內站隊,兩人更是沒有交集。

白淼淼擰眉,不悅地看着他。

盛昭無奈地揪着她的臉:“你我好?不容易見面,你怎麽張口閉口都是別人啊。”

白淼淼撥開他的手嘆氣?,堅持剛才的話題:“那些奇怪的人本來打算對公主殿下做什?麽?”

盛昭許久沒見白淼淼,便覺得她哪裏都格外新鮮,發簪要碰一下,流蘇要拽一下,小臉捏了,手指便也要看一下。

“怎麽不說話?”白淼淼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說話,追問?着,“你是不是又要瞞着我做什?麽啊?”

盛昭心中一向是一肚子事?情,偏能從他嘴裏問?出的連十之一二都沒有,所以白淼淼一見他這般打馬虎的樣子,不由心生警惕。

“你可別忽悠我。”白淼淼警告道,“我到時候一問?阿娘和阿霜,可是會露餡的!”

“阿娘超級聰明?的!”

“阿霜可會打聽消息了!”

她特意?大聲強調着。

盛昭把她的手指翻來覆去地看,漫不經心說道:“我這怕說了,你又開始多想了。”

白淼淼小臉一皺,果斷抽回手。

盛昭眼疾手快抓着她的手,無奈說道:“現在都要同?外人和我發脾氣?了。”

“不要給我打馬虎眼。”白淼淼擰了一下盛昭的手腕,“快說。”

盛昭揉着小娘子纖細的骨節,笑說着:“無非是現在朝堂太過安靜了,他不能完全享受這份權力,便打算起一些波瀾。”

“波瀾?”白淼淼心神微動,敏銳問?道,“和你有關?”

盛昭失笑,捏了捏小娘子的臉:“關系不大,只是想殺死寧國,攪亂渾水,拉我下馬。”

白淼淼驚呆,不可思議地打量着面前神色自若的人,猶豫猜測着他是不是又在騙人。

“我剛才就?說了,我若是說了,你就?該多想了。”盛昭笑說着。

白淼淼臉色不掩震驚之色,随後低下頭沉默着。

“瞧着怎麽要哭了。”盛昭低頭,打趣着。

他伸手點了點小娘子的眼皮,單薄溫熱的眼皮下是滾動的眼珠子。

“你的處境已經這般兇險了嗎?”白淼淼握住他的手,神色難過說道,“你都不與我說,我還以為?這日子不過是尋常日子。”

盛昭輕笑一聲:“沒有你想的這般嚴重?。”

白淼淼狠狠地折了折他的手指。

盛昭服軟,彎下腰來,軟下聲來:“怎麽對我下這麽重?的手啊。”

白淼淼冷哼一聲,但還是揉了揉他的手指:“陛下都要殺你了,事?情還不嚴重?嗎?”

盛昭雖說的是拉他下馬,可在此之前已經犧牲了一個公主殿下,難道只是想把盛昭從太子之位拉下來,如此大費周章,必定是打算一勞永逸。

從中便能窺探出,陛下和東宮的沖突竟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他若是已經殺了我,這事?才是嚴重?,如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何以談嚴重?。”盛昭鎮定安慰着,口氣?霸道桀骜,依稀可見東宮太子并非軟弱可欺之人,“不必為?此事?擔憂。”

白淼淼眉心緊皺。

盛昭把人抱上膝蓋,手指揉開她眉心的褶皺:“今日來找你可不是與你說這些的。”

“你們?總是不和我說這些。”白淼淼自衣袖晃動間,一雙黑漆漆的眸光直勾勾地看向盛昭。

盛昭動作一頓,亦是垂眸看了過來。

“是嫌棄我幫不上忙是不是。”白淼淼癟了癟嘴,委屈說道。

小娘子嬌養在深閨,善良溫和,是一塊潔白溫熱的美玉,合該被人捧在手心仔細精養着,外面的血腥殘忍自然?是無人會在她面前提及。

“哪裏幫不上忙,上次皇後身邊的小黃門還是多虧了你才抓到的。”盛昭笑說着,“只是世事?動蕩,這些事?情太過污穢,不想讓你徒增煩惱罷了。”

“狡辯。”白淼淼不高興說道,“什?麽事?情是你們?可以聽,但我又不可以,我和阿娘都是白家人,可事?情就?是阿娘可以知道,我不可以知道,我和你是未婚夫妻,所有事?情卻還是比如次,這些事?情又不是繞過我直奔你們?,分?明?就?是不想我參與而已。”

盛昭嘆氣?,抱緊懷中的人。

白淼淼掙紮了幾下,沒掙脫開,索性惡向膽邊生,直接捧起他的手,嗷嗚一口咬了他的手腕。

盛昭只是溫柔地注視面前生氣?的小娘子,好?一會兒才說道:“只是我們?做的事?情都太過肮髒,怕你看了不喜歡,怕你看了連帶着我們?也不喜歡了。”

白淼淼擡起頭來,睨了他一眼,随後低頭看着他手腕上的牙印,冷笑一聲,然?後又咬了一口。

這一次還頗為?用力。

“怎麽還在生氣??”盛昭摸着小娘子的發髻,無奈說着。

“你撒謊。”白淼淼不高興說道。

盛昭揚眉。

“反正你就?是在撒謊。”小娘子篤定說道,“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你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白淼淼小聲說道,“阿娘不跟我說,是因為?她一直覺得我是小孩,所以我問?她,她也未必與我說。”

“我以為?你不一樣。”白淼淼沉重?說道,“我的束脩白交了。”

她磨了磨牙,準備去咬第三口。

盛昭眼疾手快捏着她的嘴。

白淼淼不高興地瞪着他。

“我……”盛昭一頓,“你只是怕你害怕我。”

他不堪殘忍,血腥暴力,是因為?他本就?如此,自他失母後這條路便注定是充滿荊棘和鮮血的,他對外并不掩飾他的雷霆手段,可只要一遇到面前的小娘子,他便忍不住收起獠牙,藏起尾巴,成了溫順無害的盛昭。

小娘子這般善良,皎潔如明?月,燦爛似星辰,所見所想也該是水石清華,萬象澄澈才是。

白淼淼呆怔地看着他。

“我不會害怕你的行事?,阿娘說,朝堂之事?,本就?不會幹幹淨淨,我若是真的害怕,只有你做錯事?情之後。”許久之後,小娘子低聲說道,“你千萬不要行差踏錯。”

盛昭嘴角微微抿起,抱緊懷中之人,把下巴擱在她肩窩上,好?一會兒才笑說道:“那二娘一定要看緊我。”

白淼淼猶豫着,緩緩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盛昭呼吸一頓,瞬間收緊環抱的雙臂。

兩人安靜靠在一起,許久沒有說話。

“此路兇險,你若是能少知道一點,便也安全一點。”盛昭低聲說道,“我沒有騙你的意?思。”

白淼淼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盛昭嘆氣?說道:“這是真話。”

“真到了關鍵時刻,他們?難道還會繞過我不成。”白淼淼一臉凝重?,手臂一揮,“肯定是要把我抓起來的!”

盛昭失笑:“我會保護好?你的。”

“所以今日讓我來公主府。”白淼淼睨了他一眼,“想要外人以為?我和寧國公主關系匪淺,有這位公主殿下庇護,能讓他們?投鼠忌器。”

盛昭沒想到她想到了這一層,吃驚地看着她。

白淼淼得意?地笑了笑:“我可聰明?了!”

“二娘真是慧眼如炬。”盛昭誇道,“陛下并非心狠手辣之人,當日一計不成,便不敢再生一計,相反會對寧國公主充滿憐惜,殿下回長?安至今,除初日入宮,之後都不曾入宮,已有言官不忙,可陛下卻按下不發,甚至昨日又給殿下不少賞賜,你若是和寧國交好?,她便會是你面前的擋箭牌。”

白淼淼若有所思地聽着:“那你和寧國公主是有什?麽交易了嗎?”

盛昭笑了笑不說話。

白淼淼立馬張嘴準備咬人。

“哪裏學來的招數。”盛昭哭笑不得地捏着她的臉,“我耗費心血讓寧國從回纥回來,她自然?要庇護你一二,且你當真以為?她是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她與你相交也是樂意?之極,白家兵權在手,如今是她庇護你,他日你怎知不是你庇護她。

“我朝公主一向都是各有各的魄力。”他意?味深長?說道。

白淼淼長?長?哦了一聲:“都是老狐貍。”

盛昭玩着小娘子鬓間的流蘇:“這幾日出門一定要帶好?人,千萬不要和李大娘子獨自出門。”

白淼淼歪了歪頭:“是有人想要朝我下手嗎?”

盛昭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太上皇并未完全安分?,陛下以是強弓之弩,皇後在一側虎視眈眈,總歸要小心一點。”

“你為?何要突然?和陛下撕破臉?”白淼淼不解問?道。

東宮初露鋒芒便是在寧國公主想要從回纥回長?安一事?說起。

想來當時陛下是不願的,只是後來東宮發難,情勢所逼,朝野輿論鋪天蓋地,陛下這才不得不同?意?。

白淼淼一直不明?白,盛昭一向隐忍,之前也大都在暗地裏行事?,可這次卻突然?如此高調,毫不遮掩自己的勢力,實在可疑。

畢竟此事?若是真的按照盛昭以前的辦事?風格,也是可以成功的,他依舊可以安靜低調,不引起各方?注意?,也不會現在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盛昭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輕笑一聲:“陛下優柔寡斷,朝中奸佞橫升,前線正值關鍵,你我大婚在即。”

他一頓,注視着小娘子清澈的眸光,眉眼彎彎,偏眼尾那簇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排小小的影子,平添了幾分?冰冷。

“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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