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議親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我之志向,自始至終,從不曾變!”
謝遠這番話一出口,江白心頭的大石就落了下來,上前一步,攙扶起了謝遠,細細打量着如今才十二歲的外甥,心中既不舍又無奈。
然而,眼看聖人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越發不如從前,而定王、敬王和顯王也已經分別占了各方勢力,太孫如今才僅僅十五歲,剛剛議親而已……
縱然人人不言,然而一場大亂,眼看就在眼前。
而謝遠一面是敬王嫡長子,占據着世子之位,一方面又受聖人頗多寵愛,被太孫引以為知己,這種情形下,一旦聖人故去,敬王開戰,那麽,其中最為難的人,必然是謝遠。
就算謝遠再怎麽被太孫看重,他卻仍舊是敬王府世子,到時候,無論如何,太孫也不可能放謝遠出長安,直到這場戰争結束。
可是戰争結束後,若太孫贏了,這世上連敬王都沒了,哪裏來的敬王世子?若敬王贏了,敬王又如何會在乎那個被他早早遺棄了的兒子?定是會早早動手,為敬王最看重的兒子掃清障礙才是。
江白博古通今,心思通透,又曾跟着父兄馳騁疆場,縱然對那等宮廷計謀并不擅長,他卻不蠢,知曉即便謝遠現在還小,卻是他最該離開長安,獨自建功立業之時——并且,擺脫敬王府世子的身份。
江白能為謝遠想到的,謝遠做了這個身份十二年,當然也想到了。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或許,還能在長安在待上幾年,看着自己幾個阿姐都有了好歸宿,再行離開。
或許,到時候,聖人能多活幾年,太孫更是多長大幾歲,事情也就會真正妥當起來,那定王、敬王和顯王,說不得,就不會再興起戰事。
可是現在看來……
江白沒有像對小孩子那樣,去拍謝遠的腦袋,而是像是對待大人那樣,拍了拍謝遠的肩膀,嘆道:“自太子故去,你阿爹與定王,就一定在安排這等事情,如今五年過去,就算他們想要放棄,認為太孫乃是下一任聖人的好人選,他們底下那些人,也定不會同意。更何況,如今顯王也有了自己的封地,且封地比定王、敬王明顯還要廣闊富饒。兩位王爺,又如何能忍?就算聖人還能再活十載,除非聖人能狠下心,減掉自己兒子的羽翼,将其圈禁或殺害,敬王、定王和顯王,定然會反!”
謝遠心中長嘆一聲,終是将江白的話聽了進去,點頭道:“阿舅所言甚是。是我從前……想岔了。我并沒有太多時間了。”
江白道:“我算過時間了,趁着聖人猶在,快些将你三姐、四姐的親事趕緊定下,我看你三姐……仿佛是有些自暴自棄,你快快寫信過去,問問她的打算,她若當真以後就由着你們那位敬王阿爹,那便也就罷了,你自可不去管她。她若還肯回頭,咱們想法子為她安排一門和戰事無關的親事才是。至于你,你到底是小郎君,一旦放棄世子爵位,最近一兩年裏,親事上怕是會有些為難,倒是可以過上幾年再言此事。”
謝遠點了點頭,想到謝若錦,心中微微有些複雜,到底還是沒有對江白說出謝若錦的不對勁,只道:“阿舅放心,四姐的親事……之前老師特特寫信與我,并請了孟相之子孟三郎來尋了我,說了此事,說是想讓老師的嫡孫孟十二郎與四姐定親。孟十二郎我幼時見過,自小便有才子之名,于詩詞歌賦和策論之上,尤為出衆。今次回長安,孟三郎也帶了他來見過我。其年歲雖小,但人品端方,才名遠播,為人謙遜,又有老師教導,孟相看顧,将來定不會有差。只是……他今年才十歲,比四姐和我小了兩歲,我便心中多有猶豫,想着再看兩年再說……不過現下看來,小便小了,僅僅兩歲,倒也無妨。”
Advertisement
江白雖然久不來長安,但是,他本性好爽大氣,又在文武之上,皆有建樹,因此有不少故交都又和他重拾了交情,聞言便贊道:“遠山先生的嫡孫,再沒有甚麽不好的。遠山先生只道不許兒子來大慶朝為官,但卻不曾不許孫子輩為官。且那孟十二郎幼有才名,為人卻謙遜非常,且還有遠山先生從旁教導,防他走了彎路。倒的确是位良婿人選。更何況,他的年紀小一些,倒是正好。”
江白說罷,就深深地看了謝遠一眼。
謝遠頓了頓,想到前兩日看到的孟十二郎,心下一嘆,也只能道,江白,說的沒有錯。
且不提以孟十二郎為當世大儒遠山先生嫡孫、孟相堂孫身份,其本人還少有才名,将來前途無量。謝念一旦嫁了他,雖不能幫謝遠,卻也不必讓謝遠為她擔憂,而敬王也好,其他諸王也罷,都不能對名聲極好的遠山先生的孫媳作甚。雖孟十二郎可能許久不會為官,身份上有些委屈了謝念,但是,就目前看來,孟十二郎也的的确确是個好選擇。
遠山先生能為謝遠做到這裏,也的确足夠讓謝遠心生感激的了。
更何況,謝遠一旦向聖人請命,想要去疆場為國驅趕蠻夷,那麽,敬王府的世子之位,他便只能放棄。畢竟,質子一事,不可更改。
而謝遠不要質子之位,這質子之位,理所當然應該給同是發妻嫡子的阿弟——也就是江氏剛剛誕下的那個兒子。
既是如此,那個現在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就要入長安為質。
而江氏身為敬王妃,必然不能跟随。她不能跟着,若謝念能晚些出嫁,入長安陪同并教導這個孩子,當然是出嫁的越晚越好。
而謝念的年紀在那裏,想她晚些出嫁,自然……就是其夫婿年紀比她要小,此事才能成。
現下謝遠想到了比他和謝念小兩歲的孟十二郎,江白聞言,自然覺得這位小郎君甚好,比他自己之前謀算的那些小郎君都要合适。
謝遠沉默良久,終是道:“這件親事雖可行,我卻還是要與四姐說上一聲,若她允了,我便立刻去求阿翁。阿翁素來疼我,四姐與我形容相似,阿翁對四姐也有幾分憐惜之情,且這樁親事又無任何不妥當,想來阿翁定會願意如了我的心願。只是……請命離開之事,阿舅,我想等太孫大婚之後,再說與阿翁。”
這倒并無不可。畢竟,太孫婚事本就在六月,如今已是五月,再等上一等,自無不可。
至于謝遠沒有提到三娘謝若錦的事情,江白權作不知,只道:“這些倒是無妨。只是,太孫大婚之後,阿遠可想好了,要去何處?”
謝遠擡眸,一雙桃花目裏似是閃着星光,手指東面一指,“阿舅與我所想,可是同一處?”
江白撫掌大笑:“那是自然!”
東面有扶桑高麗常年騷擾大慶朝邊境,且那一處又遠離敬王、定王、顯王封地,也就是說,距離将來的戰場也有很長一段距離。
然而那段距離卻也不是不能疾行趕去救援長安。且那一處距離顯王封地相對最近,若是顯王突襲,屆時謝遠若有本事領兵,親自為謝含英領兵,和顯王之人一戰,也未為不可。
換句話說,只要到時候謝含英不糊塗的讓謝遠去和敬王打上一場,謝遠,都可以竭盡全力,支撐謝含英。
而謝含英本就不蠢,以謝遠和江白對他的了解,到時候,謝含英一開始只會讓謝遠在大慶朝內戰之時,先抵禦外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讓身份尴尬的謝遠參與此事。
二人商量完此事,江白又囑咐了謝遠,和阿守好好商量此事——阿守畢竟不是謝遠,沒有非上戰場的理由。戰場血腥不說,稍有不慎,還會有生命之憂,阿守才十二三歲,将來前途無限,并沒有非要在這等年紀,就跟着謝遠去吃苦的必要。
謝遠鄭重的點了頭。哪怕他知道,阿守絕對會纏着他,一定要跟他上戰場,可是,該問的,他還是要問。至少,要讓阿守知道他有選擇的權力,知道去了之後所遇到的重重危險。
舅甥二人議事畢,謝遠将江白送到客院,回到自己院子裏,才看到阿守還在那裏站着等着他。
謝遠有些心疼,還有些無奈。
“夜裏天涼,就算要等,你也該回屋子裏等着。在這裏等着做甚?”
他上前一步,執起阿守的手,就發現阿守的手冰涼一片,眉頭擰的更緊,只好将阿守的兩只手都拉起來捂着,然後往房間裏快步走去。
阿守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其實,他跟着白狼阿娘身邊的時候,經常身上只有一件獸皮而已,冷便冷了,他早就習慣了。
可是,他還是很歡喜阿遠這樣關心他。
二人進了房間,謝遠又摸了摸阿守的腦袋,覺得阿守身上太涼了,于是皺了皺眉,就讓清酒玉壺令人去燒了熱水來,再拿了藥包來,給阿守藥浴。
阿守蹙眉:“不!身體好了,不煮自己!”
阿守倒不是不喜歡沐浴,但是藥浴甚麽的,洗完身上就都是奇怪的味道。之前阿遠說他身體不好,要好好調養,泡藥浴就藥浴了。可是現在他身體好了,就絕對不肯再行藥浴……因為他發現,阿遠也很不喜歡靠近藥浴後的他……
謝遠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你晚上要是在屋裏等的我,沒有吹這一宿的涼風,就不必藥浴了。唔,除了藥浴,還要再喝上一碗姜湯才行。否則病了,可就不好了。”
阿守:“……”
他沉默的看着小厮們把木桶搬了進來,水也弄好了,常伺候他的小厮都等在一邊給他更衣搓澡了,阿守才又拽着謝遠的衣裳:“不要他們,阿遠給我搓澡。”
謝遠看他。
阿守抿了抿唇,小聲道:“阿兄,哥哥!”
謝遠這才微微揚唇,一揮手,将人都打發了出去,幹脆和阿守一起沐浴了。
阿守突然覺得,他吹了一宿涼風的身體,驟然間就火熱了起來。
……
如此又過了幾日,謝遠正在家中閑坐,和幾個小孩子玩鬧,心中則是想着自己的信應該已經到了江氏、謝若錦和謝念手中。
江氏便罷了,她素來都是那個脾氣,他也不能強求她如何。而謝念收到信後,不知是否會應下那門親事。至于謝若錦……謝遠目光微沉,他自然是不想再管謝若錦,可是名義上,謝若錦仍舊是他的阿姐。且謝若錦不重新議親,謝念又怎好越過她先議親?
謝遠于是也就只能先問她一問,若她能想通了,願意讓他幫着看人選,他自會幫忙。她若仍舊不願……想來敬王也不會讓她等太久。
謝遠正在一心兩用時,就見謝雲屏從外頭走了進來。
謝遠正要開口,就聽謝雲屏微微蹙眉道:“清婉郡主邀了我明日去長公主府喝茶。還說,要我帶上我的阿弟和女兒們。”
謝遠一怔。
謝雲屏就笑道:“怕是清婉表妹有話要與你說,如何,去也不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