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是綠綠,沈蔓綠。”
耳邊回蕩着男人的話,許盈淚流不止,枕頭濕成了一片。
“太太……”傭人滿面擔憂。她拿着紙巾要給許盈擦淚,卻又無從下手。許盈平躺着,掌心覆蓋着整張臉,即将幹涸的淚腺裏流出的液體不停地從指縫滲出。
她的哭聲像是被重物碾壓過,幹啞破碎,讓傭人心裏也難受起來。
傭人從未見過有人哭得這樣難過,好像天崩地裂後再次遭受了巨大打擊,她就如受了極刑奄奄一息馬上就要咽氣的垂死之人。
傭人手足無措,“太太……”
病床上的許盈忽然道:“我要見他。”
“您是說先生?”
“嗯。”
傭人出去了一陣子,很快回來,她說:“先生讓您去見他。”
“他讓我去見他?”
“先生是這樣說的。”
許盈碰了下泛疼的腦袋,唇瓣抖動,“好,我去見他。”
車子抵達別墅,許盈在傭人都攙扶下來到周衍面前。
周衍面目一片陰冷森涼。
許盈有許多話要說,聲帶卻在他森冷的目光下難以顫動。
Advertisement
她纖薄地像一張紙片,嘴唇褪去了以往的顏色,像一朵頹敗的花。
千言萬語全部從舌尖融化,只剩下一句話,“你在救我之前,有沒有認出我來?”
周衍冷冷地扔出兩字,“我從來就不認識你。”
“我是你高中同學。”
“我知道。”
許盈支撐不住似的後退半步。即便他知道她是他高中同學,他也從未認識過她。
即便他們同在一班,即便他們說過話,即便他在公交車上幫過她,因為他沒有在意過她,所以他從未認識過他。
于周衍而言,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縱使她曾經幫他交過班費,在他母親去世後安慰過他。
對于一個曾經有過交集并且幫助過自己的人,因為他從未在意過,所以她仍然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她有幾分像沈蔓綠,他們恐怕到現在還是陌生人。
“好,好。”許盈望着面前的男人,她喜歡了這麽多年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
他傷她至極,她該恨他,可她又愛着他。縱然如此,她仍舊愛着他。
恨也罷,愛也罷,她決定就此了結。
“就這樣吧,以後再也不見。”她說。
恨不起,愛不對。
她唯有遠離開他,忘掉他。
周衍目光沉沉,“你毀了她的遺物。”
她毀了沈蔓綠的遺物,他毀了她十多年的愛情。許盈定定地直視他,“我們兩清。”
話音落地,她不再和他多說,轉身離去。
周衍布滿血絲的眸子裏燃燒起無盡的怒意。
額頭青筋突起,他似乎是在極力克制,否則下一刻就會像上一次那樣粗暴地對待她,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
他抱住桌上的一個盒子,盒子裏裝的是沈蔓綠遺物燃燒過後的灰燼,他抱緊盒子,“綠綠……”
漸漸地,他的情緒平複下來。眉骨一擡,他的視線射向許盈消失的方向,神色一片冰涼。
許盈走出別墅,她回望身後的別墅。
曾經她以為這裏是最幸福的天堂,卻不知其實這裏其實是充滿欺騙的地獄。
曾經她為了不目睹周衍與沈蔓綠有多恩愛甜蜜,刻意考差沒考進火箭班,可她失憶後周衍不僅詳細細致地告訴過她,他們從前到底有多恩愛甜蜜,還用謊言讓她親身體驗了兩年。
周衍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失憶前也愛着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傷她最深的不是把她當做替身,而是毀掉了她從年少時就對他生出的感情。
他用欺騙彰顯出他對沈蔓綠的深情。
他用欺騙彰顯出他對她的無情。
許盈喉嚨裏一片苦澀。
三個小時後,許盈從臨川回到了清河。
再一次來到小區,許盈環顧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兩年了,這裏發生了些許改變,但仍與兩年前大致差不多。
上次恢複記憶前來這裏産生的陌生感全然被酸楚代替,她深深地吸了吸氣,快步上樓。
上次她猶豫踟蹰着不敢敲門,這次她一到門前,就急切地敲門,生怕慢一步這門內的人就會不見了一樣。
依舊是許母開的門。許母詫異着,大約是還記得她,“你怎麽又……”
許盈看着她,這幾秒鐘仿佛是度過了整個春夏秋冬,她瞬間紅了眼,“媽……”
許母愣了一愣,“你……”
“媽,我是盈盈。”許盈抽噎着,猛地一下子撲進她懷裏。
許母瞠目結舌,恍若被雷劈中。
……
得知事情原委,并且證明了許盈的真實身份後,許母哭着抱緊許盈,“盈盈,你還活着!”
許母狠狠箍着她,似要将她揉進她的骨頭裏,大顆大顆的淚珠簌簌而下。
許盈泣不成聲。
“我要去法院告他!”旁側,得知真相的許父憤怒道。
許盈從許母懷裏退出來,她說:“爸,我和他已經兩清了。”
“兩清?她把你整成別人的樣子,騙你你是別人,他做出這樣卑鄙龌鹾的事,你和他怎麽能兩清?”許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爸,算了,我——”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盈盈,他這樣傷害你,為什麽你——”
“因為我愛他。”許盈閉目,苦澀的淚從頰邊滑落。
許父一頓,“那也不能……”
“我愛他,你傷害他,就是在傷害我。”
這話聽得許父更加憤怒,還未等他說話,許盈搶先道:“爸,我和他已經兩清,不想再報複他,也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以後我們就當做不認識這個人,好嗎?”
許父胸膛劇烈起伏,許盈鑽進他懷裏,“爸,答應我好嗎?”
她仰着脖子,眼尾一片紅,像是抹了血。
許父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兒,仿佛他不答應,她就會淹沒在那抹血裏,他心頭震顫。
她苦苦哀求,“爸,求求你。”
滾燙的淚灼傷了許父的胸膛,許久許久,他像是終于妥協,重重嘆了聲,然後說:“我答應你,閨女你別哭了。”
許盈将腦袋靠在許父懷裏,喉間一片悲苦,淚水緩緩地流淌而下。
輕輕推開門,許盈進入自己的房間。
光線從窗簾縫隙裏漏進來,将室內映照得昏黃朦胧。屋內擺設還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沒有分毫變化。
“你的房間我經常打掃,很幹淨,一點灰塵也沒有。”許母在身畔說道。
即使女兒不在了,他們也留着這房間,将這房間維持着原樣,就像女兒還在一樣。
這兩年來,許母總幻想着女兒還在,時常坐在這裏懷念以往,卻不想女兒真的還在,思及此,許母又不免熱淚盈眶。
見許盈走到全身鏡前,端詳着鏡子裏的那張臉,許母憤憤道:“他給你整的這張臉,一點兒也沒你以前好看!”
雖然眉眼間是有幾分相似,但她女兒的五官要明豔精致許多,并沒有這麽清淡,說好聽了是清淡,說難聽了是寡淡。
許盈說:“我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你是說整回來?”
“對。”
“能整回原來的樣子當然要整回來,頂着別人的臉算個什麽事兒,不過,再整回來,又在臉上動刀,臉會不會……”說到這裏許母憂心了,那些整容的臉保持不了多久就會垮,盈盈要是整來整去的,對臉肯定很不好。
“無論以後會怎樣,我只要我自己的臉。”許盈語氣堅決。
“好,咱們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錢都不是問題。”
他們家之前有存款,許盈工作這麽多年也有不少存款,兩年前賠償的那筆巨款也沒怎麽用,所以他們還有很多錢,能給女兒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
許盈點頭,忽而想到了什麽,“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我是許盈,等我恢複原來的樣子後再說,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行,盈盈,餓了沒?我給你做飯去。”
“好。”
等許母出去了,許盈拿出手機。她打開手機。
手機裏的一切消息都停留在兩年前。
在通訊錄裏找到劉玲玲的號碼,許盈斟酌了半晌,還是沒有撥打過去。
還是先等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再告訴她。
她要盡快做手術,變回原來的模樣。
許盈和許母去醫院約手術的那天,剛進醫院沒多久,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聽到電話裏許父焦灼的話,許盈和許母趕緊離開了醫院。
許父開車去買東西的時候,撞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雙方都沒受傷,但勞斯萊斯前端受了損傷,許父要賠償。
車子的賠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車子裏裝着車主人才買回來的幾個古董,價值連城的古董被撞擊震碎了。
許父懊悔不已。
最後,幾乎是掏盡了家底,還借了很多錢,這件事情才算解決完。
許父涕淚縱橫,“都怪我,都怪我……”
“沒事,爸,這不怪你,你只是不小心,錢沒了可以再賺,沒事的,爸。”許盈安撫他。
同時忖度着,原本的計劃被打亂,暫時她不能去做手術了。
就算可以借到錢做手術,她也沒那個時間去等待恢複,恢複期太久了,她沒辦法工作,而她現在等不了,只能先把這件事擱到後面。
當務之急是找工作賺錢還債。
彼時,周衍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恭謹道:“周總,事情已經辦好了。”
“嗯。”周衍半邊臉覆蓋在陰影裏。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