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許盈回到家,把包砸進沙發裏。
沙發回彈出劇烈的聲響。
她撐着沙發,努力平息身體裏的爆炸的情緒。
“你這是怎麽了,這麽生氣?”劉玲玲問。
“沒事。”許盈按住心口。
視線觸及水果盤旁邊的水果刀,心髒裏翻湧的恨意在牽引她,催促她。
當她的手碰上刀的那一刻,她陡然醒過神。
然後慌忙去冰箱裏拿出冰塊咀嚼。用冰涼的冰塊冷卻心裏促使着她拿刀去捅他的恨意。
冰塊嘎嘣碎裂在唇齒間,像是在咬碎什麽人的骨頭。
劉玲玲咽口水,“盈盈,你這麽硬嚼,牙齒不疼嗎?”
許盈把嚼碎的冰吞咽下去,口腔裏被冰塊的寒涼凍得有些發麻。她深深吸氣,“不疼。”
她拿着包回了房。
入睡前,許盈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是路一陽發來的。
路一陽:姐姐,你睡了嗎?
許盈:沒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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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陽:跟你說一句晚安,晚安,姐姐。
許盈:晚安。
許盈退出微信。
城市另一頭,路一陽趴在床上,反複刷着他和許盈的聊天記錄。
他點進她朋友圈。
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什麽東西也沒有。
他抿了抿唇,又倒回和她的聊天框。
他彎起眸子,閃閃發亮的瞳仁像窗外閃耀的銀河,燦爛輝煌。
次日路一陽第一個到辦公室。他把許盈的辦公桌整理好,又給她接了熱水放到桌上。
他時不時地看門口,終于等到許盈進來。
“姐姐,早上好。”他笑道。
“早上好。”
許盈看見幹淨整潔的辦公桌,還有冒着熱氣的水,她轉頭,“謝謝你,不過以後不用這樣。”
“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把昨天的工作日志發給你了。”
許盈點開有道雲,檢查他的工作日志。
工作日志他做的很細致,沒有半點敷衍,比部門裏的老員工寫得好多了。
許盈不吝誇獎。
路一陽很開心,“也不是很好。”
就在這時,有人進了來。
“路總。”許盈起身。
路正東颔首,走到路一陽跟前,“一陽,怎麽樣,還适應嗎?”
“很适應,姐姐教得很好。”路一陽說。
許盈不敢當,“是他自己聰明,不是我教得好。”
路正東笑了笑,“你就把他當普通職員,有什麽問題直接說,別慣着他。”
“好的,路總。”
路正東瞧瞧她,又瞧瞧路一陽,他們兩個倒像同齡人。他也不多耽擱,拍拍他兒子,“好好學。”
“我知道了。”
許盈送路正東出門,她望着他挺拔的身姿,想到了兩鬓已有斑白的許父。
“幹嘛一直盯着我爸?”路一陽的語氣有點古怪。
“我是想,你爸是怎麽保養得這麽年輕的。”
“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年輕,可他已經不是小年輕了,他都五十了,在古代都可以當爺爺了。”路一陽的語氣更加古怪。
許盈有點莫名,也沒多想,“嗯。”繼而把心思放到工作上。
路一陽盯了她片刻,給他爸發消息。
路一陽:爸,你沒事別到我這裏來。
路正東:怎麽了?
路一陽:請注意影響,我現在是基層員工,不搞特殊。
路正東:你進公司的那一秒就已經搞了特殊。
路一陽:……
他又說:反正你別來了。還有,你來了其他員工都挺拘束的,你這是影響別人工作。
路正東氣笑了:行,不去就不去。
路一陽心滿意足了,他偷偷把手機放好。
瞄了一瞄許盈,他繼續專心做數據。
晚上許盈把打包好的米線放到劉玲玲面前,“吃吧。”
“謝謝啦。”
“不用。”許盈回路一陽的消息。
嗦着米線的劉玲玲無意間注意到許盈聊天框的頭像。她啊了一聲,“這頭像!是那天那個帥哥!你是不是在和那天那個帥哥聊天!”
許盈把她噴出來的米線擦掉,說:“是他。”
“卧槽,還說不認識!還說不認識!都偷偷聊上了。”
“不是,他現在是我的助理,我公司是他爸開的。”
劉玲玲一口米線又噴了出來。
許盈咬牙。她接着擦,“能別再噴了嗎?”
“你公司他爸開的,他怎麽做你助理呢?”
“說是高考後來公司磨練磨練。”
“他已經高考了?那他上次怎麽在學校?還以為他是在校生呢。這個先不說,他怎麽就剛好當了你的助理呢?”
“他想從基層做起,想去最差的部門歷練,剛好我們部門現在業績最差,所以就湊巧做了我的助理。”
劉玲玲雙目亮起燈泡,“盈盈,老板的兒子,長得這麽帥,你還就在他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上吧!”
許盈搖搖頭。
劉玲玲:“你不是說他已經高考了嗎,他已經不是祖國的花朵了,你可以上了!”
“我真的對他沒興趣。”
“可是——”
“玲玲。”許盈打斷她,語氣有點沉。
“哎呀好吧好吧,不說了不說了。”
第二天許盈跟着領導去見客戶談單子,送走了客戶之後,總監滿意地拍拍許盈的肩膀,“今天這個大單子多虧了你。”
“我也沒做什麽,主要是總監出的力。”許盈淺笑。
總監眼含贊賞,今天這個單子業績最好的一部磨了很久都沒磨下來,沒想到最後還是業績最差的九部把單子拿了下來。
之前看她簡歷,她在以前的公司一直是銷冠,看來也的确所言非虛。
“繼續努力,争取把九部帶上來。”總監說。
“我會繼續努力的。”
“好了,回公司吧。”
一回到公司,路一陽就過來說:“我已經把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給我其它任務了。”
其他員工完成任務巴不得休息一會兒,他倒挺積極。
雖然路總說了把路一陽當普通員工就行,但到底不能把他當普通員工。許盈每天也不敢給他太多任務,這會兒他這麽積極主動地要只求給他任務,她只說:“你去做一下彙總。”
路一陽立刻去做彙總。
做完彙總,他去衛生間,還沒進衛生間就聽到走廊裏有人在說:“九部的主管許盈拿下那個單子了。”
“咱們一部都沒搞定這個單子,她居然搞定了?不是說那兩個客戶是出了名的難磨嗎?”
“對啊,她就是拿下了。”
“厲害,可以發很多獎金吧。也不知道她怎麽成功的。”
“男人嘛,不就喜歡她那樣的女人。”
“啊?你是說她是靠的……那啥?”
“不然呢,你瞧她那狐媚樣兒,還有,她能空降主管說不定也是……”
“其實她剛來那會兒我就這麽懷疑了,看起來這麽年輕,跟個高中生一樣,一看就知道沒什麽能力,人事也敢招她進來!”
“對啊。唉,我們輸就輸在沒有她那張好臉蛋。有張好臉就是比一般人混得容易一些。”
路一陽走進去,眸光掃過正在說話的兩人胸前的工作牌。
中午去員工食堂吃飯。路一陽照例跟着許盈一起吃。
食堂阿姨知道他是老板兒子,每次都笑呵呵地給他打最多的肉。
路一陽瞅瞅碗裏堆的滿滿的肉,又瞅瞅許盈碗裏零星的肉,他說:“這肉真難吃。”
“難吃?”許盈驚訝。
“真的很難吃,不信你嘗嘗。”
許盈嘗了一塊,“還行。”
“你要是覺得還行那你就吃吧,我不吃,不然倒了浪費。”
許盈默然,“那你給我吧。”
路一陽彎着唇把肉挑給她。
許盈覺得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大概沒吃過食堂飯,所以覺得難吃,她沉吟,“你為什麽不跟你爸爸一起吃飯。”他爸的夥食肯定比員工夥食好多了。
“我就是普通職員,為什麽要跟老板一起吃飯?”他的瞳仁亮晶晶的,“不能搞特殊。”
許盈心說他要是不搞特殊,辦公室設備就不會換新了。她又說:“要是覺得難吃,可以點外賣。”
“外賣多不衛生。”
許盈噎了噎。算了,不關她的事。她埋頭吃飯。
吃過飯,午休期間,許盈蓋住小毛毯在沙發裏午睡。
辦公室裏靜谧無聲,只有輕微的空調聲響。
在另一個沙發裏午睡的路一陽掀開被子。他偷偷地看向許盈。
她規規矩矩地躺着,呼吸很輕淺,胸脯微弱地起伏。黑亮的長發垂到沙發下,連帶着小毛毯也垂到了沙發下。
路一陽輕手輕腳地靠近,把将要垂下來的小毛毯輕輕給她蓋上去。
他沒有返回去。他慢慢蹲下來,托腮看她。
拿出手機,他點開攝像機,對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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