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校園文裏的假少爺(33)

第二天一大早, 林言和紀妄便得到消息,李湖醒了。

李湖被注入了某種會致人昏迷、暈眩的劑,醫院檢查出結果後第一時間與警局接觸,将檢查報告發了過去。

雲城警局對此十分重視, 深挖之下, 震驚的發現張氏制藥集團這些年除了壟斷抑制劑産業, 竟然還在私下裏偷制違。禁物。

當真是視法律于無物,猖狂至極。

就連先前找林言他們麻煩的小羅羅, 買的稀釋過後的抑制劑, 也有張氏制藥集團經手的痕跡。

張氏制藥集團在建國初期為國家經濟提供巨大支持,研究團隊又獨立自主的研究出兩款抑制劑,使華國不再受其他國家桎梏。為了表彰他們的研究成果, 國家承認了張氏制藥集團有抑制劑獨立研發權。

只是在漫長的歲月裏, 張氏制藥集團經過數任董事長的變革,漸漸不再純粹, 初心已變,再難成氣。

病床上,李湖聽完林言的敘述, 勉強笑了笑:“我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參觀過張氏制藥的研究室……那時候可憧憬了,秋招的時候只投了一家企業,就是張氏制藥,結果因為大學不出名,沒能進去。”

也真是巧了,當初對他愛答不理的張氏制藥, 現在為了把他帶走, 居然不惜動用私底下的手段。

出神片刻, 李湖嘆口氣,扒拉扒拉自己一晚上沒睡就長出來的胡茬:“……真他媽扯淡啊。”

病床邊,林言正在剝桔子。李湖住的是單人間,上午陽光明媚,微風徐徐,湛藍色窗簾被風吹起,如波浪般翻卷起伏。

見不得李湖這副頹廢的模樣,林言把桔子遞到他手上:“人沒事就好,你要真進了張氏制藥就得跟你爸公事了,說不定還得給他當小助理。”

“李生銘在張氏制藥?”李湖臉頓時一黑,一陣扭曲,什麽悵惘的感情都沒了,半天才神色複雜的問。

“是啊,”林言又拿過一個桔子,剝好後自己慢吞吞的吃起來:“據說研究的就是‘信息素穩定劑‘。”

“張氏制藥倒臺了他們怎麽辦?”李湖問。

見他對此事如此關注,林言以為他在打聽李生銘的消息,委婉的說:“進國家研究所吧。他們研究的領域很特殊,國家不會再讓私人主導抑制劑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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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生銘豈不是要完蛋?”李湖突然興奮的一拍掌。

林言:“?”

“那死老頭心高氣傲,寧願一輩子偷偷摸摸藏山裏研究,也不願意跟其他人分一杯羹,”李湖幸災樂禍:“進了國家研究所,那裏都是大佬,李生銘那點道行,還不是被完虐的命。”

他這個老爹自私、涼薄,眼裏只有名利和研究,讓他身處大佬雲集的環境,不異于在他心頭剜肉。

李湖心氣順了,覺得手裏的桔子真甜,一口塞下去一半。

林言默默看着他,也咬了口桔子,不再說話。

不多時,門被敲響。

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紀妄剛才出去接了個電話,進來便看見林言和李湖各躺各的,垃圾桶裏已經堆了一半的桔子皮。

滿室甘冽的桔香。

兩人一個一臉胡茬,一個一臉懶散,渾身上下都只有嘴在動。

有種夢回百年前,林大人虎門銷桔的時刻。

他挑挑眉,走到林言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林言一愣,起身離開屋子。

這番動靜驚擾到李湖。

他奇怪的瞥了眼林言的背影,問紀妄:“你倆還換班呢?”

紀妄穿着一身黑,沖鋒衣立領設計,拉鏈高高拉起,半遮在他清隽明晰的下颌處。

他在外面待得久了,一身寒意,神情很淡,對

毫無鬥志的李湖道:“李生銘進了國家研究所。”

李湖停下吃桔子的動作,哦了聲:“我知道,林言跟我說了。”

“他的研究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這麽快啊,”李湖哼笑一聲:“研究可沒有什麽最不最後一步之說,只分成功和沒有成功。”

“你呢?進展到哪一步了?”紀妄問。

“我?我就一般般吧,”被紀妄着雙黑沉沉的眼眸看着,李湖幹咳一聲,莫名心虛:“我還在起步階段,起步階段。”

萬事開頭難,即便李湖知道beta抑制劑的開頭會很難,但在聽到李生銘的研究已經到最後一步後,意志還是有些消沉。

林言應該看出來了,才沒有再跟他聊天。

現在紀妄也看出來了。

他無聲嘆口氣,呼出堵在心口的郁氣。

……就消沉這兩天。

後天,不,明天他就繼續投入研究。

一口氣才嘆完,眼前忽然飛過來兩個密封管,食指長短,一個漂浮着透明氣體,一個盛有三分之一的鮮紅血液。

李湖眼疾手快地接住兩個密封管,心髒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頭一次氣急敗壞的怒瞪紀妄,扯着嗓子暴躁的吼:“你他媽丢的什麽東西!這密封管可脆了!”

紀妄冷眼看着他:“我的信息素,還有林言的血。”

“卧槽!”李湖這下是真的像捧了個燙手山芋,動都不敢動一下,“你你你,你給我這玩意幹啥啊?我可是正經科學家,沒錢買!”

“沒找你要錢,”紀妄簡短道:“雲城研究所所長就在門外,你要不要見他?”

一連兩個炸彈接連在頭頂爆炸,李湖徹底傻了,“是、是程學林教授?”

他說着,邊小心翼翼地捧着密封管,邊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眼裏閃爍着細微的光和憧憬。

“你認識他?”

“大學的時候聽過他的講座。”

紀妄嗯了聲:“他從張衡三那裏聽說了你的研究,想問你要不要進入研究所,跟他們合作。”

李湖詫異:“不可能吧……我的研究一點成果都沒有,這也能進研究所?”

紀妄沒再說話,留出足夠的時間給他思考。

李湖也閉了嘴,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從驚喜到懷疑,再到冷靜的考慮。兩個密封管被他放在柔軟的被褥上,他低頭怔怔地看着這兩小管,像魔怔了,片刻後,忽的笑了起來。

“如果我說我不會進入研究所,這兩管東西你會拿走嗎?”他問。

紀妄沒有猶豫:“會。”

“靠!”李湖心口再中一箭:“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他都這麽消沉了,紀妄就不能假模假樣的給點支持?

果然還是林言更讨人喜歡!

紀妄懶得出聲,用沉默表示肯定。

李湖有被他的态度傷到,努力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但一想到自己家簡陋的實驗室,買alpha抑制劑還得偷偷摸摸,一年了連個alpha抑制劑成分都沒分解成功——他緩緩閉上嘴,發現自己确實是個廢物。

兩小管東西就放在眼皮子底下。

這或許是他這輩子離beta抑制劑最近的一次。

心神沉澱下來,李湖眼前閃過許多畫面,最終,他胡子拉碴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我進。”

他到底不是李生銘。

守着個研究,就像巨龍死守寶藏。

這條注定充滿艱難險阻的道路上,他不用孤零零的倒在半途,而是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夥伴,這已經是他之大幸。

兩小管藥劑被他仔細收好,他向紀妄承諾:“我會替你們保密。”

紀妄随意的點點頭,颀長挺拔的身量包裹在沖鋒衣下,離開前,他抓住門把手,像是想到了什麽,側過頭對李湖說:“林言讓我給你帶句話。”

李湖疑惑的看過來。

紀妄道:“你的研究很偉大,不需要躲躲藏藏。”

……

那個在原位面裏,英年早逝,三十歲出頭便被研究磨平棱角,終年孤苦伶仃的瘋子科學家,臨死前心心念念、擔憂至極的也是手稿會不會消失。

會不會遇到暴雨、遇到山火、遇到狂風,他的畢生心血會不會對後世毫無用處。

平凡的人研究偉大的東西,卻不覺得自己偉大。

他應該在寬闊明亮、冬暖夏涼的研究室內,被一群同樣心中充滿火熱、無私奉獻的科學家們環繞。

那個猝死在深山老林的結局,不應該屬于李湖。

解決了最後一件心事,林言和紀妄散着步,慢悠悠回家。

将抑制劑的研究權、使用權、售賣權全部交給國家,這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腦海裏的系統還在絮絮叨叨,充滿怨念:“啊啊啊……宿主!信息素穩定劑本來是紀妄最大的金手指,現在沒了,紀妄可怎麽崛起啊。”

林言不慌不忙:“重申一下,我哥不是靠信息素穩定劑崛起的,是信息素穩定劑靠他研制成功的。”

系統被噎:“有什麽區別嗎?你和紀妄還非要匿名捐獻信息素和血液……多好的出名方式啊,你倆怎麽都不珍惜!”

林言懶得搭理它,遠遠的,聞到了一股烤紅薯的清甜。

深秋已至,梧桐大樹樹葉枯黃,片片落葉堆積在人行橫道上,風一吹嘩啦啦的卷動。

兩條長長的人行橫道上充滿出來散步的大爺大媽,十字交叉口傳來吆喝聲,烤紅薯、炒板栗、燒烤臭豆腐,應有盡有。

由于林言和紀妄間接幫助警局找到張氏制藥售賣違禁藥的證據,警局領導開會決定,獎勵兩人共十萬元,以示鼓勵。

猝不及防被十萬元砸到腦袋上,林言一連恍惚了兩天,最終決定全存銀行,只是存歸存,兩人的日子也好過起來,再也不用心疼的一毛錢掰成兩半用。

路上一人買了個烤紅薯,悠閑地溜達進便利店。

便利店裏人不少,三叔、劉叔幾人正在聊天,順便幫陳國文碼貨。

瞥見林言和紀妄,陳國文皺起眉:“不是讓你們休息幾天?”

“是在休息呀,”吃掉最後一口烤紅薯,林言笑眯眯上前:“現在開始飯後消食。”

店裏堆積的貨很多,加上林言和紀妄,五個人也忙活到中午,才全部搞定。

中午留在店裏吃飯。

陳國文的媳婦,宋思秋親自敢來送飯,她是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穿着湖藍衣裙,很知性,說起話來也柔聲細語,做事卻雷厲風行:“放心,言言,小妄,你們陳叔以前是警局的,有他在這壓着,那個紀年甭想輕易的出來。”

林言筷子都快掉了:“陳叔以前是警察?”

居然不是嗎?

宋思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笑起來:“也不算警察吧……以前雲城亂,又窮山還多,好多犯罪團體都在這紮堆。你陳叔高中畢業就不上了,一腔熱血帶着幾個兄弟去當了警局線人。”

老城區那會兒什麽人都有,人人自危,陳國文在某個組織沉浮數年,兄弟幾個全都跟着他。

為了取得黑老大的信任,紋過身、打過架、抄過刀,一幹就是五、六年,通過關系網順勢搜集了其他組織的證據,趕上國家嚴打,天時地利人和,雲城勢力大清洗,終于還人民一片晴朗天空。

聽完宋思秋的解釋,林言終于明白陳叔幾人身

上那麽強的匪氣是哪兒來的了。

原來陳叔真·不做大哥好多年。

老城區這一片果然卧虎藏龍。

林言現在滿滿的安全感,晚上洗完澡躺到床上,小嘴還興奮的叭叭個不停:“你是沒看見,當時陳叔一個虎虎生威拳,一拳砸到那保镖臉上,嘩嘩的鼻血就下來了。

“劉叔看着有将軍肚,實際上氣沉丹田,底盤穩得很,那幾個保镖想掀翻他,被他一巴掌一個全部扇飛……還有三叔,我的天,簡直李小龍在世,嚴重懷疑耍的是龍虎拳,光是氣勢就吓人的慌。”

林言忍不住一個彈起,在床上比劃起來。

他畢竟是被李湖稱贊過會中國kongfu的人,對新型打架招式還是很感興趣的。

憑借記憶學了兩招,一扭頭,就見紀妄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洗過澡後一身清爽,仰頭看着他,黑眸裏含着笑。

林言眯起眼睛,卧室裏開了空調,溫度很高。

他動作太大,出了點汗,寬寬松松的睡衣貼在身上,勾勒出柔韌修長的身段,狐貍眼澄黑烏亮,上翹的眼尾洇着水紅,被燈光一照,渾身皮肉白的都在發光。

朝紀妄輕佻的勾了勾手指,林言躍躍欲試,打算在中國Kongfu上重振威風:“哥,來比劃比劃。”

紀妄挑起眉,不知想了什麽,點下頭。

他眼睑褶皺很深,睫毛濃密平直,陰影灑在深邃的眼窩上,高鼻薄唇、狹長深目,神态漫不經心,有種冷淡禁欲的性感。

alpha随意起身,修長的手指一拉,脫掉外罩的黑色外套,裏面竟然什麽都沒穿,蒼白如大理石般的肌肉線條流暢明利,随着走動的姿勢舒展,像一頭游刃有餘、閑适而危險的野獸。

隐隐覺得有哪裏不對,林言警惕的看他上了床。

他到底還是醉心中國kongfu,沒深想,眼睛亮亮的,在床上很有氣勢的跳了跳,趁紀妄不備,一聲不哼的沖了上去,開始近身搏鬥。

alpha眼裏依舊含着笑,被他撞到小腹,連連後退了兩步,在林言準備繼續‘搏鬥‘的時候,懶散的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腰,下颌搭在他肩側,低聲問:“沒個彩頭?”

“你要什麽彩頭?”

紀妄親親他泛起薄紅的耳朵,似乎還在想。林言有點不适的抿起唇,悄悄往旁邊挪了挪腦袋,動作剛結束,便聽到紀妄附在他耳邊,親昵且緩慢的說:“……言言想給我什麽都可以。”

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林言心裏一喜,忍不住就要開口,紀妄卻湊得更近了點,捏着他的下颌,不輕不重的逼他張開口,垂眸看了進去。

口腔濕熱,舌尖抵在齒後,尖尖還有些腫,軟爛飽脹,水很多,像一含就爛、熟透了的漿果。

滿意的松開手,紀妄呼吸漸漸變得灼熱,抵着林言的鼻尖,輕柔的蹭了蹭,眸色卻暗的像天邊綴墨的雲,黑沉沉的,包裹住他。

“……今天的水好多,言言,”他聲音低低含笑,将林言摟在懷裏,語氣纏綿又黏人,“能吃不久呢。”

“吃光了水,言言再讓我吃別的,好不好?”

懷裏的人身體顫着,哆嗦着想要躲掉,聲音又急又小,“算、算了,哥,不比了,真的不比了,我想睡覺了……”

察覺到了他的不安,紀妄越發溫柔,眸色卻深淺莫測,貪婪的像張開口的惡獸,哄着他:“只吃一口,乖寶,一口都不能吃嗎?”

“很輕很輕的一口,會讓你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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