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十七

互通過姓名, 兩撥人便開始各幹各的。

不遠處有個荒廢的加油站,加油站兩旁荒草凄凄,寧舒羽帶着隊伍挑了個位置, 背靠牆,遮風擋雨。

剛經歷了一番生死血戰, 大家面露疲容,圍成一堆。昏迷的蘇野靠着牆, 幾個老人女人坐在他身邊,照顧着他。剩餘的男人們坐在外圍,戒備的盯着四周。

寧舒羽就在這時起了身, 他紅着眼眶,重重的向衆人鞠躬,“各位, 剛才是我失态了, 我對不起大家!”

姜瑞抿了下唇,有點坐立難安,他當然是信任寧舒羽的, 但是寧舒羽剛才的所作所為, 又讓他感到分裂, “舒羽,你別自責, 生死關頭大家都害怕, 不怪你。”

“話不能這麽說,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我現在向大家保證, 以後做任何事說任何話之前一定三思而後行, 絕不會像今天一樣, 被吓到了就口不擇言。”寧舒羽鄭重道。

他這樣的态度讓隊伍裏不少人臉色好了些。

是人皆有私心。

尤其現在是末世,朝不保夕的日子,寧舒羽想着自保,這不奇怪。

當然也有人面露不屑,不過這點不屑在看見寧舒羽憑空取出一箱子肉罐頭後,消散于無。

“我知道口頭上的保證沒什麽用,這是我給大家的賠禮。我錯了就是錯了,還請大家給我一個機會,咱們一行人繼續團結一致,盡量早日到達京城。”

一出手就是一箱肉罐頭。

寧舒羽展現了自己的資本,願意繼續跟着他的,就繼續跟着,不願意跟着他的,就別吃他的東西,自生自滅吧。

三言兩語的功夫,隊伍的氛圍就變了。

幾個男人率先開口,笑着:“咱們一路上什麽都經歷過了,哪能到這關頭散貨啊。說實話,剛才我都害怕的腿軟。”

“就是,也不能怪舒羽,還不是那青年,沒事吓唬什麽人!”

“哥幾個,要是沒舒羽咱們早死半路上了,現在可不能幹摔了碗罵娘的破事。”

寧舒羽感激的笑着,幹脆利落的開了箱子,一人發了兩罐午餐肉罐頭。

領了罐頭的幸存者臉上喜氣洋洋,立刻便開始拆開罐頭吃飯,沒出力的老人和小孩也拿了兩個罐頭,感恩戴德的看着寧舒羽,簡直把他當活菩薩。

加油站頓時飄起一股又一股鮮肉的香味。

寧舒羽清點一下剩下的幾個罐頭,着重分給包括蘇野姜瑞在內,殺了最多喪屍的幾個男人,分完罐頭,他開始煮熱水,邊煮邊意味不明的說:“也不知道那青年去哪兒了。”

“那誰知道,說起來都怪那青年沒事開着大車吓人,估計本來打算撞咱們,誰知道事到臨頭為什麽反悔了,這種壞東西我可見多了。”一個男人壓低聲說。

其他人埋頭細細品嘗着肉罐頭,連忙點頭,用行動附和。

寧舒羽:“那可糟了,咱們現在又沒力氣,又有物資,他會不會……?”

未盡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正吃飯的姜瑞皺眉:“舒羽擔心的是,現在物資緊缺,我看那人又是搜集晶核,又是殺喪屍,是心狠手辣的人。難保不會生出殺人奪食的念頭。”

“那可怎麽辦?”其他男人一下慌了,嘴上揣測歸揣測,那青年開着的車那麽吓人,真要殺他們,都不用親自動手的。

姜瑞隐晦的瞥了眼寧舒羽,低聲說:“咱們那麽多人,能怕他一個?我看他弱不經風的,也就那車是個殺器……咱們不如把他的車搶過來,這樣以後也不用麻煩舒羽來回接人。”

隊伍一時寂靜,沒人說話。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動。

這檔口,冷不丁響起聲嗤笑。

幾個男人吓得一個激靈,惱羞成怒的回頭,看見那紮着兩個丫頭辮的小姑娘,硬生生壓下了臉上的怒火與驚慌,扯着笑說:“小芮啊?你不去照顧你哥哥,跑大人這來幹嘛?”

蘇芮眼睛清明,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與嘲諷:“真有意思,寧舒羽救了你們,你們就能給他做牛做馬,別人救了你們,你們就想着把人殺了搶走人家的車,我看你們才打算殺人奪食,真是臭不要臉。”

如刀子般尖銳的話從蘇芮口中說出,包括寧舒羽在內的幾人都挂不住笑容了,盯着蘇芮的眼神微微扭曲,強撐着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是啊,我是小丫頭片子,最起碼我知道知恩圖報,不像你們,白眼狼!”蘇芮哼了聲,兩個亂糟糟的辮子一甩,跑到女人們身邊。

那兩個女人一臉苦相,臉上皺紋橫生,手指粗糙有深繭,頗有些無奈的看着發了通脾氣的蘇芮。

擡起頭,她們對上遠處幾雙不善冷漠的眼睛。

幾個男人不敢找蘇芮的事,但恐吓恐吓兩個女人,不是問題。

兩個女人頓時驚惶的抱住膝蓋。

蘇芮見狀更生氣了,狠狠的跺腳,猛地扭頭,惡聲惡氣的瞪那幾個男人,對置身事外的寧舒羽吼:“寧舒羽,管好你的狗!”

寧舒羽眼皮一跳,眸色徹底陰沉下來,很快,又被他收斂好。

幾個男人更是撸起袖子,恨不得現在就上前教訓教訓蘇芮這個黃毛丫頭。

“夠了,”寧舒羽給姜瑞使了個眼色,姜瑞立刻把人攔下來,“蘇芮是蘇野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們別跟她計較。先說說那個青年的事,走的時候我看了,那青年還在原地找喪屍晶核,那麽多晶核,夠我和蘇野用七八天的了。”

“這可不是白不白眼狼的事,”寧舒羽嘆氣,哀愁道:“咱們隊伍那麽多個人,想要活着到達京城,就不能少晶核。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先用食物跟那個青年交換一下,看他願不願意賣晶核?”

“你還有多少物資?”一個男人猶豫地問。

寧舒羽着重看他一眼,這男人叫李鐵柱,跟蘇野同村的,兩人關系極好,性格同樣淳樸老實,“還有三四箱肉罐頭,兩箱水。”

“這麽少?不行!誰知道那青年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咱們可不能當冤大頭!”有男人陰狠道:“咱們搶吧。我醜話說在前頭,這末世的日子不好過,不是別人死,就是咱們死。我不想死,你們呢?”

其他人沒再作聲。

李鐵柱猶豫的張張口,回頭看了眼仍在昏迷的蘇野,幾秒後,嘆口氣,沒說話。

陰狠男人率先轉身,去磨自己的長砍刀。這末世誰手裏沒沾點血,他也殺過不少人,最苦的時候殺了人吃人肉,遇到寧舒羽的隊伍日子才好過起來,不過是幹回老本行,他不在乎。

幾個男人各自回了位置,坐在牆邊閉眼休息,加油站流淌的空氣逐漸變得詭異,磨刀聲、磨長槍聲屢屢不絕,蘇芮冷眼看着,心裏着急。

她坐到蘇野身邊,紅着眼眶看着自家哥哥,心裏對寧舒羽的恨達到了巅峰。

加油站旁一處隐秘的樹林,常青樹林林立立。

林言貓着腰,身姿輕盈矯捷,藏匿在樹冠的陰影中,站內的景象一覽無餘,隐隐能聽見這些人的竊竊私語,系統幹脆将聲音放大、放清晰。

林言伏在粗壯的樹幹上,若有所思地觀察着站內衆人。

“這個叫蘇芮的小丫頭有點意思。”

“靠!”系統怒道:“宿主你還能笑得出來?!那個寧舒羽說的是人話嗎?你救了他們的命他們就想着這麽對付你?!”

林言倒是沒生氣,末世裏他沒少見過醜陋的事。

人心遠比

喪屍複雜,林言幾次差點被救下的幸存者們背後捅刀,這些人的反應也算在他的意料之內,不過他還是有些失望。

“看來這個隊伍和陸時沒什麽關系了,”林言百無聊賴的側過身,把抽出來的匕首綁回腿上,“還以為這趟出來能有什麽收獲。”

聽了他的話,系統也嘆口氣:“是哦,這還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任務,這麽多年了,主角連個影子都沒有。”

林言翻身坐起,跳下樹梢,輕盈的落到另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林間陰影錯落不齊,大樹枝幹交纏,他腳尖點着陰影,如一片樹葉般輕飄飄的跳出樹林,回到陸巡車旁。陸巡車兩個車燈閃了閃,似乎在歡迎他回來。

坐上車,林言一踩油門,“轟隆”一聲低鳴,陸巡車風馳電掣的直奔加油站而去。

“你去哪兒?”系統驚訝。

林言一笑:“算賬。”

當他是冤大頭嗎?

被他救了性命,還敢打他的主意,天底下可沒這麽好的事。

加油站內氣氛緊繃。

寧舒羽看眼時間,覺得幾個男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準備帶他們返回剛才的公路。

之前臨走時他特意觀察了青年車內,青年獨身一人,那麽多喪屍的殘。肢碎。肉,想要找到晶核、取出晶核是項大工程,起碼要一兩個小時。

“嗡——”

就在這時,熟悉的馬達聲随風傳來。

寧舒羽立刻擡起頭,公路盡頭出現了一輛黑色車影,陸巡車低調龐大,厚重的車輪碾過瀝青馬路,裹挾着沙土和血腥氣味,瞬息間出現在加油站外。

衆人頓時繃緊了神經,看着這輛血痕斑斑的車,心生警惕。

就連剛才叫嚣的最厲害的壯年男人,此時也縮緊脖子,抓着長。刀不敢出聲。

陸巡車平緩的駛進來,在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

車門彈開,青年下了車,仿佛只是為了找個遮風擋雨的休息地,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兩條長腿泰然自若的踩着水泥地面,軍靴靴底柔韌厚實,沒發出一點聲音。

陰狠男人站在人群後方,啧了聲:“……我要他的裝備。”

衣服、鞋子,可都是好材質的東西。

寧舒羽聽見他的話,頓了頓,目光掃過其他人,看着那些男人似有退縮的表情,暗罵着掏出兩盒肉罐頭,走上前。

“林言,好巧,你也在這。”他溫和的笑道:“那個……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們,這是我們的食物,你要嗎?”

隊伍裏幾個男人着急的看向他,退縮之意頓時被貪婪壓下。

寧舒羽笑得依舊溫和,真誠的注視着不遠處的青年。

林言挑的位置很不錯,離他們有十幾米的距離,偷襲不好偷襲,用遠距離的武器,距離又太近了。

寧舒羽心裏琢磨着辦法,卻聽一道冷淡好聽的聲音:“不要。”

他看過去,寡言清冷的青年已經拉開後備箱車門,随手扔出來一個泡沫箱,打開泡沫箱,裏面物資齊全。

小鐵鍋、小炒鍋、炭爐、便攜桌椅碗筷,菜刀案板,蔬菜鮮肉等一應俱全。

食材都是洗幹淨了的,用保鮮膜、塑料袋裝起來,還滴着水珠。

當着衆人的面,青年先将銀絲炭點着,放進紅泥小火爐裏燒。又支起便攜式小餐桌,財大氣粗的拎出來半桶水。

晃蕩的水波清澈見底,散發着甘冽的清香,寧舒羽一行人看的眼熱,喉嚨不自覺地吞咽。

鐵鍋裏倒入嘩啦啦半斤淘幹淨的大米,大米用金黃香醇的食用油拌了拌。

一旁放在保鮮膜裏的豬肉被取出來,提前腌好的豬肉肉質緊致多汁,切成丁塊。

紅泥爐也燒的差不多了,把炒鍋放上去,倒入油,再倒入切丁的豬肉塊,大火翻炒,一直翻炒到豬肉兩面金黃,茲拉茲拉流油。

豬肉切好,再切姜塊,香蔥,皮蛋。

将盛有大米的鐵鍋倒入适量的水,加水煮開,碳爐溫度高,約莫半小時後放入皮蛋、豬肉塊、生姜絲,鹽和胡椒粉。

幾分鐘後,取下咕嚕嚕翻滾的鐵鍋,皮蛋瘦肉粥散發出鹹香濃稠的香味,皮蛋、金黃的瘦肉塊、香菜各種顏色交織,大米粒粒分明,飽滿軟爛,湯汁也呈金黃色,豬肉吃起來緊致彈牙。

香味一飄五裏,整個加油站內只剩下吞咽口水的聲音。

就這還沒完,這青年又從後備箱随手取出兩個肉罐頭。

不是最基礎的午餐肉罐頭。他把罐頭蓋掀開,放進碳爐裏加熱,沒一會兒紅燒肉、咖喱牛肉的香味彌漫,與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勾纏在一起,直鑽進每個人的鼻腔,剛吃飽的肚子似乎又開始空蕩。

青年終于停下了做飯的動作。

把案板、收納袋等等東西随便收拾了一下,他漫不經心地用剩下的水洗手,給餐桌鋪上桌布、隔熱墊,展開便攜小椅子,盛粥、夾菜,一口一口,緩慢又優雅的吃起來。

擱那麽老遠,寧舒羽都能聞到皮蛋瘦肉粥和紅燒肉的香味,他只吃涼罐頭的胃囊嗡鳴作響,隐隐泛起了酸水。

在末世滋潤的生活了這麽久,寧舒羽一直覺得不會有人比自己更富有自在,直到這一刻,看着那個可以随意用水、生火做飯的青年,他的心仿佛也被放進了碳爐裏炙烤,酸澀又嫉妒。

……這林言會不會也有空間異能。

肯定有吧。

不然哪兒來的底氣。

青年做飯快,吃飯也不慢。

二十多分鐘,便吃的差不多了,将東西全部放進後備箱,用防撞防颠的東西包起來,全部放進泡沫箱。

寧舒羽怕他吃完飯就走,立刻給周圍幾個男人使眼色。如果說林言做飯之前,這些男人還有些猶豫,但在看見了他全能的後備箱後,貪婪瞬間占了上風,他們只想得到這輛百寶車!

寧舒羽松開緊握的拳頭,心思急轉直下,叫住似乎準備上車的林言:“林言……”

“大哥哥!”他的聲音猝不及防被一道女聲蓋住,蘇芮不知何時跑了過來,黃草似的辮子在空中一跳一跳,她又瘦又黑,才十二歲,眼睛卻很亮,亮的充滿生機:“你的那些晶核撿完了嗎?”

林言挑眉看她。

寧舒羽心裏一慌,先提高聲音斥道:“蘇芮,不許這麽沒禮貌!”

“我怎麽沒禮貌了?”蘇芮歪歪頭:“你們不是也想要大哥哥的晶核嗎?”

這一下,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生怕林言察覺到不對。

幾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拽着蘇芮的辮子和胳膊,故意使勁,“臭妮子胡說八道!我們可沒說過這些話,你個死丫頭是為了你哥問的吧?”

寧舒羽也看向林言,愧疚的道歉:“抱歉,是我沒教好手下的孩子。”

“沒事,”林言倚着車,沒看他。他目光穿過若有若無擋住他視線的男人們,修長如玉的指尖散漫一勾,朝蘇芮招招手:“你,過來。”

蘇芮被幾個男人拽的頭皮生疼,硬生生忍住了痛呼。聽見林言的話,她眼睛一亮,像個小牛犢子,想要撞開幾個男人跑向林言,卻被更用力的抓住。

“……嘶。”有男人趁機拽了她的頭皮一把,很大的勁。蘇芮眼冒淚花,咬着牙,狠狠瞪向身後的男人。

她眼神兇惡,怕她會跟蘇野告狀,那掐她的男人心裏生起歹意。

待會兒解決那青年的時候,順便把這便宜丫頭也殺了,省的留下禍端。

寧舒羽沒理會身後的亂

象,他笑了下,看着林言,試探地問:“我們隊伍裏有個異能者因為異能枯竭而昏迷了,現在急需晶核救命。你也在搜集晶核,難道你也是異能者嗎?”

林言沒說話。

寧舒羽耐心的等了會兒,眼裏掠過一絲暗意,手掌一揮,手心便多出一盒肉罐頭。任誰來看,他的表現都足夠真誠。

“這是我的異能,我是空間系的。我看你似乎也能憑空取物,難道你也是空間系異能?”

林言依舊沒說話。

陰狠男人掠過衆人,悄悄走向一旁,一步步躲進樹林。

有發現他動作的男人眼神一變,捂緊蘇芮焦急的嘴,組成人牆,牢牢站在寧舒羽身後,貪婪又興奮的盯着林言的身影。

寧舒羽按計劃開口說話,吸引林言的注意力,“莫非你不是異能者?那你要這麽多晶核,是不是過量了?”

他的語氣多了些強硬,像統籌一切規劃的領導者,故作包容的對林言說:“現在末世來了,我們人類就是要團結一致。普通人殺了喪屍,将晶核給異能者。異能者收了晶核,異能精進,殺更多的喪屍。只有這樣,人類才能繁衍生存下去。林言,你說對嗎?”

“如果我是你,我會主動把晶核交給大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箱罐——”

“咻!”

他故作寬容的話尚未說完,一道電流般銀藍色的光芒驟然劃破虛空,充斥着雷暴之意,彈射着劃過他瞬間縮緊的瞳孔。

後方同時響起凄慘的尖叫。

“——啊!!!”

銀藍光線閃爍着‘滋滋‘電流。

細小跳躍的電弧如點燃森林的火苗,頃刻間焚燒一切。

寧舒羽冷汗滲出,牙關繃得發酸,險些被殺死的驚惶襲上心頭,他僵硬的忍住發顫的身體,用餘光向後掃去。

那道電流劃過他的脖頸,同樣也割開了幾個男人的耳朵,鮮血嘩啦啦流下,血腥氣味飄散,幾個男人凄慘的捂着耳朵,痛的原地打滾。

寧舒羽心跳的卻很快,快的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他臉色煞白,額角青筋一凸一凸。

周圍一切聲音都歸于死寂。

他凝滞的牙關鼓了鼓,看着陰狠男人一臉不可置信的倒下,胸口裂開一個拳頭大的傷口,血液噴湧而出,熱燙的濺到周圍幾個壯年男人身上。

所有人都閉嘴了。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恐慌與畏懼在蔓延。

寧舒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轉過頭的。林言依舊倚着車門,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中的脈沖槍,陽光與光影在他身上交彙,勾勒出他眉眼處漂亮清冷的線條。

“你們剛才說什麽?”他淡淡的看着寧舒羽,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嘲弄地、散漫的掠過他身後幾個義正言辭的男人:“現在,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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