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現如今,巡視的這些人就是何靖他們。

巡邏隊表面上是保衛韶陽區內一衆人的安全,實際看上去并沒有那麽幹淨。地下商場連通市中心,他們又天天在此地盤桓,就算有人私自出去,只要互相隐瞞,也就無人可知。

樊化眯着眼睛審視何靖,何靖現在并不是巡邏隊隊長,但若有他出面替何靖鎮場子,衆人打心底懼怕他就會對何靖畢恭畢敬,何靖正兒八經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那這個巡邏隊隊長的位置也基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何靖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樊化向來不亂摻和事,只要何靖不借着他的名頭坑殺別人,像方才的事他壓根就不會放在心上。

“我不管你幹什麽事,就算斷手斷腳,只要把地下商場守好了就行。”

“那是一定啊!樊哥,謀其位就其值,恪盡職守我還是懂的。”

“那行,你... ...”

不遠處的拐角後面突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細聽還有些微輕喘。

蘇珩芷體育很好,在長跑方面是個天賦型選手,不管是參加高中還是大學舉辦的運動會,長跑都是她的必報項目且都拿過獎。

追她的人,目前還不能準确判定到底是不是個人,從現在情況上看,有些脫離了“人”這個範疇。這個人跟他們這些感染X病毒的人不一樣,他跑步方式更像是變異物種。

蘇珩芷繞了幾個彎,兜兜轉轉最終跑向謝緋靡剛才跑的方向,她聽到了說話的聲音,這個聲音她有些耳熟。

果不其然,她氣喘籲籲從拐角口跑出來時,一眼就看見了樊化。

何靖大驚失色,抽出腰間別着的鐵棍子握在手中,防備地問:“那是,那是什麽東西啊?!”

蘇珩芷上氣不接下氣地調整呼吸,舔着幹澀的嘴角,看向不遠處的大叫一聲:“樊哥!”

虛空中對視一眼,樊化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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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他奪了何靖手中的鐵棍,蹬掉人字拖,上前幾步,臨近時與蘇珩芷擦肩而過時,蘇珩芷瞥見對方繃緊的嘴角突然上翹。

樊化一棍子甩向那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對方被大力掃向牆邊,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呓語。

何靖扶住腳步不穩的蘇珩芷,緊張地問:“那是什麽東西啊?喪屍嗎?怎麽跟我們不一樣?”

“不知道。”

蘇珩芷撐着身子,捂着胸口粗喘,有汗水順着額頭往下流,淌過鼻尖,最後滴落在地上,她看着這些汗液突然有點失神。

何靖擡頭看了那邊戰況,樊化不愧是憷場街的領頭人,戰鬥力十足,他擊的對方連連敗退,但是也僅限于敗退,而是降服。

“你招惹人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樊化揮動鐵棍,掄向撲過來的人,鐵棍打在身體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蘇珩芷說了第二次不知道。

這個人就跟不死不滅的怪物一樣,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樊化必須快點解決他,時間拖的越久體能消耗越大,到時對他們的處境會很不利。

地下商場被啓陽市市/政/府橫掃的一幹二淨,什麽都裝備也沒留下,何靖掃視一圈,空蕩蕩的一片。

蘇珩芷問:“你跑步快嗎?”

何靖看着她回:“還行,你想做什麽”

“在我過來的左邊的通道,有一輛自行車,旁邊還有兩大包零食,你去找找,那裏面有我買的登山繩。”

“登山繩?”

那邊樊化用鐵棍鎖在對方的喉間,雙腿從後纏住對方雙腿,他靠在牆上,對方仰起頭,面部猙獰眦裂牙齒,睜大的雙眼染了一層白花花的霧,雙手往後揮動想将橫在脖頸下的鐵棍打掉。

樊化催促道:“別廢話,快去,我壓制不了太久!”

“好。”何靖不再多問,說完拔腿就跑。

外面快要臨近中午,陽光順着入口下放到商場裏,不禁然帶着一絲暖意。

何靖跑的快,将東西拿回來時還把謝緋靡的自行車也騎了回來。

蘇珩芷夥同何靖将這個人五花大綁,樊化撐着牆起身,怒說:“媽的,這傻逼玩意是個變異種嗎?”他穿回人字拖,踹了這個人幾腳才把火氣洩了。

巡邏隊的人把謝緋靡送去地下拳場,很快又回來了。

一衆人好奇心十足地蹲着圍觀,樊化攔着蘇珩芷的肩膀,支走了何靖,才松開她問:“你們複合了?”

蘇珩芷大概了解樊化已經見過謝緋靡了,不然也問不出這樣高深莫測的問題。

“沒有。你知道的,我們打算老死不相往來,跟她出來是恰好遇見了。”

“她來地下商場我表示理解,你來... ...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對于蘇珩芷的事,樊化一向都很有興趣,到底是個知根究地的人啊。

蘇珩芷還記得的一個多小時前,謝緋靡騎着自行車,背影在晨霧中越來越遠,她鬼使神差地操着長腿追了上去。

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的,譬如她心血來潮搭了謝緋靡的自行車。不管是不是舊情未了,總之,如果說她們是恰好一起過來,這個說法的确是讓人疑信參半。

蘇珩芷審視樊化略微脫形的下巴,轉移話題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

“哦?”樊化拖着長音,抑揚頓挫地道,“無所不能的蘇大小姐稀奇啊,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他眯起眼睛,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幫你也不是不可以,做個交易吧?”

彌漫了一夜的濃霧,被陽光驅趕的一幹二淨,蒙着昏沉烏雲的韶陽區上空,難得地被陽光普照。

樊化讓何靖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地下商場出現“喪屍”的事情保密。

東西兩條街的局勢一向不穩定,憷場街打架鬥毆的事情頻頻發生,撣悸街居住着社會頂層,那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果消息傳出,那恐慌程度肯定比憷場街還要大。

在沒有确切的判定結果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但這種掩蓋不報的情況,也未必是件好事,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像那人一樣的人。

依照交易,樊化将原本去吃午飯的計劃改成了去撣悸街,而蘇珩芷也面色陰沉地跟人去了憷場街。

憷場街的地下拳廠在整條街的正中心位置,上面蓋了四層樓都建着娛樂場所。白天,憷場街地段也是煙燎火氣,不三不四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煙閑聊,只有少數人在勞作。

娛樂場所大多是臨近午夜才會開門迎客,地下拳廠全天無休,這個地方臭名昭彰,白天卻多做正經生意,晚上才是群魔亂舞。

蘇珩芷被何靖引到拳場時,練習臺上正有帶着拳套的壯漢,把陪練踹飛下臺,摔的那一下看着頭疼。

陪練半天才爬起來,摸着鼻子,一手的殷紅。

空曠帶着昏暗光芒的區域是朋克風,吊頂帶着烏黑的鋼管和輪胎,擺設的器材一應俱全,整個區域都充斥着打拳聲。

何靖頂着獵奇的目光,将蘇珩芷帶到了一間房門口,讪笑着說:“蘇姐,我就不進去了。”

蘇珩芷點頭道:“謝謝。”

何靖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害,跟我客氣啥啊?那個,蘇姐你進去吧,我就先走了。”

“嗯。”

蘇珩芷推門進去,屋裏門窗緊閉裏,這是一個簡易的衛生室,專供給打拳受傷作處理傷口用的地方。

房間內随意放置了幾張檢查床,有一張辦公桌,一個儲物櫃,還有一個閑來無事的女醫護人員癱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蘇珩芷一進門就看見了謝緋靡,天花板上的燈光,正好打在謝緋靡的床上,她阖着眼睛,扇羽似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抹陰影,崩起的嘴唇有些幹澀,她睡的很是安然沉穩。

謝緋靡在地下商場暈倒後,直接被巡邏隊的人送到這裏,依照樊化的意思,是直接扔上臺去做陪練,但是一路上謝緋靡都沒有轉醒的跡象,只有等她醒了才能拍照片以儆效尤,所以只能先讓醫護人員給她檢查一下。

說是檢查,其實也就是看看斷沒斷氣。

以前興許能認真仔細地檢查,現在他們都已經是死過的人,那這檢查與不檢查不也就相差不大。

醫護人員被開門聲吵醒了,見是一個女人,貌似也沒有攻擊力,就繼續閉目養神。

蘇珩芷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謝緋靡連睡着都是擰着眉頭,繃緊唇線。

她不知道謝緋靡為什麽暈倒,何靖跟她說,他們見到她時她就已經暈了。

“你為什麽會暈?謝緋靡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蘇珩芷嘆了一口氣兒,不去細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分析明白。

與此同時。

一字樓的7434又雙叒叕響起了爆炸聲,微型攝像頭被爆炸産生的煙霧缭繞了視線。

連劍帆穿着防護服,揮動着手扇動自己眼前的煙霧,除了蘇珩芷、謝緋靡和靳沛殘來過,幾乎無人造訪他這個窄小的地方。

他其實不需要穿防護服的,可耐不住藥物實驗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會産生有毒氣體。

蘇珩芷答應他的事幾乎胎死腹中,雖然中間只隔了幾個小時,按蘇珩芷在大學裏那冷冰冰的性子,那話多半是虛的。

他拿着掃把将炸裂在地的實驗器皿碎片清掃,中途開了窗戶通風,一股舒适和煦的風順着窗檻溜進來,吹散了化學劑的味道。

不多時,挂着7434門牌號的房門被敲響了。

連劍帆将玻璃渣倒進桌子底下的垃圾桶裏,一邊沖門口喊,“等一下”,一邊好奇地想,蘇珩芷這是良心不安,改道回來了?

過去開門,一秒後,連劍帆又心驚肉跳地一把甩上門,脊背抵着房門,捂着胸口不敢出聲。

門外震驚錯愕的樊化:“……”

扛着待研究的實驗體的巡邏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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