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早餐桌上,吳皓對淩哲宇說,“我想給蘇洛做一個全身檢查……”吳皓下面的話還沒說出來,淩哲宇已經堵了他的後路,“需要什麽檢查儀器,我馬上叫人送過來。”

吳皓:“……”

蘇洛和果子也都擡了頭,看着淩哲宇,這樣勞師動衆不太合适吧?

淩哲宇笑得很溫和,解釋道:“淩氏旗下有醫療器材公司,跟很多貴族醫院都有合作。”

吳皓說,“我想檢測蘇洛的血樣,這些我一個人做不了……”

淩哲宇回道:“助手今天下午就能趕過來,吳醫生別急。”

這下就連果子這麽沒有防備心的人都看出點苗頭。他代替蘇洛說道:“怎麽好這樣麻煩淩先生?吳醫生的醫院也不遠,又有直升機……”

“我是擔心齊文修的人。”淩哲宇擺正臉色,“這次又讓齊文修給逃了,那個接應他的人可不簡單,我的人查了這麽久,都沒能查出他的身份。”

按理齊文修從齊氏被趕走,應該無權無勢,甚至沒幾個錢,怎麽會有這樣厲害的角色幫他。

淩哲宇說得有理有據,他們反倒沒有離開的理由了。

但什麽運儀器找助手這些,吳皓還是拒絕了,他可沒打算在這裏長住。

淩哲宇怕蘇洛無聊,給他送來了很多畫紙和畫筆,畫架擺在落地窗前,窗外是玫瑰園,風輕撫着搖擺的窗簾,送來濃郁的花香。蘇洛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舒坦。

不過幾天時間,從地獄到天堂,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吳皓摸了摸窗簾,花紋質地都是上乘的,看得出是找人精心設計制作的。

最裏面一層是山水花鳥提花紗窗,晚上,看起來都是純白的紗簾,在陽光下,那些絲線會變幻顏色勾勒出一副暈染開的水墨畫……

吳皓就一直看着這層紗簾,眼神有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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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麽了?”蘇洛拿着平板,吳皓看了一眼,扯出一個笑容。

“你從來沒問我吳琦的事情。”即便自己被當成吳琦,冤枉地受了這頓罪。

蘇洛很想給吳皓一個笑容,不過被包成粽子的臉失去了這項功能,“我信你。”

不管吳琦是怎麽死的,蘇洛至少知道自己的眼角膜是來自于吳琦。他認識吳皓四年,雖然聯系不多,但在他整容後有半年時間都跟吳皓住在一起,吳皓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吳琦的事情。

吳皓扯了扯嘴角,“吳琦不是齊軒害死的。他死于癌症。”

吳皓的笑容看起來明媚,但蘇洛知道他心中的苦澀。

“哥,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不欠我,吳琦也不欠我。

吳皓搖搖頭,“查出病情時已經是末期。他知道自己活不久,而那段時間也是齊文修最低谷的時候,齊文修因為想蠶食齊氏的財産,被齊軒趕出齊氏,甚至背上了官司。

那個時候,吳琦很郁結,情緒也很不穩定。他只是想為齊文修最後再做點事,沒想到卻差點要了別人的命。回來後沒多久,他就咳血了。

吳琦不想讓齊文修難過,死訊便壓了下來,只給齊文修留了一封書信分手。”

齊文修并不知道吳琦的病。吳皓一直懷疑,齊文修要報複齊軒,四年都沒動,為什麽現在動手,應該是知道吳琦不在了吧。

是呀,一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抛棄他的人,或許他還一直耿耿于懷了四年,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吳琦死了。在四年前就死了,在他試圖用極端手段為齊文修奪回被齊軒剝奪的百分之一的股份之後,而齊文修曾經還以為吳琦是因為他沒有了那百分之一齊氏股權才要跟他分手,還一無所知地恨着他時,吳琦的死訊就這樣傳到他耳朵裏,正常人都會崩潰吧。

“吳琦傷的那個人,就是淩凡嗎?”

吳皓看着蘇洛的眼睛,“吳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當時他想綁的只是齊軒,他也不想傷他……”吳皓沒有告訴任何人,吳琦講那個頭部中槍傷的人帶了回去。

當時那個人渾身都是血,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很微弱。

吳琦抖着嘴唇看着吳皓,“哥,你一定要救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意外,吳琦的癌細胞迅速擴散,他的神經已經經不起這樣的刺激,在那個人手術成功時,吳琦終于安心地合了眼。

“你想要找回曾經的記憶嗎?”吳皓非常認真地看着蘇洛,蘇洛心中有些怪異,吳皓的眼神很清楚地告訴他,他想要說。而蘇洛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寫給自己的書信:不要尋找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你們在聊什麽?”淩哲宇走進來,臉上笑容和煦。

吳皓方才嚴肅的情緒一下收了起來,面帶微笑,“聊淩先生的花園。這麽多的玫瑰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住着淩氏的女主人呢。”

淩哲宇笑笑,看了一眼蘇洛畫的素描,轉頭對吳皓說:“能麻煩吳醫生幫我換一下藥嗎?”淩哲宇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那裏的傷口可比蘇洛臉上的要長,雖然不深,但也縫了十來針,淩哲宇在家裏也穿着襯衫,一直擋着傷口,蘇洛幾乎忘記了他手臂上的傷。

吳皓沖蘇洛點點頭,便跟着淩哲宇離開了。

“吳先生跟蘇洛是怎麽認識的?”淩哲宇看似不經意地問。

吳皓換藥重新給他包紮,下手很仔細,“四年前,蘇洛出了車禍,送進我們醫院。但是他失憶了,找不到任何親人,醫藥費還是我給他墊的。”

吳皓說的很順口,中間連個停頓就沒有。說完,他也處理完了傷口,看着淩哲宇,“我們就這樣認識了。淩先生還想了解什麽?”

“那吳先生可知道,齊軒懷疑蘇洛是吳琦的最關鍵的條件是什麽?”

“自然是因為他跟我兄弟相稱。”

淩哲宇似笑非笑低看着吳皓,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真的以為是這樣嗎?

好半晌淩哲宇才糾正道:“當然不是。而是蘇洛不是蘇洛這個可疑身份……”

吳皓心頭一震,但面上卻表現得非常平靜,他也不搭話,就看淩哲宇想說什麽。

“四年前是有一個出了車禍的人叫做蘇洛,不過,搶救無效第二天他就死了,不是嗎?吳先生?”

“淩先生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沒必要對我隐瞞蘇洛的事。我可以為他舍棄性命……”

吳皓按捺住心頭悸動,“蘇洛的過去經歷過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此刻依然記得他赤着雙腳,裹着窗簾剪成的衣服,身上帶着傷,來找我時的狼狽模樣。”

淩哲宇的眼神一下變得鋒利起來,像刀子一樣挖着吳皓。

吳皓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當時的身體狀況并不好,頭部的傷雖然恢複得很好,但很脆弱,他卻要求我給他做整容手術,想要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手術中腦內再次出血,不止是失憶,他甚至可能癱瘓或者變成植物人……”

淩哲宇瞳孔驟然一縮,“你說什麽?”

“即便有這樣的危險,他還是堅持要整容!”吳皓看着淩哲宇,“淩先生這麽了解蘇洛,或許,你能懂,蘇洛為什麽要這樣選擇……”

吳皓非常郁悶。當時考慮到蘇洛的狀況,他并不敢給他做大的臉部調整,于是選擇了最保險的微調,可沒想到,因為自己這個決定,蘇洛會在離開b市之後,遇上齊軒,還被當成淩凡的替身……

淩哲宇沒有說話,臉色慘白。

“淩先生既然舍得為蘇洛付出性命,我想,你應該也有辦法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吳皓停頓了一下,“這,不需要你犧牲任何東西……”

淩哲宇驀地擡頭,扯了扯嘴角,“你怎麽知道不需要犧牲?”

吳皓說,“至少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淩哲宇笑,“有些東西比性命重要。”說罷,起身,沖吳皓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果子做了下午茶,我們應該去捧捧場。”

***

齊沐陽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齊軒。齊軒的手機已經關了兩天了,他就像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當打開蘇洛的家門時,齊沐陽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

齊軒手裏正拿着一個毛絨玩具,帶鈴铛的。他手微微一動,玩具上的鈴铛就響成一片。

房間有他暗,齊沐陽看不清楚齊軒的表情,幹脆拉開了窗簾,陽光毫無征兆地投射進來,刺得齊軒一閉眼。

當他再睜開眼時,就見齊沐陽一臉驚愕的表情。

齊軒看着他,眼神有點空洞。

齊沐陽的視線掃過齊軒的頭發,陽光下,銀色夾雜在黑色裏,分外刺眼。

齊沐陽穩了穩神,“你有多久沒吃飯,有多久沒照鏡子了?”

沒有人回答他。

齊沐陽噎下一口氣,将一份報告遞到齊軒面前,“那攤血跡并不是蘇洛的。”

齊軒終于有了反應,眼睛鎖定了最後的結果,結果顯示,那血是齊文修的。

齊軒一把搶過報告,快速浏覽了一遍。

“我也看了所有的監控,請了專門的人來勘測現場,只得出一個結論,在我們到之前,已經有人将蘇洛帶走了。而齊文修,也被人帶走了。”他們沒日沒夜在那片水域打撈了,最終什麽都沒撈上來。

“是誰?”

“能有這本事在你之前動手的人,沒幾個。”而跟蘇洛又有點關系的,還能有誰?

***

淩哲宇帶着手套,在玫瑰花修剪花枝。

蘇洛站在窗口看了很久。果子端果汁進來,看到他這模樣不由得揶揄他,“怎麽,真的動心了?”

蘇洛收回視線,臉上沒有一點笑意,甚至看不出情緒。

果子愣了一下,“怎麽了?”

“明天,我們就離開。”

果子下意識地看了看花園裏那個人,以及四處走動的保镖,但他還是說,“好。”

蘇洛走進玫瑰園。他叫了幾聲,因為張嘴弧度不能太大,聲音也沒辦法很響亮。

淩哲宇剪了一堆玫瑰花,準備再去剪點百合花,給蘇洛做幾個花束。誰知他一起身,直接裝上了蘇洛。

一大捧的玫瑰花帶着新鮮堅硬的刺朝他撞過來,任誰都會下意識地避讓,這一避,蘇洛直接摔了下去,淩哲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蘇洛,大概是用力太大,蘇洛撲過來時,毫無偏差地将他壓在了身後的玫瑰叢中。

蘇洛的手上被紮了幾根刺,疼得抽了口涼氣,待他擡頭,看見臉頰處,淩哲宇用手掌包裹住了他們之間那一捧玫瑰,他的臉是完好無損了,淩哲宇卻腹背受敵,估計都能紮透了。

蘇洛趕緊跳起來,将淩哲宇扶起來。向日的衣服本來就薄,只見淩哲宇衣服褲子上都是被刺紮過的痕跡,但他的臉上卻裝得很淡定,甚至跟個沒事人一樣,帶着蘇洛去挑蘇洛手上的刺。

果子将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淩哲宇護着,估計蘇洛能被紮成一只刺猬。

但随之的福利卻是,蘇洛親手為淩哲宇将背後的刺扒出來。

淩哲宇的身材很好,古銅色的肌膚,看起來非常健康有利。

蘇洛用鑷子一根一根地扒,看着淩哲宇細小的出血點,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對自己狠的人,才能對別人下得了狠手。這樣的人,通常不擇手段,當朋友固然好,若做敵人最可怕。

“淩先生,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

淩哲宇一僵,猛地轉過身來,看着蘇洛。

蘇洛也不回避,“我想回去了。打擾你這麽久,我很過意不去。”

淩哲宇眼神微微沉了一下,“這裏不好?”

蘇洛搖頭,“我有自己的家。”

蘇洛的眼神非常堅定,淩哲宇看了他半晌,不置可否,順手披上襯衫,站起身,健碩的肌肉露了出來,他比蘇洛要高出半個頭,這樣站在蘇洛面前,很像一頭随時準備爆發的雄獅,令人不寒而栗。

明明他的表情依然溫和,可蘇洛就是能夠感覺到這股壓迫感。

好半晌,淩哲宇才說,“你臉上的傷還沒好,齊文修也還沒抓到……”

淩哲宇的口氣又軟和下來,輕輕拍了拍蘇洛的肩膀,安撫性地說道:“你需要什麽都可以告訴我。等到能确保你的安全,我會親自送你回家。”說罷,轉身離開。

蘇洛拿着鑷子的手緊了緊。

淩哲宇自認為自己做得很完美,但他絕對沒想到蘇洛竟然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溜走。

齊軒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竟然到處查他的私宅。他得到消息時,齊軒已經找到h市。他只是出去了幾個小時,蘇洛跟果子卻溜出了莊園的地界。

淩哲宇接到他們失蹤的消息時,就是立刻趕回來的。他是在湖邊找到蘇洛的。

蘇洛看着他,臉上還紗布,消腫後的眼睛看起來特別犀利,就像一頭倔強的小獸。

“你去哪裏?”淩哲宇的聲音有點冷,想陽光退卻了夏日的溫度,透着冬日的凄冷。

蘇洛站在他面前,沒有絲毫退縮。他說,“淩先生,我只是想回家。我想我應該有這個自由!”

淩哲宇氣息有點不順,手也下意識地攥成了拳頭,好半晌他才壓制住怒火,放緩聲音,“你的傷還沒好。”

蘇洛卻說,“我很好。謝謝你的照顧。”說罷,還鞠沖淩哲宇鞠了一躬,拉起果子,便往外走。

那一剎那,淩哲宇壓抑的火山像要爆發,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蘇洛,突然手腕被一只手捏住。

淩哲宇猛地回頭,只見吳皓嚴肅的臉。

吳皓用的力很大,卻壓不下去淩哲宇的手。他說,“我帶蘇洛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淩哲宇看了他好一會兒,心中集聚膨脹的氣息四處沖撞,撞得他五髒六腑都疼,最後,他像是洩了起,收回手。

“我送你們走。”

“不用,直升機已經到了。”吳皓絲毫不想再跟這個人糾纏下去。

直到三人安然地坐上飛機,吳皓吊到嗓子眼的心髒才被安撫下去。

蘇洛看着下面的淩哲宇。淩哲宇一直仰望着這邊,看着飛機慢慢飛遠,視線像是收不回來。

蘇洛閉了眼,靠在椅背上,聽着耳邊嗡鳴聲。

果子心有餘悸,他幾乎以為,淩哲宇要囚禁他們。

“哥,以前,我跟淩哲宇認識?”蘇洛問。

“也許。如果想知道你曾經的身份,我可以幫你查。”雖然心中有各種猜測,但吳皓并不真正清楚蘇洛的身份,一切都還只是懷疑。

蘇洛睜開眼,看着頭頂轉動的螺旋槳,“不用。我想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果然不出所料,直升飛機剛在醫院的天臺停下,淩哲宇也趕到了。

吳皓走下飛機,看着那個霸氣全開的男人。

“蘇洛呢?”飛機上一覽無遺,根本沒有蘇洛跟果子的影子。

吳皓攤攤手,“他們已經走了。”

淩哲宇轉身就要去找,吳皓卻一把把住他的肩,“淩哲宇,你是想四年前的事情重演嗎?”

淩哲宇轉頭看他,眼神陰冷,“我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甩開吳皓,淩哲宇匆匆離去。

蘇洛,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挖出來!

***

齊軒終于找到淩哲宇時,蘇洛已經消失。

齊沐陽以為他會歇斯底裏,會找淩哲宇幹一架,但他很平靜。平靜地回到蘇洛曾經的家,評價地躺進蘇洛曾經的被窩,睡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完整的覺。

錯了就是錯了,有些東西已經無法挽回。

至少,現在蘇洛還活着。活着就好!

齊軒回家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齊沐陽看着他每天拼命工作,忘記了吃飯,忘記了刮胡子,甚至忘記了睡覺。

這樣的日子一耗又是兩個月。

齊軒終于在別人的意料之中病倒了。

那天他發着高燒,做了這兩個月來第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了蘇洛,蘇洛眼中沒有恨意,而是疑惑地看着他,最後問道:“你是誰?”

齊軒差點被這個問題吓醒了。

他努力穩住心神告訴蘇洛,他是齊軒,曾經蘇洛最愛的齊軒。

蘇洛卻将他打量了很久,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是滿眼的嫌棄,“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說罷,毫不留戀地跟另一個人攜手而去。

那個人,陽光明媚,帶着青春的張揚帥氣。齊軒很想看清楚他的臉,卻沒能如願,只是被那股氣息逼得自慚形穢。

齊軒驀地驚醒,大汗淋漓。

他走到鏡子前面,三個多月來,第一次好好打量自己,胡子拉渣,眼神萎靡,臉頰瘦得幾乎皮包骨,迅速的暴瘦,讓他臉色灰敗,甚至隐隐透出皺紋,蘇洛曾經最垂涎的腹肌也在慢慢消失,連忘記修剪的頭發都染上了令他驚恐的白……

齊軒吓得一頭冷汗。

這樣的自己,如何能再站到蘇洛面前,讓他多看一眼?

齊軒刮了胡子,洗了澡,給專門的造型師打了電話。再度出現在人前時,就算齊軒還發着燒,但精神頭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齊沐陽甚至小心翼翼地親自給他端上了一杯咖啡,他很想說一句,節哀。

可齊軒卻接過咖啡,說,“我會找到他的!這個世界上,他只能愛我!”

齊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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