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番外:(HE結局)

那個時候蘇洛大概十四歲。樂文小說網他跟莫傑的一個弟子去大學裏玩,順道參加了他們的開學典禮。

典禮上,有一個中國人,逼格非常高,也非常有才華,最關鍵的是,他身材很棒,長得很帥,正是蘇洛最欣賞的那種外形。蘇洛打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齊軒,會在此留學兩年。

那兩年,蘇洛跟打了雞血一樣一有他的活動就會去看,他總是默默地坐在觀衆席上,看着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談笑間将他的競争者打敗。

後來那人去了美國進修,蘇洛也借着各種參賽和假期往美國跑。若是找不到理由,他會給淩哲宇打電話。淩哲宇這個大哥一向很稱職,至少在那個時候的蘇洛看來是這樣。

只要蘇洛想的,淩哲宇沒有不為他做到的,曾經年少時光,他的所有激情似乎都給了那個他看得到摸不着的人。

可也因為年少時的執念讓他葬送了那麽多的美好時光。

蘇洛煩躁地翻了個身,感覺到禁锢自己的手臂又緊了緊,一只手掌托住他的後腦勺一條大長腿也順勢壓住了他的腿……

蘇洛不滿地睜開眼,齊軒的睡臉近在咫尺,他的耳朵被迫靠在齊軒的唇邊,齊軒的鼻息全噴在了他臉上。

蘇洛郁悶地将齊軒的手掰開,都什麽破習慣,每天起床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被這個混蛋勒得生疼。

齊軒掀開眼皮,看蘇洛一個勁兒地在他懷裏扭,看了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松開手腳放他自由。

“我說,你睡覺有老實的時候嗎?”明明以前睡覺也不是這副德行。

齊軒支起腦袋,半清醒半迷糊地看着蘇洛,被掀開的被子,露出他的胸肌——如今,裸睡也成了這個無耐的習慣。

齊軒毫沒廉恥地說:“以前我睡覺也沒這些壞習慣。”

你也知道啊,蘇洛很想送他一個大白眼。

齊軒伸出手臂,将蘇洛重新勾進懷裏,身體傾軋過來,蘇洛掙紮不過只能瞪他,他就不明白了,那一年,這個混蛋都做了什麽,怎麽體能上升這麽多,以前他跟他打還能有幾個來回,現在,他連招架之力都沒了。

“現在還早,再睡會兒。”齊軒也不做流氓事,他就那樣輕輕梳理着蘇洛的發絲,摟住他的腰背,輕輕拍打,這一招最有效,蘇洛一放松下來,立馬就睡着了。

這次,蘇洛夢到以前年少時一場春夢,那次春夢過後,他找人定制了一個人體模特,模樣身材幾乎跟齊軒一模一樣……

這個變态的夢徹底把蘇洛給氣醒了,再起床時,他幾乎是一腳将齊軒踹開,齊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又發什麽起床瘋。

蘇洛就等着他起來破口大罵,誰知這家夥起來是起來了,說得卻是,“餓了吧?我給你做早飯。”

蘇洛一個口氣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這下連果子和兜兜也發現蘇洛又犯病了。早上蘇洛只喝了一杯牛奶,齊軒做的豐盛早餐他動都沒動一下,便穿着泳衣拎着沖浪板去海灘了。

“爸爸怎麽了?”兜兜無辜地看着齊軒,齊叔叔總是能惹爸爸發飙,這還真是一項超強技能。

齊軒癱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根本沒聽見小兜兜的話。

兜兜快六歲了,個頭也高了很多,很多東西都會自己做。前不久齊軒教會他游泳,現在每天都會去水裏爬幾圈。

果子瞥了一眼蘇洛的背影,“估計又想起什麽不該想起的東西了。”

蘇洛的記憶一直在一點一點地恢複中,可別的沒想起來多少,倒是把齊軒很多屁事都給想起來了。

齊軒不知道的是,蘇洛在二十歲回國之前,就已經暗戀他很久了。想起這點的蘇洛比誰都暴躁,很多時候看見齊軒都恨得磨牙。估計今天是想起什麽自己做過的傻逼事兒,氣兒不順。

齊軒是蘇洛離開一年不到就找上門來的。這個男人之無恥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大冬天的,他穿着單薄的襯衫,什麽東西都沒帶,就那樣站在他們家門口,雪花就在他身後飄呀飄,嘴唇都凍得青紫,還一副面癱裝逼樣兒。

蘇洛沒讓他進屋,他還真就把自己凍在冰天雪地裏,三十幾歲的人了,賴皮起來跟小孩子一樣。

那一次,還真差點把這個混蛋給凍沒了,在醫院裏住了好些天,最後蘇洛只能讓他在家裏養病。

杜老爺子還刻意飛過來一趟,給齊軒帶抑郁症的藥,老爺子什麽話也沒說,至少沒當着蘇洛提任何要求,但那藥帶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齊軒得了什麽絕症。

事實證明,那些藥都是吓人用的,齊軒從頭到尾壓根沒吃過。

齊家人也就這麽放心地把齊軒丢在法國,倒是齊文修上門找過幾次。齊文修這個人怎麽說呢,就是賤骨頭,有人跟他搶時,他對齊氏無比執着,沒人搶了,一天都坐不住。

尤其是齊軒作為齊氏的董事長屁事不管,坐享其成,就他一個執行ceo累死累活,據說上一個月把何晨給提成了副總裁,這才讓他喘了口氣。

不管國內如何鬧,齊軒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眼睛一直擱在蘇洛身上。

當然,一般來說,蘇洛脾氣還是很正常的,跟齊軒處得也還算和諧,只不過一個月吧,總有那麽幾天,要麽是齊軒欲求不滿粘得蘇洛受不了揍人,要麽就是蘇洛想起什麽,齊軒不粘他他也揍人。

蘇洛一走,齊軒就開始心不在焉,看到蘇洛沖浪的飒爽英姿他還眯着眼睛享受了一翻,可等一個外國人跟蘇洛并肩而行時,齊軒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也換了泳褲拿了沖浪板走了。

他們這片地兒雖然是私人地盤,但海灘還是共享的,這個季節一天到晚都有不少人在沙灘上玩。

在這一片亞洲人比較稀有,每次他們出現,都能得到別人熱情的擁抱,每次有人穿着泳衣靠近蘇洛,齊軒總會像只電燈泡一樣橫亘過去,常常引來蘇洛白眼。後來齊軒學乖了,蘇洛敢穿泳褲,他就穿面料更少,款式更性感的,直接将所有注視蘇洛的視線都吸過來。

毫無意外,蘇洛剛跟鄰居比了一局,齊軒踏着沖浪板就過來了,還借着一個大浪來了一個翻身,順理成章地落到蘇洛跟那人之間。

在這裏,同性婚姻是合法的,鄰居幾乎都将這對東方人當成夫妻在看待,那位鄰居知趣地脫離了小兩口。

蘇洛瞥了齊軒一眼,氣息有點不順。齊軒就像一只孔雀,只要蘇洛在,他就喜歡展示自己的高超技能,蘇洛學了很久都沒做到的動作,他輕易就做到了。

好吧,蘇洛承認,這個混蛋四肢挺發達的。

突然,齊軒靠過來,一只腳搭上了蘇洛的沖浪板,從後面擁住蘇洛,輕輕在他耳邊說:“我們結婚吧。”

海風将聲音吹散了,那餘韻卻不停地在蘇洛耳裏盤旋。直到齊軒将他帶上岸,蘇洛也沒太回過神來。

“你知道結婚意味着什麽嗎?”蘇洛突然問。

齊軒頓住腳,非常認真地看着蘇洛,“一生一世的承諾。”

蘇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在法國,合法的同性配偶是享有財産繼承權的,若是哪一天你出了意外,你的萬貫家産就是我的了……”

齊軒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這不符合氣氛的臺詞,便笑了起來。他将兩個沖浪板插在沙灘上,擋住那些鄰居窺探的視線,伸手攬住蘇洛的腰背,托住他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蘇洛睜大眼睛看着沉迷的男人,感受着臂彎禁锢住他的力量。這個吻并不深,也算不得激烈,兩人就像是在品嘗着失落已久的味道,蘇洛慢慢的閉了眼。齊軒卻在這時睜開看眼,看着蘇洛輕顫的睫毛,一股酸楚湧上心頭。

他知道蘇洛愛他愛得不能自拔,也許連蘇洛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感情有多深,可偏偏,蘇洛不想也不願意去接受這一事實,一再地否定着自己,而這一切,卻是因為自己曾經肆無忌憚地利用他的愛做下的那些荒唐事。

齊軒下意識地加深了這個吻,看着蘇洛臉頰終于泛出了紅暈,感受貼合的胸腹終于有了溫度,他努力地攪亂蘇洛的一切理智。

就在蘇洛呼吸開始急促,腿開始發軟時,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沖過來——“爸爸,我來了!”

蘇洛睜開眼,齊軒也睜開眼,兩人就就着接吻的姿勢看了對方幾秒,分開,擦嘴,拿起旁邊遮擋視線的沖浪板,一起轉身看向兜兜。

兜兜抱着他的小滑板,邁着小短腿,在沙灘上跑得飛快。小家夥長得越來越像齊軒,相對于齊軒的裝逼範,兜兜很喜歡笑,這點像蘇洛。

其實,蘇洛早就想明白了。他喜歡齊軒的時間比他自己記得的還要早很多,他的喜歡也比他意識到的更深刻。

春天的時候,他還想過要“出軌”給齊軒看看,證明他對他并沒有留戀。難得地齊軒也沒有阻止,就是跟條哈巴狗一樣就守在蘇洛跟人開房的地方,可那次,蘇洛跟人暧昧了半天,硬是一點反應也無。他知道自己算是栽在齊軒這條賊船上了。

回去的時候,兩人就幹了一架,這大概算是齊軒來法國後,兩人第一次正面交流。

此刻看着兜兜抱着齊軒大腿讓他教沖浪的小模樣,蘇洛覺得,沒有誰的人生是能夠圓滿的,他離開齊軒不會圓滿,他跟齊軒在一起也不會圓滿,生活總是需要妥協和将就,即便再恩愛的情侶也未必能長長久久。

齊軒将手輕輕撫着蘇洛後背,滿眼寵溺地看着小兜兜。蘇洛的心結也許永遠都解不開,但他會讓蘇洛習慣身邊有個他,完完全全融入他生活裏面,直到剔都剔除不了的那一刻。

他們的婚宴很簡單,沒有大張旗鼓,只是去婚姻登記處辦了手續,給國內的好友發了喜訊,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

淩哲宇就是那天來的,送了個大紅包,也帶來另一個消息:淩老爺子身體不好,怕就在這幾天,他将自己淩氏的所有股份都轉贈給兜兜,他就一個要求,希望在閉眼前能見兜兜一面。

不出所料,蘇洛拒絕了。他從來不是淩家的子孫,無論父親活着還是死去,他唯一心疼的只有那個為了跟父親在一起而被淩老爺子逼死的另一個爸爸。

當年哪怕淩老爺子讓一步,他的兩個父親都不會這樣死去,更不會到死分隔兩地不能見上一面。

“這次來,其實,我想讓我爸的骨灰跟洛叔叔合葬在一起。”淩哲宇如是說。

合葬的事情選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莫傑一家也陪同在側。看着兩人的骨灰終于能夠躺在一起時,蘇洛突然眼眶發熱。齊軒摟着他,輕輕地撫着他的背脊。

淩哲宇默默地看着齊軒和蘇洛的背影,心裏已經很平靜。應該說在兩年前,齊軒通過媒體爆出蘇洛才是真正淩凡的時候,他就已經沒了回旋餘地。

他知道他的身份,無論做出多少,蘇洛都不可能接受他。淩凡還罵他厚顏無恥,對自己的弟弟出手。呵,那又怎樣,他從來就沒辦法去愛上別人。

如今淩凡是徹底癱了,脾氣也更加暴躁。終究是淩哲宇将他卷入這場是非之中,就算最後淩老爺子一毛錢也沒給淩凡,淩哲宇卻給他請了最好的護理療養師全天候照顧。

他對他,也算仁至義盡了吧?一個巴掌拍不響,他不打同胞兄弟主意,蘇洛或許還能如以往一樣視他為不可替代的好兄長,淩凡不貪心,就不會有如今這下場,這也如齊軒跟蘇洛一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淩哲宇最後看了一眼并肩站在一起的兩人,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便走了。上飛機前,他給病床上始終不肯合眼的淩老爺子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洛靖宇跟父親合葬的照片,另一張是蘇洛抱着兜兜跪在墓前的照片。

下飛機時,助手打來電話說,淩老已經走了。

淩哲宇怔愣了一下,走了嗎?是啊,與其每天被病痛折磨得不能睡不能吃,這樣走了也好。

站在機場時,看着接機的手下,淩哲宇有一絲茫然,似乎以前,無論自己從哪裏回來,去哪裏,都會有淩老爺子派的人來接送。他一直很清楚自己不過是老爺子手上一枚棋子,從來不會對此有任何想法,可直到今天,看不見時,他才突然意識到,爺爺是真的沒了,原來,這個世界,他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由于婚禮簡陋得齊軒難以忍受,齊軒堅持要去度蜜月。

蘇洛翻了個白眼給他作答。但結果,當他第二天醒來時,人已經在一個小島上了。

入目是一片湛藍海水,小兜兜跟蕭涵在撿貝殼,齊沐陽在展示他完美腹肌,杜岐跟果子在另一片水域潛水,岸上丢了一堆鮑魚海膽。齊老爺子和杜老爺子則吹在海風在陽臺上喝茶,看着嬉笑的兒女……

“終于醒了?”杜老爺子含笑瞥着蘇洛。

蘇洛噎了口唾沫,若不是剛才從卧室落地窗看到那麽多畫面,他都要懷疑他這是回到齊氏老宅了。

齊老爺子也笑眯眯地看着蘇洛,“齊軒在廚房。”

在長輩面前,蘇洛向來乖巧,他慢悠悠跺進廚房,就看見齊軒正在砍魚頭,砧板被他剁得整天想,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媽的,他杜個蜜月,這些家夥來湊什麽熱鬧。

“齊軒?”

齊軒的煞氣頓時收斂,端起霸道總裁變忠犬的架子,雙眼滿含寵溺溫柔地問,“睡得好嗎?”

呵呵,“你給我下了多少安眠藥?”

齊軒眉心一跳,端起早就準備好的紅燒鮑魚,獻寶一樣端到蘇洛面前,這時手機響了,接起來是趙正濤。

他說趙旭陽暑假準備去海島玩,讓他推薦一個。又是一個裝逼範。蘇洛當即就笑眯眯地回答:“我們現在就在海島上,你要過來嗎?”

那邊二話沒說,連地址都沒問,直接就過來了。

齊軒的頭都氣炸了,可在蘇洛面前他得繼續裝逼啊,所以他放下鮑魚,摟上蘇洛,“親愛的,我們是有特殊任務在身的人,這麽多人過來,不太好吧?”

蘇洛當做沒看見,“我覺得挺好的啊,都這麽久沒見面了,難得聚一聚,就當他們是來為我們賀喜的。”

媽的,你敢把勞資迷暈了偷偷帶過來,我怎麽就不能多叫一個人來玩了?

齊軒憋氣憋得心口疼,臉上更癱了。蘇洛憋着笑,一本正經地吃完鮑魚。

第二天,趙正濤他們就坐着游艇來了,父子倆下來後,出現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徐嘯文提着一堆禮物,像是走親戚,康兆輝雙手擦着口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蘇洛……

當時接人的齊軒,張口就來了一個字,“滾!”說罷,攬着蘇洛就回家了。

康兆輝當然不會滾得那麽容易,他用了三天時間,派專業潛水隊,将附近的海産撈了一大半帶走。徐嘯文呆的時間還沒康兆輝久。他只是來看看蘇洛好不好,齊軒知趣地給他了他們半個小時獨處。

兩人沿着海邊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有說話,最後徐嘯文說,“我也打算結婚了。對方是一個世家女,知書達理,人很漂亮。”

這點蘇洛一點不意外。徐嘯文是一個很有分寸和擔當的人,他說等蘇洛就會等,他說結婚自然也會對對方好。

徐嘯文看着眉眼清亮的蘇洛,這樣的蘇洛比他記得的每個瞬間都要亮眼,那種亮不是因為成就,而是因為心境。

曾經的蘇洛從來沒像這樣開闊過。或許,這點連蘇洛自己都沒意識到,但他的眉眼真的展開了,活力四射,魅力逼人。這才該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

齊軒站在落地窗前,郁悶地看着那兩人,夕陽将兩人的身影照得很輝煌。

齊軒突然轉頭喊,“兜兜,快去叫爸爸吃飯了!”

兜兜正個趙旭陽在玩,擡頭瞥了一眼齊軒,“大爸爸,你都還沒做飯呢?”

齊軒裝出一臉的慈父模樣,“洛洛回來我就做!”

趙旭陽一聽要去找蘇洛,自然非常樂意,拉起兜兜就往外面跑。

齊軒看着兩個小家夥牽起蘇洛,蘇洛轉過身來時,也看見了落地窗将雕像一般矗立的齊軒。父親曾說,有些人在你的一生中像是一座燈塔,即便他不動,你也知道,他會站在那裏,只要一個轉身,他就能照亮你的人生。

齊軒沒能照亮蘇洛,但那一剎那,他感覺心口是暖的。好吧,就這樣吧,他也許無法原諒齊軒所有,那就奴役他一輩子,讓他來還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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