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想是昨夜與郎君良宵共度,陳姑娘今天的氣色着實不錯。”洛小铨盯着心藻笑,笑起來仍然是那副妩媚的樣子。
“你別取笑我了,你明知道……”心藻想了想,改口道,“謝謝。”
“啊?謝我什麽?”洛小铨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謝你大晚上還唱什麽淫詞浪曲。”
“這是怎麽說的,柳夢梅遇上杜麗娘,男女愛慕,你情我願天經地義,怎麽成淫詞浪曲了。”
“老爺說的,我又沒有聽過。”心藻說。
“牡丹亭都沒聽過?”洛小铨驚訝道,“要不要我給你講講。”
“不用了,我知道個大概。”
“既然都知道,你也學學他們,別整天憋着忍着。”洛小铨說。
“你又在胡說什麽,我怎麽敢……”心藻說。
“古人都敢,為什麽你不敢?”
“他們都是戲裏的人,在戲裏她們不都死了嗎?李慧娘誇一句少年好看便被殺了,假構的故事還能化為鬼魂歸來,可真實中呢,死了就是死了。”心藻反駁道。
“原來陳姑娘是怕死。”
“你不怕死嗎?”心藻反問。
“怕,可是我不想因為怕死,就一步都不敢邁出去。”
心藻呆了呆,眼神黯淡着說:“人活着總得認命。”
洛小铨聽了大笑,“你才十幾歲,說話卻像我那窯子裏的老娘。”他坐到井上,翹起二郎腿,“人活着會有很多方法,既能保命,又能快活,無非是冒點險而已,總比茍且活下來之後又後悔強,到最後實在不行,你再委曲求全也不遲。”
“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有什麽用,我……”
“我要走了。”洛小铨突然打斷她的喪氣話。
心藻愣了愣:“走?你不是跟了江老爺,怎麽會走?”
“我想走了,該走了。”洛小铨說得很輕松,随手撣了撣衣裳。
“江老爺那麽喜歡你,怎麽會讓你走?”
洛小铨笑起來,“喜歡而已,手裏拿的茶杯也是喜歡,摔碎就換個新的,我對他來說,比茶杯還不如。你說認命,對啊,人總要回去面對自己的命運,你還能在這裏躲多久?”
“命運……”心藻默念,“我的命運都天生注定的……”
“你能攔着自己的心意,告訴你自己,不要喜歡楚伋那小郎君嗎?”洛小铨突然問。
心藻看着地面,沒有反駁他。
洛小铨嘆了口氣,說:“不能,對吧,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才叫命運,你無法讓自己不要喜歡他,他就是你的命運,你得好好面對。”
洛小铨站起來,“好啦,我就是提前跟你告個別,可能突然有一天你不會再看到我來煩你了。”
“真的嗎?”心藻在江府本來就沒什麽人說話,洛小铨要是真走了,她也會覺得有些不舍。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人?”洛小铨彎起眼睛笑了笑。
“那你會去哪?”心藻問。
“沒準過幾天就尋了新的金主呢,還能在他密不透風的園子裏遇上一個美貌似紅莺的姑娘。”洛小铨答。
“你說的這個紅莺姑娘,你很喜歡她嗎?”心藻看着洛小铨說。
洛小铨帶着笑意望天發呆,“這種外妍內秀的姑娘,可不好找,不過實話說,我勾引那些女子,只不過是為了報複她們的夫君拿我不當人看,我又何曾對她們動過真情。”
“所以你不會回去找她。”心藻看着洛小铨說,“你勸我私奔,可你不會帶她走。”
洛小铨笑出聲來,“所以說你傻啊,我和紅莺露水情緣,相忘于江湖,在一起濃情蜜意,分開也各自歡喜,這是聰明人才能做的事,你這麽傻的人,還是早點想想怎麽逃跑吧,省得一世後悔。”
臨走前,洛小铨忽然想到什麽:“對了,我看你在這太寂寞,我那還有些好玩的玩意兒,走之前留給你。”
“是什麽?”心藻想不到。
洛小铨笑得越發古怪,“好東西呢。”
小勝一臉納悶從夥房回來的時候,洛小铨已經走了,小勝說:“柳媽說今兒她沒買活雞,洛相公逗我呢?”
心藻搖搖頭嘆氣,“這人說話沒個準,不用管的。”
是夜月亮正圓,老爺又坐在戲臺前聽戲,腳下取暖的火盆燒得正旺,烘得渾身上下暖洋洋。
臺上的洛小铨唱着貴妃醉酒,他為了動作不累贅,只穿着薄紗的戲服,一陣寒風吹過,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洛小铨的唱腔微弱地哆嗦了一下,不仔細聽很難聽出來,但洛小铨馬上向江老爺那裏投去目光,擔心江老爺聽出毛病來。
江老爺穿着厚厚的披風,他微微垂着頭,閉着眼睛,似乎是太困乏,火盆又燒得熱,江老爺已經睡着了。
洛小铨自嘲地笑了笑,心說,洛小铨啊洛小铨,你也不是什麽聰明人。
他仰頭舉杯對月,唱得更賣力了。
“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是嫦娥離月宮……”
便是不給江老爺唱,也要唱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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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梅之後,心藻一直沒有走出自己的院子,老爺再沒想起過她,楚伋也很久沒見到了,洛小铨說還會來告別,但也沒再出現。心藻寂寞得快瘋了,只等着每天小勝來了才能說幾句話。
這天小勝興沖沖地回來,邊進院子邊說:“姑娘,您快出來看看,老爺沒忘了您。”
心藻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小勝拿了一身嶄新的襖裙回來,上身是春梅粉的襖子,下身是繡着彩色花鳥的白羅馬面裙,“您看,老爺給您添置的新衣服,您快試試吧。”
心藻摸着絲滑的衣服料子,她從沒穿過這種檔次的衣服,心裏惴惴不安。
“我還是別試了。”心藻說。
“怎麽不試呢?”
“之前,我沒伺候好老爺,老爺沒罰我都算不錯了,現在又送我新衣服……”按老爺那難以捉摸的性子,心藻覺得自己怕是要倒黴了。
“收起來吧。”心藻拒絕試衣,“穿壞了多不好。”
小勝嘆氣,“唉,姑娘你真是為老爺節省。”
“陳姑娘。”門外又有人在喊,院裏來了個小厮。
“什麽事?”小勝撩開門簾問。
小厮手裏捧了個木盒子,“今天來人,說是陳姑娘的家人,怕姑娘念家,給姑娘送了些家鄉特産來。”
我家特産?心藻很懷疑,我家哪有什麽特産還要特地送來,家裏山上藤蔑長得倒是很茂盛,質地堅韌,做成藤條拿來打人再好不過……這樣想着,小勝已經接了盒子回屋來。
“您家人倒是有心!”小勝說。
女兒送了這麽遠,父母還能記得自己?心藻打死也不信。
打開盒子,裏面裝了些普通的幹木耳,不像是父母會特地托人送過來的東西,心藻很是納悶,先把盒子收了。
夜裏心藻越想越不對,趁小勝不在,她把盒子拖出來颠了颠,如果只是木耳不應會這麽沉。
把上面的木耳翻開,盒子裏有個薄木板,似乎還有暗層,心藻把薄木板掀開,裏面果然內有乾坤。
一些小型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心藻也不知道幹什麽用的東西,裏面還有一個錦囊裝着信。
心藻明白了,這是洛小铨給她的。可能是怕人發現,所以假托外面的人以她家人的名義送過來。
心藻拆開信,裏面是洛小铨飛揚的字跡。
“此乃閨中諸葛之錦囊妙計……”心藻已經覺得不妙了。
“青瓶乃雲雨助興之靈丹,紅瓶乃絕情斷欲之妙藥,以備不時之需,勿混……”盒裏果然有兩個藥瓶,一青一紅。
心藻又拿起盒子裏面一個玉石做的圓柱,看起來像是最貴重的東西。
“玉柱可自用,以解相思之苦,然楚郎君已開□□之門,亦可以此物為楚郎君……”心藻臉一紅趕緊把圓柱扔回盒子裏。
“木耳乃我從早市上購來,食用味道尚佳,然留之更有妙用,行事之前,用水泡軟,予以楚郎君做頂帽子,以免引來禍端……”
最後末尾寫着,“願全天下有情人皆可行快樂之事。”
心藻覺得自己的臉都熟透了,幸好此時周圍沒人。
洛小铨!她怒喊了一聲,哐得一聲把盒子蓋上,直接塞到床底下吃灰。
最近江老爺總是來楚伋這裏,江盡忠早早就來他房間幫老爺準備,楚伋沒時間去找心藻,心情很煩悶,連洛小铨也不見蹤影,楚伋一時好奇,問珠燕洛小铨最近在幹什麽。
珠燕回答:“楚公子還不知道?洛相公前幾日發脾氣,把老爺賞的一套頂好的紫砂茶具都摔了,說老爺冷落他,老爺本來就對他失了興趣,他這一鬧,老爺就更不去他那裏了,後來洛相公便說要回戲樓,江老爺允了,洛相公當時就收拾了細軟,把老爺給他的東西都帶上,大包小包裝着,出門搭了車,哪來的回哪去。”
楚伋聽完,心想這狡猾的洛小铨,他絕對是故意撒潑的,就為了能潇潇灑灑地離開。
“楚公子,你在想什麽?”珠燕問。
“沒什麽……”
幾日後心藻又被老爺叫去,老爺風塵仆仆從外面回來,見了她十分詫異,問她為何沒有穿新衣裳。心藻只得說是自己舍不得。老爺哈哈大笑,“有何舍不得?”
心藻戰戰兢兢看向老爺,老爺似乎不再生她的氣,好像那天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過來給我捏捏肩吧。”老爺閉目養神。
心藻順從地走過去,柔軟的手在老爺肩膀上揉捏。
“臨近年關,朝廷的事也多起來,真讓人不得閑,明日還要請信國公孫大人來家裏商讨政事……”今日的老爺意外話很多,心藻安安靜靜地聽着。
“力度恰當,會伺候人,平日也恬靜賢淑,你确實不錯。”老爺評價心藻。
“老爺過獎了……”心藻細聲回答,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恬靜賢淑,那都是膽子太小吓出來的。
“明天記得穿上那身新衣,顏色很搭你,上身一定好看。”老爺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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