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江東樓和夏清言坐在一起喝茶,心藻在旁靜靜地伺候,她穿了清清淡淡的素色衣裳,在發髻後面別了一枝紅梅,面若敷粉,嘴唇紅潤欲滴,江東樓忍不住在茶碗後窺視她。

“老爺,我父親知道你喜歡喝雲建茶,于是又托人給送來了些,老爺現在要不要嘗嘗。”夏清言說。

江東樓:“老師如此惦記我,真是讓東樓受寵若驚。”

夏清言笑着說:“驚什麽,你可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他對你比對我還上心。”

江東樓:“老師的恩情,東樓這輩子都無以為報,清言,之後我便陪你回去探望他。”

夏清言:“好。”

江東樓:“他老人家身體怎麽樣?”

夏清言:“我回去的時候還好,只是老毛病了還是有些肺虛喘咳。”

江東樓:“聽說金井血參對老師的很有好處,要不要我去托人找一些回來。”

夏清言:“不用了,老爺,一個官員已經托人去找了。”

江東樓:“老師德高望重,桃李遍天下,告老還鄉都還有這麽多徒子徒孫孝敬。”

夏清言:“父親一輩子提拔了不少學生,現在也算功德圓滿。”

江東樓點頭,繼續細細品茶。

坐到晌午,江東樓從夏清言那離開,心藻也向夏清言告辭,遠遠跟在後面,看江東樓已經要走出內院,她猶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老爺。”

江東樓回頭:“何事?”

心藻在江東樓面前仍然心驚膽戰,她低頭捧上一個繡花荷包,上面繡着鴛鴦戲水。

“老爺,奴婢最近新學了這個,想送給老爺,還請老爺不要嫌棄。”心藻聲如蚊蠅地說着。

女孩拙笨的搭讪引起江東樓的興趣,他笑了笑,拿起這女兒家的小玩意兒端詳,也覺得新鮮。

“老爺,之前是我愚笨,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伺候好老爺。”

江東樓一直覺得心藻長得還不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更加勾人,“行,回頭再說,我也不是不喜歡你。”江東樓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知道老爺公務繁忙,心藻也不敢再追。

夜裏江盡忠來到心藻的青藤苑,請她去老爺那裏,心藻手都在發抖,默默跟着去了。

來到老爺的卧房,老爺還沒回來。

“管家大人,我該怎麽做呢?”心藻進了屋,忐忑地問道,“無論如何,我也比不上那些男子,也不懂該怎麽伺候老爺。”

江盡忠:“你先背過身,把衣服脫了。”

心藻聽話地背過去,把衣服全都脫掉,江盡忠用布在心藻胸前纏了幾圈,勒得很緊,幾乎看不出。

江盡忠:“希望這樣老爺可以把你當男人一樣對待,一會我再把火燭弄得暗一些,免得你刺激到老爺。”

心藻溫順地坐在床上:“好。”

江盡忠:“行房的時候最好一直背對着老爺,還有,千萬別出聲,一出聲就肯定不像了。”

心藻點頭,忽然想到什麽:“管家大人,要不要……要不要把我綁起來。”

她這麽說着,拼命讓自己不要想起楚伋。

江盡忠有些不忍心,綁那些身強力壯的男子是怕他們心懷不軌傷害老爺,但綁這樣一個怯懦的弱女孩,他覺得還沒這個必要。

不過為了讓老爺能成功和這姑娘行房,扮男子扮得像一些更好,于是江盡忠用繩子松松垮垮地把心藻綁起來,綁的并不是很緊,做個樣子就行了。

“那你便在這等着老爺吧,老爺批閱公文之後就會回來。”說完江盡忠出了屋,就剩下心藻一個人在這陌生的房間裏。

她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繩子,眼淚一滴接一滴落在上面,把繩子都濕透了。

楚伋的身影不可避免地出現,她怎麽甩都甩不掉,哭得太難受,她覺得天旋地轉,胃裏有什麽湧上來,她彎腰幹嘔着,感覺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總是想吐。她滿臉淚水,心裏透涼。

江盡忠守在門外等候老爺,心裏慶幸陳心藻這姑娘終于想通,願意主動勾引老爺,要她扮成男人,實在委屈了她。但只要老爺的子嗣問題能解決就好,江盡忠由衷地替老爺高興。

皓月當空,老爺很快就要回來,房門突然被撞開,陳心藻掙開繩索沖了出來,她什麽都顧不上,白條條的身子狂奔而去,江盡忠吓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看着。

等江盡忠反應過來,心藻已經跑出院子,跑得沒影了。

江盡忠本來應該去追她,弄清楚她到底在發什麽瘋,但江東樓剛好回來,只看見陳心藻一個奔跑的背影,江老爺也是一頭霧水。

“跑什麽跑?她發什麽癫?”江東樓問江盡忠,江盡忠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成何體統?這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江東樓氣得吹胡子瞪眼。

“我去追她回來。”江盡忠急忙說。

“罷了!由得那混賬東西去吧,讓夏清言自己管教她的人,你去把楚伋叫來,今夜讓他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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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口纏着的布條讓她更加難以呼吸,她跑不動了,扶着牆喘氣,上次她也是這樣,衣冠不整地從江東樓的寝卧跑出來,只不過上次還有楚伋來救她,他們一起跑,現在只剩了自己。

她的手腕掙脫繩子的時候搓破了皮膚,鮮血從傷口滲出來。又想吐了,心藻扶着牆嘔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了她,她才會如此慌不擇路,這麽多天,身體實在很難受,她以為是自己心情太差,可是不僅如此,癸水到了日子也沒有來……

如果懷了楚伋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瞞得住老爺。

心藻筋疲力竭回了青藤苑,珠燕吓了一跳,趕緊摟住她回屋,讓她上床蓋好被子。

“姑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您不是去了老爺那裏。”珠燕問了幾句,心藻都不回答,她也不好再問,默然出去把門關好。

心藻在睡夢中輾轉反側,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楚伋,告訴他又有什麽意義,他能做什麽,他自身難保,他幫不了她。

随後幾日,心藻整天失魂落魄地縮在被子裏,珠燕和小勝都很着急,總是問她到底怎麽了,心藻臉色慘白,不肯說。

這事也驚動了夫人,夫人特地來看她,問她那天在老爺房裏到底發生什麽,怎麽會自己跑出來,心藻只好說成是被老爺當成男人,她很害怕,夫人便誤會了,以為心藻被老爺從後面糟蹋了。

“老爺也真是胡來,這樣是生不出孩子的。”

夫人說要給心藻請大夫,心藻趕緊回絕,說不敢見人,夫人也就沒再勉強她,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不好給外人知道,夫人只說讓心藻好好養傷,不要走動,心藻哭着點頭。

“好了,心藻,別哭了,哭得我都心疼,真是委屈你了。”夏清言柔聲道。

心藻哭得更兇了:“夫人,我……我對不起您。”

“不怪你。”夏清言把心藻摟在懷裏,她是看着心藻長大的,心裏把心藻當親妹妹一樣疼。心藻在夏清言懷裏哭了一陣,終于停下來。

入了夜,小勝熬了菜肉粥給心藻喝,心藻喝了一口覺得不舒服不想再喝,小勝氣鼓鼓地說:“姑娘,您一口東西不吃,這是要辟谷修仙吶。”

心藻把頭用被子一蒙:“就是不想喝。”

小勝更生氣了:“您這是怎麽了嘛?”

“小勝,讓姑娘靜一靜吧。”珠燕掀開簾子走進來。

小勝很是不服:“可是珠燕姐,她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你倒好,不勸她吃點東西,還慣着她耍性子。”

珠燕一把掐住小勝的腮幫子:“你這丫頭,對主子也敢發脾氣,要不是姑娘慣着你,你早就讓人杖斃了,你這會去夥房看看,給姑娘熬點雞湯帶回來。”

小勝:“熬了雞湯她也不喝。”

珠燕:“你怎麽知道她不喝。”

心藻掀開被子說:“我不喝。”

小勝一副早料到的神情:“你看。”

珠燕發了脾氣:“趕緊去!我還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小勝不敢惹珠燕,嘟嘟囔囔地出去了。

心藻:“珠燕,你何必讓她白跑一趟,我真的什麽都不想吃。”

珠燕:“我知道你不想吃,心病還須心藥醫,我不過是把小勝那個丫頭支開罷了。”

珠燕諱莫如深,心藻不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姑娘,您等我一會。”珠燕說着轉身出了屋。

過了一會珠燕又神神秘秘地進來,領回來一個人。

“你來做什麽?”心藻一看便哽咽起來。

珠燕默默出去,将房間留給他們二人,自己去了側屋。

楚伋看心藻一直在哭,過來坐在床邊,守着她哭。

“這是怎麽了,一直哭。”楚伋輕聲說。

“不然呢?不哭還能怎麽辦。”心藻反問。

楚伋撓撓頭,他也不知道怎麽辦:“總之你先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我要死了。”心藻說。

楚伋:“怎麽會,好好的怎麽會死?”

心藻:“反正就是要死了。”

楚伋:“心藻,到底怎麽了?”

心藻看着楚伋發愣:“楚伋,我要是死了,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說出你跟我的事。”

楚伋一聽急了:“心藻!你能不能先說你怎麽了。”

“我不想說。”心藻回了一句直接拿被子把頭蒙起來。

“你!”楚伋氣得肝顫,他頭一次發現心藻這麽犟。

珠燕偷偷叫他來是想勸心藻吃東西,他也無計可施,端上剛才小勝煮的粥又坐回來:“心藻,出來喝粥。”

心藻在被子裏搖頭。

楚伋嘆了口氣:“你不出來我就走了,江東樓還沒回來,等他回來沒準又要叫我過去。”

心藻馬上從被子裏鑽出來,眼裏噙着淚看他。

楚伋微笑:“乖,把粥喝了,我喂你。”楚伋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邊。

“我惡心。”心藻真的不想喝。

楚伋:“惡心?惡心我?”

“不是!”

“我還以為是我伺候江東樓讓你惡心……”楚伋苦笑着說。

楚伋這話又把心藻的眼淚勾出來,她扯住楚伋的袖子:“你不惡心,惡心的是江東樓。”

楚伋:“是江東樓又欺負你了?”

心藻搖頭,想了想又點頭。

楚伋:“你都把我搞糊塗了。”

心藻:“楚伋,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心藻!你不要說的好像你真的要死一樣,你不會有事的。”

“由不得我,我的身子,我的命,都由不得我。”

楚伋一陣心酸,把粥放下,把心藻摟住:“心藻,我不會讓你有事,你相信我。”

心藻想推開楚伋,但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這個人。

“夫人!”

門外忽然傳來珠燕的叫聲,随後便有人直接推門進來,是夏清言和翠姨,翠姨還拎着一壺參湯。夏清言看到床邊抱在一起的楚伋和陳心藻臉色一下就變了,旁邊跟着的翠姨直接怒罵起來:“畜生!你在這幹什麽?”

楚伋怔了一下沒有回頭,心藻急忙想推開楚伋,誰知楚伋卻更加用力、更緊地摟住心藻,心藻怎麽推都推不動。

“還不趕緊放開她!”翠姨急了直接沖過來上手掰楚伋,楚伋咬牙不肯松手。

“放肆!”夏清言大喊一聲,翠姨終于把楚伋從心藻身上撕下來,推到一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嘴巴,翠姨做活很多,手勁兒很大,楚伋被扇得暈頭轉向。

夏清言急忙跑到心藻身邊,把她擋在身後怒目瞪着楚伋:“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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