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楚伋捂着被打痛的臉冷笑着站起身:“橫豎老爺也不喜歡她,何必讓人家獨守空閨。”
“跪下!”夏清言大喊,楚伋無動于衷。
“你還真是個賤人!”說着翠姨又上來扇了楚伋一巴掌,然後摁着他的肩膀逼他跪下。
楚伋跪在地上也要輕蔑地看夏清言,仿佛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虧老爺對你這麽好,你怎麽敢趁老爺不在做出這種事?”夏清言狠狠瞪着楚伋。
楚伋的眼神比夏清言還毒,他仰頭說:“我是被江東樓強逼的,您知道嗎?”
“你!你還敢污蔑老爺,分明是你貪圖富貴,攀附老爺!”夏清言氣道。
“哼,我看你是真不明白,真以為江東樓是什麽香饽饽,還誰都想攀附他?”
“混賬!”翠姨又扇楚伋,楚伋一邊臉立時腫起來,心藻快急昏了,心裏只求楚伋趕緊服軟。
可楚伋偏不,“夏夫人,今天我就跟你說清楚,我本是清白人家,父親也在朝裏做官,是江東樓強擄了我來,用我家人性命威脅我,囚我在這服侍他,我恨他恨得五內俱焚,他糟踐了我,我就糟踐他的侍妾,這公平得很,何錯之有?”
夏清言:“這麽說,你心裏早就一直觊觎心藻了?”
“沒錯!我就想等個機會強上了她,報我心頭之恨,只可惜竟然被你們撞見,壞了我的好事。”
心藻急切地搖頭,淚花四濺:“不是!不是!”
“姑娘,你不要怕,有夫人給你做主。”翠姨柔聲安慰心藻,看心藻衣衫整齊,想楚伋必然還沒有得手。
夏清言指着楚伋:“好啊,你們這些男人總是貪得無厭,獨占了老爺的愛寵還不夠,竟然連女人的身子也想奪了去,你們到底要把女人逼到什麽地步?”
“你不也是拿她身子當成生兒的工具,逼着她伺候江東樓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楚伋反問。
“你!”夏清言從沒被人這麽說過,她渾身發抖:“好,好,好,你做出這種事,我是江府的主母,老爺不在我也有資格處置了你,翠姨,去叫人來。”
翠姨應了一聲就出門,心藻急忙從床上撲下來拉住翠姨胳膊。
翠姨:“姑娘!你做什麽?”
心藻辯解着:“夫人,不是這樣的!他不是!”
夏清言:“心藻,你到底在幹什麽?”
“夫人!他沒有對我做什麽……”心藻急着辯解,口齒更加混亂不清。
“我做了什麽我認了,不用你來說!”楚伋打斷心藻。
翠姨:“姑娘,你放開我。”
心藻死死拉着翠姨不肯放,只怕她去叫人。
夏清言覺出不對勁,問道:“心藻,确實是這個人欺負你了,對嗎?”
“不是!”
“是!”
心藻和楚伋同時回答。
夏清言不理楚伋,盯着心藻問:“陳心藻,你再說一遍,什麽叫不是,他剛剛不是在欺負你嗎?”
心藻頓了頓,擦幹臉上的淚:“夫人,是我喜歡他。”
此話一出,夏清言和楚伋同時驚訝地看着心藻,夏清言的眼神忽然很陌生:“陳心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心藻此時再清楚不過,她跪在地上:“夫人,您處罰我,饒了他吧,是我叫他來的,都是我的錯。”心藻深深伏低身子埋着頭,只是為了不用看到夏清言的神情,她讓夫人失望了,這失望比憤怒更讓人難以承受。
夏清言後退兩步,坐在床上:“心藻,你一直是個好孩子,你父親把你教的很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茍且之事?怎麽能和這種污穢肮髒的人通奸?”
“對不起,夫人,他不是什麽污穢肮髒的人,我喜歡他。”一日一日盤旋心藻心頭的話終于說出口,說出來一陣輕松,她發現自己居然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懼。
楚伋跪在旁邊低着頭,眼淚掉在手背上,心藻從來沒承認過喜歡他。
“心藻,你真是鬼迷心竅了。”夏清言話說得很疲憊。
“夫人,那我去叫人嗎?”翠姨問。
夏清言搖頭:“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一直拿她當親妹妹,她我處置不了,等老爺回來,讓老爺處置他二人罷了,我已經累了。”
于是楚伋心藻二人便跪在一起,等着江東樓從朝堂回來,珠燕也紅着眼眶跪在門口,陪他們一起。
心藻身子虛弱,跪了一會就晃晃悠悠,楚伋偷偷伸手扶住她。
夏清言看在眼裏默不作聲,看着這兩人一起心意相通地跪着,她莫名覺得很惱火,卻又不想表現出來。
“老爺怎麽這麽晚都沒有回來,今□□堂上是有什麽事嗎?”夏清言問。
“是啊,平常再晚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翠姨搭話。
今天很多事都很不尋常,夏清言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她給心藻帶的參湯都放涼了。
“夫人,原來您在這。”一個丫鬟從外面進來,她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屋裏的氣氛很怪異。
夏清言:“怎麽,老爺回來了?”心藻差點支持不住,她最害怕的還是來了。
丫鬟走近,湊到夏清言耳旁說了幾句。
“她怎麽來了?”夏清言疑惑不解。
“奴婢也不知道,她還吩咐奴婢,讓您直接去見她,不要驚動別人。”丫鬟小聲說。
事情越來越不尋常,夏清言起身,翠姨急忙跟上:“夫人,這二人怎麽辦?”
“找人看着就是,諒他們也逃不到哪去。”夏清言說完就和翠姨匆匆離開。
珠燕急忙過來和楚伋一起扶心藻起身,心藻皺着眉頭,她身子實在難受不堪,忍不住幹嘔起來。
“心藻,你這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楚伋問。
心藻欲哭無淚,抓着楚伋手臂:“最後還是鬧成了這樣,夫人已經知道,我們完了……”
珠燕哭着說:“對不起,姑娘,我不知道夫人這麽晚還會過來,才把楚公子叫過來……”
心藻搖搖頭,楚伋說:“珠燕,不怪你。”
“心藻,”楚伋把心藻扶到床上,“沒關系,不管之後會怎麽樣,至少我們都在一起。”
心藻喃喃地說:“楚伋,我不想死。”
楚伋笑了:“我也不想死。”
心藻:“那你還笑得出來。”
楚伋:“如果一定要死,跟你死在一起我就滿足了。”
心藻:“我不滿足!我想跟你一起活着,活着在一起。”
楚伋被心藻哭的樣子逗笑了,他抱住心藻:“好了好了,沒事的,別怕,我們現在是活在一起啊。”
心藻把頭埋在楚伋肩頭細聲哭着,漸漸被楚伋安撫下來,不再哭了。
夏清言急匆匆地來到江府後門,妹妹夏清若正背着身子等着她。
“清若,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姐姐,”夏清若回過頭來,雙眼紅腫,大病初愈的她哭得憔悴不堪,“你這是嫁了一個什麽狼心狗肺的人!”
“清若!你這是什麽意思!”夏清言最恨別人質疑她的婚姻,嫁給朝中最有權勢的重臣,應該所有人都來羨慕她,她和江東樓不管內裏怎樣,在外人看來都應該是夫妻恩愛家庭美滿的。
“姐姐!你還被蒙在鼓裏嗎?”夏清若撲了上來,死死掐着姐姐的胳膊,“江東樓在朝堂上誣告咱們的父親,現在皇帝要拿夏家治罪啊!”
夏清言怔住:“怎麽可能?你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有個言官上書陳述父親的罪行,皇帝大怒,說父親閑賦在家,還結黨營私,遙控朝堂。”
“這、這怎麽可能?這跟東樓有什麽關系?”夏清言還是不信。
“我夫君暗中派人查探告訴我,那言官不過是江東樓的喉舌,真正要陷害父親的人,正是江東樓!”
“不可能,父親是他的恩師啊!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父親德高望重,弟子甚多,朝中始終威望不減,江東樓這便是覺得父親擋了他的路,他野心勃勃,必然要鏟除異己,保證自己的位置,現在跟父親有關聯的官員,除了江東樓,全部都被牽連,包括我夫君也被左遷,即日離京!”
夏清言仍然在搖頭,夏清若失望之極。
“你若是不信,等江東樓回來問他好了,姐姐,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夏夫人,我要走了,我們有緣再見吧。”說完夏清若便轉身。
“清若!”夏清言急忙叫她,她也不應,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不可能,不可能……”夏清言不敢相信,江東樓一直對父親尊敬有加,怎麽會突然坑害夏家。
直至黎明,江東樓才從朝堂上回來,夏清言一夜未眠,坐在廳堂等着他。
江東樓依舊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樣子,夏清言越看越覺得周身冰冷,仿佛身處冰窟。
“夫人,你怎麽在這坐着?”江東樓與平常一樣,仿佛并無事發生。
“是真的嗎?”夏清言問。
“什麽?”
夏清言不理江東樓的裝傻,她接着說:“他可是你的老師,一直支持你,讓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江東樓假惺惺地喟嘆,“清言,你聽說了,老師的事我也很遺憾,我一定盡力而為,今天我回來這麽晚,就是為了向皇帝求情,求他饒恕老師。”
“真的嗎?”夏清言起身,滿懷希望看着江東樓,她仍然希望江東樓沒有那麽無情冷血。
江東樓:“我是個顧念舊情的人,老師不過是被抄家而已,皇帝念在他為朝廷效力多年,不會奪取他的性命,只是家眷充軍。”
夏清言:“你!”
江東樓:“我特別向皇帝求了特赦,寬恕了你,你還是我江東樓的妻子,不會被牽連,我對你可是仁至義盡。”
夏清言:“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夏家哪裏對不起你,我夏清言哪裏對不起你?”
江東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被人管着,我可不是那些河東獅吼還當寶的男人,仗着娘家的勢力,對自己的夫君管三管四,我江東樓不是那麽窩囊的人。”
夏清言:“你是因為我,才陷害夏家?”
江東樓大笑,“夫人你多心了,只是我看到你在我這裏仗勢淩人,便總是在提醒自己,我江東樓始終被人牽制,你只是令尊的影子,不扳倒夏鼎臣,我始終坐不安穩,老師真是厲害,人在家中享福,卻依然能控制朝堂,牽制着我這個朝廷重臣。”
“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我給你持家,給你找侍妾,給你延綿子嗣,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麽對我?”夏清言仍然執着在自己身上找錯誤,拼命搖着頭,難以置信地不斷後退。
江東樓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還是不明白:“夫人每日局限在內事的一畝三分地,想來是無法明白我的野心和抱負。”
“江東樓!”夏清言叫住他,“你到底……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成親的時候,是你對父親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我那時那麽相信你,可是、可是你根本就沒有碰過我!”
“女子見識短淺,總是陷于情情愛愛,夫人也不例外,朝堂兇險,那時我江東樓初來乍到,自然是大樹下面好乘涼,老師是當朝禮部尚書,娶了他的女兒,我便能更上一層樓,老師對我是真好,我感恩一輩子,等老師百年,我仍會為他上供,你就安安心心繼續做我的內人吧。”
言罷,夏清言跌坐在地上,江東樓懶得再費口舌,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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