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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這契約已經簽訂,這世界上再無能夠撼動它的力量!】

“但是你不同。”荒蕪金色的雙眼中倒映着瑟莊妮變幻的表情,“你……是我永遠的契約者。”

“為什麽是永遠的契約者?”瑟莊妮默默地重複了一遍,“我之前從未與你簽訂過契約。”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那是最後的底線被挑戰的前兆。

她的尊嚴她的力量,在這荒蕪的面前,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嘲諷。

什麽叫做永遠的契約者?

瑟莊妮沉默良久,終于說出了她的選擇。

“我會和你契約……但是是在你打敗我之後!”

荒蕪金色的眼中光芒閃爍不定,最後終于有了一絲憐憫。或者說是尊重。

它尊重這個自不量力的女人。

“人類,”它低低地開口,“你确定嗎?”

“你确定來挑戰完全的我?”

回答它的是瑟莊妮堅定并且驕傲的眼神。瑟莊妮向前踏出一步,沒有聲音洩漏卻有大地在顫動。她手中的鐵鏈開始低鳴,像是王者歸來。

在此刻屬于她血液中不安分的因子開始爆炸,富有侵略性的血液完全取代了她的意識,就像是奧拉夫站在她的面前一樣幾乎殺紅了雙眼,但是只有瑟莊妮自己知道,現在的狀态并不會持續很久。

——“奧拉夫,你的力量是怎樣控制的?”

奧拉夫并沒有給出确切的答案。瑟莊妮在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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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夠做到。狂暴狀态下的她擁有奧拉夫無可匹敵的力量。

下一秒,巨獸咆哮而襲!

瑟莊妮注視着巨獸的身軀,一抹冷汗爬上脊梁。

并不是恐懼,而是對這力量的震撼。

所有的力量都被收斂,但是卻又在無形中散發出致命的氣息。就像是在墓碑前一樣能夠嗅到土地潮濕的味道但是任誰都會發現下面掩埋的死亡的腐朽。

“人類……在你屈服前,先記住我的名字——”

“荒蕪!”那金色的瞳眸中閃爍着高傲。

【冰雪宮殿內。】

“荒蕪。”

麗桑卓輕聲的重複,尾音有着一貫的溫婉。

“被冠以荒蕪的巨獸……其實是上天降罪而下的神……可為什麽卻被時間所囚禁……是他?!怎麽可能……”

她的眉頭微皺,臉上的驚慌一覽無餘。

“瑟莊妮……你是在引火上身!”她的聲音卻突然轉折,變得悲傷,“艾希……如果這是你作出的選擇,我将會尊重。”

“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是護短的。”

瑟莊妮半跪在地,鮮血自傷口汨汨地湧出。

出乎意料的強大……根本毫無勝算。她的驕傲被現實無情折斷,只剩下可憐的卑微。

——“荒蕪。”

突然有一個冷冽的女聲響起,巨獸身軀一震。

“是你?”

——“是我,‘極冰’。”那聲音裏帶着微不可聞的笑意。

“你怎麽來了?”那金色的雙眼中充滿了驚恐。

——“為了這個人。”那聲音還是帶着笑意,雖然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像是要窒息的錯覺,混合着暴風雨前特有的潮濕而沉悶的氣息。

瑟莊妮愣了一下,那是殺氣。

“她是你的什麽人?‘極冰’,值得你這樣出動。”

——“很重要的人。”

“但她将要和我簽下契約……”

——“我不多說,‘荒蕪’,你自己知道。”

聲音逐漸被風聲吞噬,在意識失去之前,瑟莊妮在風雪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白發、長裙。

“姐姐……”她伸出手,輕聲喃呢道。

【弗雷爾卓德深處。】

還是一片混沌的白色。但似乎這在冰原上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如果留心的話便能夠發現,在這漫天飛揚的雪花中,有着奇異的顏色。

那是晶瑩剔透的藍色……就像是麗桑卓那雙眼睛的色澤。

而在這一片白色中,有一個嬌小的身影。

她的長發是雪白的,就像她肩頭落滿的霜花。

艾希漫無目的地在這片冰原上尋找。這裏原本有一條通往聖山的小道,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條小路被常年的積雪掩埋令人難以辨認。

想到這裏,艾希不由得想起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阿瓦羅薩。

無論是怎樣的光芒耀眼,或者是何等的高貴,到現在不一樣被歷史無情地冰封。

突然有一個字眼一下子跳了出來,仿佛突兀的傷口開始疼痛。

命運。

什麽是命運?

有兩張臉龐出現在眼前,卻如此模糊。

相同的白發,相同的笑容。那背後的蒼穹卻是幹幹淨淨的,空靈透徹。

她抱住自己的腦袋,竭力去回避這些記憶,可收效甚微——她看到了那兩雙眼睛,相同的血色,一雙晶瑩卻滿溢着悲傷,一雙則混沌并且充斥着殺意。

但是結局卻是相似的……同樣的合上,然後便是死寂。

她突然覺得悲傷。不是普通的悲傷,而是深深的無奈與卑微下醞釀的悲哀。

她幾乎要失去方向,在這山麓間徘徊的她要登上傳說中聖山的頂峰以完成“冰神的試煉”。

但是,她現在找不到方向。

嚴寒就要凍僵她的四肢,饑餓也在啃咬着她僅存的意識。

——“阿瓦羅薩……你在尋找什麽……”

又是那個聲音,低沉而沙啞,枯槁的聲線中透出那陳舊的死氣。

找什麽?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她默默地想着,又向前邁了幾步。

——“……‘她’來了,阿瓦羅薩。”

那聲音一輕又有些急促。

——“‘極冰’竟然來了……”

突然斷了一樣,那聲音戛然而止。

“她”是誰?艾希略有些吃驚,因為直覺告訴她,剛剛“絕望”的小時完全是因為那另一股力量的壓迫!

是誰?

沒有多想的餘地,一支箭矢已貼過她的肩頭,帶出鮮豔的血絲。

暗箭!她有些驚恐……這是暗算?!面前那戴着面具的人馬,竟要将她斃命于此?!

艾希一怔,關于麗桑卓的傳聞在她腦中突然湧現。

她冷血。她殘忍。她是至高無上的女王,又是鐵石心腸的殺手。

是你!麗桑卓!

她幾乎要笑出聲來,因為她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艾希拉開弓,放上一支箭矢。

下一秒,她就會變成刺猬,但她別無選擇。

“冰霜之矛。”一個冷清的女聲響起,再然後,什麽都沒有剩下。

艾希愣住了,仿佛那是幻覺。

可斑駁的血跡又在提醒她剛剛有一場屠殺。

是誰?這不重要了。

艾希松開弓,箭矢墜落在地。

重要的是現在,我們之間只剩下生與死!

麗桑卓……我的姐姐……再見!

艾希最後到達的盡頭是一具冰封的陵墓,冰棺還存在,卻已空空蕩蕩。

但讓她驚異的是這冰室內令人窒息的肅穆,無形中挾帶着服從的威嚴。

——“阿瓦羅薩。”

——“阿瓦羅薩。”

與“絕望”那沙啞而腐朽的聲音不同,這女聲溫婉動人。

聲音的主人擁有垂地的藍色長發,她背對着艾希,一襲白衣同長發傾瀉在地。

——“阿瓦羅薩,你來了。”

平靜的語氣,沒有給她留下質疑的餘地。

那女子起身,金色的雙眸微眯。

她的臉龐上幾乎沒有表情,連面容的精致都不曾削去那份不近人情的冷漠。

倘若艾希同麗桑卓一樣博識,她便會反應過來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人。

因為人,是不可能擁有金色的眼睛的。

“是你救了我嗎。”艾希如是開口,對上那赤金色的瞳孔。

“不是我。”那女子輕搖了搖頭。

她抽出箭矢,上弓,接着開口,“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這麽做也太不明智了,但……和她很像。”那女子全然不在意她的劍拔弩張,反而用手輕撫上她的臉龐。她的手指冰涼,比常人體溫低了大半。

“很警覺……或者說是,你曾經被背叛!”

那金瞳突然亮起,她用冰凝結的箭矢消散在了風中。

“你……”手中的弓一下子松弛,又被她緊緊握在了手中。

她是誰?

“我們不是敵人,”那女子再次開口,“我是弗雷爾卓德的守護神,”

“你可以叫我艾尼維亞。”

當瑟莊妮清醒的時候,四周仍是呼嘯的飛雪。

那巨獸的屍骸依然傲立,而汨汨躺下的已幹涸呈深褐色的血跡還是昭示了它死亡的事實。

它死了,寧肯死去也不曾直視這讓它斃命的人類一眼。

她就躺在這雪地裏,全身的傷痛在提醒她剛剛的一切并不是夢。

那最後巨獸低低的哀號……以及那個身影。

白發、瘦削。

瑟莊妮想要咆哮出聲以喊出她的名字,但突然發現脖子上有什麽勒住了她的喉嚨。

她伸手,将那東西握進手掌。

那是一個狼牙雕琢的護身符,異常冰冷……

那好像是……極冰才擁有的溫度。

艾維尼亞等得太久了,久到她的寒霜涅盤都被推遲了數個世紀。

她的涅盤早已在漫長的等待中完成大半,只剩下最後化成卵以重生。

或許只需要幾個小時,或許要長達幾個世紀。她的重生,也充滿了太多的未知數。

“希望這次……我能夠趕上,”艾維尼亞似是在自言自語,“阿瓦羅薩……我尊重你的抉擇。”

“但并不代表……我不會幹涉!”

依然冷漠的臉龐上,突然多出了一種果決。

一種……犧牲的果決與悲憫。

艾希發現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逃離這個巨大的囚籠,所有的人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呼喚她為女王。她的名字卻不是人們口中的“阿瓦羅薩”,而是艾希。她似乎是有些厭倦,但是這時候“絕望”的聲音總是不合時宜的響起。

——“仇恨……在冰冷的燃燒。”

絕望的聲音永遠都是布滿死氣。

我厭倦。

——“你想要自由?……哈哈哈——這是一個夢!”

那個聲音桀桀笑着。

——“卡莉絲塔的獵物……永遠都沒有自由可言!”

——“你知道傳奇的背後是什麽嗎——是背叛!榮耀的背後,則是死亡!”

絕望的名字……是卡莉絲塔嗎。艾希有些驚異。

——“那只是禁忌的詛咒……就像‘極冰’……麗桑卓。”

詛咒。她無端地想起麗桑卓那雙紅色的眼睛,那麽美……卻又那麽危險。

她握了握手中艾維尼亞賜予她的冰弓,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阿瓦羅薩。

飛雪呼嘯。

“艾希。”

那個女聲攝人心魄。

艾希扭頭,便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麗桑卓。

“祝賀你,冰霜部落的新領袖。”聽不出喜怒,她的聲音仿佛白紙。

“你把長老們都殺了?”艾希開口,咬住了“殺”的重音。

不是說不信任,而是不敢信任。

在這權力厮殺的游戲中,沒有人能夠被授予絕對的信任。哪怕是親生姊妹。

更何況是,被定義成“惡魔”的存在。

“所有人的手上都沾滿着鮮血,你又何必針對我一人。”麗桑卓似乎是在笑,但聽不出笑意。

“麗桑卓,這就是你的回答?”她拉開弓,對上那因盔帽而變得不真切的臉龐。

“我沒有否認。”

“你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用他們的鮮血作為你的墊腳石?”

似乎是歇斯底裏,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不也是如此?”麗桑卓淡淡反問,“你難道就不想讓他們去死?”

“我是為了保全我自己!”

“我也是。”她的簡潔與幹脆更加激怒了艾希。

“那究竟是什麽讓你都喪失了看自己妹妹的坦然?!”

艾希的理智已經失控,如同咆哮的野獸。

“夠了,艾希。”麗桑卓的聲音依然溫婉。

溫婉掩不住那盛怒的火焰,艾希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以你真殘忍!”

“我說,夠了!”她的聲音一轉冷冽,仿佛是刺到了痛處。伴随着“吧嗒”一聲,她頭上的盔帽已叫她摘下扔遠。

“刺到痛處了——啧。”艾希有些滿意麗桑卓的反應,毫不留情地再次開口,“那麽你……”

“殘忍的是你,艾希。”那雙血色的眼睛中沒有任何感情,連焦點都難以尋找,“自私。”

自私。兩個字遠比殘忍更具有震懾力。

艾希的胸口就像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一樣,沉重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童年,你要怎麽樣來描述?——是不是幸福。”

那雙眼睛中的血色……就像是……很久以前那個“家”中跳動的爐火。

溫暖。安心。

但是現在這雙血色的眼睛再次讓艾希怔住。因為美,因為妖冶,

更因為,那是她的姐姐,麗桑卓。

“是。”艾希的回答确切,“但你卻在一夜間變成了惡魔。”

麗桑卓倒沒有避諱那刺耳的惡魔,“我确實同惡魔做了交易。”

“但我是為了誰?”

為了誰?艾希幾乎要跪倒在地,但是她依然強撐着站立。

“而你呢?——你,同誰定下了契約?!”寒氣四溢,幾近結冰的溫度顯示了麗桑卓的憤怒。

“……”她無言以對。

她為什麽會知道?!難道是……

“我是麗桑卓,是‘極冰’,也是冰霜女巫,”那血色的眼睛中仍然是一片渾濁,“那你呢?你是什麽?”

艾希無法回答,她強撐着身軀,用弓對着麗桑卓。

“你為什麽選擇陷入這無謂的紛争呢,艾希?”

她擡起臉,對着天空喃喃。

艾希的手指又往後收了一寸。

“我看不見。”雖然是如此,麗桑卓的眼睛依然對上了艾希的雙目。那裏,依然是……渾濁。

“你陷入這權力的厮殺之中,就無從擺脫可言,”麗桑卓伸手凝結出盔帽,戴上,“而我所做的,只不過是尊重的選擇而已。”

“別太天真了,連我都不肯相信的你,又為什麽去選擇相信那些口蜜腹劍的畜生呢?”

要殺她的……不是麗桑卓。艾希的弓箭一同摔落在地。

“你走吧,我權當沒有你這個妹妹,”她又補充了一句,“後會無期。”

那一瞬間仿佛一刀切下去,連痛覺都顯得多餘。

然後她的身影,消失在飛雪之中。

艾希幾乎要痛哭出聲。

因為她……可能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原諒了。

“現實”

艾希望着遠處寒冰之爪部落的圖騰,無端地想起了瑟莊妮。

聽聞寒冰之爪的人都好戰且勇猛,這性格似乎是瑟莊妮特有的标志。

不,還不夠。這些不足以形容瑟莊妮。

她是孩子氣的,是堅毅的,同時也是固執的。

可是瑟莊妮……

麗桑卓的那一句反問,确實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為了權力嗎?不是,那首領的權杖在她手中卻沉重無比。

鮮血。白骨。她腳踏着無數的犧牲品,走上了權力的頂峰,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自由。

為了那一絲自由的幻夢,她犧牲了一切。

——“背叛。”

絕望,或者是卡莉絲塔的聲音響起。

——“我不能拿走你的靈魂。”

——“因為‘極冰’說過!”

咔嚓。艾希所有的保護土崩瓦解。她內心的壁壘被事實無情擊碎,留下柔軟的心髒在悲傷的沼澤中湮沒。

麗桑卓愛她。這永遠都是不争的事實。

寒冰之爪的首領率先向她的人馬發起進攻,那坐騎的獠牙摩擦冰面産生破碎的切割聲。

那人擁有一頭微微泛黃的短發,發絲飛揚。

“瑟莊妮?!”等看清那人面目時,艾希禁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

“艾希……”那似乎是一聲輕蔑的冷哼,“你很驚訝?”

你很驚訝?

再見到我?

可這不是地獄!

“瑟莊妮。”她竭力地想表達什麽,卻被那人粗暴地打斷,

“死!或者逃!”

招招見狠。艾希捂住肩頭上的傷口,半跪在地。她沒有想到瑟莊妮真會有殺她的狠絕。

瑟莊妮并不在意她左臂上的箭矢,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艾希掙紮着站起,再次填上箭矢,她松開手,憑那箭飛向瑟莊妮的胸膛。

她的箭,從沒有落空的時候。

但瑟莊妮只是怒吼一聲,那箭矢便粉碎!與此同時一絲猙獰的血色從她瞳中溢出,逐漸充斥了整雙眼眸。與麗桑卓那妖冶而清澈的血色不同,這是一種猙獰而渾濁的血色,滿盛着滔天的戰意與不可抹殺的戾氣。

——“是‘荒蕪’。”

“絕望”那破碎的聲音響起。

——“‘荒蕪’的力量遠在我之上,甚至不遜于‘極冰’。”

“極冰”、“荒蕪”、“絕望”。艾希有些恐慌,因為她不曾想到,她們三姐妹中,無論是誰,都沒有逃開與惡魔做交易的命運。

踏。

腳步聲似雷鳴一般,帶着冰面裂開的聲響。天地間竟不再有任何的聲音。

寂靜要劃破她的耳膜。

踏。

又是一步,瑟莊妮的鐵鏈上泛着少見的紅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火焰——擁有致命的色澤。

踏。

最後一步,瑟莊妮縱身而躍,一聲咆哮随之而來。

但那咆哮只有音節,沒有她的名字,也沒有宣告她的命運。

重物錘在地面的鈍響,然後便是刺骨的冰冷。她眼前一黑,然後意識陷入黑暗。

——“阿瓦羅薩。”

——“阿瓦羅薩,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那張臉龐無比熟悉。

她試圖去想起那人的名字,痛覺卻硬生生地将她拉回了現實。

冰錐。她身邊竟生出大小各異的冰錐。

“艾希,”瑟莊妮眼中的血色盡褪,“一命換一命。”

【弗雷爾卓德某處】

藍發女子輕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些輕松地束起了長發。

“完成了,”溫婉動人的嗓音,“這一次,容得我插手嗎?”

突然間她的四周開始飄落細小的雪花,她金眸微眯,“冰霜女巫,何事使您親自來到來?”

“別來無恙,艾維尼亞,”冰霜女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凝結出一套桌椅,“談心而已。”

“您倒是蠻不在乎。”艾維尼亞同樣伸手凝結出一張椅子。

【弗雷爾卓德某處】

藍發女子輕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些輕松地束起了長發。

“完成了,”溫婉動人的嗓音,“這一次,容得我插手嗎?”

突然間她的四周開始飄落細小的雪花,她金眸微眯,“冰霜女巫,何事使您親自來到來?”

“別來無恙,艾維尼亞,”冰霜女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凝結出一套桌椅,“談心而已。”

“您倒是蠻不在乎。”艾維尼亞同樣伸手凝結出一張椅子。

【冰雪宮殿內】

麗桑卓坐在她用極冰凝結成的王座上,好似一具冰雕。

突然,她睜開了眼。确切來說是用魔力讓自己能夠看清室內的景象。

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好像那是窮盡這世上最惡毒的詞彙也道不完的詛咒。

“還是不肯正視這樣的現實嗎……那我就把你凍起來好了。”

“凍住你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靈。”

“還有你……複仇的‘絕望’,或者我應該叫你卡莉絲塔,對嗎?”

“艾希的靈魂……只能由我掌握!”

艾希失魂落魄地拾起自己的弓箭,重新返回了寒冰部落。

她果真成了族長。她成了女王。

但是這與她千瘡百孔的心靈相比,不過是無用的繃帶。

根本沒有用。

衆人圍住了她,期待着她第一個許下的誓言。

然而等她的聲音落下,只有沉默。

像是不詳的征兆,卻又醞釀着更大的希望與絕望。混合着未名的恐懼與不安。

“我,艾希,宣布,與寒冰之爪部落和平談判!”

【寒冰之爪部落】

“女王,大獲全勝嗎?”

“女王,您受傷了嗎?”

“女王……”

“女王……”

瑟莊妮随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安靜。然後她開口,沉穩的聲音帶着弗雷爾卓德特有的風聲徐徐推開她野心下的地圖卷軸……

“首先,攻打寒冰部落。”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着常有的粗犷。

“喔喔喔喔——”“哈————————”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是的。他們渴望戰争。

就像現在瑟莊妮的血液正在沸騰。

【弗雷爾卓德某處】

“你的涅盤也完成了吧。”冰霜女巫輕輕地問,指尖凝結出小小的霜花。

“是,您……”艾維尼亞有些不解。

“艾維尼亞,你說一千年漫長嗎?”

冰霜女巫不可置否地笑笑。

“艾尼維亞,一千年有多麽漫長?”

冰霜女巫像是在詢問艾尼維亞,目光卻放空凝視着指尖的霜花。

艾尼維亞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面前的女子的心,她永遠也猜不透。

誰知道在那張精致的面容下面,是白梅一樣的不染風塵,還是罂粟一般的糜爛與罪惡。

她是惡魔啊。她是詛咒中的“極冰”啊。

艾尼維亞咬住下嘴唇,指節因用力握緊而泛白。

“放松,小家夥。”冰霜女巫察覺到了她的工作,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她。

“這件事,我請你幫我一個忙。”

她的聲音溫婉,絲毫沒有暴戾。

“可……”艾尼維亞捏緊了自己的衣襟,“您……”

“我會消失……對。你不說我也明白,”冰霜女巫又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會永遠不得解脫。”

“監視者大人……您……”艾尼維亞更加語無倫次。

“艾尼維亞,我明白你的心意。”

艾尼維亞再次怔住。

“不要對我用敬語,因為那樣我會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很遙遠。”

冰霜女巫接着緩緩開口,“現在的我也不必多說什麽了,艾尼維亞,請随我來。”

說罷便轉身向外走去。艾尼維亞急忙起身,視線發現了她向她留下的手。

于是她伸手,輕握住了冰霜女巫的手。

“如果一直能這樣下去就好了。”她這樣輕輕重複。

“我也希望。”

回答她的,是淡淡的,冰霜女巫的聲音。

【冰雪宮殿內”

“是時候了。】

麗桑卓從王座上起身,伸手召喚出她的冰衛。

“有何吩咐,女王。”

“我要拜見‘寒冰監視者’。”

【冰雪宮殿——祭壇】

麗桑卓腳輕踩在冰面上,發出細小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混合着厚重的……肅穆?麗桑卓有點驚訝,但是這華美的祭壇上伫立着三尊純白的雕像。

好像是……冰雕。

但為什麽是純白的?

身邊的冰衛好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女王,這是‘寒冰監視者’用冰元素制作的。”

她又向前幾步,走進了才發現這些雕像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精致。

阿瓦羅薩。賽瑞達爾。麗桑卓。

精致到每一根發絲都有着溫暖的光澤。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睜開眼還能夠聽見她的聲音。

她伸出手去,想要穿越千年撫摸阿瓦羅薩的臉龐,這時卻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你來了,繼承者。”

那是不能用語言形容的奇異的生物……好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卻生有數條觸手。連那色澤都是奇異的,呈現出藍紫的顏色,那是屬于宇宙的深邃。

“是我,大人。”她躬下身子,謙卑地保持着虔誠的姿勢。

“繼承者……你想要知道什麽?”

那觸手托住自己,像是托腮的模樣。

“我的妹妹們……結局會是怎樣的?”

她安靜的開口,一如她常有的溫婉。

【寒冰之爪部落】

瑟莊妮謹慎地檢查着物資,與以往不同,現在的她與當年相比只保留了好戰的天性。冰原的冷冽将她塑造地更加冷血、卓越。

所有的人民都知她說一不二,強硬幹脆,但她對整個部落的一顆心憑誰也吐不出半個“不”字。

雪狼進犯,她一人擊退數百匹雪狼,重創三匹精英冰狼。

風暴肆虐,她只身前往懸崖旁的祭神柱祭祀,平靜風暴。

缺少食物,她獨自獵殺兩只雪熊,為此她雙肩骨折。

所有的一切,讓瑟莊妮獲得了尊敬與愛戴,她成了女王,一個冷血而卓越的女王。

“她憎惡弱小,部落內便厭惡懦弱無能之人;

她尊重敗者,部落內便以傷疤作為榮耀;

她仁慈而又狠絕,粗暴而又溫柔;

她既是高貴的女王,又是好戰的野獸;

她是瑟莊妮,寒冰之爪的女王。”

在很久之後,依然有來自弗雷爾卓德的老人唱着這樣的曲子,給一群圍在他身邊的孩子講故事。

現在寒冰之爪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訓練結束後的瑟莊妮變得平易近人,一個叫柯的小孩子走到了她的身邊。

“瑟莊妮女王,為什麽我們一定要變強呢?”

“為了保護你所擁有的一切。”她的聲線稍微柔和了一些,顯得不那麽冰冷。

“是家人嗎?”柯看起來并不理解。

“也許。”

“那……女王,你有沒有家人呢?”

瑟莊妮摸了摸這個小孩子的腦袋,他才十歲,卻已經能夠獨自獵殺成年雪狼了。在摸他的腦袋的時候瑟莊妮并沒有看他,而是擡起了臉,那藍色的眼眸突然深邃。

“恩,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叫艾希,一個叫麗桑卓。”

“艾希……是那個……冰霜部落的首領?”

“嗯,我們是敵人。”輕描淡寫的一句“敵人”,卻是瑟莊妮在無數次沾血時的信仰。

愛之深,恨之切!

“為什麽……會是敵人呢?”柯不解地問道。

“因為有些東西……在你沒有力量的時候她被奪走了,當你有力量的時候,就應該把她再搶回來,要不就選擇毀掉她!”

瑟莊妮的左手在發抖,那手心中有一張羊皮紙。

羊皮紙上寫着的,是“艾希與泰達米爾聯姻”這一行字。

【冰霜部落-阿瓦羅薩的宮殿。】

這是個喜慶的日子,整個部落都沸騰了,因為他們的艾希女王要在今日舉行婚禮!

但此刻的宮殿內并沒有喜悅的味道,艾希穿着素白的長裙,卻并不顯得有生氣。

她應該高興吧,可是她滿腦子裏都是另外兩人的模樣。

她想象着瑟莊妮穿着白色禮服,向她伸出手時的一臉甜蜜;麗桑卓穿着素白的長裙緩步而來帶着常有的微笑時的優雅;以及小三不滿意地想要拱掉鼻子上面粉紅色的小蝴蝶結……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吧嗒。”梳子掉落在地的聲音又将艾希拉回了現實。

她苦笑着拾起梳子。

要是那都是真的……該多好。

【冰雪宮殿內】

“如果你執意那樣做的話,結局你也看到了。”那巨眼低語。

“大人,我明白了。”麗桑卓再次俯下身子,然後轉身離開了祭壇。

“這麽多年了,這個游戲也要結束了……”

那巨眼的觸手輕拍,像是在鼓掌。

“我維克茲猜得對嗎,時光神與大天使長?”

“今天……婚禮。”麗桑卓并不着急,坐在王座上的她依然沒有任何行動的打算。

“以瑟莊妮的性子,不會不去搶婚……看來我也不能再旁觀了。”

他這樣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随手釋放了一個法術。

“這種幻術……她應該不會認出我吧。”

瞬息之間她已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棕色的長發,碧綠的雙眼,圓嫩的臉龐——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模樣。

艾希,你成了什麽模樣。

原諒我已經記不清了。

原諒我……再也看不見了。

【冰霜部落內-阿瓦羅薩的宮殿。】

艾希安靜地上妝,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左眼與右眼的彩飾出了差池。

左眼是銀色——那是瑟莊妮最愛的顏色,因為金屬特有的冷色是她最長久的依賴。

右眼是藍色——那代表麗桑卓……好似那一雙冰藍的眼眸。

可麗桑卓現在……血紅的眼眸,好似有毒的罂粟。可就算是如此,艾希依然不能夠否認她愛麗桑卓。

是愛,已經超越親情。

她不止一次夢管過麗桑卓,散落長發披着月光走到她的面前。那樣妩媚,那樣動人,只是她伸出手臂擁抱的永遠是虛無。

“後會無期。”夢中的麗桑卓似笑非笑,像是不痛不癢的問候。

然後她消失了,化成紛飛的雪花。

聯姻?不,那沒有任何感情成分。

更何況那泰達米爾的部落……也不過是剩下了百餘人。

雖然如此,這區區百餘人,便可匹敵——千軍萬馬!

她要選擇最強大的盟友,要擁有力量征服這片冰雪大陸。

弗雷爾卓德!

【弗雷爾卓德某處。】

“大人,您真的決定了?”艾尼維亞聽完冰霜女巫的話後想開口确認。

“不要再用敬語了,艾尼維亞——千真萬确。”冰霜女巫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我們該上路了。”

“大人,我——”艾尼維亞局促不安地踱步,話就在嘴邊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但突然間有一個微涼而柔軟的物體覆上了她的唇,然後視線內便是那張放大了的絕美臉龐。這個吻很安靜,像是友好的試探。

冰霜女巫後退一小步,玩味地抱着雙臂,“艾尼維亞,你想要表達的是這個嗎?”

“……”艾尼維亞覺得自己要融化了,還沒有從剛剛的吻中回過神來。

“小家夥,你明知我心有所屬。”冰霜女巫的臉龐又恢複慣有的冷峻。

“已經一千年了,”艾尼維亞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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