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八皇子

可敢應戰?

吐蕃三王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比賽的內容規則,最容易做手腳,他若是這麽答應了,豈非是要上了這大棠太子的當?

但是……

吐蕃三王子低頭看一眼矮豆丁似的棠落瑾,忽然又安下心來。

一個這麽丁點的小屁孩,據說因為身體不算強壯,最近才惡補了箭術的小屁孩,有甚可怕?就算是由他來制定規則,他又能制定出來甚麽規則?

就算是麻煩一點,難道他還贏不了一個七歲的孩子麽?

吐蕃三王子心中權衡一番,面上就笑了:“如何不敢?只是這比試的東西,是小王一人定的,比試的內容……也該是大棠太子,一人來定才對。”爾後笑道,“小王聽說太子殿下過目不忘,聰慧過人,想來這幾句話之間,已經想到了主意了吧?那就請太子,快快把如何比試,說出來罷。”

大棠臣子心中俱都罵這個吐蕃三王子狡猾陰險。

原本太子殿下想了個不錯的主意,只要他們衆人聚在一起,想出讓這個吐蕃王子必輸無疑的法子,太子的臉面,大棠的臉面,就俱都能挽回來。可是,這吐蕃三王子顯然狡詐多了,一開口,就只肯讓太子一人立刻想出主意,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天元帝聞言,卻是笑了出來:“罷罷罷,既然連吐蕃的王子,都這般信任和敬仰朕的太子,認為朕的太子是天命所授,聰慧非常,那太子,你就立刻把你的主意說出來罷,如此也可不負三王子和吐蕃,對我大棠的敬仰之情!”

吐蕃三王子:“……”信任和敬仰?他何時說了這兩個詞兒?

大棠不少臣子心底也嘀咕,聖上您也太信得過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再聰慧,如今也只是個七歲多的小兒,等來年開了春,才到八歲年紀,現在就說了大話,萬一待會太子壓根說不出甚麽好主意,并且把這場箭術比試輸了,那,又該怎麽辦?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擔憂和懷疑地看向棠落瑾。

棠落瑾小小的白玉般的臉上,依舊沒甚表情。

“回父皇,兒子的主意,很簡單。”棠落瑾對天元帝行過禮後,轉身看向吐蕃三王子,道,“若論力氣,三王子比孤年長十歲,雖不曾學得大棠的孔孟禮讓君子之道,然,觀三王子行止,想來也非蠻夷粗鄙之人,定然不屑一旦贏了,卻被人說是贏在了年紀和力氣以及陰謀詭計之上,并不是真正的箭術驚人,更算不得真正的吐蕃勇士。三王子,孤說的,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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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子還能說甚?衆人面前,他身後還跟着吐蕃完全忠心于他的父親或兄長的人,若是之前不論手段直接贏了,那倒也就罷了,現下被棠落瑾一口一個“年紀力氣”,“陰謀詭計”一說,饒是他臉皮厚比城牆,如今也只得忍着心中想法,點了頭。

“殿下所說正是。不過……”

棠落瑾卻不許吐蕃三王子再說甚麽“不過”,打斷他道:“箭術一道,一看力氣,二看眼力,三看準頭。既三王子仁厚,不願在力氣上被人非議,那麽孤和三王子,就單單比一比眼力和準頭好了。”

單比眼力和準頭?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這要怎麽個比法?

吐蕃三王子把衆人的疑問問了出來:“小王之前所說,是要比箭術。但若如太子所說,不比力氣,只比眼力和準頭,那麽,弓有何用?箭有何用?這箭術之比,豈非變成了旁的比拼?”

棠落瑾不疾不徐道:“自然還是能比的。”他轉過身,往身後的大棠權貴之中一瞧,目光就放在了那個親手教他弓箭的男人身上,喚道,“三舅舅。”

寧君遲雖然和棠落瑾相處日久,之前也沒能猜到棠落瑾要比甚麽,直到此刻聽到棠落瑾喚他,寧君遲心中一動,立刻猜到了棠落瑾的主意。

“兩人一起拉弓。”棠落瑾看向吐蕃三王子,道,“孤年紀尚幼,氣力不足,就用孤的眼睛,信國公的力氣,一起拉弓射箭。”

“二人同比?”吐蕃三王子不意竟是如此,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行!你們那邊兩個人,小王這邊只有一個人。以大欺小是錯,那麽,以多對少難道不也是錯?”

這時候大棠這邊也有不少人看明白棠落瑾的意思了。

太子殿下年紀小,力氣不成,那就換一個年紀相當,力氣大的來拉弓出力,太子殿下只負責将箭矢對準靶子,如此正合了太子方才的話,只比拼眼力和準頭。這樣一來,吐蕃想要占大棠的便宜,卻也是不能了。

當下有人站出來,對着吐蕃三皇子就吼道:“甚麽以二對一?你沒聽到我們太子說,是二人一起拉弓麽?既然是一起拉弓,我們大棠是太子和信國公出戰,你們那邊,三王子再找個人,和你一起比拼,如此不就是二對二了?而且,還是兩個大人,對一大一小,說到底,還是你們吐蕃占便宜好不好?”

吐蕃三王子思慮片刻,才想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他目光微寒地看了寧君遲一眼:“信國公麽?太子倒是好眼光,直接找了寧家人。”說罷又道,“太子找誰都行,唯獨寧家不行。寧家人天生好戰,讓他拉弓,誰能知曉這是比的太子的眼力和準頭,還是他這個寧家人的眼力和準頭!”

寧家幾代男丁駐守邊境,寧君遲的曾祖和祖父、父親,都曾經在大棠和吐蕃交界處,帶兵和吐蕃打仗,并且贏的次數比輸的次數多的多,這也難怪吐蕃三王子如此厭惡身為寧家人的寧君遲了。

棠落瑾早就想好了這一點,道:“蒙眼。”語氣一頓,又道,“當然,若是信國公蒙了眼,吐蕃尚且還不敢一戰……”

吐蕃三王子如今還能說甚?

他比棠落瑾年長十歲,又因生存之地不同,自幼騎馬拉弓,比棠落瑾的箭術和力氣好的不是一星半點。本就是以大欺小,現下棠落瑾又讓那個可惡的寧家人蒙眼,已然是一退再退,他若再為此推脫,怕是不只是大棠,就連吐蕃子民,等他回去,也要大肆地嘲笑他,欺侮一小兒!

“那就比!”

天元帝道了一聲“好”,就令左右随從去準備弓和靶子等物。

天元帝平日政務繁忙,其實并沒有太多時間關心兒女功課。可是太子對他來說是不同的。棠落瑾的文武功課,在師傅批改之後,天元帝都會親自去看。

文的方面,自有紙張可看。但是武的方面,天元帝素來是親自去看棠落瑾的射箭和拳法。

正如寧君遲之前所說,棠落瑾大約是因着早産,雖然這幾年來保養得宜,又勤練拳法,顯不出甚麽弱症。但是在力氣上,棠落瑾明顯不如其他同齡人。也正因此,寧君遲在教棠落瑾箭術的時候,就說讓棠落瑾再練兩年拳法,然後習箭術。

而寧君遲之所以會這麽說,棠落瑾力氣不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棠落瑾的眼力和準頭,饒是苦練箭術十餘年的寧君遲,都要誇一句“極好”。力氣可練,眼力這東西,卻有一半是天生。棠落瑾力氣雖不足,可是眼力卻遠遠超過旁人。

是以寧君遲才敢讓棠落瑾晚上兩年再習箭術。

天元帝看重太子,自然對這些一清二楚。

若真讓棠落瑾比力氣,棠落瑾不必上場,天元帝就知道結果是輸;可是,若論比眼力的話,天元帝心中卻是自信滿滿。

男子這邊熱鬧極了,女眷那邊也聞得消息。

太皇太後和太後雖說是上不了馬,拿不起弓了,但是這圍場裏天高地闊,瞧着就舒心,二人自然也來了,并且令小太監們一句一句的來來回回跑着傳天元帝那邊的話。

二人一開始眉心緊蹙,待聽得棠落瑾想了兩人一起拉弓的主意後,就都重新展顏。

“太子自出生,就與旁人不同。”太皇太後笑道,“不過,這個不同,是哀家之幸,亦是大棠之幸!”

衆人自然是交口稱贊太子。

不少人為了讨好皇後,還在皇後面前不住地稱贊太子。

皇後雖心中不喜,可是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因此端着雍容和善的面龐,向周遭人颔首示意。

她的下首坐的就是五公主。

旁人怎麽看,她沒有法子去管。可是她如今生了四個女兒,其中三個都早夭離開,皇後必須要抓住她最後活着的一個女兒。

哪怕在外人看來,五公主并非是她所出。

越侯夫人倒是想勸,奈何為皇後診治的老大夫說,皇後大約心中有疾,行事才容易焦躁。如今雖說奇香已經不用,但若要徹底治愈,還需一段時日。在還未治愈的這段時日裏,最好不要讓皇後受太大的刺激。

當然,若是能讓皇後喜歡的人陪着她,讓皇後心中高興,對皇後的身子,也是有好處的。

越侯夫人這才任由皇後将五公主帶在身邊,然後放出消息,說是皇後因沒了三個女兒,這才對和太子殿下同歲的五公主格外憐惜,将之帶在身邊教導,如此也算勉勉強強,堵住了外人的嘴。

五公主原本被養的天真膽小,待到了清寧宮,皇後為了将她的公主脾氣養起來,素來是她要什麽,就給什麽;不要的東西,皇後覺得五公主應該有,也會一并給了;而那些奴才,皇後更是手把手的教五公主禦下之道。

如此一來,五公主更是只識皇後這位嫡母,不肯認庶母馨妃。甚至連帶着,她見到了馨妃母家沈家人,也只肯喚一聲“沈夫人”。

沈家雖心疼五公主不到周歲,就被送去庵堂吃苦,可是五公主去庵堂,并非是沈家或馨妃之錯,五公主在庵堂裏能過得相對富足,也是因着沈家常常出手幫忙。沈家并不期待五公主感恩,然而在知曉五公主回宮當日,就當衆落了馨妃面子,并開口要時時刻刻“伺候”嫡母後,沈家又如何還能對五公主如同往日?

且,皇子皇女與大戶人家的子女不同。大戶人家的子女,自然只能認嫡母的母家為外家。可是皇子皇女,尤其是嫔位以上妃嫔所生的皇子皇女,是完全能夠認自己生母的母家為外家,叫一聲外祖父、外祖母的。可是五公主卻是當着衆人的面,只肯叫馨妃之母一聲“沈夫人”,并且平日裏也不肯常見馨妃。

沈家自是冷了心。只是顧忌着馨妃,如今還不曾多說甚麽。

五公主卻不知這些,她聽到前面的熱鬧,心癢難耐,嬌憨道:“母後,蕪兒想去前邊兒瞧瞧。七皇兄很少拉弓射箭,蕪兒擔心得緊,想親自過去瞧瞧。”

皇後看一眼五公主身上的胡服,正适合騎馬行走,遲疑了一下,看向太皇太後:“皇祖母,前邊兒熱鬧的很,咱們不便去給太子鼓勁兒便罷了。她們這些小姑娘……可是完全坐不住的。再說了,待會,這些小姑娘也是要下場狩獵的。”

——當然她們只能進去圍場的前半部分,後面的部分,除非有父兄陪着,否則是不許進的。

太皇太後心中正高興,聞言微微不悅,卻還是道:“等前邊兒太子贏了,再讓她們過去。大棠女子也該比拼一場才好。”

五公主微微低了頭,皇後勸了她幾句,道待會讓寧珍兒帶着她去狩獵,這才露了笑容。

五公主是皇女,又養在皇後身邊,身份貴重,不能輕易離開。可是兩個活潑好動的貴女,此刻卻是悄悄離開了座兒,往前邊走去。

——太子是在為大棠而戰,她們怎能不去瞧瞧?

兩人身量輕巧,又是貴女,果然跑到了能看到靶場上情形的地方,悄然站着。

“太子長得可真好看。”其中一個綠衣少女歪着頭,想了一會,“就是有點眼熟。”

另一個少女嗤笑道:“沈姐姐糊塗,你們家和太子不是還沾着親麽?不眼熟才怪了。哎,你瞧,寧國公蹲在地上了,這是作甚?呀,他蹲下身子,是為了讓太子好射箭啊!”

綠衣少女亦遙遙望去。

原來比試剛剛開始。

靶子放在距離太子和吐蕃三王子百步遠的地方,每人先射十箭,開誰正中靶心的數量多,如此誰就贏了。若是平局,就再來十箭。

為表公正,給寧君遲蒙眼的黑布,被三王子檢查過了,棠落瑾才給寧君遲蒙上,捂住眼睛,然後站在了寧君遲身前,調整弓和箭的位置。

吐蕃三王子那邊,則是選了一個跟他身形差不多的勇士,和勇士一前一後站着。

三王子原本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結果等做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大棠太子年紀小,站在蹲下來的寧君遲身前,兩人一起握弓,恰恰正好。

可是到了他這裏,他選的勇士和他一樣箭術高超,身形相似。然而問題也就出在這裏,兩個身形相似的男子,如何和大棠太子他們那般一前一後的站着?就算是能這般站着,可是站着後面那個人,幾乎是把不到弓的。這樣一來,與其說是兩個人一起握弓射箭,倒不如說一切都由前面那個人做主,後面的人,根本連弓都把持不住!

吐蕃三王子臉色立刻差了起來。

好一個大棠人!竟想出這樣刁鑽的主意!

他正要開口叫“不公平”,就見一個和大棠太子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兒站了出來。

“三王子若覺不公正,不如也像我七皇弟那般,一大一小,或是找個比三王子身形強壯上一倍的男子站在三王子身後,攬着三王子,或是找個身子小的孩子,然後再蒙了眼,如此可不就真正公正了?”

原來說話那人,正是六皇子棠落珏。

因太後的關系,他跟棠落瑾玩得最好。先前他看不明白事情如何,想不出好主意,不好插口,現下眼見他的七皇弟一退再退,就快要贏了,這吐蕃人竟還想要抱怨不公平,立刻就站出來說好了。

六皇子童言童語,說找個人“攬着”三王子,其中自然是毫無其他意味,可是這話在有些人耳朵裏,就入了“歪道”,登時哄堂大笑。

吐蕃三王子氣紅了臉,卻也沒開口辯解,而是和身前的勇士低聲說:“站穩了,咱們先射!”

棠落瑾并不急。

十箭而已,誰先誰後都無妨。

吐蕃畢竟是游牧民族,三王子雖身份尊貴,可是為了讨好父親,在騎射上,也是下了大工夫的。

十箭之中,竟是一連中了九箭。其中一箭,還是三王子和勇士配合不佳,不慎掉落的。

如此就只剩下棠落瑾和寧君遲。

寧君遲依舊蒙着眼。

棠落瑾伸着小胳膊,慢慢調整弓箭瞄準的方向,低聲道:“咱們會贏。”

寧君遲微微笑道:“自然。有小七在,我們十箭都能射中。”

二人雖是頭一次這樣配合,但棠落瑾信任寧君遲的力氣,寧君遲信任棠落瑾的眼力,棠落瑾一說放箭,他就立刻從命。

九箭過去,竟是一箭都未曾掉落。

吐蕃三王子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

大皇子面色亦是不虞。

二皇子瞧見了,低聲諷刺:“可憐了大皇兄和三王子的一番交好之情,竟全都為旁人做了嫁衣裳。此番之後,父皇定會越發喜歡太子。”

大皇子臉色更難看了。

而這個時候,棠落瑾和寧君遲,一起射出了最後一箭。

正中靶心。

大棠人立時歡呼起來。

瞧,他們的太子,明明年紀這般小,明明對那個吐蕃人百般退讓,可是結果呢?結果還是他們的太子贏了!那個陰險的吐蕃王子,依舊輸了不是?

瞧瞧那吐蕃王子一副輸不起的模樣,果然就該讓他輸的再狠一些!

“太子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一陣呼聲響起,棠落瑾依舊繃着小臉站着,吐蕃三王子整張臉都黑了。

天元帝大笑:“好!好!好!朕的太子,不愧是朕最出色的兒子,當得起儲君之位!當賞!”

然後指了一大堆東西,令人從他的私庫,搬到太子的私庫裏。

棠落瑾躬身謝恩。

幾位皇子面上神色各有不同。

吐蕃三王子只得俯首認輸,并且表示之前的百般苛責是他自己的不對,并非吐蕃之意。吐蕃願意将吐蕃最美麗的兩位公主送來,就是誠心想要依附于大棠,絕無他意。

且不論天元帝心中如何做想,至少在表面上,立刻就大度的原諒了他。只是接下來就随便指了個宗室少年陪着三王子,再不肯讓自己兒子陪着他了。

吐蕃三王子面色慘白,卻又偏偏甚麽都阻止不得。

等到辰時末,時候到了,天元帝就令衆人各自散開,分別去狩獵。

衆人自是聽令。

棠落瑾跟着天元帝在林子裏小跑了一會兒,就和天元帝分道揚镳。

運氣好的是,他帶着寧君遲還有一大堆人,随意走着,都能碰上蔣寒漪。

雖然她身邊還跟着五公主等不少貴女。

棠落瑾目光先是落在蔣寒漪身上,随後落在一個綠衣少女身上,微微一頓,就轉開了。

蔣寒漪向來大方端莊,被幾個貴女笑了幾句,就獨自騎着小馬,往棠落瑾這邊來。

二人說了幾句話,蔣寒漪就被催促着離開。

她微微側了側臉,看一眼棠落瑾額頭上的汗珠,右手松開,再攥緊,然後又松開,終是沒有動作,只開口道:“殿下已經贏了吐蕃三王子,接下來獵得多少東西,都沒有妨礙。殿下,莫要累着自己了。”

棠落瑾看着小少女緊張的模樣,沒來由覺得小少女很可愛,小面癱臉上難得柔和了幾分,點了點頭:“表姐也是。”爾後看一眼遠處,“表姐照顧好自己,孤往深處再走一走。”

然後衆人就分開來了。

寧君遲對這一雙小兒女的“親近”,只當看不到……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可能有真的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意?不過是兩小無猜罷了。

不過,在看到棠落瑾額頭上的汗珠時,寧君遲還是把人叫住,隔着馬,将棠落瑾額頭上的汗珠擦幹淨。

棠落瑾:“……”真不習慣男人給他擦汗。

寧君遲:“……”沒法子,誰讓你的小青梅沒有動手?可不就得舅舅給擦?

然後就使勁往棠落瑾額頭上一按。

棠落瑾:“……”

一行人繼續往圍場深處走去。

雖然說是深處,但因棠落瑾年紀小,伴讀年紀也不大,因此只是稍微往裏走了一些,就停住了。

然後他們遇到了八皇子的伴讀,說是找不到八皇子了,求太子幫忙,分些人手給他,去找八皇子。還道大皇子、二皇子也知道了這件事,已經把所有人手都分散開來,去尋找八皇子。

棠落瑾聞言,定定的看了那伴讀半晌,見伴讀一臉焦急和惶恐,這才移開了目光。

“分成三隊,找八皇子。”

明知前路是坑,有時候,卻也不能不往下跳。

棠落瑾擡頭看了一眼湛藍廣闊的天空,終是又低了頭。

天空再大,也容不得他。李家姑娘可以自隕而死,以求解脫,可是,他不會,也不能。

“走罷。”棠落瑾道,“去瞧瞧,是孤的大皇兄先找到八皇弟,還是二皇兄。咱們……又能先遇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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