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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的陳浮最終也沒有推門進去。
沒有點燃的煙頭已經被他的牙齒早已被牙齒咬皺,而後又被他擡手摘下來放在手心中捏成一團。
然後陳浮将煙和打火機都放回了口袋。
在門內的聲音漸漸變低的時候,他像下來時候一樣無聲無息地再一次回到樓上。
他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突然襲來了人體的溫度,季遲的身體擦着他的肩膀躺了下來。
陳浮佯裝不知。
僅僅幾分鐘之後,他感覺到對方翻了個身,本來只是貼着他身體并排躺着的人靠近了他,攬住他的手臂,将頭埋入他的脖頸。
清淺的呼吸就噴在他的皮膚上邊。
陳浮頓了幾秒鐘,也跟着翻了個身,擡起手臂,将人抱入懷中。
他的手扶着對方的肩膀,幾乎只摸到了骨頭。
他又将人往自己的懷裏按了按。
胸膛的位置好像被填滿了。
不管前面的一整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第二天的太陽依舊如期而至。
陳浮在第二天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邀請,邀請是通過郵件發來的,發件人是霍恩。
霍恩在信裏提到了上一次陳浮和安德森的相遇,以及安德森因為想要加入“triangle”而到處尋找關系,甚至數次致電給他并且在最後一次致電給他的時候提到了陳浮。
接下去就是霍恩長篇大論的對于安德森的抱怨,抱怨中包括但不限于“這人好煩”、“關系不好”、“眼高手低”、“理念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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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着這封郵件的時候陳浮對着旁邊的季遲招了招手。
季遲有點迷惑地看了陳浮一眼。
陳浮将手機的屏幕放到兩個人的中間,他向季遲說:“上一次我去買茶葉的時候碰到的就是安德森。他是一個挺神奇的人。當初我和霍恩都是學生會的成員,我還是一個新社的社長,不過後期社長的位置就直接交給霍恩了。當時安德森因為這個和我們不對付,經常針對我們,還在霍恩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诋毀霍恩。然後我們就整了他一下,讓他在大冬天裏跳進我們大學的湖裏游了一個泳。”
“然後他一定從此對你們笑臉相迎。”季遲補充說。
“你知道得可真清楚。”陳浮瞟了對方一眼。
季遲“呵呵”了一聲。
手機的屏幕繼續往下滑。
霍恩長篇大論占據一篇郵件整整十分之九的抱怨終于被看煩了的陳浮給直接拖到了底。
最後一句話進入兩個人的眼睛。
霍恩這時候畫風一轉,頗為正式地寫道:“我親愛的朋友,相信你一定還記得當初由你創立的那個游戲,從畢業之後,每一年我都保留着這個節目,并且把它帶入了‘triangle’之中。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開始這個游戲的時候你我有着什麽樣的激情嗎?
我認為現在,正是你回歸的日子。”
郵件看完了。
季遲對陳浮說:“什麽樣的游戲?”
“超級短線。”陳浮回答對方,“就是在一天之內,用固定的資金最多能賺到多少錢的游戲。這個固定的資金為一千美元。當時是這樣子的,霍恩将它帶入triangle之後可能漲到了一萬或者更多吧。估計不會超過十萬。”
“你要去嗎?”正如很久以前季遲對伊夫力所說,他并不是很懂股票。他在意的主要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說呢?”陳浮反問季遲。
“我說什麽?”季遲簡直愣了一下。
“這事對我無所謂,”陳浮攬着季遲問,“你說我們去,我們就去;你說我們不去,我們就不去。”
“……”季遲。
艱難的抉擇簡直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
季遲第一次主動揮開了陳浮的手,他在二樓轉悠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下意識跑到了一樓的卧室去好好思考這一完全無法等閑以待的問題!
陳浮跟着下去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認真思考還不夠,居然還從抽屜裏摸出了筆和作文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寫去和不去的好處與壞處。
他這時也忍不住無語了一下,對季遲說:“如果你有興趣,什麽時候我們可以去我的學校再看一眼,那裏風景還挺不錯的。”
“嗯嗯嗯。”季遲一連應了陳浮三聲,沒擡頭沒停筆,特別的敷衍。
陳浮無奈地靠在了牆壁上,正好是他昨晚靠着的位置。
他看向房間之外,雨停了,太陽出來了,燦爛的陽光為一切鍍上了一層淺金。
那樣漂亮。
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昨天晚上被揉皺的香煙。他将其再一次塞入嘴裏咬着,點燃抽了一口,想着肯定在房間裏糾結與猶豫的季遲,忍不住微微一笑。
煙霧将他的面容模糊。
煙霧之後,他心中想道:
真可愛。
當年一定也這樣。
……
讓人完全沒有辦法把他丢下。
這一件事讓季遲考慮了整整兩個小時,寫了三頁的作文紙。然後終于肯走出房間告訴陳浮自己的決定——他決定跟陳浮一起去參加這個游戲!
這時候的陳浮都已經無聊地拿着季遲的手機在打游戲了。
他發現季遲的手機中有兩個游戲,一個是糖果消除,一個是換裝游戲。
陳浮打開換裝游戲看了一下,默默關掉;繼而打開糖果消除,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消磨時間,直到季遲終于從屋子裏出來為止。
他說:“你剛才寫了什麽給我看看?”
“……”季遲冷靜下來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傻,但好在他在出來之間就将寫的所有東西毀屍滅跡撕成碎片。他反問,“那有什麽好看的?”
“我确實挺好奇這個選擇究竟有什麽難度,讓你還要拿出本子來衡量得失。”陳浮依舊匪夷所思,參悟不透。
“……”季遲。他轉了個話題,直接說,“我看時間就在三天後,你到時候準備穿什麽衣服去?這個游戲總該不會直接開始吧?前面應該還有一些什麽?”
“還有一個為期一天的度假吧。”陳浮随口說,接着他給霍恩發了一條短信,短信上直接回複自己會帶人過去,并且問對方是怎麽安排這一次游戲競賽的。
短信很快被回複,和陳浮預料得差不多,衆人前一天晚上集合,參與一個吃吃喝喝聯絡感情的宴會之後,在第二天上午聚集在專門的會議室中,股市什麽時候開始,超級短線什麽時候開始;股市什麽時候結束,超級短線什麽時候結束。
并且在告知之後,霍恩還詢問:“你要帶什麽人過來,女伴嗎?”
“不。”陳浮在手機上敲着字。
季遲就在他旁邊,看着閃爍的光标将一個一個字母吐出來:“是我的男朋友。也許不日會請你過來參加婚禮。”
短信在季遲的目光之下被發送。
陳浮發完短信之後,又切換了中文将剛才的意思再打一遍。
方塊字帶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那好像更莊重,更威嚴。更加地——讓人能夠聯想到未來的那一幕。
陳浮将中文的這一句話發到季遲的手機上。
季遲覺得渾身僵硬。
從看到那一行英文的時候他就開始僵硬。這樣的僵硬從手指尖一直蹿到頭皮層,讓他全身都處在麻痹的狀态之中。他覺得自己的神經像是斷線了一樣,忍不住口吃地問:“什麽,我們……我們已經要準備結婚了嗎?”
“這事說實在的……”陳浮轉臉看着季遲緊張到有點僵硬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居然還真是硬的!
他幾乎笑了起來:“不看我,看另外一個人啊!”
而後他拿了自己應得的獎勵。
一個絕對火熱而能夠讓雙方都窒息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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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總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陳浮和季遲一同來到由霍恩在家中舉辦的聚會的時候,不誇張地說,基金界風雲人士彙聚一堂。
他先和站在門口的霍恩相互擁抱,然後将身旁的季遲介紹給對方:“這是我的男朋友,你可以叫他萊特。”
第一次看見季遲的霍恩倒是吃了一驚,接着他一邊和季遲握手一邊對陳浮說:“其實我和萊特認識,在一次商業活動上……我們算是老熟人了。”
季遲臉上保持着笑容。他今天穿得非常正式,臉上的笑容同樣非常禮貌與客氣,還帶着一丁點兒的歉意:“以前我們可能有一些不太愉快的地方……”
這可和霍恩認識的那個奎特家族成員相去甚遠。
對方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霍恩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陳浮一眼,接着就發現季遲的目光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移動,同樣落在了陳浮身上。
他知道為什麽了。
他用力握了一下季遲的手,笑道:“不,我覺得我們當初非常愉快!一起進去吧,我就不說歡迎了,在座之中最為熟悉這場游戲的肯定是你——”
“還有你。”陳浮笑道,“當初可是我們兩個一起辦起來的。”
“時間過得太快了。”回想過去,霍恩也忍不住感慨,“我還有點懷念……”他們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個看見霍恩的男女都向着霍恩颔首微笑。
相邀着向前的兩位老同學幾乎做了一模一樣的反應。
他們娴熟微笑,自然交流,如魚得水。
在這樣的交談之中,他們毫不意外的碰見了正在其中高談闊論的安德森。
安德森對于陳浮的出現非常吃驚,尤其是當他知道陳浮已經參與過了triangle的聚會之後,臉色更是變得勉強。他似乎想找霍恩說些什麽。但霍恩果斷地隔開了對方,和陳浮一起繼續向前。
季遲沒有跟上。他站在宴會大廳中的一角,目光随着陳浮的行動而移動。
他看得特別專注,仿佛周圍發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與打斷他。
直到有人在他旁邊說話:“你是和陳一起來的?”
他沒有理會。
那人繼續說:“你和他是什麽關系?你們在一起嗎?他上學時候有一個非常要好的男朋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分了。那時候他對對方可好了,基本上至要是對方的要求就從來沒有拒絕過,比如說大早上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買早餐,或者半夜裏去什麽地方接對方。他叫什麽來着的?英文名好像是……”
那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安德森說到這裏認真想了一下。
然後他發現站在旁邊的人終于把連轉過來了。
對方歪着腦袋。目光自側邊滑到他的臉上。
他臉上帶着笑容,這樣的笑容顯得淺薄而又古怪——還有他的目光。
安德森感覺自己的臉上一陣刺痛。
好像有冰涼的刀子碰到了面頰,挑開臉皮,切割肌肉與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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