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江城山
每天早上, 牧飛白都準時出現在行館門口,黑發如墨,襯得膚白如雪。一只腳踩在凳子上, 劉海随風輕輕飛揚, 神請深情切且專注, 充滿了愛而不得的憂郁, 引得來往進出的女修們一個個面若紅霞, 春心蕩漾。
祁羽走到他面前, “你看, 你是這樣拉轟的男人, 不管在什麽地方,都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 那樣的出衆,我真的配不上你。”
他甩了甩頭發,“無妨, 本王不介意你醜。”
“我說大哥, 大王,你不要搞我好不好?兄弟妻不可欺你沒聽說過嗎?”祁羽苦口婆心,從下山以後, 牧大王就一直跟着跟她, 纏着她非要給她做小。
“沒聽說過, 我們北丘, 一妻多夫, 一夫多妻,那是常有的事。”
受過現代思想教育的祁羽表示,“我不管別人怎麽樣, 我只能接受一個。”
“他也是妖,我也是妖,少數服從多數你聽沒聽過?”牧飛白反問她。
“他同意了?”
“沒有。”
祁羽松了口氣,“再說,你說的那個,六十年前那件事,根本就和我沒關系好嗎,我才二十多歲,我是穿越了才會回到六十年前去救你嗎?”雖然我真的穿越了,但我發誓,在此之前真的沒有遇見過你,更別說救你了。
“行,你可以不認。但那天在城北,是不是我救你了,是不是?”牧飛白拍着手背跟她數道。
祁羽望天翻白眼,“是。”
“是就完了,作為你的救命恩人,我要求你報恩。”
“除了你做小這件事,別的,我盡可能滿足你,好不好?”
牧飛白直起身子,瞬間高她一大頭,“那你給我做小。”
“你有老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哇,你要不要臉?”祁羽甩袖子離去,今天有木修的比賽,她還得着急去看呢。
牧飛白擡腳跟上,不依不饒,“莫非你想做大?”他有些苦惱的揉揉太陽穴,想到家裏的十八個母老虎,“這有點難辦啊。”
祁羽不再跟他争論,這些個妖修,一個個腦子都瓦特掉了,沒有一個正常的。
木修的比賽場地在城外的一片樹林裏,依靠土地靈氣才能更好發揮效用。
單一的木靈根只能依靠靈田種植;但若是木火雙靈根就可以學習煉丹,木生火,自己種田,自己煉丹;所以比賽也分為種植類的比試和煉丹。
但無論是種植還是煉丹,因為及為耗時,不如劍試那麽精彩,也不如火修和水修的鬥法炫目,來看比賽的人也很少。
種植類的擂臺上,每個人面前一小塊靈田,種的鐵衣花,按照開花的先後順序來排名。
鐵衣花祁羽知道,這種花的種子就像石頭那麽堅硬,極難破殼,生長緩慢,催生過程極其耗靈力。她瓜子都磕一地了,第一株鐵衣花才剛剛發芽。
“看來今天這場沒有高手。”祁羽喃喃。
牧飛白難得沒有看睡着,嗑瓜子嗑得飛快,吃完了還要水喝,要吃靈果,這會又嘟囔着出去買靈果了。
祁羽看他走遠了偷偷溜出場館,跑去看了一會煉丹,更覺無聊,每人守着一個大丹爐,時不時填材料控火候。
“沒意思沒意思。”祁羽搖搖頭走了。
自從來了江城山,她也不愛修煉了,整天都在外面晃蕩着找東西吃,過得很是鹹魚。這種有吃有喝有住有錢花的日子,是每一個鹹魚的夢想,現在師父也不在,沒人管,更加懈怠了。
為了避免一會兒又撞上牧飛白,祁羽專挑人少的小路走。江城山這一帶,風景雖不如凡洲,但不知道是不是靈脈礦的緣故,這裏的植物長勢很好,樹木高大,花草繁茂。
祁羽發現一些廣辰洲沒有的漂亮花草,不知不覺就走進了樹林深處。
走着走着,她聽到了一陣弱弱的哭聲,越往前走,哭聲越清晰。
祁羽撥開樹叢,繞過一塊岩石,後面蜷縮着一個小女孩,像一只可憐的小貓,肩膀時不時抽動着,正把頭埋在膝蓋裏嘤嘤哭泣。
“你怎麽了?”祁羽輕聲問。
女孩吓的一機靈,募地往後一縮,擡起一張遍布淚痕的小臉,回答:“啾啾死了。”
“啾啾是誰?”祁羽歪着腦袋問。
女孩癟了癟嘴,“啾啾就是啾啾……”
“哦。”祁羽轉身,“好吧,那你慢慢哭,我先走了。”
“你不許走!”女孩飛撲上來抱住她的腿。
“我去!你是蛤/蟆精嗎,彈跳能力這麽強!”這塊大石頭往小了說也有半人高,她是怎麽一下子蹦過來的!
女孩仰着臉看她,一雙眼睛又大又圓,“我不是蛤/蟆精,我是花妖。”
“額,花妖小朋友,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我不放,我要留下來陪我!”
祁羽瞬間有一種被深山老林裏的妖物纏上的錯覺,可她不是唐僧也不是書生,只是多嘴問了一句也沒打算美女救小孩啊。
她後悔多嘴了,西游記看了那麽多遍,怎麽就記不住在樹林裏哭的不是紅孩兒就是女妖怪呢?
“小妹妹,不,大姐,你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說着從镯子裏抓了一把瓜子遞給她。
“我不吃這個。”女孩搖頭。
“那你吃什麽。”祁羽伸手在镯子裏繼續掏啊掏。
“我要吃你。”女孩笑着說,祁羽看到她整個腦袋快速膨脹得像一個巨大的氣球,身形迅速拔高,嘴自臉頰處裂開一道縫隙,張開一張腥臭的大嘴,朝着她的腦袋就準備啊嗚一口。
原來是食人花妖!祁羽在虛空中抓了一把種子,反手就是一個爆炸果實塞進她的嘴裏,擡腿就跑。
“砰”的一聲,她匆忙回頭看了一眼,食人花妖的大嘴被炸了個稀巴爛,被迫再次化為人形,但好像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實質的傷害,花妖抹了一把臉,頂着爆炸頭邁着短腿追來了,邊跑還邊喊。
“你別跑呀,我就只吃一口!”
鬼才不跑,我踏馬一口就被你吃完了,還能有剩嗎。
花妖還在後面窮追不舍,叢林草木茂盛人跡罕至,慌不擇路之下也不知跑到了哪裏,祁羽在镯子裏胡亂摸索,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麽種子,強定下心神默念口訣催生,生出一個巨大的圓形空心藤球把她包在裏面一路往前滾。
祁羽不得不抱住腦袋在藤球裏縮成一個球,随着藤球的滾動七上八下,天旋地轉。什麽也聽不見了,什麽也看不見了,腦漿都糊成一團了。
完了,當初研究這玩意的時候只想着跑,忘了怎麽讓它停下來,現在根本無從思考,只能閉着眼任它滾了。
巨大的藤球一路向前滾,祁羽徹底暈了過去,花妖還揮舞着胳膊在後面追,一路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也不知過了多久,祁羽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藤球竟然還在滾。
她錘了錘腦袋坐起來,不對,不是在滾。她趴在藤球底部透過藤蔓的縫隙往下看,看到一雙手和一個圓腦袋。
是那花妖在舉着她走。
她悄悄伸出右手,掌中心火燃起,貼上藤蔓。
燒了半天一拍腦門才想起來,當初為了安全着想,藤蔓的種子添加了水系術法禁制,燒不起來。
祁羽暗罵一聲,狗日的巫馬樓,給她研究的什麽鬼東西,現在連人帶籠給人活捉了!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她咳嗽兩聲,對着下面的花妖說:“你帶着我去哪?”
花妖的脖子轉了個三百六十度尋找聲音的來源,祁羽扶額,大喊,“在這裏!”緊接着一對像綠色觸手一樣的東西從縫隙裏探了進來,上面還墜着兩個大眼珠,祁羽迅速往後一縮,這什麽玩意,寄生獸啊!
看清楚是誰說話以後,花妖把眼睛縮了回去,說:“有人花錢吃喝,有人花錢點歌,今天接個好活,有人雇我綁架你。”
“綁架我的人出了多少錢,我出三倍,你把我放了。”
如果不是見過她食人花的原形,真容易被她小蘿莉的外貌給蒙蔽了,花妖搖了搖頭,聲音清脆,“我不要錢,我要吃東西。”
祁羽想了想,從镯子掏出一個雪白的靈果晃了晃,這奶香果放在江城山得賣五個三品靈石,剛才牧飛白想吃她都沒舍得拿出來。
“奶香果,吃嗎?”
花妖搖頭,“我要吃肉。”
祁羽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啃了一口。吃肉可就沒轍了,她最近吃喝都在外面,沒帶那麽多零食。
祁羽啃完了果子貼在藤球上往外看,花妖舉着她也不知要去哪,這裏的地貌跟她昏迷前的樹林又不一樣了,草木越發稀疏,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大石頭,花妖走在這上面卻如履平地,一點也感覺不到颠簸。
祁羽睜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看到了花妖的腿,如果那能稱得上腿而不是尾巴或者觸須之類的話。
花妖上半身還是人的模樣,下半身卻是幾條大章魚一樣的觸手,渾身軟乎乎,滑溜溜,行走在這些巨石之上還會留下濕漉漉的水漬。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花妖眨了眨眼睛,“我是花妖呀。”
“可是!你為什麽會有觸手?”祁羽百思不得其解,這家夥不會是吃什麽像什麽吧?
“因為我吃什麽就像什麽呀。”花妖老實回答。
祁羽倒地不起,所以她蘿莉的外表也是因為她吃過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了,她有些慶幸自己被關在藤球裏。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放飛自我了~~~我會飛我會飛~飛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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