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北丘谷

祁羽一直以為, 王陽會搞出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害她還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結果,就以這種方式随随便的死掉, 不對, 被吃掉了。

只是作為安撫花妖帶着她奔波數十天的飼料, 被烏玄墨騙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大雪山裏。

這個烏玄墨, 真的對得起給他扣的反派帽子。

祁羽睜開眼睛的時候, 烏玄墨正蹲在她的面前, 掐住她的脖子, 說:“我聽說你們是道侶關系。”

“所以你是抓我過來脅迫他的嗎。”祁羽眼角餘光不忘留意着, 還在同面具劍修打鬥的小師兄。

烏玄墨贊許的點點頭,“你很聰明。”

我踏馬,這情節我用大腳趾都能想得出來好嗎, 祁羽翻了個白眼,在心裏問候了他的全家,忽然想到他的全家也包括小師兄。

“我能冒昧的問一句,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嗎。”

講道理, 小師兄修為不淺,與那劍修在屋頂上打得那叫一個熱鬧,冰龍與劍光齊飛, 雪花随寒風狂舞。

要不是現在她被人掐着脖子, 旁邊還有一個吃人不吐骨頭歪在地上打飽嗝的花妖, 她早就掏出瓜子來嗑了。有時間操心別人還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小命。

烏玄墨眉頭微颦, 似乎真的有在認真思考她的問題。他松開祁羽, 抖了抖袍子,忽然盤腿坐下,手托着下巴開始看屋頂上的兩個人打架。

祁羽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反正敵不動我也不動,動了也白動,幹脆跟着一起看好了。

看了一會,烏玄墨突然轉頭對她說:“他真的很厲害,打了這麽久也不落下風,不愧是曦鳳一族。”

祁羽不答話,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烏玄墨從虛空中拿出一把匕首,照着她比了比,說:“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捅你一刀讓他分分心吧,你盡量叫得大聲一點。”

祁羽驚吓,暗搓搓的往後縮,“這是不是不太好,我是個女孩子呢!”

烏玄墨笑了兩聲,捉住她的手腕,祁羽手一松,種子掉了一地。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不然可不就是捅兩刀這麽簡單。”說罷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朝着祁羽腹部就是一刀。

“你變态啊……”祁羽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手摸到了溫熱粘稠的鮮血。

牧飛白臨走時跟她說去搬救兵,讓她盡量拖延時間,這都搬了好幾天了,祁羽估摸着按照劇情發展,等他來也只有給自己收屍的份了。

烏玄墨很不滿她的反應,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提起來,又快速捅了兩刀。

“你嗎死了!”祁羽大罵,說好的兩刀你踏馬捅我三刀了,她快速往肚子上拍了兩個風清咒止血,惡從膽邊生,悄咪從镯子裏摸出一把匕首準備趁他不備捅回去。

祁羽沒拿刀子殺過人,握着匕首的手略微遲疑了一下,就這麽一下,她就被人發現制住了,烏玄墨握住她的手腕一扭一轉,匕首掉在地上,如願以償聽到了痛呼聲。

“啊啊啊啊,斷啦斷啦斷啦……我曰你仙人板板……”

祁徵聽到她的呼救聲果然有些開始沉不住氣,招式變得越發淩冽,雙臂擡起自前額落下,釋放出數以萬計的碎冰進行攻擊。面具劍修不得不揮劍抵擋,祁徵趁機抽身而出,向着下方的冰臺飛身掠下。

“烏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祁徵眸中幽藍更盛,右手凝冰成劍直朝烏玄墨面門而來。

烏玄墨将匕首抵在祁羽的喉間,笑哼:“我平生最恨別人叫我烏二。”

祁羽欲哭無淚,為什麽這種兄弟相殘,劫持人質這種戲碼會落到自己身上,難道這是每個穿越女主角都會遭遇的情節嗎。

“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沖動,沒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大家坐下來慢慢談好不好……”

三人對峙,祁徵看着她,滿臉焦急,一時陷入兩難。

祁羽看着後面持劍飛來的面具劍修,沖着他瘋狂眨眼,心裏在思考着是該說別管我直接殺了他,還是快點認輸救救我。

不過就烏玄墨這種翻臉不認人的尿性,還有王陽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就算求饒也沒什麽好結果。

“你想做什麽。”祁徵收劍站定,冷聲問。

那劍修落地卻不上前,站在平臺邊緣不再靠近,擺着他的招牌動作:抱着劍站在一旁看熱鬧。

祁羽隐隐察覺到什麽不對。

果然,這塊巨大的空中平臺上開始浮現出赤紅色的圓形陣法,祁徵正好站在陣法的中心。

“你這麽厲害,我怎麽舍得殺你。”烏玄墨笑了兩聲,匕首快速劃過祁羽頸部,将她扔在地上。

祁羽捂住喉嚨倒在地上,慌忙之中給自己拍了七八個風清咒和生肌咒,木系的高階法咒可以治愈外傷。祁羽慶幸自己被花妖抓走的這段時間也沒忘了修煉,好在這烏玄墨也沒動真格的,只是被刀切兩下而已,一時還殺她不死。

流血慢慢止住,祁羽看着那陣法騰起六道光屏把小師兄圈在裏面,他眼中是自己從未見過怒意和憤恨,不斷召喚法咒砸在這些光屏之上。

他們認識這麽久,祁羽從來沒有見過他臉上出現過什麽太大的表情,一直都是清清冷冷。這會見他瘋一般的在光屏中碰壁,想不到自己也做了一把禍水紅顏,忙伸出一只手朝他揮了揮表示自己沒事。

性命是是暫時保住了,疼痛也可以忍耐,但旁邊還有一個花妖呢。

沒有烏玄墨的指令,花妖不敢随便吃人,可聞到這血腥味她又忍不住,流着口水圍着祁羽轉了兩圈,幹脆趴在地上舔地上的血來解饞。

這家夥真的一點不長記性,沒舔兩下舌頭又被凍上了,祁羽被她的蠢樣給逗笑了,一激動脖子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湧出鮮血。她不敢輕舉妄動,忙盤腿坐好打坐調息。

花妖眼淚汪汪,嗚嗚求救,烏玄墨卻沒工夫管她。

他來到陣法外圍,看着光屏中的祁徵,譏笑:“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蠢,空有這一身修為又有何用,你真的以為這世上還有曦鳳嗎?”

祁徵凝劍不斷揮砍着光屏,聞言頓住,“你什麽意思?我娘呢?”

烏玄墨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臉同情的看着他,走到陣法外圍用匕首切開自己的手掌,将鮮血滴落在上面,原本光滑的冰面上漸漸浮現起一條條溝壑,與那陣法的結印重疊在一起,好似什麽邪惡的祭祀。

“你娘?雲臺清?她早就死了,烏瑕親手将她殺了,你不知道嗎?”烏玄墨擡頭看了一眼面具劍修,示意他動手。

面具劍修喚出飛劍,遠遠操縱着,祁徵被束縛在光屏內猶作困獸,不便閃躲,那飛劍立在祁徵頭頂,一生二,二生三,瞬間化為無數把飛劍,無數劍氣縱橫,斬向光屏中的人。

祁羽在陣外看得清楚明白,原來這劍修的修為遠在祁徵之上,方才與他争鬥時故意留手,是故意與烏玄墨配合将他引誘到這陣法之中的。

她心中連連嘆氣,又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三個人,就連修為最低的烏玄墨她都對付不了。

祁徵衣衫很快被鮮血浸透,傷痕累累,跪倒在地。他的血落在那些陣法溝壑裏,很快蔓延開來,兩人鮮血交彙在一起的瞬間,陣中紅光大盛,陣中的祁徵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

烏玄墨将手掌貼在陣法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眼中紅光閃爍,“烏霜白,為了将你引來這裏,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這陣法是專門為你定制的,你掙脫不掉的,還是認命吧。”

“你想幹什麽……”他聲音顫抖,感覺到這陣法在快速汲取他的鮮血,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皮膚因血液快速流失而變得越發蒼白。

“曦鳳血脈,活死人,肉白骨,塑靈根,造生機。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當然是在吸你的血了!吸了你的血,我就可以突破境界飛升了呀,飛升啊,你懂不懂啊!”烏玄墨語氣近乎瘋狂,皮膚下肉眼可見血脈偾張,青筋暴凸。

“你知道嗎,當我發現烏家秘密的時候,有多後悔當初曾把你推下島。當我發現你還活着的,我又有多興奮,真的天不絕我!你不會真的以為雲臺清還活着吧,哈哈哈哈哈哈……這北荒之地哪裏還有曦鳳,你就是最後一只曦鳳了!曦鳳啊……額……”他回過頭,祁羽正趴在他的背上瘋狂/插刀,雪白的裘袍上浸出鮮血。

“叮”一聲,一只飛劍與祁羽胸口的金鈴相撞,替她擋下一擊,祁羽被彈飛堪堪停在平臺邊緣。望了一眼平臺下方的萬丈深淵,她心有餘悸。方才趁其不備狠捅了烏玄墨幾刀,沒想到那劍修反應這麽快。

烏玄墨怒極,大吼一聲,“吃了她!”

花妖得令,身形騰得暴漲,化為一只巨大的白熊,朝着祁羽飛撲而來。

祁羽在被摔死留個全屍和被撕碎吃掉之間選擇了前者,雙手扣住平臺邊緣用力往前一帶,身子像一條滑溜的魚從花妖爪下逃脫,跌入了深淵。花妖撲了個空,足下在冰面上留下長長的爪痕,剎車不及,跟着掉了下去。

“不!”陣法中的祁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可他現在自身難保,縱使心中有萬千恨意也無可奈何。

陣中紅光越來越盛,陣中的祁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委頓不堪。陣外的烏玄墨發絲衣袍卻無風自動,雙眸漸漸變得赤紅,皮膚漸漸滲出鮮血。他身體的原本的血液被一點點排出體外,浸透衣袍在他腳下彙成一灘,成了一個血人。

面具劍修抱着劍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良久。

烏玄墨閉了閉眼,收回手掌站起身,感受這半神之血在體內流淌的舒适感,身上暴突的血管漸漸恢複正常,他的火靈根原本只是一團微弱的火苗,現在整個識海都開始燃燒着熊熊烈火,整個人宛若新生。

陣光漸弱,祁徵的鮮血已被吸光,烏玄墨踏入陣,來到他的面前,蹲下欣賞他的狼狽,心情大好。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他擡起祁徵的下巴,湊到他耳邊,“你知道烏家千百年間為什麽會一直位列十大仙門中嗎,為什麽每一代的子嗣都天賦異禀嗎。外人都以為,烏家是得了天道的厚待,每一代子嗣都能完美繼承父輩的靈根天賦,長盛不衰。”

“你恐怕不知道吧,我父親在接任烏家家主之位後,發現了一個秘密,關于烏家血脈傳承的秘密,你肯定想不到。自千年前那場大戰之後,世人都以為這世上再無曦鳳了,殊不知,還有一只曦鳳,就關在烏家的密室地牢中。”

“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他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祁徵,踩住他的臉狠狠的碾,居高臨下道:“那只曦鳳,被關在地牢裏,作為一個生育機器,為烏家繁衍後代,生下子嗣之後,若是女孩就養大成人,繼續生孩子,若是男孩,就培養為下一代的烏家家主。但是與人交/合,血脈逐漸不再純淨,孩子的天賦也一代不如一代,他們就會在這只曦鳳産下女孩之後,将她的血肉煉制成丹藥服用,用來鞏固血脈。”

“如果她生不出男孩,就會一直生一直生!直到生下男孩為止,沒有用的孩子就統統煉制為丹藥了。所以你知道你是怎麽來的了嗎?哈哈哈哈哈……”烏玄墨大笑,笑得雙肩止不住的顫抖,笑得跪在了地上,揪住他的衣領,逼近他,惡狠狠道:“你這個雜/種,還以為自己有什麽了不起!你算什麽東西,還想殺我!你知道你這樣的血脈,從小吃了多少丹藥才來的,你們烏家的輝煌,不過是建在他人的血肉之上,有什麽好得意的。”

祁徵雙目因為失血而變得暗淡,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頓,“你,胡,說。”

他想掙紮着爬起來,又被狠狠踩在腳下,心中悲痛不已,一時不知道該為別人難過還是為自己難過,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震驚。

不,這都是他瞎編的!騙人!都是騙人!

“你,騙我。”祁徵咬牙切齒,又想起自出生起,祖父每天都會親自監督他服用一種丹藥,那丹藥總是帶着一股腥氣,他不願吃,祖父就拿蜜餞和糖果誘哄着他吃下……

他的娘親,不,那不是她的娘親。那個女人總是悲憫的看着他,默默哭泣,私下裏的時候,不允許他叫她娘親……那個女人,只是父親名義上的妻子……

他是曦鳳的血脈,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生母。有人說,曦鳳一族世代居住在北丘大荒的雪山裏,他刻苦修煉,跋涉千裏,誓要尋到她,再奪回烏家。

他的神情一點一點冷了下去,緊握成拳的雙手慢慢松開,絕望地垂眸,落下一行清淚。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尋來的,只是這樣一個結果嗎。

烏玄墨攤手,“你愛信不信咯,看在你半神之血的份上才好心告訴你的,哈哈。”

他說罷掌中騰地燃氣火焰,看着這因神血洗滌而變得至純的藍火,眼神迷醉,輕笑,“該說的都說了,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吧,你們烏家的罪孽,就由我來替你了解吧。”

火焰瞬間将整個陣法包裹,熊熊烈火燃燒,平臺之上終年不化的寒冰漸漸融化彙成水流,火焰騰起半空,飛舞的雪花瞬間蒸發,被火焰包裹的人沒有傳來一聲痛呼,在烈火中一點點化為灰燼。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雞友一號的古言,《長公主的籠中鶴》,作者:知歐

文案:先帝遺腹子荀歡,自幼便生的粉雕玉琢,惹人疼惜。

大她好幾輪的哥哥們把她當女兒養,争相問她最喜歡誰,荀歡總是驕傲地揚起下巴:“最喜歡父皇!”

哥哥們憤慨:“你根本沒見過父皇!”

荀歡偷笑,其實她心裏藏着一個秘密——每次喝醉酒都會夢見父皇。

夢裏英明神武的父皇會給她講奇人異事,教她琴棋書畫,還會蹲下來讓她騎大馬。

可是等荀歡長到十五歲,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後,父皇再也不出現了。

她慌亂不已,拼命喝酒,終于等到一個和父皇一樣英明神武的人出現在她面前。

荀歡打着酒嗝,眼淚汪汪撲進那人懷裏:“父皇!女兒好想你!”

剛翻.牆進公主府的何長暄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便宜女兒:???

何長暄将計就計,化名常鶴留在公主府,成了随侍荀歡左右的寵臣,暗地裏卻想着怎麽從這個小公主口中套些秘辛。

可是整日瞧着荀歡的醉後嬌态,瞧着瞧着,他竟真的生出些旖旎心思。

于是某一日,他在荀歡清醒之際進了香閨,被滿臉通紅的荀歡拿着雞毛撣子趕了出來。

何長暄慢條斯理抹去唇邊的胭脂: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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