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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說他爸下崗了,你也下崗了,是這樣嗎?”

蔣爸尋思尋思也不想解釋那麽多,直接回道:“就是換個工作幹,不在原來單位了,原來的單位解散了。”

“為什麽解散啊,那商場裏的毛線不是賣的挺火的嗎?”

“小孩子家家的怎麽管的那麽多,你別問了,快吃,吃完了把碗刷了再走。”

“爸,那你幹啥去?”

“我有事兒。”

“是去找工作嗎?那天我去二叔家看妹妹,二嬸說讓你也賣菜,說掙的多。”

“如果我賣菜你願意嗎?”

“那有啥不願意的,到時我還能幫你呢,這幾年在二叔那兒都練出來了,呵呵...”

看着兒子又竄高的個頭,不禁想起剛上一年級時還那麽點的孩子,一晃這都三年級了,也懂事多了,有時自己不在家還能把菜炒了,這讓他很是欣慰,別說是去賣菜,就是上街拉小車,為了兒子他都幹。

☆、不跟你好跟誰好

攤床都是市場裏提供的,只需去蔬菜批發市場上菜回來賣就可以了,所以蔣爸在交完餘款後不久就正式開始了他的賣菜生崖。

趕上周末,蔣雲舒也會過去幫忙,爸爸幺稱,他在旁邊收錢,人少的時候還能吆喝兩嗓子招攬顧客,嘴甜,小模樣又招人稀罕,沒去幾天,挺偏的一個攤位漸漸的回頭客還多了起來,主要還是蔣爸賣菜實在不坑人,從不在稱上使壞,反過來錢上抹個零了,臨了再高高的多給點了,久而久知常來的就知道了他的人品好,一個傳一個的,周圍的居民也都願意來他這了,來的人有沖着他的信譽來的,也有喜歡蔣雲舒的沖着他來的。

這天又是周末,蔣雲舒和林應涵一起寫完作業覺得沒啥意思,于是提議去菜場幫忙,林應涵自然會跟着,前幾次不是大姨領他去買衣服了就是他作業沒寫完,都沒能跟着,這次他也想體驗一下賣菜的樂趣。

兩人到的時候正趕中午,知道老爸沒吃中飯,特意在街口給買了煎餅果子,外加一袋豆漿。

“你倆吃沒?”蔣爸剛查完錢,沒地兒洗手,只是簡單的用瓶子裏的水沖了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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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上剩的五個包子我倆都造了,爸,這一上午賣的咋樣,掙多少錢了?”蔣雲舒賊兮兮的打開錢盒子,看着裏面花花綠綠的票票,真想拿一個出來買點零食啥的。

蔣爸可能是真餓了,加了量的煎餅果子沒一會兒只剩一小半了,噎的直打嗝,“一百多一點吧。”

“這麽多啊?”蔣雲舒的眼睛都綠了,“爸,你可比我二叔賣的多多了,他一上午最多的時候才70多。”

“這個市場剛開的,賣的東西全,自然人就多,你二叔那兒地方有些遠,路又不好走,現在人都會享受,不怕多走幾步路也要找個環境好的購物場所,可能咱是沾了市場的光吧,不過這一百塊錢也不全是掙的,還沒刨除本錢和床子費呢。”

生意好自然心情也不差,蔣爸倒是挺有耐心的跟兒子說了這麽多,其實蔣雲舒是觊觎錢盒子裏的錢。

“這韭菜多錢一斤?”

“5毛。”

“老板,拿個袋給我,我買點土豆...”

“給我也來一個,我裝辣椒...”

蔣雲舒就是他家的小財神爺,他一來,這生意就開始不斷,老爸的豆漿還沒喝完就來人了。

不管是阿姨還是大叔,還是奶奶,都願意在臨走時和他搭個幾句話,“看看這小子,這小帳給你算的這個明白,幾年級了?”

“三年級。”蔣雲舒擡頭樂。

“這小腦袋瓜這個靈,比我那孫子可聰明多了。”

“我兒子也上三年級,就沒他愛說話,你看他從小就有做生意的頭腦,長大了也錯不了。”

“就是,差不離兒。”

“......”

幾個買菜的阿姨大媽們唠扯着拎着菜走了,林應涵之前一直坐一邊沒敢上前,他覺得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麽忙,算帳,自己算的太慢,有時還拐不過彎,幫忙裝菜,還不知道人家要啥樣的,只能一邊瞅着。

這會兒人都走了,他才湊過來,“蔣雲舒,他們好像都挺喜歡你的?你是咋做到的?”

“也沒有吧,人家只是客氣的誇我兩句而已,不必當真。”蔣雲舒一副“不算啥”的表情,把攤床上缺的菜補上了。

“我也覺得你挺厲害的,稱一斤你就能拿一斤,神了你。”林應涵不單單是嘴誇,而是實實在在的佩服。

“那都是在我二叔那練出來的,我斷斷續續的在他那兒賣了好幾年菜呢,這點本事還是有的。”說着向林應涵仰了仰腦袋,嘻嘻的笑着自誇。

補完菜,蔣爸也吃完了,正在抽飯後煙,蔣雲舒把腦袋探了過去,這一看就是有話要說。

“啥事?”蔣爸沒等他說便開門見山。

“爸,給我兩塊錢呗,我想買兩個大筆記,還少一支彩鉛。”有林應涵在場,他沒好意思說是買吃的,萬一不給多丢面兒。

“你使本咋這麽費,是不是上廁所用了?”

“爸...那能用嗎,用它都嫌剌屁股,我們最近作業可多了,使的當然就費了,那彩鉛是畫畫用的,老師要求必須買。”

蔣爸看了看兒子,知子莫若父,他心裏的小九九他這個當爹的能不知道,随手從錢盒裏拿出5塊錢,“給,剩下的買點糖啥的跟應涵一起吃。”

蔣雲舒頭一次拿這麽大的大票,心和眼睛都快飛了,那激動的比自己得了一百分還高興。

但激動之餘又怕老爸後悔再要回去,趕緊接了,“好嘞,爸,我保證不亂花,也不吃獨食兒。”

“行了,快去吧,我這自己能行,你倆買完回家看看書,別可哪兒野,看看那褲子邊兒,又磨壞了。”

“知道了爸,謝謝爸。”

蔣雲舒簡直要高興的大喊了,他爸平時也給他錢,但不會多給,他不想給孩子養成大手大腳的毛病,有時也在家固定的一個地方放些零錢,就怕他平時上學要個費用啥的,可蔣雲舒是個聽話的孩子,在花錢方面從不偷着拿,要,也是明要,不給是不給的,但不會偷。

從老爸那兒出來,蔣雲舒拽着林應涵一路跑去了食雜店,看着櫃臺裏擺的各式各樣的好吃的,兩人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吃啥随便挑,今天大爺請客。”蔣雲舒特不要臉的拍了拍胸脯,把賣貨的叔叔都給逗樂了,“哈哈,這小子,這套是從哪兒學來的?”

“電視上,呵呵,叔叔,把山楂卷給我拿一個,還有那個杏幹,棉花糖,還有兩根奶油冰棍兒。”

“這桔子汽水是我新上的,你要不要嘗嘗,如果喝這個,冰棍兒就別要了。”賣貨叔叔向他兜售着自己的新品,“這個賣的可火了,小孩兒都愛喝。”

“多錢一瓶?”

“三毛。”

“那來兩瓶。”

面對蔣雲舒的這個豪氣林應涵有點站不住了,趕緊拽了拽他的胳膊,趴在他耳朵邊說道:“還是別買了,這個太貴了,你看瓶還那麽小,沒幾口就吃沒了,還是買冰棍兒吧,有三毛錢能買好多根冰棍兒呢。”

“你不愛喝?”

林應涵差一點禿嚕嘴說出“愛喝”,忙說:“不愛喝,喝那玩意兒脹肚,那個杏幹我也不想要,不愛吃。”

蔣雲舒一聽林應涵不愛吃,也就真的沒再要,“叔叔,那就來山楂卷、棉花糖和冰棍兒吧,我弟弟不愛吃就先不買了。”

“他不吃你也不吃啊?”賣貨的叔叔似乎還不死心。

“我也不吃了,等吃再來買。”

賣貨叔叔一看實在是推銷不出去,又是個小孩兒,就算了,回身拽了個塑料袋,把這幾樣東西裝好遞給了他。

“涵寶兒,你說實話,是真不愛吃還是不舍得讓我花錢?你喜歡啥直說,我給你買,要不,咱還要小淘氣兒?”出了門蔣雲舒看林應涵不太樂呵,直接問道。

“不要不要,我是真的不愛吃,大姨不讓我多吃零食,她說我腸胃不好,不能濫吃東西,那樣更不長個了,你看你現在都比我高多少了。”

林應涵一說完,蔣雲舒叼着冰棍兒果真拽過他比起了個兒,剛見面時頂多也就比他高一個頭,現在都兩年多快三年了,竟然比他高出了将近兩個頭,他一直在長個兒,而林應涵卻長的很慢,在同齡孩子裏,他現在還是最矮的,還坐在班級的最前頭。

“別着急涵寶兒,我爸說了,這個兒啊有早長晚長的,也許過幾年我不長了,你倒噌噌竄了呢,可能比我還高了,誰知道呢,來,快吃吧,一會兒都化沒了。”

“蔣雲舒,如果我一直這麽矮,你還會跟我好嗎?”林應涵有點害怕自己的個兒不長,也害怕長大後蔣雲舒就離開他不跟他玩了。

蔣雲舒像個大人似的摸着他的頭,甚有當大的樣兒,“當然跟你好了,不跟你好我跟誰好,放心吧。”

有了這句話,林應涵才算放心的咬下了第一口冰棍兒。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是真的,真的,真的,沒人看啊,慘死......

☆、秘密

兩人一邊吃一邊玩兒,不知不覺晃悠到了17中。

“這是哲哥的學校。”林應涵指了指校牌,看着操場上正在打球的那些大孩子,周末還上課,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後可能也是這個樣子,“咱們上了初三是不是也得周末不休息來補課啊?你看他們,雖然玩着球,可看着似乎也不太開心。”

“涵寶兒,你想的可真多,那麽遠都想到了,也許到了咱們那會兒,高中都不用考了呢,直接就念。”

兩人扒着鐵欄杆,開始說着若幹年以後的事兒,“不可能,我聽大姨和姨夫都說了,不補課考不上重點高中,念不好書将來啥也不是。”

“你将來想幹啥?”蔣雲舒問。

“我想當醫生,你呢?”

“我想當警察,抓壞人的那種。”說完還擺出一副特別英氣的姿勢,板板正正的來了個軍禮。

“我還以為你也跟你爸似的賣菜呢,連買菜的阿姨都說你有做生意的頭腦,将來錯不了。”林應涵沒有嘲笑他的意思,是真的覺得他腦袋挺靈的,做買賣肯定不會賠,準掙。

“當然了,最次就賣菜,最好的就當警察啰。”對未來他也整不準,繼續扒着那兒有一句沒一句接着話。

“蔣雲舒你看,那是不是哲哥?”

操場的最邊上,一側都是綠樹和野草,本來就是周末補課,上學的只有初三一個學年,除去操場上打球的幾個,剩下的都在教室上課或是學習。

像劉哲這樣單獨的兩個人,又是在遠離籃球架的一角,就顯得格外的突兀,尤其那身藍紅相間的校服,一看就是本校的。

重點不是他怎麽在那兒,而是他和一個女孩子在那兒,而且好巧不巧的剛剛在親女孩兒的時候讓林應涵看到了。

他驚訝的手裏的山楂卷都掉地上了,指着那個方向就問蔣雲舒,他不知道他是希望那個人是劉哲,還是希望他不是,總之,心裏有咯噔咯噔的聲音振響,轟的他臉紅心跳手直發抖。

“好像...是吧。”蔣雲舒順着方向看去,那女孩兒好像哭了,劉哲正給人擦眼淚,手放在肩膀上,好像輕輕那麽一攬就能入懷,天天看電視不是白看的,況且蔣雲舒都三年級了,多少還是比林應涵懂一些男女之間的事。

雖然林應涵說不好這兩人到底啥關系,但看他們的舉動也能明白一二,前面提過,他心思重,記的多,想的多,不像蔣雲舒直來直去,這個時候就算蔣雲舒說他倆是同學關系,他都不會信了。

同學關系...要親嘴兒嗎?

那一幕印在林應涵的腦子裏久久揮之不去,擡起對方的下巴,然後埋下頭對着人家的嘴,可能時間也就一秒鐘就松開了,可在他心裏,感覺時間似乎停在了那兒,怎麽都過不去。

別人親嘴兒,把他緊張夠嗆。

這是後來蔣雲舒調侃他時說的,但當時的确是這樣,因為這是第一次他親眼所見,就算平時看電視,有他在場,大姨都會調到有動畫片的臺,不咋讓他看電視劇,就怕對他有不好的影響。

“他們...是在接吻嗎?”回去的路上沉默好久的林應涵再次發聲,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蔣雲舒說的,蔣跟在他旁邊其實也不知道怎麽說好,聽他這麽一問,反應有點遲鈍。

“嗯...?”其實這個事對蔣雲舒沒啥影響,因為他看見劉哲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好幾次了,有一次是去菜場的路上,看他倆站路邊好像在等車,還有一次是在那個農貿市場,見他倆進文教商店了,雖沒明擺着牽手,但看着也是挺親熱的,女孩兒長的好看,屬文靜型的,不張揚,小鳥依人的緊緊的跟着劉哲,一看就是一對小情侶。

“不是吧,離那麽遠根本看不清,再說了,學生不讓處對象,這是學校的規定,沒人敢違反。”蔣雲舒還在盡力的解釋着,不想讓林應涵知道真相。

“哦...可是我看的很清楚。”林應涵低着頭往前走,遇到一個小石子,被他踢的老遠,這就讓蔣雲舒有點不太明白了,咋是這樣的反應,跟你有啥關系。

“你咋了涵寶兒,就算他是處對象了,你傷心個啥?”

“我大姨說了,如果哲哥考不上重點高中,就讓他去工廠打零工,不讓他念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家裏吵架,大姨和姨夫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家庭大戰。”他不知道寄人籬下這個詞,但他知道自己是寄養在人家的,只要家裏有人情緒不對,他都會覺得沒法呆了,即使大姨一家拿他當親兒子對待。

“不會的,你不說,我不說,肯定沒人知道,再說,他馬上就考高中了,天天忙着上課,大姨他們不會發現的,別想了。”

“蔣雲舒,為啥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要親嘴兒,你親過嗎?”

“你的問題還真多,我哪知道他們在一起為啥要親啊,可能是喜歡呗,想呗,我可沒親過,我還小,也許長大了,像哲哥那麽大的時候,會親的吧。”

蔣雲舒說的挺痛快,實際也是這麽想的,你看電視上演的不也是男的和女的在一塊久了,親親我我的,這很正常啊,這些事小的時候不允許,可能長大了就允許了吧。

可在林應涵小小的心裏不是這樣想的,他想的是,你親我一下可以嗎?而不是要找班上的哪個女生來試一試親嘴兒的感覺,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要和自己,即使是男的跟男的。

他離他最近,也是他最信任最喜歡的人,所以要試也是蔣雲舒,不會是第二個人。

“你找誰親?”林應涵繼續問。

“當然是女的了,難不成還是你?呵呵。”

“為什麽不能是我,我也可以啊,我又不會哭,你看剛才那個姐姐好像被親哭了。”林應涵很認真的站定跟他說着,好像馬上就得試試才肯罷休。

“你是男生,怎麽可以男生親男生呢,你看沒看過電視啊,電視裏演的都是男的親女的,親男的有什麽意思?不是...你這小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看一眼還拔不出來了呢,行了,行了,別磨叽這個事了,咱還是快點回家吧。”

“蔣雲舒...親我一下不行嗎?”

看着林應涵委屈巴拉的,又有點撒嬌的樣子,蔣雲舒想堅持着都做不到了,他就這樣,每次林應涵只要一擺出這個小臉兒,他就得投降,沒招,從小就被人治服了。

“就一下是吧,就一下哦。”蔣雲舒伸出了‘1’的一根手指。

“嗯,一下。”林應涵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非常期待的仰起頭。

像蔣雲舒這麽大的孩子都知道害羞了,在大街上讓他去親一個男孩子,他還是覺得不太好看,于是站那兒左瞅右瞅的瞄了半天,看沒什麽人經過,于是學着劉哲剛才的那個動作,用手擡起林應涵的下巴,對着那紅紅的小嘴兒,‘吧唧’就來了一口帶響的。

“咋樣,滿意了吧?”蔣雲舒炫耀一般的等着對方誇獎,可是林應涵似乎還意猶未盡的沒睜眼。

“這麽快...就完了?”林應涵慢慢睜開一條縫,明顯有些失望。

“那還想咋的,哲哥那兒不也就這一下嗎,咱不說好了是一下的嗎?”

“可你,剛剛碰上就拿開了呀,我還沒感覺呢。”林應涵摸了摸嘴唇,‘吧唧’也是你自己嘴裏發出來的,根本不是親出來的,根本就是糊弄人嘛。

蔣雲舒看他不太樂意,想給他再補一個,可對面過來一個阿姨領着孩子,這一有人,他就更不好意思了,“涵寶兒,咱回家吧,回家再親你行不,回家親你個十分鐘的,行了吧。”

“那...那也行吧。”

林應涵知道這是他的托辭,回家肯定會反悔,也知道蔣雲舒不太樂意幹這事,如果樂意,也不至于匆匆的一下就完了,反過來說也不能怨他,都是自己強迫他才做的,不是自願的。

唉,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确是挺事多的,不怪蔣雲舒老說他,可是,一跟他在一起,他就愛這樣,他也想扳的,可是扳不住有啥招啊。

那...是不是我親他...就可以了呢?

☆、東窗事發

親嘴兒事件還是在劉哲中考結束後一周敗露了。

那天他們幾個同學相約出去玩兒,去的是植物園,原來就打算好野餐的,劉哲早早的起來打扮自己,還特意挑了一件白色的帶領T恤,牛仔短褲,青春洋溢的年紀,就算穿的破衣爛衫他都好看。

林應涵也放假了,看着表哥在鏡子前細細的捯饬自己,他心裏明白,這是要出去約會,但沒敢說,只是悄悄的在一邊看着。

大姨給煮了幾個雞蛋,又給裝了一些前一天買的桃酥,還給拿了10塊錢,“同學出去玩兒,別讓人家花錢,揣着,想買啥買點啥。”

劉哲謝過家裏的財政大權樂呵呵的走了,林應涵就在想,如果大姨知道他拿着這些錢去給女朋友花了,會怎樣呢?

一定會被揍的吧。

下崗後大姨回了總公司繼續做她的會計,而姨夫則跟幾個朋友合夥包了個線路跑長途客車,雖然辛苦,有時一個星期才能回一次家,天天在路上,掙的也是提心吊膽的錢,但為了家裏過得好一點,怎麽說這也是倆孩子張嘴等着錢花,再苦再累也覺得快樂。

家裏的床單年頭多了,也洗舊了,大姨上午收拾完打算去商場扯塊床單布,臨走囑咐林應涵別動火,等她回來弄吃的。

蔣雲舒一早就去菜場幫忙了,所以現在他只能一個人在家,趴桌上百無聊賴的寫着作業,聽大姨說,才懶懶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商場離她家五站地,剛上112,就聽後邊有人叫她。

“于姐,你這是哪兒去啊?”那人熱情的招呼她,擡屁股坐到了裏側,把外側的座讓給了大姨。

“這不剛收拾完,尋思去一百扯塊床單,再買點零碎的,陳兒,你也去逛街啊?”這位陳女士和大姨原來是一個廠子的同事,後來下崗幹了別的,三十出頭的樣子,是個性格開朗的敞快人。

“我去我媽家,我媽最近腿又疼了,尋思過去看看,實在不行還得辦住院,唉,家裏老人身體不好就是讓人操心,我大姐在外地,二姐指不上,只能是我了。”說着自家的煩心事兒,同事直打唉聲,把頭轉向窗外看了看,又轉了回來,“于姐,你媽咋樣了?”

“我媽現在好多了,”大姨接話,“我妹走後一年多她都緩不過來,現在能出去和鄰居唠唠嗑了,也能溜達溜達,我們家也一樣,我大弟弟在山東,過的一般,我這兒讓他老兩口來又不來,說我這兒兩孩子夠整,不想給我們添麻煩,現在他們能自己過就先自己過,等動不了了再說。”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啊,對了于姐,你家小子是不是上初三了,中考考的咋樣啊?”唠起孩子學習話就開始多了。

“考完我問他了,他說還行,還挺有信心的,他啊就是好馬虎,如果認真點,成績還挺穩定的。”在學習這塊,劉哲還真沒讓家人操過心,從小學習就好。

“從小我就聽你說他學習不錯,肯定考的不賴,這上了重點,将來再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那就沒誰了,呵呵。”同事一臉的羨慕。

大姨也跟笑着直搖頭,“哎呀可拉倒吧,現在才初三,三年以後的事那可沒處看去,學的咋樣還得看他,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只能在生活上給他保障,剩下其他的事還得他自己。”

“可不是嗎,我家那玩意兒今年小學畢業,17重點肯定考不上了,只能上個附中,我和他爸急的夠嗆,可人家不急,你說氣死人不。”

“唉,孩子還小,你現在不用那麽着急......”

“三道街到了,下車的乘客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後門下車...”

三道街站臺,大姨的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只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和身邊的幾個同學正在說笑,其中一個男生明顯是在跟他鬧,故意把一個小女生往他懷裏推,他不但沒推開反而還真抱在了懷裏,那個小姑娘也沒有任何掙紮,穩穩的靠了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雙手捂着臉埋在人胸前更深了。

劉哲...

剛才還和同事說着自己的孩子怎麽優秀,轉眼間這辣眼睛的一幕就闖了進來,大姨的感覺和林應涵第一次看一個樣,心跳的不行,感覺馬上就要蹦出來了,不想相信,可轉回頭再看,那女孩兒還沒有起來,還那樣的姿勢趴在他懷裏,劉哲嘻笑着一手摟着女孩,一手和那個男生打鬧着,這樣的話就再确鑿不過了。

還好,這個同事不認識自己的孩子,不然,這樣打臉的事大姨都想直接跳車了。

太丢人了,以為這是國外嗎,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是他們家長沒教育好,還是學校有什麽不良風氣影響的?大姨的心亂極了。

“于姐,我下站就到了,咱們有時間再唠。”說着同事站起身往後門走去準備下車。

“好的...你慢點。”估計同事也看出她的表情不對了,只是人家沒好意思問而已,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從身到心,冷的不行,面部表情也不會自然到哪兒去。

恍恍忽忽的,連同事下車時跟她說再見她都沒回人家,腦子裏一直轉着,那個是不是自己兒子,不可能吧,學習又好,平時又聽話,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兒,怎麽才16歲就...

越想越不敢相信,越不相信那一幕就越往腦子裏鑽,趕都趕不走,她突然想起他們是要去植物園的,三道街那兒坐92正好到,估計他們是在那兒等車。

為了确認真假,大姨沒再多想,而是到站下了車直接打了個的士,報了‘植物園’就急急的奔了過去。

心想,怎麽的出租車也是比大汽跑的快,一定要趕在他們到之前在植物園門口确認準了,這樣她才能死心,哪怕等個空,也要賭個明白。

7月份,正是熱的時候,她先是在樹蔭底下站了會兒,後來見游人越來越多,自己站的地兒根本看不清,于是又向門口靠了靠,倚在了大門的一側,因為有垛子遮擋,不太容易被發現,而她看進去的人倒是挺清楚。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沒讓她白等,還是他們幾個,後面又跟了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都是他們這樣的年齡,說說笑笑的簇擁着往裏走,剛才的那個小姑娘偷偷的拽着劉哲的手,怕擠丢了似的,不作聲,臉紅紅的,任由劉哲那麽拉着她,遇到一個賣扇子的攤位,還給女孩兒買了一個扇子,惹來其他幾個同學一陣哄笑。

那邊兒子是快樂了,可垛子後頭的老媽卻徹底跌進了冰底,她是真真的沒想到這麽聽話懂事的孩子,竟然早戀了,這随誰呢,她和老公認識時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個對象,結婚也二十五六了算是晚婚了,怎麽自己的兒子卻成了這個樣子。

難道說是涵寶兒來到家,自己照顧他比較多,而忽略了兒子?她漸漸的滑坐在地上,也不管頭頂上的大太陽有多毒,來來往往的人群怎麽瞅她,在那兒細細的想着,捋着,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或是教育上有問題,才導致了兒子今天的局面。

可無論怎麽搜索,都沒有發現任何波動和瑕疵,不然她早會發現的。

可現在呢,發現了,又該怎麽辦呢?

☆、我喜歡她

劉哲是晚飯後回來的,快八點鐘的時候,一進門臉上就洋溢着笑,要往常,大姨會以為這是玩嗨了,考完試徹底放松了,不用寫作業,不用想考試,只想着看電視,睡覺和盡情的玩,而現在,她會歸結為這笑是因為他有了對象,是幸福的笑,是戀愛的笑。

可是這種笑容,卻不适合在他這樣的年紀裏出現。

不想讓林應涵聽見,于是把劉哲叫到了自己的屋。

“媽,啥事啊?”劉哲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麽嚴肅的談話,想樂,看老媽的臉又瞬間把笑憋了回去。

大姨把圍裙解下來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指了指凳子,“你先坐下。”

“什麽事啊,我...我怎麽感覺...是家裏發生什麽大事了嗎。”說真的,老媽這樣,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肯定關于他爸的,絕對沒想到是和自己有關的。

大姨坐到另一個凳子上,臉繃的緊緊的,一絲柔和氣都沒有,目光漸漸的從腳尖投射到兒子的臉上,冷風嗖嗖,“劉哲,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也不想跟你繞彎子,趁你爸不在家,咱今天就把這事兒整明白了。”老媽開門見山,劉哲才算聽出了苗頭。

劉哲收起翹起的二郎腿,開始正視問題,“您說吧。”

大姨想了想,決定直白點,“你跟那個小姑娘多久了?現在到什麽程度了?”

不得不說老媽的直白把他吓了一跳,她怎麽知道的,從這問話來看,那肯定也是證據确鑿,想抵賴都不成了。

劉哲低着頭嗫嚅了半天,心裏直發虛,關鍵是沒經歷過啊,“是...是誰告訴您的?”

“是我看見的,親眼所見,所以,也別想搪塞之類的招術了,趕緊招,快說快了,別磨叽。”辦事利落,快刀快斬,這一向是老媽辦事的風格。

“在哪兒看見的?”劉哲還存在一點僥幸心理,萬一是詐他呢,另外也是想給自己一點措詞的時間。

“三道街站臺,當時你摟着一個小姑娘,還有另外一個男同學,10點40植物園門口,你給她買了一把扇子,兩人手拉手進去的,劉哲,還需要再說嗎?”大姨語速不驚,平穩的很,比平時談他學習的事還要鎮定自若,這把劉哲可給整不會了。

他擡頭看了看老媽,身上吓出了一層汗,是啊,都說的這麽細了,還需要詳說嗎?狡辯啥都不好使了吧。

自己的的确确在三道街倒車的時候摟着白寧寧了,因為她怕曬,所以在植物園門口又給她買了一把扇子讓她遮陽,老媽既然能說的這麽清楚,肯定不是誰告訴她的,那麽她...

“媽,你跟蹤我了?”

“你覺得就你這樣的,還用得着跟蹤嗎,你不管不顧的在大街上摟着人小姑娘,這麽乍眼的場面,誰都得多看兩眼,不光我看了,周圍所有人都在看,你不覺得丢人和不好意思嗎?劉哲,你才16歲,你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還學人外國人,挺開放啊你,我是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大姨的聲音稍稍提了點高度,但不會讓外人覺得這是在質問,而是在進行嚴肅的對話。

“我怎麽不懂,我懂。”相反劉哲倒是有些義正詞嚴,情緒激動的表達着自己所謂真摯的感情。

大姨撣了撣褲子上不存在的灰,頗為不屑的說道:“是嗎,那你說說看,我也想知道知道,16歲人眼裏的愛情是什麽樣的,說好了,明年給你辦婚禮,娶到家你也就放心了。”

劉哲不傻,老媽諷刺的話絕不是她真實意思的表達,而是執着鄙夷的态度。

“媽,我喜歡她,”劉哲歸為平靜,“有一陣子我特別厭學,您也知道,那時你和爸都下崗,雖然你們沒在我面前表現出發愁,但我能感覺到生活的壓力,所以即使在課堂上聽課,也是心不在焉的,白寧寧學習一直是班裏的第一,後來是她鼓勵我,我才漸漸有了信心,并且,我們也沒有因為這個事而耽誤學習,她成績沒下降,我成績也沒有後退,這次中考我倆都有信心考上九中,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行啊,我也沒說不行啊,我這不正和你談嗎,看看你們倆如果真的情投意合的話,回頭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把你們的婚事辦了算了,也別上什麽學了,趕緊踏實下來過日子,反正你們也是互相喜歡對吧,我們做父母的呢,也不棒打鴛鴦,成全你們,以後的路就由你們自己走,正好我供你也供到頭了,剩下涵寶兒一個還能輕松點。”

老媽說的跟唠家常似的,就好像盼着明年結完婚再給弄出個孫孫抱抱一樣輕松,要說開始還有那麽一點怒意,可此時,卻絲毫沒有愠意在臉上。

他沒想到老媽會跟他來這個套路,他以為就算家裏知道了,最多也就是一頓打,一頓罵,然後把他們拆散,不發現就算他們撿着,就接着處,發現了再說,可從來沒想過會讓他們結婚這一說。

結婚,還現在,不可能的。

何況他自己才16歲,結婚是什麽概念都不知道,結什麽婚。

他現在頂多對白寧寧就是喜歡,喜歡和她在一起,在一起就覺得很快樂,兩人能玩一塊,也能聊一塊,更能學一塊,覺得各個地方都很合拍,可能做的最不妥的就是沒扛住同學的激将法,摟抱了白寧寧,還牽了她的手,也趕巧,第一次這麽做(公共場合),就全讓老媽瞧見了。

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眼了。

結婚,當然是不可能的,可分開,他又實在不舍,白寧寧是個好女孩,他們商量好一起進重點高中,然後考一所大學,未來的夢想是進研究所,制造飛機。

可老媽讓他馬上結婚,就算家裏人都願意,他也不會願意,可能白寧寧都不會同意,他們還未成年,也沒想那麽遠,就是初戀的感覺太過美好,感覺每天的陽光都是不一樣的,但還沒達到失去理智,他的志向不是結婚生子重複工廠流水線工人的生活,而是大到連爸媽都想象不到的。

如果說老媽是在跟他開玩笑,在試探他的口風,但從表情和語氣上來看又不像;如果說是來真的,那麽他又不可能同意,所以劉哲心裏開始亂成了麻,“媽,您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是你想怎樣,我現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嗎?要麽結婚,要麽上學,你選一個吧。”

“不能兩個兼顧嗎?”

“你想抱着娃去上學嗎?在我的家庭觀念裏沒有處對象這一說,看好了就結婚,劉哲,我限你一個晚上,明早給我答複,你可以回了,我要躺會兒。”

對待學習,老媽對自己那絕對是一絲不茍,可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卻是這樣的放寬政策,老媽的底細和深度到底是什麽,他現在已經摸不準了,也可以說愛情和未來的夢想同時發難,他可能真的只能選其一了。

☆、到啥時候幹啥事

劉哲好多個第一次似乎都集中在了這一天,第一次看老媽遇到這樣敏感的事還能心平氣和;第一次聽老媽跟他提結婚的事;雖說跟白寧寧也好了有一段時間了,卻是第一次公開的在外部環境下抱了她,牽了手;第一次面臨了什麽是未來的問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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