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8)
車子都要自己掙錢買,不用家裏操心,他們攢的錢就他們養老用,養兒小不能養兒老,自己也不是那個啃老族,可是爸媽就是不同意,說肖倩的嫁妝都有一份,你這當兒子的肯定不能虧了你,這是周芳的話,按她的想法就是不能讓外人說她這個後媽不行,這就是她的親兒子。
每次回來都要把買房的事兒當成頭等大事來說,說什麽反正也不回老家,在那邊早買房早定下來多好,蔣雲舒也是一直找借口沒同意。
他知道那些錢都是怎麽攢下來的,也知道爸媽的那些苦是怎麽吃的,所以他早就發過誓,有能力就自己賺資本,沒能力就現在這樣也挺好,如果是真心相愛,他相信未來的那一半也不會嫌棄和計較這些。
下車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回家也是一個人,索性就直接去了店裏,有這麽一個大帥哥站在那兒,那就是一個活招牌,進屋沒幾分鐘,排隊結款的就十來個,蔣雲舒讓老爸去一邊歇着,自己做起了收銀員,歲數大的阿姨還像他小時候那樣免不了誇幾句,歲數小的小丫頭也都個個含羞帶怯不敢直視,也有一些性格外放的姑娘不買東西直接上前要電話號和微信號,總之自他進門,這個小店就沒斷過人,他也是面帶自如該接受的接受,該婉拒的婉拒,總之被人喜歡還是挺高興的。
“媽,你也去歇會兒,這點我來吧。”蔣雲舒從地上搬上來一箱火龍果,拆箱往貨架上放。
老媽直起腰樂呵呵的一臉驕傲掩藏不住,“雲兒,從小你就是家裏的招財貓,這長大了,魅力還是不減啊,你要是在這兒呆上一天,咱家得擠破門,呵呵。”稍閑下來,把斷了的貨補一補,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貨都賣空了,這就是個看顏值的時代,有漂亮的外表,幹啥都好幹,就他們老兩口看店,幾個月也找不着一天這樣熱鬧的。
“他就是搞了設計,不然做買賣肯定行,都是得了我的真傳知道不。”老爸在一邊誇着,還不忘捎上自己,兒子這樣他也挺自豪。
“你可得了吧,你有咱雲兒長的好看嗎,還真傳,瞅瞅你那一臉的褶子,都能夾死蚊子了,要真傳了你的,那可慘了。”
“咋的,現在嫌我褶子了,當年怎麽沒提這茬,當年我褶子就在這兒,你看啥來着,現在後悔了。”
“那是我眼瞎沒看着,便宜你了,我現在是老了,沒招了。”
“嘁,是沒人要你了吧……也就我,将就你…”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打着閑磕打牙的嘴仗,蔣雲舒看着心裏甭提多暖心了,這就是家,這就是父母,吵吵拌拌的但都不是真的,其實這就是真愛的一種表現形式,是夫妻間的一種相處情趣。
為什麽總是有人說,當你累了,倦了,別選擇旅游,而是回家,答案就在此,家是自愈的良方。
家是港灣,家是避風的地方,家也是療傷的地方,家也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自打進了家門,老媽跟着問:晚上吃什麽啊,工作累不累啊,住的地方冷不冷啊,拿的那些幹菜吃完沒啊……老爸相對好點,問的不多,但句句尖銳,就算你回答一百遍,還要重複的問,這樣七七八八的你一句我一句,煩惱自然就消失了。
晚飯後一家人坐沙發上看新聞,這是老爸必看的節目,老媽洗好水果端過來,拿刀給蔣雲舒削蘋果,“今年蘋果大豐收,你看又大又紅,吃着可脆生了,等你走拿點回去。”
“媽,我那裏也有賣的,不用拿的。”蔣雲舒現在想起上次的那幾個包肩膀還隐隐的疼呢,這次打死都不拿那麽多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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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兒不得花錢買嗎,我這在批發市場上的肯定比你那便宜,這倩倩是玩野了,不然她回來還能幫你拿拿,五一去了廈門,這又去什麽新疆了,不知道咋折騰好了。”
老爸喝着茶水抽着飯後煙,一年中像這樣團圓祥和的氣氛不太多,平時就兩人太清靜,就盼着年節孩子們都能回來,所以遇到不回來的周芳埋怨幾句他也沒嫌煩,知道媳婦這是想孩子了。
“孩子就是鳥,不是圈的玩意兒,大了你不讓他飛他能呆住嗎?”老爸替肖倩說着情,也是從小到大沒在他們跟前呆過,只是偶爾過來住住,所以習慣性格像個男孩子,比較野。
“那雲兒咋不那樣,就是在他爸那兒養的不好的習慣,來兒子吃蘋果,那葡萄有點酸,少吃點,這個甜。”
蔣雲舒接過,“謝謝媽,倩倩說了,元旦一定回。”
“元旦?還有兩月呢,這是沒到日子她這麽說,如果真到了又說不上野哪兒去了,還是兒子好,顧家,想着爹媽。”周芳是真喜歡蔣雲舒,沒過門時也打怵怎麽跟孩子相處,沒想到孩子是那麽的懂事兒,她自然也是付了全心照顧他們爺倆,這就是以心換心。
老爸一直尋思怎麽開口提大事兒,正好周芳引了個頭,他馬上接道:“你這話說的太早,如果他有了媳婦,你看他還回不回來,早去丈母娘家獻殷勤了,對了,說到這兒我還要問問你呢,電話裏你總是推三阻四的,就你說的那個女孩兒,你倆處的咋樣了,到哪步了,如果行,帶回來瞅瞅,我們也就不惦記了。”
看看,蔣雲舒就知道這話在這兒等着呢,前面那些都是沒用的鋪墊,都在演戲給他看,只有這句才是最有價值的,你就得給個準信兒他們才能作罷。
老媽手裏削了半拉的蘋果也停下了,和老爸像約好似的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蔣雲舒在兩人間來回瞅了瞅,眼神四處躲閃,處咋樣了?他也想知道自己和黎曉的這種關系到底是什麽。
“爸,媽,現在處對象不像你們過去那樣,見個幾次面就往家領,那領家的都是差不多成了的,我倆加一塊也沒見上幾面,她是護士,平時也忙,我這手裏有活更是沒工夫見,所以還談不上‘對象’兩字,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他能想到的也就這些,其實也是實情,對黎曉的确是不高不低的一種感覺,直觀上可愛,性格也是自己喜歡的,要說對這個人有多麽多麽的喜歡,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種,那他沒有,這樣想來,都沒有想林應涵的次數多。
林應涵?是啊,他現在在哪兒,也回家了嗎,好幾天沒見了,他怎麽樣了,上次是不是真的傷着他了。
“雲兒…雲兒…”
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神兒,把老爸老媽的話全部屏蔽在外,一句沒聽見,“啊?媽…你剛才說什麽?”
“你想什麽呢?怎麽還愣神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兒子,有事兒說知道嗎,我和你爸不是老古董,肯定支持你的意見。”
“沒…沒有媽,您想多了。”
“兒子,你媽說的對,雖說平時我們念叨你這個對象的事兒挺頻繁的,但婚姻大事全憑自己做主,你看好就行,我們不過多參與,但當家長的心你要理解,誰都希望自己的兒女早日成家立業。”
老爸深知小時候兒子跟着自己的那些苦日子,所以雖然文化不高,但啥事兒他想得通,問是問,可思想開通,不像一般的家長還要什麽門當戶對,看什麽女方的家庭條件,他就一條,只要兒子喜歡的,他就同意。
做父母的,兒子大了當然免不了盼孫子的願望,看着別家老人抱着孫子遛彎他也羨慕,也稀罕人家孩子,但有時想想,自己兒子是在大城市工作的,未來的前途更重要,所以,每次蔣雲舒用近似敷衍的那些話回他們,老兩口也不真的較真兒,說說就拉倒了。
蔣雲舒也深知有這樣開明的爸媽是自己的福氣,從上大學到工作,從沒給過壓力,全都由着自己,來自同事們嘴裏的那些苦悶他幾乎是沒有,心裏也想着快點找個女朋友,讓老人放心,況且自己也到了該戀愛的年齡,可是始終也沒一個人能真正的走進他的心,就這樣空了這麽多年。
也許真像人說的,緣分還沒到。
家庭會議之後,蔣雲舒回到自己房間,拿出電話猶豫着,要不要跟林應涵通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蔣雲舒這個傻小子,什麽時候才能開竅呢。
☆、哥,我該怎麽辦
劉哲結婚了,妻者白寧寧。
婚禮當天,看着幸福的兩個人深情擁吻,林應涵也不禁跟着鼻子發酸,想起當年,正是這二位在校園裏的禁忌之吻喚起了自己內心對蔣雲舒那種特殊的感情。
如今,這兩位初戀者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終于相伴相随,而自己呢…
席間多喝了幾杯,客人散後,他頂沒出息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眼睛濕濕的,喉間不停滾動。
大姨送完客人來看小兒子情況,肩膀有些微的顫抖,這孩子還和小時候一樣,外表強硬,內心卻脆弱的很。
“劉哲,過來幫忙扶你弟弟上車。”
劉哲看他這樣剛想開口說他兩句,被大姨一個眼神給吓住了,姨夫送完自己的幾個老同事也過來幫忙,總算是攙扶着把林應涵弄上了車。
他心裏難受,這全家人都知道,也沒人再提這個茬。
其實他沒醉,只是不想睜眼,有種逃避現實的感覺,尤其還是這樣的喜慶場面。
他30號到的家,家裏的氣氛一直都在婚禮的準備當中,熱鬧,一片喜氣,喜糖,喜煙,紅色的氣球,觸目可見,他再強硬的裝出笑,劉哲也看出了那不是最為開心的,于是找了個空檔過來和他閑聊了幾句。
劉哲從小就學習拔尖,所以博後就進了一家機密的國企單位,那時他還勸林應涵繼續讀下去,說依他的聰明勁不讀下去簡直是可惜,可他死活不幹,這理由不說劉哲都知道咋回事。
還不是因為一個人,他怕他們的差距拉的太大,離的會更遠。
這就是真兄弟,不用常聯系單從他的眼神裏就能讀懂他的心事。
“怎麽?事情發展的不順利?”劉哲倒了一點紅酒給他,這玩意兒能靜心寧神。
林應涵接過,眼裏的憂郁浮上,從上到下卸去僞裝,癱在了那兒,“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他不想太軟弱的,可心裏的苦澀直逼得他眉頭緊鎖,眼眶也泛紅,聲音都跟着沒出息的抖了。
劉哲是過來人,當然明了愛而不得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感情堅持起來的确很辛苦,尤其是你們這樣的,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那麽所有的都不是困難,只能是動力,”劉哲這是在鼓勵他,不要輕言放棄。
“雲舒雖然我很多年沒見他了,但我心裏篤定他不是那種薄情的人,要知道小時候誰要是說一句你的壞話,他能把那個人打個半死,呵呵,他多護着你啊,寵着你,連我見了都覺得他才是你親哥,我卻像個外人。”
劉哲喝了一口酒起身站到了窗前,秋天的腳步近了,但有愛在心裏,并不覺得這秋天裏的蕭瑟是種凄涼,反倒覺得秋天是如此的美,詩情畫意般,而在林應涵眼裏,必定是雪上加霜,孤寂更加一等。
“應涵,我問你,你确定你的感情嗎?”劉哲回頭,眼裏的嚴肅林應涵明白,這幾年大姨和姨夫歲數大了,有些話他不敢和他們明說,只是在憋的即将要爆發的時候和劉哲說過一次,再者就算他不說,劉哲這麽多年的眼力也是獨到的。
他早看出來他對蔣雲舒不是一般的感情,從小就看出來了,只是沒說破而已。
“我确定。”林應涵不畏迎上那目光,沒有閃躲,堅定不移,“我心裏沒裝過別人,只有他,這些年我處心積慮的往他身邊靠,為的是什麽,我不說你也清楚,可是哥,讓一個人愛上自己真的好難,我…我太高估自己了。”
劉哲走到門邊把虛掩的門關嚴,重又坐回他對面,“要知道你們之間分開的是十年,而不是十天,一百天,有多少情感基礎能抵擋得住時間的消磨,況且你一直都不肯聯系他,還給了他一個假地址,應涵,不是我說你,有時候你處理事情的方式真的很難讓人接受,總是這麽的極端,反過來想,如果你們一直有書信來往,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有可能你們早就…”
“可我當時…當時受不了見不着他面的那種難受感覺,你知道每次從楊奶奶家拿回信我都要用多大的抑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找他嗎,我痛苦的要死,可你想想,我們都還小,去找他了又能改變什麽,還不是思念的成分再加一層,讓自己更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見。”
也許,也只有當事人最清楚這種感受,別人真的理解不了。
“是,你現在有能力了,但一切都改觀了嗎,所以說,現在事情已然這樣了,就不要整天陷在裏面拔不出來,這只能讓事情變得複雜,更難解決,小時候為什麽你們過的都很開心,還不是因為簡單,單純,你現在就得讓有雜念變得無雜念,順水而行,而不是過急的逆水行舟。”
林應涵不解,“什麽意思哲哥?”
外面傳來大姨叫劉哲的聲音,後者緩緩站起,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想想你就知道了,我先出去了,媽找我了。”
順水而行,難道要看着他和黎曉牽手走進禮堂嗎,那是不可能的,打死都不會讓這一幕發生。
婚禮結束的第二天,林應涵醒來感覺眼睛幹澀的不行,看手機上的時間都費勁,于是去找大姨要眼藥水,“姨夫呢,怎麽剛忙完也不在家歇着,又出去幫忙了?”
姨夫是個閑不住的人,左右鄰居,老朋友,老同事哪家有事兒準有他的影兒,“你崔大爺家搬新家,這不一大早就去了,先喝點水吧。”大姨把倒好的溫水遞給他。
做了一宿的夢,喊了一晚上的蔣雲舒,嗓子的确是幹的要死,拿着杯一飲而盡,“大姨,有眼藥水嗎,我這眼睛幹的不行,還刺癢。”
大姨探過頭扒着他眼睛一通看,看完拉下臉就知道這頓說肯定是要挨了,“你是不是晚上又熬夜了,瞅瞅這眼裏的紅血絲,這幾天忙活你哲哥的婚禮,我也沒顧得上問你工作的事兒,那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也不能把眼睛熬壞了吧。”
數叨完去卧室找眼藥水去了,還好,這眼睛能挂上這麽個好聽的名頭還說得過去,他自是不會說出真正原因,于是還像小時候那樣癟癟嘴撒着嬌不吱聲,大姨也自是沒了辦法,拿過來給他滴了兩滴。
“哲哥走了?”林應涵仰着腦袋扯別的閑話繞開自己。
“天沒亮就走了,七點的飛機,要在上海轉,走的匆忙連外套都沒拿。”當媽的就這樣,啥都想到頭裏,沙發上放着她疊好的秋裝,一件都沒拿,還得原封不動的擱回去。
“大姨,他那邊是穿不上外套的,人家是夏天,都三十多度呢,不是咱中國,你瞧你這心操的,再說這些衣服都是哲哥以前的,他現在也穿不了了啊。”
“他倆從北京回來也沒拿回秋裝啊,這幾件還是我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呢,這幾天變天了,過不過時的也算件衣服啊,暖和就行呗,那國外如果是夏天還挺好的,照個相啥的還能好看。”聽到兒子不會冷了,這大姨的臉上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繼續忙活着。
隔了半天,林應涵才突然來了一句,“大姨,我…我找到雲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風刮的,哪像個冬天的樣兒,感覺病菌都在空中飄着,快下雪吧,把病毒都消滅,來個正經的冬天。
☆、老朋友聚會
孟良攢的局,約在了火鍋城。
他們幾個除了蔣雲舒在外地,其餘都在本地。
孟良和朋友開了一個裝修公司,起步兩三年了效益還算不錯;李旺在一家公司做銷售,主推一款新型電腦軟件,從最初的一個小小銷售員,現在也混到了主管職位,每天忙的團團轉;就李蒙的工作好,銀行的窗口櫃員,雖不用在外奔波,但一坐一天也是累的要死,哭爹喊娘的想要自由,每到這時孟良都會給他幾拳,你一個旱澇保收的再矯情就不是找揍了,那是找死。
不管怎樣,哥幾個現在混的都還算不錯,畢竟都才二十出頭,前程似錦的未來都在等着他們,抱怨也只是嘴碎的唠叨幾句,對現狀都還是相當的滿意。
蔣雲舒到的時候,孟良和李蒙已經到了,門一開,就招來了埋怨,“你怎麽才來啊,都等你半天了。”孟良和小時候差不多,幾個人的情義還是和他比較近,就有種只要他在,心裏就踏實的感覺,給他倒好了水。
蔣雲舒和李蒙哥們式的擁抱了一下,坐到了孟良旁邊,“我去店裏了,這李旺不也沒到嗎,你着什麽急啊。”
提到李旺,李蒙一肚子的不滿,“李旺這小子一天也不知道都忙些什麽,就上次我一個朋友,正好提到了他推的這款軟件,我尋思搭個橋這不自己人想讓他賺點嗎,也是約吃飯,我倆等他快四十分鐘了人才到,這要不是從小的哥們兒,我真抽他,一點都不給我長臉。”李蒙現在說起還有些氣憤,雖然事兒是辦成了,但不守時還是讓人心裏不舒服,為他好還不被重視你說他能不憋氣嗎。
孟良是做生意的,知道跑業務是最難的,時間就是金錢,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所以勸他,“你就別說他了,他也是為了工作嘛,等就等一會兒呗,你天天坐銀行你是不知道這外面的活有多難幹,我操,那談個業務不說跟三孫子也差不多了,那臉皮磨的要多厚就得有多厚,不然,你就一點業績沒有,我估計那次他也是有事跘住了,不然不會遲到,做業務的最忌諱這個,他懂,你看看你倆的工作多好,天天坐電腦跟前,手指頭噼裏啪啦的那麽一頓敲,那錢兒就到手了,我們沒業務就得關門。”
“呵呵,得得得,我們也不朝你借錢,你可別在這哭窮了,”李蒙把他打住,轉頭蔣雲舒,“哎雲舒,你那工作咋樣啊,上次你回來也沒吱聲,這孟良剛說我才知道你回來了,咋沒找我呢。”
“我爸不是風濕嗎,我買了點藥酒給他拿回來,還有幾天年假沒休完就尋思回來看看,時間短就兩天就沒叫你,孟良也是走的時候到他那看了一眼,咱們幾個你看現在還能聚上,等過兩年有家的有家,有孩子的有孩子,再加上工作忙,想聚就更難了,所以現在能出來的就珍惜吧。”
“瞧你說的,反正我是不先結婚,先結婚有啥好處,早早的就被套了,在單位沒自由釘在了凳子上,然後回家還沒自由被釘在了尿布上,嗚~~我可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孟良聽完李蒙的宣言,和蔣雲舒不禁對視了一眼,知道這裏面失戀的郁悶勁還沒過,不就對象黃了嗎,灰心了嗎,瞧你那點出息。
三人正說結不結婚的事兒,包房的門從外被推開,走進來李旺,還有德子。
顯然這兩人的同時出現讓在座的幾位有點吃驚,各個臉上寫着:你們倆咋湊一塊了,還好蔣雲舒反應快,先起身招呼,“艹,你也不分個閑忙,都放假了還不早點到…德子,今天車好開吧,肯定不堵。”跟李旺還是過年的時候見的,這一晃大半年都過去了,兩個人抱了一下,轉身又和德子笑着拍了拍肩打了聲招呼。
上次見着德子他說過和李旺、李蒙都有聯系,孟良是從蔣雲舒那要來的電話號,說了聚會的事兒,可沒想到那兩人是一塊來的,其實說來也不怪大家吃驚,小時候除了蔣雲舒,那幾位都沒少挨過德子的欺負,尤其是李旺,和德子分到了一個班,三天兩頭的哭一場,三天兩頭的找蔣雲舒幫忙報仇,最想不到的就是他倆能成為握手言合的朋友。
這中間他們錯過了什麽故事嗎。
尤其見來人除了友好,還有那麽點的親密勁,互相寒暄過後,德子給李旺倒了水,倒完還用紙巾把杯口的水擦了,這一系列的動作一個接,一個受,自然的不得了,連個客氣的謝謝都沒有,臨了李旺還給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
這就讓在場的看客們不得不流口水了(驚訝的嘴裏的水都流出來了),他們仨互相看了看沒說什麽低下了頭裝作沒看見,孟良打破尴尬,給他弄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那個…不知道你倆啥時候到,這菜也沒點,那咱們…點菜吧,那個…服務員,把菜單拿上來。”
有人開了頭,氣氛一打開,一人一句場面才算順了過去。
剛才李旺看德子的那一眼似曾相識,蔣雲舒隐隐的感覺這裏一定有故事,這絕不是普通朋友的眼神,因為他見過林應涵的,每次都是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來看着自己,柔柔的像汪着一汪水,不忍去打破,看一眼就要被吸進去一樣。
他不禁打了個激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也是因為過去的往事太過于反面,所以在心裏又篤定的推翻了這個定論,林應涵是那樣的人,不可能別人也是,也許就是多年未見的朋友,到一塊無拘無束,尤其又都是大老爺們沒那麽多講究,給對方倒了一杯水這也沒什麽,孟良不也給自己倒了嗎,這是禮貌,這是客氣,肯定是自己多想了,別人吃驚也是吃驚他們怎麽成了這麽好的朋友,不可能想到另外一層關系。
如果他不接觸這樣的人,也不會想到這事上。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的屏蔽了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話題推到了他這兒,“你說什麽?”
李旺無奈的笑了笑,“整了半天你眼睛瞪的老大,沒聽進去啊,想什麽呢,是不是回來沒帶對象,想她了呀,呵呵。”
“哎對啊,剛才你倆沒到你是不知道,他倆一個勁兒的擠兌我對象的事兒,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了蔣雲舒,趕緊招。”
李蒙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切口,逮着就不放,這幾年他們幾個不知道黃了多少個對象,就蔣雲舒一直沒信兒,有幾次他們湊一塊還探讨過,是不是他不行啊,上高中那會兒誰不知道他們的班花追着他滿校的跑,他就是不動心,孟良都說過,那麽好看的妞,要我早到手了。
可這都幾年過去了,還單身一個,這就不得不讓人更加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毛病,可在場人多,不好挑明說,反正女朋友是所有男人們聚會的重點,必談話題,有人提出,就逃不過問者的回答。
蔣雲舒知道李蒙這是報之前的取笑之仇,也不慌張,‘嗤’了一聲表示這話題怼不死他,“放心,下次,元旦,咱們就元旦,肯定給你們帶回一個,讓你們合不攏嘴大吃一驚的。”
“咋的,有了,艹,那上次回來咋沒提啊?”孟良對這個更感興趣把話忙接過去,哥們兒的事就是大事兒啊。
“大吃一驚?那得長的多漂亮啊,跟你說雲舒,甭管男女,也甭管好不好看,先帶回來讓我們瞧瞧是真的。”李旺也插了一句,從小到大蔣雲舒的身邊就沒斷過漂亮女生,能從他嘴裏認可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漂亮主兒。
德子半天都沒吱聲了,他看着李旺亮晶晶的探究眼神不知在底下做了什麽,李旺立刻把伸長的脖子縮了回來,眼帶微嗔。
“蔣雲舒學習好,人又聰明,長的還這麽帥,肯定不缺女生喜歡,啥樣好看的都不為過。”德子的誇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孟良徹底是信了蔣雲舒的那句話,他現在是完全的,三百六十度的大變化,不,整個就是換了一個人,這哪是德子啊,德子的人設應該是滿嘴髒話,舉止粗糙,形象彪悍的才對,這眼前的明明就是林應涵附體嘛。
想到林應涵,孟良冒了一句,“你們現在誰能聯系上林應涵,這小子自搬走就再也沒了信兒,也不知道現在混成啥樣了,雲舒,小時候你和他最好了,連你也找不着他嗎?”
蔣雲舒剛才雲游德子的前後性格變化,提到了林應涵,讓他手裏的酒差點失手全灑了。
他以為只要他不提,這個人就永遠在他們中間不存在,因為小時候,林應涵基本上就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和那幾個雖住的很近,但很少幾乎是他不在場的情況下,林應涵是不會主動找他們玩的,所以說,林應涵是他的。
也許是對小時候的玩伴大家印象都很深刻,想想就連德子這樣的反面人物現在都成了好朋友,那麽林應涵,潛意識裏更不應該斷了聯系,尤其是和蔣雲舒,他倆竟然斷了,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又該怎麽回答他們呢,唯有沉默。
☆、這到底是怎麽了
“你說,李旺和德子他倆是不是…”
這是兩天後孟良和蔣雲舒在健身房休息時,孟良問的。
自那天聚餐後,他心裏一直揣摩着這個事兒,要說都是闖社會的人,對這樣的人不是沒見過,瞧那做派,那表情,雖兩人都不屬娘唧唧那夥的,但眼神這東西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
誰又不傻,只有情人間才會有那樣柔情似水的眼神吧。
可孟良就是整不明白,琢磨不透,他倆咋弄一塊去了。
蔣雲舒從包裏掏出毛巾擦着汗,劉海有些長了,被汗浸濕後露出潔白光滑的額頭,好看的俊眉顯現,更凸顯他的帥氣和活力。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你可真夠操心的。”
這叫什麽話,這麽模棱兩可的回答孟良有些難接受,“你不覺得這個有點驚人嗎,李旺…和德子,這根本就是兩個不相搭的人湊一塊,真颠覆了我的思維設置,我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蔣雲舒坐下擰開水瓶喝了一口,不急不徐,“你是不能接受這兩個人啊,還是不能接受他們的關系?”
“我都不能接受,”孟良說出了實話,不是惡不惡心,就是單純的覺得他們不應該在一塊。
德子,那就不用多說了,多爺們兒的一個人,刨除他的過去,就現在那也是一個鐵铮铮的漢子,怎麽就叫李旺給收的服服帖帖,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兒。
再來說李旺,那也是之前确認過筆直無誤的,高中的那會兒,他、蔣雲舒和李旺都屬一個區,所以上學也分在了一個校,那他和李旺的感情生活就沒空白過,還是李旺親口跟他說的,跟哪個哪個女生,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破了處,講的那個津津樂道,這遠的不說,就說這近的,年初見他還摟一女孩兒逛街呢,這怎麽轉眼就和男人勾搭上了。
不能接受,也是因為他們幾個之間的關系,如果是陌生人,他孟良也不會閑的去深究別人的事兒,一是沒時間,二也是沒那愛好,這不自己哥們兒嘛。
“雲舒,你說他們能是真的嗎?是不是鬧着玩啊,我跟你講,現在還挺流行這個的,我的一個客戶,現在也是我的朋友,他就好這口,動不動就去他們的聚集地獵豔,回來還跟我學怎麽怎麽好,一些自以為直的,最後經不住誘惑也都彎了,尤其李旺整天在外跑業務,見多識廣的,他肯定接觸過這樣的人,所以才…”孟良手裏的空瓶子都讓他捏的變了形,還在努力的轉着腦子裏的彎,想把這事兒順過來,最起碼能說服自己。
蔣雲舒倒不上心,很随意的接道:“那德子又怎麽解釋,他倆到底是誰誘惑的誰?要我說,這感情的事兒就不是咱外人能摻和的,也許人早好了咱不知道也不一定,不管怎樣,他自己覺得好就行。”把喝剩下的水擰好又擱回包裏,眼睛看着旁邊的網球隊友在那揮汗如雨。
“你說,現在怎麽都這樣了呢,看着別人吧是一回事,這發生在自己身邊吧,這心裏總是…唉,我也說不清楚。”
蔣雲舒回過頭有些不明白怼了他一肘,嗤笑了一聲,“你可行了啊,人家的事兒給你愁夠嗆,你說你不閑的嗎,他是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又沒礙着咱們什麽事兒,随他吧,來,再打一局就回去了。”
“唉…”
兩人聊完又拿起球拍準備再打一場,蔣雲舒也想把腦子裏的那些東西往外甩一甩,這幾天名為休息,其實突然這樣的閑下來,腦子比平時轉的還要快,裝的事情還要多,攪得他幾天都沒太睡好覺。
林應涵那邊,那天他和大姨說找到雲兒了,其實在他的預設裏,大姨會像大多數媽媽那樣,應該詢問一些基本的情況,比如出息成什麽樣了,幹什麽的啊,家裏的老人都還好吧等等,沒想大姨正在收拾的手都沒停,只回了一句給他,“涵寶兒,你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看似不着邊的回答,這裏的話外音他不用細追究,冥冥中似乎知道了大姨的心思,也許自己自作聰明的瞞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就自己是個傻子,其實家裏的每一個人都看透了他,這就叫掩耳盜鈴。
作為過來人,尤其是個比較開通的知識分子,大姨不傻,眼裏裝的事兒不比腦子少。
那年林應涵大概15歲,從來不得病的他突然就高燒不止,在醫院裏連住了好幾天的院,把大姨一家吓的以為這孩子就要保不住了,發起燒來胡話連篇,一會兒喊着媽媽,一會兒喊着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最後一聲聲的雲兒,雲兒,我想你。
大姨淚眼漣漣,心疼不已,其實這幾年搬走林應涵就沒開心的笑過,話也不是太多,表現的雖也和以前一樣的乖,每天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甚至電視都不看,也不下樓玩,就算攆他都不動,她就覺出這裏肯定有事兒,想方設法的和他談心,也聊不出什麽,只說要好好學習,要向哲哥那樣考上好學校,現在聽他心心念念的叫着蔣雲舒的名字,大姨心裏就徹底明白了。
還好,最後經過醫生的治療,燒總算是退下去了,雖不胡話了,但胃口極其的不好,就是粥也是只吃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怎麽勸都不行,大姨找姨夫商量,要不要把蔣雲舒接過來,這孩子肯定是想他想的,但後來被劉哲制止住了,劉哲告訴了爸媽實情,只說不用管,他去楊奶奶家拿信,回來看了肯定會好。
原來,蔣雲舒因為中考參加了補習班,每天早出晚歸的累的要死,再加上一直得不到林應涵的回信,他有些灰心了,大概有半個多月沒給他寫信,他哪知道對方接不到信會發燒生病,所以等中考完了才開始動筆寫。
劉哲去到楊奶奶家,果然有一封剛收到的信,高興的拿到醫院,病人看完信奇跡随即發生了,當時就胃口大開想吃這個又想吃那個,大姨看了也愁眉解鎖,喜上眉梢,忙活着給他做各種好吃的給他補,又住了兩天院就康複回家了。
有了這次事件,大姨才确信無疑,因為當初劉哲說的時候他還把兒子給罵了,說小小年紀怎麽什麽都敢想,按她的生活閱歷真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和事兒,現在就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她能怎麽辦,只能将信将疑,當個救命的藥劑來下,哪想,還真就見效了,也見證了劉哲的話是真的。
林應涵小小年紀就家庭遭遇不測,大姨一手把他拉扯大,跟自己的兒子沒啥兩樣,感情深厚,手心手背紮着都疼,所以從那以後,她只把這事兒放心裏,等着林應涵長大後願意說且能承擔所說的那一天的到來,現在,他說了,作為母親,她不用多言,她知道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相信兒子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劉哲告訴他順水而行,順其自然,大姨的态度雖沒明确,但那意思也是不言而喻,那麽現在也就看他自己了,要怎麽走這條路,才不至于把蔣雲舒落下,又能拽到身邊。
難就難在這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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