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逃離

米飯入嘴如同嚼蠟,一碗飯從熱氣吃到冰涼,程葉川只勉強咽下去一小半。

一片冷寂中,手機聲倏的響起。

耿桓看了眼屏幕上的[陳年],放在耳邊,“陳總,沒記錯的話我已經通知過,今天的會議報告全部取消了。私人時間,給你三分鐘把事情說完。”

“大哥!!”屋裏很靜,隔着話筒也能聽見另一端的聲音,“你以為我想嗎!像你這種鐵打一般的工具人都要休息,你以為我不想休息嗎!??”

“我這邊剛收到消息,伧文布業的老總今天就要過來,多少公司盯着跟他合作,咱們以前花了多少功夫才跟他們熟絡起來,此時不上更待何時啊!”

耿桓沉默片刻,“具體什麽時候。”

對面咋咋呼呼,聽起來像正在用電動剃須刀在臉上摩擦,“嘿嘿!我這不已經整裝成孫子待發,先陪這大爺去打高爾夫球,你晚上來陪吃殿後。”

“哦。”耿桓淡定回了一聲。

“你現在就去公司把報表和合同整理好,晚上順利了直接簽下來,咱們以後出去就能橫着走了!”

電話裏的人癫狂的大笑着,隔着話筒都能想到那欠揍的樣子,正哈哈哈着,突然慘叫了一聲,“啊——草!!爺英俊的臉蛋上怎麽起了一個痘痘!!”

耿桓皺眉挂斷電話,反着拍回了桌面上。

程葉川始終垂眸看向桌面,眼底的詫異勝過尴尬。

“把你的手機給我。”

耿桓毫無前兆的開口對他說。

程葉川微怔,手掌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邊緣,捏住了手機的一角。

“拿出來,”耿桓敲了下桌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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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三個字憋了很久,還是沒勇氣說出來。程葉川慢慢的把手機從衣服裏拿出,剛放在手心裏,耿桓便直接起身,壓着他的肩膀一把奪了過來。

“我要出去一趟,很晚才能回來。”

耿桓說完直接走回卧室,留程葉川一人在客廳發愣,過了片刻,穿着一身全新的西裝走出來。

“這裏是十二樓,防盜門可以從外面反鎖上,”耿桓的語氣很平靜,語調甚至沒有任何起伏,“程葉川,除非你直接從這跳下去,不然你跑不掉的。”

他熟練的給領帶打了一個結,踱步回桌邊,聲音從程葉川的頭頂下落,“這輩子,你都跑不掉了。”

這輩子,程葉川無聲的重複着這三個字。等有朝一日耿桓報複夠了他,把心底的仇恨對着他發洩完,把當年那些債一一算清的那天,大概就是他這輩子了。

哪怕沒有被耿桓找到,他活着的每一天,心底那道因為愧疚生出來的枷鎖,都把他鎖在了罪惡感的最深處。再也跑不掉了。

從耿桓的話語回過神來,屋內只剩一邊死寂,靜的落針可聞,一股不安的預兆徒然蹿過腦海。

粗喘的呼吸在寂靜中格外沉重,程葉川努力平緩着情緒,臉色卻越發的慘白起來。在即将失控前,他飛快起身推開凳子,故意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他踉跄的走到洗手池前,求救似的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水花在池間沖刷出清脆的回響,他努力集中自己的意識,攥着拳頭不停錘擊着自己的胸口。

骨骼的悶響順着肉體連到大腦,他卻感受不到疼痛。每次心慌發作時,肉體和靈魂仿佛割裂開來,麻木的只剩下軀殼。

以前他曾經嘗試用刀割手心保持清醒,但是眼前除了模糊的紅色,他什麽都感知不到。

只有那些急促到自殘般的捶打,能讓他确定自己還是真實的活着。

第一次出現這種問題的時候,程葉川正在後廚配菜。毫無征兆的,耳邊一陣長緩的鳴叫,他本以為是普通的耳鳴,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如爛菜葉般攤在地面上,身旁已經圍滿了人。

沒有固定的地點和理由,有時候程葉川累極了躺上床,半夢半醒間都可能陷入這種無邊的悸怕中。

每一次的瀕死感都那麽強烈,痛苦到他已經深陷了地獄,老天卻總在最後一刻,又殘忍的把他推回現實之中,等待下一次無止境的輪回。

“有人在家嗎!”

不知從哪裏傳來了聲音,程葉川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捕捉那絲微弱的聲響。

“有人嗎!!!”門口砰砰砰連着幾次敲門聲,“我是你們家叫的修水管道的工人,聽到開個門!!”

劇烈的聲音連續傳來,程葉川聽到心髒傳來一陣轟鳴,身體脫力般猛地跪落在地板上,連着深呼吸了十幾口空氣,緩緩掙開了還在眩暈的雙眼,知道自己又挺過來一次。

“你…等一下…”

從心悸中緩解出來,嗓音虛的像空氣,程葉川一路扶着牆走到門口,“你是耿先生預約的嗎,他有事出去了…你自己,再跟他聯系吧…”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門外突然響起耿桓的聲音,程葉川以為是自己還在幻覺中。

工人疑問,“不可能啊,7棟1203室,不就是這嗎?”

“不是我,你找錯了。”門被打開,瞬間又被耿桓狠狠甩了回去。

工人疑惑的檢查了訂單,“難道是我看錯了,不是7棟,是1棟1203?”

程葉川還半彎着腰,吃力的擡頭看向耿桓,見他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是你嗎?”

胸口的脹痛尚未完全消退,程葉川意識有些恍惚,無力的搖了搖頭。

他正欲開口,耿桓倏地捏起他的下巴,咬牙說:“我再問一遍,是你嗎?”

“不…”是的口型來不及發出,程葉川突然覺得身體一飄,耿桓正拽住他一只手腕,狠厲的扯着他朝屋內走。

“不是你?”耿桓冷笑着,聲線繃到了極致,開口竟然有些顫抖,“我只是出門了不到十分鐘,你竟然就找來了人。如果我沒有碰巧回來這一趟,你是不是又要跑走了?”

“說說看,你這次又準備跑到哪兒去,準備消失多久。還是你又打算像四年前那樣,看笑話一樣的把我扔掉。”

程葉川拼命搖着頭後退,他看見耿桓連眼球都泛起了刺紅,臉上帶着他最熟悉也最害怕的表情。

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久到程葉川不自量力的想掙開耿桓。他用另一只空出的手腕用力去推耿桓,轉瞬間,兩只手腕都被耿桓死死捏在掌心之中。

“為什麽?”耿桓手上的狠勁快要把程葉川碾碎,眼底卻染上了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柔情,“為什麽要走,為什麽連一句話都不願意留給我?”

“程葉川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耿桓…”

“對不起…”

程葉川的眼淚在開口那一刻湧了出來,在淚眼模糊間,他好像看見了,耿桓也在哭。

耿桓聽見程葉川開口喚他,聲音吐字都一如從前,清淺溫柔。

好像他們還是當年的兩個高中生,随口叫一下對方的名字,前後隔着一段距離走進同一間教室。

耿桓感覺到心底有一處地帶,轟然坍塌崩裂,渾身血液頃刻間如烈火般沸騰,翻湧着沖碎了所有理智。

他腦海出離的瘋狂,那份在體內壓制了整整四年的欲望猛地爆發出來,毫無保留的施加在程葉川唇間。

他狠狠封住了那瓣顫抖的雙唇,蠻不講理的鑄入自己唇間的溫度,瘋狂吸吮吞噬着程葉川的氣息。

這份濃烈到無法自控的情感,隔着漫長的時間洶湧襲來,所謂的仇恨與報複,厭惡與隐忍,都統統被沖刷成了幻影。

程葉川于他而言,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但那段命運實在太過于扭曲,把愛恨都揉碎了塞進骨髓。到頭來執念了這麽多年,他分不清那裏面究竟是哪一種感情更多一些。

複雜到只是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就把他變成野獸般失智的存在。

程葉川的衣服已經被他撕扯掉了大半,胸前的扣子崩離破碎,大片裸露的肌膚上印着他撕咬後留下的痕跡。

程葉川在發抖。從睫翼顫縮到指尖,連帶着眼淚都在無聲的顫抖。

耿桓在癫狂中看了程葉川一眼,他沒有反抗與掙紮,空蕩蕩的眸子裏只有絕望與麻木——那是曾經被他親手打碎過的模樣。

血液好似凝結回了寒冰,理智刺痛着回到腦海中。耿桓有些落魄的起身,松開自己的手掌時,看見程葉川的手腕處有五道清晰的勒痕。

不知道你們看着什麽感覺

反正我是寫的很分裂 真就是五髒六腑扯着疼

劇情走向我大綱都訂好了 只是我想盡力把每一個階段的情感變化銜接的自然一點 所以寫的有點慢 着急的讀者們可以囤文 反正坑就在這裏 我拿着小鏟子慢慢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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