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被強迫的

馮歲歲将整個事情講了一遍,見他眼珠子動也不動的盯着自己的臉看,不由得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王爺?王爺——”

東方嶺聽到有人叫他,回過神來,含糊的應付道:“嗯?”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馮歲歲見他如此敷衍自己,有些氣餒。

“聽到了,你偷跑出來,然後被綁架到這裏做花魁了。”東方嶺簡單的總結了一下。

“是呀,所以我是被強迫的。”她從眼睛裏擠出兩滴淚。

“嗯。”他點頭。

馮歲歲眨巴了兩下眼睛,困惑的看着他,納悶的想着,這個男人難道沒有同情心嗎?看到這麽一個漂亮又楚楚可憐的美人,他竟然這樣無動于衷。

“你到底想怎麽樣?”她用手背擦幹淨臉蛋上的一滴淚水,無語的問。

“本王沒有說過怎麽樣你。”東方嶺漫不經心的支着下巴道。

“那便好,那我先謝過王爺了。”

說着,馮歲歲就想要朝着門口走去。

東方嶺眸子微微一眯,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往門口走去。

馮歲歲在心裏暗暗數着,還差三步就能到門口了,兩步......一步......

啪——

馮歲歲還未來得及思考,就感覺自己後膝蓋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然後便天旋地轉的朝着地面倒去。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和大地做了一個親密無間的接觸。

這種接觸,被俗稱為——狗吃屎。

旁邊傳來一陣悶笑,然後空氣中響起木頭嘎吱嘎吱轉動的聲音,馮歲歲捂着早上被他扇子砸出一個包,現在又被大地撞處的另一個包,擡頭看向他。

她發誓,她絕對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抹嘲笑。

還是完全不加以掩飾,□□的嘲笑。

“大小姐走路要小心呢。”東方嶺自己推動着輪椅,朝着她的身邊移動,一本正經的說道。

馮歲歲咬牙切齒道:“多謝王爺關心。”

這地面平平的,她能感覺到自己是被什麽擊中才摔倒,不是被東西絆倒。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屋子一共就她和他兩個人,那這個将她擊倒的東西是從哪裏飛來的?

東方嶺将輪椅推到她的身旁,将手臂對她伸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還是到本王的懷抱來吧。”

馮歲歲揉了揉膝蓋,一把拍開他骨節分明又白皙的大手,撇了撇嘴道:“我自己會起來。”

一邊說着,她自己扶着門站了起來。

東方嶺絲毫不覺得尴尬,興趣盎然的看着她,笑道:“大小姐倒是有骨氣。”

馮歲歲抽了抽嘴角,道:“我能走了嗎?”

“你不覺得有什麽事該跟本王道上一道?”他挑眉道。

“比如?”她問。

“你的臉。”他勾起嘴角。

馮歲歲惡劣的用抹了一手灰塵的爪子拍在他的臉蛋上,嬌笑道:“本小姐喜歡變臉不成?倒是王爺,這張醉人的臉蛋還是用面紗遮上為好,不然若是有那登徒子唐突了王爺,這倒不美了。”

說罷,她拿起被他勾下的面紗,輕輕的系在了他的耳畔,擋住了那張妖孽非人的容顏,也一并遮住了他臉上的爪子印。

東方嶺感受到那只柔弱無骨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耳邊,微微襲來的癢意讓他有些不适。他擡起深不可測的眸子,便看到了面前那張絕色的臉蛋,她的皮膚很細嫩,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圓滑又有彈性。

輕飄飄的面紗覆在臉上,他微微失神,門被打開,微風徐徐的吹進來,面紗在他唇上輕柔的撫來撫去,他聞到一股淡淡奶糖香。

等他回過神,那一只小狐貍已經逃了個沒影。

東方嶺輕笑,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被這種手段低俗的美人計所迷惑。

他扯下面紗,喚來侍衛,道:“她走了?”

侍衛板着如撲克的臉,恭敬的回道:“是,從側門跑了。”

想到她衣不蔽體的身子,東方嶺輕蹙眉頭,将身上的外袍脫下,吩咐道:“給她送去。”

侍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碰觸到自家王爺陰冷的眸子時,他微不可見的顫了顫:“是。”

侍衛接過外袍,交給暗衛,便又回到了房間。

侍衛無意間擡頭一撇,看到了自家王爺臉上的一小塊黑印,他猶豫了許久,糾結這塊黑印到底是怎麽弄上去的。

王爺最讨厭別人近身,所以這肯定不是別人弄上去的。

那這就是王爺自己弄的,但王爺往自己臉上弄個黑印子幹什麽呢?

侍衛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問,不過他可不敢問,王爺既然往自己臉上弄了黑印,那肯定是有什麽計劃。

他點了點頭,沒錯,定然是如此的,王爺英明神武,他也不能拖王爺後退!

這樣想着,他什麽也沒說,大義凜然的推着自家王爺,走了出去。

東方嶺回到府中,見旁邊的屋子還亮着燈,問道:“小涵還未睡覺?”

侍衛朝那處望了望,道:“小少爺今日說要将《千字文》背下。”

東方嶺點了點頭,讓他将自己推了過去。

打開門,屋裏暗暗的,書桌旁數十顆夜明珠并排,在黑暗中照亮一片小天地。一只小小的人兒,團成一團,一雙眼睛已經困得打起了架,他圓圓的小腦袋在空氣中一點一點的,看起來有些讓人心疼。

東方嶺被推到小涵身邊,他寬大的手掌覆在了小涵的頭頂,輕輕的揉搓了兩下,柔聲道:“小涵,去床上睡。”

小涵如同小雞吃米一般點着的腦袋,在聽到他說話後,終于停住了。

“爹,你回來了。涵涵馬上就把《千字文》背下來了!”小涵疲憊的臉上,綻放了一抹純真的笑容。

“不急,明日再背。”他笑着道。

“不,今日涵涵背下來,明天就可以背給夫子聽,這樣大家就不會說爹的壞話了......”小涵明亮的大眼睛,在說到最後時,漸漸黯淡。

東方嶺皺了皺眉,問:“怎麽回事?學院裏有人欺負你?”

小涵垂下眸子,道:“他們說爹是妖孽,每日只會留戀花樓,還說涵涵是爹和野女人生出來的,爹遭了報應,涵涵才會如此蠢笨。只要涵涵多背些書,大家一定就不會如此說了。”

說罷,他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對......對嗎?”

東方嶺沉默了,他一言不發的揉了揉小涵的小腦袋,頓了半晌才道:“不要管他們怎麽說,小涵在爹的心裏最聰慧。”

小涵聞言,皺皺巴巴的一張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擡起小臉,在看到自家爹爹臉上的黑印子時,一下笑噴了:“爹爹臉上被小貓按了爪子......”

東方嶺抓住他揮舞起的小胳膊,問:“什麽小貓?”

“喏,爹照照鏡子。”小涵指向一旁的銅鏡。

他順着小涵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模模糊糊的鏡面上,照出了一張無瑕的面孔,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臉上被抹了一個黑印。

東方嶺黑着臉回頭,回想起那只小狐貍給自己系面紗前,曾用手指在他臉上摸了一把,估計這印子就是當時留下的。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侍衛,道:“你沒看見?”

侍衛垂頭:“看見了。”

東方嶺氣笑了:“看見了不說?”

侍衛委屈:“屬下以為是王爺自己弄的。”

東方嶺:“......”

“罷了,罷了。”他用指腹輕輕抹掉臉上的黑印,失笑。

翌日一早,翠荷打着哈欠将院子掃了幹淨,又去廚房煎好了藥,端着一碗藥汁,去自家小姐門前敲門。

“小姐,您醒了嗎?該吃藥了。”

“進來。”虛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翠荷進了屋,将藥汁放在桌子上,上前拉開了床榻上的帷帳,在看清自家主子的臉蛋時,被吓了一跳。

“小姐,您這是唱戲去了?”她驚訝的問。

馮歲歲懶懶的擡起腦袋,有氣無力的道:“我看起來很憔悴嗎?”

“不,有點像個大花貓。”翠荷憋笑。

馮歲歲瞥了她一眼,道:“胡說,本小姐如花似玉。”

“是......小姐最美。”翠荷敷衍道。

馮歲歲不滿的穿上衣裳,走到了銅鏡旁,鏡子裏那個女子臉上左邊紅一塊,右邊黑一塊,像是個調色盤,哪裏還有原來傾城的樣貌。

她有些無奈的回想起昨夜的事,顧不上找老鸨要銀子,她從安平郡王那裏跑出來後,就直接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小樹林,她才發覺身後有人跟着她,聽着呼吸的聲音,應該還是個男人。

她穿着那點衣裳,本來在外面跑了那麽久,就已經凍得有些哆嗦,現在知道有人追蹤她,她的腿肚子軟綿綿的像是面條一樣,渾身哆嗦的更厲害了。

身後的影子突然一動,吓得她那僅剩一點點的膽子快碎成渣渣了,那個黑影湊湊兩聲之後便不見了,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扔在她腦門上的一件袍子。

馮歲歲被袍子蒙頭後,驚吓過度,差點沒當場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直到許久後,她才從敢把袍子拿開,然後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穿過林子,跑回了家。

她算了算,自己要是以這個速度參加中考八百米跑,應該能拿個第一。

她連鑽兩個狗洞到了自家院子後,才喘着粗氣,趁着月光看向那件長袍。

這绛紫色的袍子,看着有些眼熟......

馮歲歲黑了臉,這不就是剛才調戲她的那位厚顏無恥的安平郡王的衣裳嗎?!

他到底想幹什麽?明知道她是自己侄子的未來的侄媳,還如此調戲她,難不成他是想挖自己侄子的牆角?

她不由得在腦海裏自動補充了一部七十九集的狗血家庭倫理電視連續劇。

安平郡王:“快到侄兒生日,不知侄兒喜歡什麽誕辰禮物?”

離王:“皇叔送的,侄子都喜歡。”

安平郡王微笑道:“天冷了,當叔叔的沒什麽好東西,就送給侄兒一片呼倫貝爾大草原吧。”

離王點頭道:“皇叔出手真是闊綽,想必那草原是極好的。”

安平郡王:“是了,那草原四季如春的綠,送給侄兒最合适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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