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已修)

與小姐幾近要私定終身時卻娶了二小姐,婚後卻一直冷淡,似乎還難忘舊情,可今日一看,與坊間傳聞相差甚遠。

吳老爺忐忑地看向江夜,笑得有些阿谀奉承,問道“不知江公子來吳府拜訪是所為何事呢?”

他深知當初吳清那事觸及江夜的黴頭,他可不敢現在自稱自己為江夜的丈人。

哦?江公子?江夜皺了下眉頭,吳府的人原來并未将他當作是吳清的夫君。

“丈人有禮,本公子就想問問我的夫人現在何處?”江夜的語氣還算客氣。

我:

“這,那個吳清她并未回來啊。”江老爺與江泉相視,二人眼中皆是茫然,即便吳清再怎麽不受待見,這也不可能沒人向他們說啊。

“沒回來?”江夜黑眸一眯,吳清不回吳府還能去哪,他不相信她還有其他去處,定是這二人诓他。

“這,這。。。”吳老爺的頭上泌出了冷汗,被江夜氣勢所懾,腳步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吳泉更是從沒人在她面前有如此強的威迫力,連假裝的表情都忘了,臉上顯露出了害怕。

念及吳泉是他曾經愛慕之人,江夜的氣勢還是有些收斂,否則吳泉現已跌跪在地。

江夜見二人半天說不出東西來,有些不耐煩,站起身擺手,“帶我去吳清的房間裏。”

“這,這。。。”江老爺冷汗越冒越多,雙腿打顫。

“怎麽,這不行?”尾音拉長,威懾更甚,他唇瓣微抿,眼神像是利劍出鞘,有要發怒的征兆。

“行行。”江老爺聲音都不穩了,可是他得罪不起江夜。

江泉銀牙暗咬,她不怕江夜去她庶妹的房間,她只怕他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她緊張地跟随在江夜後頭,神色有些不自然。

江夜暗覺奇怪,吳泉為何對他要去吳清的房間有此反應,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問這些,也擔心若吳清正巧看見他和吳泉會不會誤會些什麽,索性面色不改,加快了腳步。

吳泉更是膽戰心驚,江夜面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現在又突然加快了步伐,莫非是發現了什麽。

吳清的房間有些偏遠,等走到門前時,江夜大為震驚。

房門老舊不堪,小院裏雜草叢生,幾層灰覆蓋在床榻上,衣櫃更是小得可憐,幾乎與下人的卧房無異。

他沉默地站在房間內,眼神晦暗不明,雙手攥成拳頭,青筋盡顯。

緩緩的、幾乎咬牙問出“吳清的房間為何是這樣?”

京城誰都知道吳家有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兒,大女兒吳泉身體輕盈,腰若扶柳,每逢簪花大會,必是拔得頭籌,是一衆男兒心中的白月光。加上說話嬌柔,行事嬌弱,男兒都愛這種女郎。

而吳清則不同,豐腴多俏,不施粉黛也媚□□人,多一分卻俗媚,非時人所好,京城公子都對此嗤之以鼻,可是又有誰能說自己從來沒有肖想過吳清呢?

若只是身型差異,倒還不會讓所有人都厭惡吳清。

最大的問題所在是大家都說吳府的嫡女心地善良,每每幫助庶妹,可庶妹卻不領情,驕橫跋扈,仗着自己的娘親受寵,幾番欺在嫡女頭上,這才是為人所不容的。

江夜原先也是這麽認為的,并非是他全聽信流言。他從與吳泉的書信中,能感受到對方是個身型瘦弱,樂觀善良之人,看吳家二姐妹,的确是吳泉符合。

後又出現他被人算計,與吳清結為夫婦,對吳清的印象更是差到極點,也不欲再查清流言真假,想着沉浸在公事中逃避這些,現在卻感覺到疑點越來越多。

這樣的房間又怎會是一個驕橫跋扈的女子住的,她不該是享受八尺床幔,瓜果琳琅滿目的屋子麽?

他的眉心緊皺,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好似他一直逃避的真相要浮出水面。

江老爺不住抹着臉上的汗水,另一只手搭在滾圓的肚子上,更加忐忑“這屋子是吳清她娘留下的,吳清嫁去江家兩年,幾乎沒有回來過,這個屋子就這麽荒廢了。”

他想着将這事推到吳清身上,之前不是總說江夜不滿吳清嗎,雖然現在态度不明,但是或許是因為江夜不想自己的夫人住的地方掉了他面子呢?把這些都推向吳清說不定江夜就怪罪不到他們身上了。

的确,江夜在來吳府的路上聽聞吳清嫁入江家後,就再沒有回過吳府。但這不足以是這個老頭糊弄他的理由。

“還不說實話!”一聲爆喝,語氣中竟帶着些咬牙切齒,眼眸不帶一絲感情地看着眼前的吳老爺。

江老爺一雙綠豆眼朝吳泉示意,不是都說江夜對吳泉舊情難忘麽?現在他騎虎難下,只想吳泉能安撫江夜的情緒。

吳泉心裏是不願意的,她從前面早就看出江夜是個不好惹的茬,但如今若是江夜有心想查,查出的可不止是這些,要他一怒,他們吳家就完了。

她只好硬着頭皮迎上江夜透着寒氣的眼神,扯出一抹笑“妹妹她經常在外,行事也獨立,是她自己說只想住在她娘親留的屋子裏,連我們給她的丫鬟她都不要。”

勉強把這句話說完,眼神不安地垂下,她怕江夜又能發現些什麽。

即便江夜成婚二年對吳清甚是冷淡,但他也能從些細節中看出吳清不喜與人接觸,除了對他,其他人都是有禮而疏遠的,是有可能不願丫鬟服侍在側的。

道理上說的通,但總歸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再無借口降罪于吳家。他就站在這個狹小房間的中心,微仰起頭,捏捏鼻梁,頭疼地閉上雙眼。

長長的眼睫顫動着,江夜的心也難受着,郁塞着。他原以為的一切都慢慢地被撕碎,不好的預感一直徘徊在他心頭。

不行,他得回府,這一切似乎要脫離他的掌控了。

吳府老老少少送走這位爺之後,每一個人都劫後餘生地長籲一口氣,他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浸透。有些體弱之人甚至直接坐在地上。

吳老爺也倚在木椅上,緩了好久才從剛才的狀況裏醒了。剛剛對吳家真的是九死一生,他不禁将怒火遷到吳清身上,這人真的是晦氣,就連去了江家都不安分。

吳泉也是後悔極了,她原以為江夜念及舊情,必是一個重情之人,想必她略施手段就能舊情重燃俘獲他。怎知他如此駭人,早就看穿她這些把戲,要不是她急中生智,他們吳家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江夜回到府中,立刻召集府內上上下下數百名丫鬟小厮,只問一個問題,他們今日可曾看到過夫人。

大部分人都是沒見着的,他們夫人性格冷清,本就不欲與人親近,加上公子也冷待她,自然而然,他們也就怠慢了。

這好一會兒,終于有個小丫鬟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結巴地說道“公公子,奴婢今日午時看到過夫人。”

江夜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當時奴婢在院裏澆花,隐約看見夫人去向公子的書房,奴婢也看得不太清楚。”

書房?吳清好端端地去這裏做甚?

往常吳清也從不幹擾他處理事務,只是有時天冷時會去他書房送些湯水,之外就基本不去他書房。

總歸是有了方向,江夜披上墨黑色大氅,走向他的書房。

整一天,他都心思紛亂,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

等到了書房,見裏面擺設與平日無差,江夜緩緩踱步,細細地查看,不想錯過一絲錯漏。

突然發現左側的一個櫃子上留下了手指擦過的痕跡,他疑惑地打開櫃子,為何吳清要忽然動這個櫃子呢?

倏然,一番記憶鋪天蓋地地湧入他的腦海,他記起了,這櫃裏放着和離書!

還記得那天,他才成婚不久,難從被人算計的不甘與憤恨中走出,郁結于心,打算與老友們喝上一杯,解上千愁。

回來時已經不太清醒了,他見到自己的夫人就在廊下等他,內心不屑一笑,執起筆來就拟下了和離書。

她不是這麽想嫁給他嗎?寧願算計他都想當這個有名無實的江夫人嗎?

他就想看看讓她看見這個和離書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他看見她的臉色蒼白,明顯是看到了這個和離書,還強裝鎮定,一句句夫君将他扶入房中,還悉心給他煮好了醒酒湯。

他當時內心一陣好笑,這樣的女人怎麽配與他相伴一生。滿是心府算計,是早已為官入仕的他最厭惡的模樣。

他有些半醉半醒地躺在床上,吐出了最傷人的字眼“我,江夜,遲早要休了你。”

吳清還正在用濕毛巾為他擦拭額頭的手一顫,毛巾正好搭在他眼睛上,他氣頭上來,扯掉眼前的毛巾。面前女子倔強地咬緊嘴唇,眼淚在眼眶打轉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簾。

他莫名間有些心軟,就沒有再提此事,這和離書也被他放在了左側櫃中。

再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起要休她的念頭。

現在時隔一年多,和離書竟然被吳清取出,不安的感覺像針紮了一般密密麻麻地刺着他。

他一轉眸,瞧見桌上放着一張紙。他踉跄着身子走到跟頭,他親筆寫下的和離書就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下面簽上了吳清的名字。

他瞳孔一震,不願相信這一切。衆人皆知,吳清愛慕江夜許久,不惜用盡一切手段,才将自己嫁給了江夜。婚後也謹慎體貼,就連一開始不看好這樁婚事的小侯爺,後來都明裏暗裏勸自己對吳清好些。

她怎麽能,怎麽能就這麽輕易能扔下一紙和離書不見了蹤影。

他修長的手劃過這張脆弱的紙,眼裏居然冒出些不真實感。似乎只要他再擡頭,他的夫人就在他眼前正捧着一碗湯水呢。

可是,現在,面前什麽也沒有,他一陣恍惚。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能評論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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