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要向前看

海哲“呵呵”地笑了起來:“你現在一定感覺很好吧,現任情人居然還能夠和前任情人相處得跟朋友一樣,左擁右抱,真是人生贏家啊。”

于路再看着海軒和袁正凱,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的情敵不是袁媛,而是她的哥哥袁正凱,他注意到袁正凱的臉已經紅得快滴血了,海軒則鐵青着臉捏着拳頭要去揍人了。他突然明白海軒對海哲的厭惡來,這樣拆臺使陰招的親人,要來何用,便嘆了口氣:“我說海先生,你真有夠無聊的,誰沒個把前情人啊,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的?阿海早就跟我說了。”

海軒聽見于路這話,不知怎麽的,滿腔的怒火突然就那麽煙消雲散了。袁正凱也詫異地看着于路,又看看海軒,于路是真的知道了?

海哲發現自己的挑撥離間并沒有奏效,呵呵笑着說:“那我們阿軒還真是有福氣,找了于老板這麽一個大度的賢內助。”

海軒走過去,揪住海哲的衣襟:“吃完了?趕緊給我買單滾蛋!”

海哲看着海軒的臉,呵呵笑着說:“我知道你并沒告訴他,真是個可憐的男人。”

海軒抓住他,用力拖着往門外走,就跟拖一條狗似的:“這裏不歡迎你,永遠也不要踏進我的地盤半步!”

海哲用力掙脫海軒的手,站直了:“放開我,我自己會走。那你記住今天的話,以後有事也別來求我!”

“收好你的下三濫手段!下次再招惹我,當心我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滾!”海軒的臉上如結了萬年冰霜,看着令人不寒而栗。

海哲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咱們就走着瞧。”

那個令人生厭的家夥終于走了,幾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于路回頭來看袁正凱,發現他垮着肩膀,似乎精神氣全都被抽走了一樣,顯得特別沮喪,叫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心。再看海軒,他也無言地望着自己。于路努力笑了笑:“好了,打烊吧。阿偉,來幫我将桌子收拾一下。”

店裏除了張易偉,已經沒有了別的員工,所以剛才的所有一切也都被張易偉看在了眼裏。收拾桌子的時候,于路對張易偉說:“阿偉,今晚上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不要到處亂說。”

張易偉點頭:“我知道的,路哥,我很佩服你,祝福你和海哥。”

“謝謝!”

那邊海軒慢慢走到袁正凱面前:“阿凱……”

袁正凱猛地打斷他,低着頭不敢看海軒:“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還妄想着跟你做朋友,以後咱們還是別來往了,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

海軒擺手:“你不用介意,因為我已經不介意了。”

于路扭過頭,也插話進來:“袁先生,你根本沒必要這樣避嫌,你是海軒的朋友,現在是,将來也是。”

袁正凱看着于路:“你不介意嗎?”

于路看一眼海軒,笑起來:“不,我覺得以阿海的性子,做朋友才是真的放下了,要是你們老死不相往來,我才真要擔心。”

海軒看着于路,嘴角勾起來,轉過臉對袁正凱說:“我還有點事要問你,這次的廚藝大賽你報名了?”

袁正凱點頭:“對。這是咱們y菜業內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比賽,會評出十大y菜名廚、100家y菜名店,是旅游局和省烹饪協會一起組織的活動,要是贏得比賽,那将會是一個極好的宣傳機會。你報名嗎?”

海軒說:“我聽說恽起老先生會擔任此次決賽的評委,是不是真的?”恽起先生是國寶級y菜系泰鬥,海軒的祖父海鴻曾經跟恽老先生共過事,一起切磋過廚藝,成為老爺子一生最值得誇耀的事,海軒從小就聽他說過很多回,可惜他并沒有機會結識這位老泰鬥。恽老先生年事已高,很少進行社會活動了,如果這次比賽真有他出席,那說明這次比賽的規格之高,更要緊的事,還能跟老爺子近距離接觸,這機會是極其難得的。

袁正凱說:“對,我聽說了,評委不僅有恽起,還有鄧高峰。”

海軒對鄧高峰倒是不感冒,雖然他也是y菜名廚,經常在某美食節目上亮相,教人做菜,給人點評,在普通人眼中要比恽起有名多了,但在業內比恽起還差得遠:“報名截止了沒有?”

“還沒有,還有幾天,你要報名就抓緊時間吧,先在網上報名,然後去本地的美食協會确認報名,我回頭給你發鏈接。”袁正凱說。

海軒點頭:“謝謝。”

袁正凱笑着說:“你以海霸王的名義報名?”

海軒點頭:“對。”

袁正凱說:“你以前什麽比賽都不參加的,怎麽會對這次比賽感興趣?”

“就是想去見一見我爺爺的一位故人,如果有機會,希望也能和他切磋一下廚藝。”海軒說。

“恽起老爺子嗎?”袁正凱也不笨,聽海軒特意問起恽起的事,大約也猜到是他了。

海軒點了下頭:“是他。”

袁正凱伸出手,本想拍一拍海軒的肩,又突然想起什麽,在空中揮了一下:“加油,很期待在比賽中能夠與你同臺競技。”

“好。”

袁正凱說:“那我先去睡了,再見!于先生,再見!”

于路趕緊揮手:“再見!”

于路和海軒關上店門,上了車,海軒才開口說:“謝謝你那樣替我說話!”

“什麽?”

“就是跟海哲說的那些話。”

“哦,那個王八蛋,我就見不得他的小人嘴臉,真他媽夠陰險的,這事關他屁事!”于路忿忿地說。

海軒沉默了一下:“這件事我原本并不打算告訴你,因為認識你的時候,那些全都變成了過去式,況且我和阿凱,也從來就沒有過什麽,一直都是我單相思。”

“那他知道嗎?”

“本來是不知道的,後來知道了,就是在我出車禍遇到你之前。他一直都把我當好朋友。”

于路想一想:“那他一定覺得很尴尬。”

海軒說:“我有沒有誇過你,你特別善解人意,懂得替人着想。”

于路一愣,瞬間紅了臉:“毛病!”

海軒輕笑了一聲。

于路終于聽到他的笑聲,知道他的心情終于平複下來了:“不過說實話,我還挺慶幸今天袁小姐沒在場。”

海軒不做這種假設:“謝謝你沒有介意。”

于路說:“我其實也還是有點介意的,不過我選擇相信你。袁正凱已經娶妻生子了,你也選擇留下來,這說明各自都走向了新的生活。我一直都喜歡往前看,不回頭,所以就不那麽介意了。”

海軒騰出一只手,将于路的手抓起來,放到自己的膝蓋上覆蓋起來。于路被他抓了一會兒,然後說:“你手出汗了,好不舒服。”

海軒松開手,用指頭在他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沒情趣。”

于路嘿嘿笑了一聲,用手揉了揉他彈過的地方:“你真的要去參加廚藝比賽嗎?”

“嗯。那位大師以前是我爺爺的同事,他們一起在飯店當廚師,後來他被選到京城的xx飯店主廚,經常主理國宴的。我爺爺後來自己出來開了海極鮮,雖然錢賺得比恽起多得多,也算是一位名廚,但離恽起的成就與聲譽還差得很遠,雖然他們都入選了《國家名廚》,但是他們的差別很明顯,我爺爺入選,則是因為他創辦了海極鮮,培養了一批高級廚師徒弟,在菜系的發展傳承上做了一定貢獻,恽起入選,則是因為發揚光大了y菜系,尤其是在創新上是他人所不及的。”海軒說。

于路還是頭一次知道廚師界還有這樣的榮譽:“入選這個很難嗎?”

“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主要是看在創新上做得夠不夠,否則就只能像我爺爺那樣熬資歷。”海軒說。

“你想上這書嗎?”于路好奇地問。

海軒搖頭:“不想,沒多大意思,不過确實能夠提升品牌。比賽必定有很多高手,我想去學習一下。”

“我能跟着去嗎?”于路也來了興致。

“可以。”

一家名飯店的聲譽和地位,除了保質保量的菜品和服務,還必須要有足夠份量的名廚坐鎮才能維護。海極鮮以前靠的就是海鴻的名氣,如今海鴻去世,海極鮮失去了領軍人物,現在必須要有人來替代海鴻的位置。海哲急于在這樣高規格的比賽中保持優勢,以維持海極鮮的聲譽和地位,這才來找海軒,海軒雖然在名氣上不及海鴻,但是在才華上卻青出于藍,只是還太過年輕,參加的比賽經歷幾乎為零,名氣也不大,他打算讓海軒一鳴驚人,也帶着海極鮮再次步入巅峰。

沒想到海軒完全不假思索就拒絕了,根本沒把海極鮮放在心上,還鬧得那麽僵,以後都要變成敵對的仇人了,海哲有些惱恨海軒的任性和自私。但是這次比賽還是要參加的,海極鮮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質疑它的聲音存在。

第二天,袁正凱沒和海軒打照面就直接帶着妹妹回g市了,只給海軒發了報名信息并道別,這次的經歷想必非常尴尬,兄妹倆短期內都不會想見海軒。

于南該填報志願了,他雖然上了一本線,但是超出的優勢不太大,只有二十多分,為了保險起見,他填了本省的一所重點大學,如果填外省的,錄取就有點冒險,而本省大學一般都會照顧本省的考生。

于南最後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看樣子還真是打算要做哥哥們的左右手了。于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到時候自己只管做菜就好了,等徒弟們都培養出來了,就把飯店都交給那些人,自己和海軒搞一個高級私房菜館,一天賣一頓,一頓至少五千塊,要吃的提前打電話預訂,剩下的時間就喝喝茶,聊聊天,肯定很美好。還能像海軒說的那樣,每年安排兩個月時間出來,去全世界各地旅游,嘗嘗別人那兒的美食,再回來琢磨新菜式。

海軒的報名也已經完成了,這次比賽的規格比較高,要求三星級以上酒店的廚師長或者高級廚師才有報名資格,海軒從未參加過任何考試,所以連廚師證都沒有,如果不是在迎旭酒店內開中餐館,連報名資格都是沒有的。這一點,梅如玉還特意自我表彰了一番,以強調他們酒店給海霸王和海軒帶來的便利,就好像一個喜歡誇耀的人,平素沒有任何自我誇耀的機會,如今得到了,自然要大說特說,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和價值。海軒聽得直翻白眼,于路面上也只好連連點頭表示感謝。

這次比賽有個人賽,還有團體賽,海軒報名的時候,順便替海霸王也報上了,到時候于路就能夠和他一起出席比賽了。比賽時間7月20日開始,到8月20日結束,先由各市級美食協會舉行選拔賽,優勝者再參加省級比賽,也就是說,前後持續時間是一個月。

于路是頭一次參加比賽,顯得有些緊張:“會不會考理論知識啊?這個我不大會啊。”于路算得上是野路子,如果不算擺攤子的時間,他從業時間還不足一年,在廚師界只能算一個廚師助理,連初級廚師都算不上,但由于入門的起點高,一開始就跟着海軒學,加上天賦不錯,所以技能水平倒是比他手下的那些中級、高級廚師還要好不少,只是他沒有紮實的理論基礎,所以很怕人家考他這個。

海軒說:“不至于,既然要求那麽高,就不會浪費時間在理論知識考試上,比賽會更注重實際技能和創新。”

于路說:“我還是去買點書來看,說實話,也該學習一下了。”

海軒見他這樣,也不反對,便說:“随便你。”多學點總是有好處的,何況他願意學。

于路果真去買了書回來,一有空就抱着書啃,都快要變成考生了。海軒便要求他的那些個徒弟也都去買書來看,盡管他自己從不考證,但是卻希望徒弟都能去考,在當前的社會環境下,有證件還是比較好生存的。

鐘彥宏過來的時候,于路正在辦公室裏看書,他多年沒有學習,現在重拾書本,剛開始只覺得艱澀無比,看了幾天,才慢慢能看得進去,那些東西都特別基礎,結合他平時做菜時的實操,其實非常簡單易懂,所以學着也不覺得太難,畢竟當初他也不算是學渣。

鐘彥宏開玩笑說:“喲,你家剛出了個大學生,你也要考大學啦?”

于路将眼睛從書本上移開來:“考什麽大學,了解一下。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鐘彥宏說:“還不是為了你們家的事跑腿,阿海呢?”

“他剛出去了。是不是找到房子了?”于路問。

鐘彥宏說:“對。上次我出院的時候,浩洋就跟我說了這事,我這幾天幫你留意着,找到了兩處房子,你們什麽時候有空去看看?”

“都什麽樣的房子?等阿海回來了就可以去看。”

鐘彥宏說:“有個頂層的複式樓,一百二十平方,新房,在東城那邊;南城有個臨海的二手聯排別墅,加前面的院子,有兩百四十多個平方。價錢當然完全不一樣,複式樓五千一平方,也就是六十萬,別墅七千一平方,算起來要一百六十多萬。”

于路吓了一跳:“一百六十多萬?”

“七千一平方真不貴,其實別墅市價已經到八千了,房主炒股虧了,生意資金周轉不過來,所以才賣房子,你買下來,就白賺了二十多萬啊。機會難得,你要知道,我們這兒公寓樓倒是沒有別墅好賣,因為買別墅的都是外地來的有錢人,一兩百萬在這邊買個房子,跟玩票似的,不比在大城市買個別墅,動辄幾千萬。你們也不差錢,就買別墅吧,很合算,我也正好在那邊有套房子,到時候我也搬過去,咱們可以做鄰居,環境很不錯。”鐘彥宏游說于路,他等着于路将房子買到那邊去,然後好将劉浩洋也勸說過去,有于路做鄰居,劉浩洋答應的機會就大多了。

于路連連搖頭:“太貴了,我哪裏不差錢了,還差得遠呢。”

鐘彥宏說:“你跟阿海還分得那麽清楚?他肯定不差錢,他的難道不是你的?”

于路愣了一下,花自己和阿海一起掙的錢,他并沒有覺得太多的不妥,但是花阿海自己的錢,他就沒那麽心安理得了。

鐘彥宏繼續游說:“買別墅好,有天有地,出入方便,小孩子也有地方玩,你不是喜歡種菜種花,前面後面都有地方種。而且別墅比複式樓寬敞,你們家人這麽多,別墅才夠住,複式樓也只有四個卧室,小孩子都大了,誰都喜歡有獨立空間。”

于路被他說得很心動,他從農村來,當然喜歡有天地的房子,但還是為着價錢的事沒有點頭答應,他們還一直打算着買樓開分店,現在分店沒開,自己倒先住上了別墅,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啊。

這時海軒從外面進來了,見鐘彥宏在,挑了下眉表示打招呼:“有事?”

鐘彥宏把房子的事和海軒說了。海軒問:“對方為什麽把房子給賣了?”

鐘彥宏說:“炒股虧了,賣房子周轉呢,所以才低價賣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啊。”

海軒點頭:“那就先去看看房子。”

于路叫住他:“阿海,咱們不先買樓開分店嗎?”

海軒說:“先解決住的地方。”

鐘彥宏不遺餘力游說:“賺錢就是為了提高生活質量的,買別墅準沒錯。什麽時候有空?”

海軒說:“遠不遠?一個小時內能來回,那就去。”

“足夠來得及了,走吧。”鐘彥宏說。

出了門,鐘彥宏說:“上我的車吧,一會兒送你們回來,路上還有話跟你說。”

三人上了車,鐘彥宏一邊開車一邊說:“阿海,你家的海極鮮要在這邊開分店,你知道嗎?”

“不知道,開哪兒?”海軒皺起眉頭,就知道海哲過來不可能只是找自己回去參加比賽這麽簡單。

鐘彥宏呵呵笑:“就知道你不知道,開在銀海街的美食城,你叔叔要跟你打擂臺呢。”

“神經病!”海軒冷笑了一聲,這麽個小縣城能有多少客人,而且像海極鮮那樣走高檔路線的消費水準,也根本就不适合這小地方。

于路詫異地扭頭看着海軒:“海哲要和黃建功聯手?”

“狼狽為奸的兩個家夥,估計還真是跟我們對着幹。他還真夠自信的。”海軒冷笑。

鐘彥宏說:“我以為做生意的人,像黃建功這樣頭腦不清醒的人肯定不多,真沒想到你叔叔也是個這樣的人,真叫人失望,虧我還覺得他是個才俊呢。”

海軒說:“他算什麽才俊,野心和貪心倒是不小。他還打算将海極鮮上市呢。”

“海極鮮缺錢嗎?可別成為下一個x江南。”鐘彥宏唏噓。

海軒說:“随便他折騰去。”

“你還真夠大方的,那好歹是你自己的公司吧。”鐘彥宏笑着說。

“等他搞不下去了,我就把他一腳踹開,把所有的海極鮮名字都換成海霸王的。”海軒說。

鐘彥宏豎起大拇指:“你牛,我覺得這點子似乎不錯啊,海霸王比海極名氣鮮響亮多了。”

“我還怕它拖累海霸王呢。”海軒現在對海哲打理的海極鮮半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股份是奶奶留給他的,他還真不怎麽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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