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戒指嚴絲合縫地套在細白手指上,被緩緩推到指根。

林郡一手握住他的腕子,一手慢慢将戒指推進去。

濃密長睫低垂着掩住了眸色,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十分鄭重。

不知有意無意,戒指戴妥後,他用自己戴着同款戒指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傅久九的戒面。

兩枚戒指幽微的光澤交相輝映,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契約式的親密。

親密到沒有任何人或物可以介入其中。

傅久九的心髒莫名揪緊了。

林郡那張堪稱昳麗的臉近在咫尺,那是一張他放在心底多年,時時會偷偷張望的臉。

他做不到推開他,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他沒有任何戀愛經歷,此刻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內心只剩下了不知如何應對的無措。

“我……”傅久九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試探着想把手抽出來,卻被握得更緊了。

“怎麽了?”林郡漫不經心地擡眼:“才幾天?暖心的話就聽不慣了?戒指也戴不住了?”

那叫什麽暖心的話?傅久九忍不住腹诽。

“又在心裏嘀咕什麽呢?”林郡問。

“沒有。”傅久九趕緊搖了搖頭。

林郡偏頭看他片刻,那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卻偏偏讓人生出了一種被扒光了衣服吊打的錯覺來。

會讀心術一般,他勾了勾嘴角:“罵人呢吧,傅小九?”

傅久九立刻舉起一只手來,表情萬分誠懇:“真沒有。”

林郡露出點似笑非笑的表情來,格外開恩地放了他的手。

傅久九垂眸看向那枚戒指,眉心不覺輕輕蹙了起來。

他看着戒指,林郡則在看他。

見他秀致的眉微微蹙起,他也不由蹙起了眉心。

過了片刻,他問:“演戲總會吧?”

“嗯?”傅久九不明所以。

“演給我媽看,沒問題吧?”林郡看着他:“平常你不是很會演?”

這話怎麽聽都不像什麽好話,卻神奇般令傅久九放松了下來。

啊,對,是演戲。

他如夢初醒般點頭:“會的。”

“那就好。”林郡坐直了身體沒再看他。

車子中途往新天地拐了一下,傅久九去取了為林郡母親準備的禮物。

出來時,細雨已經變成了磅礴大雨,砸在地上濺起密集的水花,路上也開始變得擁堵。

林郡低頭在平板上看了一會兒,然後偏頭看了看傅久九放在一邊的禮盒:“又是包嗎?”

傅久九點點頭,笑道:“包治百病嘛。”

據他在雜志社工作的經驗來看,幾乎沒有女人是不喜歡包包的。

“那倒是,”林郡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陰雨天中格外明朗:“你以前一不開心就要買包,一個不行就買兩個,兩個不行就買三個,總有一個能把你治好了。”

他以前其實很少買,主要是品牌的包包大多價格不菲。

而且男孩子一個背包就可以走天下了。

尤其做了編輯後,工作外出大多要背大包,裝很多素材,工具,精致的東西實用度不高。

聽林郡這樣說,便不由有些新奇地側眸看了過去。

“對了,”林郡忽然靠近他:“你那麽多包包都放在家裏,不想它們嗎?”

傅久九暗生警惕:“不想。”

“沒良心,”林郡聞言指責道:“人家至少為你治過病。”

傅久九看他兩秒,意有所指地提醒他:“我這人是挺沒良心的,不想要的東西,說丢就能丢,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學長應該知道吧?”

林郡的神色沉了沉,片刻後他說:“錯了。”

“嗯?”傅久九看着他。

林郡的笑意有點冷:“今天要叫對象,叫老公,不能叫學長,知道嗎?!”

然後又認真強調一遍:“叫老公!”

“老……老……”傅久九覺得臉皮有點發燙,他無奈地偏過頭去,撈了瓶氣泡水在手裏。

這時林郡的電話響了,将他從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林郡将耳機塞進耳朵裏,眼睛猶惡狠狠地盯在傅久九身上,說話的聲音都帶了點戾氣:“喂。”

但僅僅片刻之間,他的神色便緩了過來,眉目間生了一點笑意:“小原?”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林郡眉目間的笑意更濃:“終于定下具體回國時間了?”

“明晚下班我去接你。”林郡說。

傅久九垂着眸子去擰瓶蓋,不防瓶子被人憑空抽了去。

林郡邊講電話邊便為他擰開了瓶蓋:“好,我親自去,沒說不親自去。”

他說着話又很自然地将松了瓶蓋的水瓶還回了傅久九手中。

傅久九很是有點受寵若驚。

在他記憶中,除了極小時父母會幫他擰瓶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他擰瓶蓋。

這本是很小的動作,甚至林郡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做得漫不經心,偏偏一下擊中了傅久九的心。

“謝謝。”他等林郡挂了電話後,輕聲說。

“這麽禮貌?”林郡又變了聲氣。

林郡這是又生氣了。

可他剛才接電話的樣子明明很高興。

電話那邊是誰呢?他跟路西野都沒那麽高興過。

傅久九沉默着喝了一口水沒再說話。

好像,跟他在一起林郡總是很容易生氣。

畢竟已經離婚了,看到自己厭煩也是有的。

偏偏又因為從少年時就照顧着自己,一時又松不開手也說不定。

而他來了這一段時間,很多東西還沒有完全梳理清楚,所以也總容易被林郡牽引着走。

兩相一撞,他們才會是現在的狀态?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種狀态,得想辦法盡快結束掉了。

好在林郡很忙,在接了助理一個電話後,便開始拿着平板看資料,不時通過社交軟件和助理溝通項目的進展以及核心點。

傅久九偏着頭看向窗外,努力轉移着就要見到林郡母親的焦慮。

雨越下越大,整個天空都黑了下來,天際低垂着,像是孕育着一場巨大的暴風雨。

車龍排得極遠,尾燈閃成一條長長的光帶。

雨珠像珠簾一樣,不間斷地砸在車頂,發出沉悶的聲響。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什麽邪惡勢力包圍了一般。

傅久九的電話便在這時響了起來,屏幕上是他存的那個“媽”字。

即便在知道自己母親已經離世時,他就猜測過這個電話號碼應該屬于林郡的母親。

可那麽明晃晃一個“媽”字閃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頭一窒。

“媽”這個字太親密了,讓他不太敢直視。

“你的電話,”林郡偏頭看他:“怎麽不接。”

随後他看到了來電顯示,自行将電話從傅久九手中抽走。

“媽。”他接起來叫了一聲。

“嗯,當然在一起。”他說。

“好。”他又說,然後挂掉了電話。

“我媽看下雨,問我有沒有從單位回家接你。”林郡向傅久九解釋。

傅久九這才回過神來:“我剛才沒接電話……”

“沒關系。”林郡說。

傅久九點了點頭。

林郡不知道在想什麽,沉默着看了傅久九片刻,便伸過一只手來,勾住了他的手指。

傅久九剛要掙開,就聽他說:“還是要先溫習一下。”

“什麽?”傅久九偏頭看他。

“溫習一下以前我們是如何親密的。”林郡說着,手指輕輕動着,戒圈摩挲着戒圈,是一種親密到讓人心慌的姿态:“以前你會回應我。”

大雨漫天,他們被雨霧和車廂隔絕在一個私密的空間裏,空氣是潮濕的,傅久九卻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加速。

是得盡快結束了,傅久九再次想。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有些抗拒地說:“那也不要太過分了。”

“怎麽會過分呢?”林郡的聲音很沉:“當着人,也不會做到那一步。”

那一步是哪一步傅久九不知道,但“當着人”三個字安慰了他,讓他放松了些。

他覺得自己猶如坐在過山車上的一只傻羊,而林郡掌握了他的開關,讓他高高低低,起伏不停。

林郡用他的語言,呼吸,眼神,偶爾勾一勾他手心的手指,磋磨着他,而他卻完全無力反抗。

他的心髒狂跳,卻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

他是“傅久九”,他該游刃有餘地面對這樣的親密才對。

林郡的母親賀彩衣住的地方,林郡稱之為老宅,其實并不算是他們家正兒八經的老宅。

林家的老宅其實在郊區,占地面積很大,在林郡的父親林丙岳去世後,賀彩衣便帶着兒子們搬到了市區這個高檔別墅區裏。

正常從傅久九家裏駕車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硬是在大雨中走了兩個多小時。

其間,林郡甚至開了一個小型的視頻會議。

賀彩衣住的地方比林郡那套房子還要大上不少,除了一樓待客用,二樓是賀彩衣的地盤,三樓書房,主要是林郡的大哥林啓在用,四樓是林啓的生活空間外,還為林郡和傅久九單獨留出來了第五層。

雖然他們很少在這裏留宿,但依然安排了人每天定期打掃。

來開門的是林家的管家,傅久九将禮物交到管家手裏後,便被林郡攬着腰帶了進去。

房間裏裝修低調而雅致,淡淡的檀香味兒漂浮在空氣裏。

林郡将傅久九按在沙發裏,低頭咬着他的耳朵,輕聲道:“一定要像平時一樣親密,知道嗎?”

平時到底有多親密,傅久九不太清楚,但夫夫之間總該是很親密的。

他有點不自在,但還是點頭:“知道。”

林郡滿意地笑了笑,将頭靠在他肩上,像被抽了骨架一樣,又湊過去在他脖頸間聞了聞:“真香。”

傅久九一路上已經适應了一些兩人的親密接觸,但還是沒忍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由暗自腹诽這人是真的好愛演。

賀彩衣聽說兩人到了,便從二樓下來,手裏還拿着傅久九送來的禮物。

盒子已經拆了外面的彩帶,但東西還沒有拿出來。

“你倆今天正好趕上晚飯。”賀彩衣看到他們十分高興。

她長得十分年輕,氣質高雅,笑容開朗親切:“不過小九,這個包包上周上市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送過我了嗎?”

傅久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重新緊張了起來,那畢竟是林郡的母親,一瞬間之前做的功課全部變成了空白。

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她話裏的意思,就感覺自己站起了身,然後他聽到自己客氣而禮貌地稱呼道:“阿姨。”

他的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立刻安靜了下來。

傅久九的大腦嗡地一聲響,血往上沖。

完了,他叫錯了。

而同時,他也理解了賀彩衣話裏的意思,他的禮物送重複了。

傅久九被這戲劇性的一幕驚呆了,恨不得當場羽化登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