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公元前5500年
夜裏牧羊犬預警的事, 把大家折騰了一宿。杜木茲等幾個年輕人和當地村民一道,在村莊周圍找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時才回來。
幾個少女都和伊南留在篝火旁, 都是被驚醒之後再無睡意,一夜無眠。
大家第二天早上都挂了濃重的黑眼圈。連當地的村民也是一樣。
旅行團離開之前, 伊南将整一袋麥芽糖都送給了當地人, 上路之後, 又給每個年輕人都發了一塊糖。果然這甜蜜的滋味讓他們消除了疲乏與恐懼, 重新振奮精神上路。
伊南卻在路上和杜木茲吵了起來。
“那不行!”杜木茲大聲反對。好在他倆距離牛車那邊較遠,身邊又有一群咩咩的羊群, 其他的青年男女們都沒有聽見他倆拌嘴。
伊南反問:“為啥不行?”
她心想:要是對方能說出個明确的道理,自己也會考慮。
誰知杜木茲郁悶地說:“那樣就顯得我太慫……太弱了, 沒有在一直保護你。”
伊南使勁兒忍住了,沒有當着對方的面笑出來。
但其實昨夜杜木茲的表現非常英勇與鎮定, 甚至他自己跟着去搜查的時候, 也沒忘了讓小黑留在伊南身邊, 好好守着女孩子們。
只是這個牧羊青年在伊南面前尚未建立足夠的自信——而伊南對這一點也看得很明白。
于是她微笑着說:“那你有比這更好的主意嗎?沒有就聽我的!”
杜木茲瞬間“認慫”,老老實實地說:“那我聽你的。”
這天的行程在午後就中止了。旅行團抵達了幼發拉底河邊的一個小村落,向當地人打聽了去烏魯克的路程,得知還有四五天, 就該到地方了。
午後,伊南安排一部分人補眠,其他人安營紮寨, 羊群去山上吃草。他們暫駐的這座村落裏,不知哪裏傳出濃濃的肉香味。少男少女們紛紛面露羨慕——畢竟他們也不是時常都有肉食吃, 很多時候只能從随身帶着的腌肉裏片一小片下來, 過過嘴瘾。
晚間, 休息的秩序稍稍有所調整,伊南的鋪位悄然挪到了宿營地的最邊上。
疲憊了一天之後,旅行團全都沉沉地進入夢鄉。
夜最深沉的時候,牧羊犬先醒了。不知是不是察覺羊群裏走散了一兩只,小黑漸漸遠離了駐地。
它很快聞到了肉香,一枚肉骨頭抛在它面前,小黑趕緊先叼了在嘴裏。
緊接着面前又出現一枚肉骨頭。小黑用前腳去踩,沒想到那枚骨頭會動,向後退了一段。
饞嘴的小黑汪叼着嘴裏的,還盯着眼前的,就這樣,它距離旅行團的宿營地,越來越遠。
宿營地那邊,伊南閉目仰面卧着,鼻息細細,看起來睡得很沉——直到突然一把大手斜刺裏伸出來,捂住了伊南的嘴,一個壓抑着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別出聲!”
已經睜開雙眼的伊南:……你們的套路咋都一樣的?
但是這次多少還有些不同,伊南感覺到自己頸項邊還有一枚銳物抵着。耳邊那人相當不熟練地威脅:“動一動,你就死了。”
伊南很想問:新手嗎?……我也是!
可惜她發不出聲音,甚至連襲擊者的模樣都看不見,只能看見眼前掠過一枚染成寶藍色的袍角。
那人揮動着匕首挾持伊南起身,兩人蹑手蹑腳地挨到了營地一旁。
突然,有人在襲擊者的肩上拍了兩下:“喂——”
這名襲擊者大吃一驚,自己先驚叫出聲,“啊——”,反倒把正在休息的年輕人們都吵醒了。
幾乎同時,伊南抱住對方握着匕首的手腕,使勁一掰,“當”的一聲,一枚玉石磨制而成的鋒銳匕首掉在地面上。
伊南抱着對方的胳膊順勢一帶,一彎腰就是一個過肩摔——摔,我摔……啊她竟然沒摔動。
早在得知有希望參與“重溯文明”的科研活動那會兒,伊南就已經加強了體育鍛煉,并且練了幾手簡單而有效的擒拿防身術,其中包括這兩招:“擰腕奪刀”和“過肩摔”。
她成功地奪去了對方的匕首,但是過肩摔沒摔成功——主要還是力氣不夠的緣故,穿過“時空隧洞”并沒有讓她力大無窮。
但是已經大局無礙。宿營地裏所有人都醒了,而伸手拍了對方肩膀的,不是別人,正是杜木茲。他一直沒在宿營地休息,而是睡在附近的一棵樹上。
牧羊犬小黑因為嘴饞而被“調狗離山”的時候,杜木茲已經蹑手蹑腳地下來。待看到對方袖子裏掏出一枚玉石琢磨成的匕首時,他真的吓壞了。
但好在對方全神貫注要對付伊南,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給了杜木茲可乘之機。他一只手伸出,只“喂”了一聲,就将對方吓了個魂飛魄散。
緊接着就是伊南除去了對方的匕首,扭住了他的胳膊,然後沖着杜木茲大喊:“快,按住他!”
這會兒不光是杜木茲,所有醒來的少年們都已經沖上來,七手八腳地按住了襲擊者。
伊南一聲低喝:“把他的面具摘了。”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一位,竟然穿着寶藍色的袍子,戴着面具。夜色裏不怎麽看得出來,在篝火旁就看得非常清楚。
難道是——高階祭司?
年輕的人們都吓了一跳,一時間竟沒有人敢伸手。最後是杜木茲果斷地伸手一探,将那人的面具揭了下來。
面具後面是一張二十五六歲的臉,蓄着胡子,但胡子沒多長,令這張臉看起來還算年輕。
高階祭司……就是這樣的嗎?
這時,小哈姆提突然冒出一句:“你……怎麽看起來像,提比拉的古達叔叔?”
對方怔了怔,終于流露出羞愧,點頭說:“你是哈姆提家的大小子吧?是,我是你古達叔叔。”
伊南:我又猜中了。
早先伊南在提比拉村的時候就有這疑惑:為啥高階祭司一定要戴上面具祭祀,如果說是儀式需要,可在抵達與離開的時候,也從沒見過他摘下面具。
祭司的這張臉,真這麽金貴嗎?
這就令伊南生出一個有趣的想法,在她聽說村子裏會有人在前往烏魯克之後會留在那裏,做一個“候選祭司”的時候,這個想法尤其強烈。
來提比拉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什麽高階祭司,而是一個本地出身,後來在烏魯克定居下來成為祭司的人。這個年輕祭司面對的,可能都是原來的鄰裏、甚至還有親戚,因此他選擇了戴上面具,以維持整個祭祀典禮的莊重。
至于真正的高階祭司,可能根本就沒有到提比拉去。巴德和提比拉,這兩個被土地鹽堿化所困擾的村落,也許在高階祭司眼裏,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不需要自己出馬。
但聽說提比拉村出現了伊南這樣一個女人,并且竟敢高調地挑戰祭司們的權威時,高階祭司終于坐不住了。
這個叫“古達”的家夥,很明顯就是派來打探伊南的底細,甚至是在上司的要求下,前來劫持伊南的。
伊南嘆了一口氣,知道眼前這人只是個中等祭司,又是提比拉村的“老鄉”,自己處置對方,也要有些分寸。
于是她輕輕地“噓”了一聲,說:“大家別吵嚷,別又鬧醒了這個村子。我又得白送一大袋麥芽糖出去。”
一群少男少女們終于都鎮定下來,其中一部分人在伊南的安撫下先去睡了。
在火堆的另一邊坐下來,面對面“談心”的,就只有古達、伊南、杜木茲,和身為“親戚”的小哈姆紮。
那枚用玉石雕成的匕首,已經落到了伊南手裏,她正沒事人兒一樣一抛一抛地玩着。這令古達更加膽戰心驚。
他明明白白地記得,早先自己被杜木茲一掌拍在肩上,吓了一大跳。當時他整個人一個激靈,另一只手中持的玉石匕首就在伊南頸項中劃了一道——完全是個意外。
但是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匕首劃下去之後手裏的感覺太明顯,以至于他以為自己一回頭的就會看到對方血濺當場。
誰知伊南現在坐在火堆旁,笑吟吟地望着古達,甚至很理解地伸手撩一撩頭發,故意露出自己那白玉一樣的頸項。
她的脖頸上沒有任何傷口,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令古達一旦回想,立即吓得渾身發顫。
難道巴德和提比拉那兩個村子裏傳說的,這個女人就是伊南娜本尊……這是真的?
他其實也有些信,可當他回去告訴高階祭司之後,曾被高階祭司直斥是無稽之談。
但對于這個女人的膽大妄為,高階祭司是警惕的。
因為這種警惕,古達才被派出來抓人,他得到的命令是:将對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現在,古達已經确定自己這個任務是完不成了。
小哈姆提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古達叔叔”,興奮之下,什麽都忘了,只管叔叔長叔叔短,追着古達問這些年的經歷。
古達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着,眼神卻一直在伊南那裏溜來溜去。
“說實在的,這次你真的有點兒對不住兩個村子的老鄉。”終于,伊南想好了說辭,向古達發話了。
“這些孩子都是你的鄰居和後輩,你祭典那天,你咋就發那麽大的火,轉身就走,把整個村的人都丢下,算啥?”伊南沒有用責備的語氣,反倒像是熟人在嗔怪。
古達被伊南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瞪着伊南心想:當時不正是被你激的?
小哈姆提也接上了話茬:“是呀,古達叔叔,你那是做的真有點兒不厚道——”
被侄子教訓了的古達終于低下頭,小聲說:“我……我這也是沒辦法,高階祭司吩咐下來的事,如果不照做,到了烏魯克,我也沒辦法交差。”
“所以你也是接受了高階祭司的命令,要将我劫走,然後把這一群孩子都丢在這裏,自生自滅嗎?”伊南聲音漸漸轉冷。
古達滿面羞愧,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着哭腔說:“是,高階祭司說,要是我沒法兒将你帶到他那兒去,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升為高階祭司,只能像那些見習祭司一樣,碌碌無為地去做些雜役……”
果然還是為了名利。
伊南點點頭,她雙手一攤,問:“那你現在沒辦法把我劫走,你該怎麽辦?”
古達沉默了半天,終于說:“我也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回去。”
他很清楚空手而歸的後果,看上去也決心獨自承擔這種後果了。
“但是……謝謝您,”古達突然擡起頭,面對伊南,眼裏亮晶晶的,“我聽村裏人說了,您已經想到了方法,讓村裏的土地重歸肥沃。我這麽多年虔心侍奉伊南娜女神,就再也不枉了。”
這個古達,即便留在烏魯克,成為祭司中的一員,但很明顯他對故土依舊保有深厚的感情。
古達淚水長流,似乎只要故土的廣闊田地能夠永葆豐饒,那他留在烏魯克做一輩子見習祭司,他也認了。
小哈姆提在一旁則難過地說:“不要——您難道就不能回提比拉嗎?”
古達搖搖頭:他現在就算是再後悔,也回不了提比拉了。
伊南抱着雙膝坐在古達對面,笑笑說:“其實我有個辦法能讓你這次順利過關,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以後在烏魯克城裏,聽我的吩咐,幫我做些事。”
古達驚愕地擡起了頭。
等到伊南把她的辦法說出來,連小哈姆提和杜木茲都一道驚訝地擡起頭,有點兒不敢相信伊南說的。
古達卻遲遲疑疑地點頭:“要是這樣,我也許真能交代得過去。”
伊南提出的,是讓古達把這幾天小哈姆提一直推着的那架兩輪手推車給推回去——在高階祭司面前,交不出伊南,古達就用這個交差。
雖然沒能“請去”伊南,但是古達拿到了旅行團使用的一件絕妙的運輸工具,功過相抵,古達可以勉強不受處罰。
最終小哈姆提和杜木茲礙于伊南的面子,猶猶豫豫地都點頭同意。
“就這樣吧!”伊南拍拍雙手站起來,表示問題終于解決了。
古達十分感激,躬身向伊南表達了謝意,并誠懇地說:“您到了烏魯克,但凡有任何吩咐,古達一定盡全力滿足您的要求。”
他單膝跪地,用雙手抱住雙肩,恭恭敬敬地向伊南躬身,行了屬于祭司們的最高禮節,然後由杜木茲陪着,去取了原本由小哈姆提推着的那架兩輪車。
小哈姆提留在原地,噘着嘴,一臉苦惱地望着伊南。
伊南卻笑着安慰他:“你那架車已經修了好多次,眼看就要散架了。咱們老修它又特別費時,倒不如先做個人情送給別人。”
“有道理!”胖胖的少年一拍後腦。
反正現在旅行團的交通工具夠用,少一輛兩輪車無傷大雅。這個少年一向心寬體胖,一說就通,瞬間将煩惱抛在腦後,回到營地倒頭就睡,瞬間就傳出了鼾聲。
伊南見年輕人如此沒心沒肺,也覺得好笑。
但她想的,可遠不止“送個人情”這麽簡單。
早先她看見那枚玉石匕首的時候,心裏氣得直冒火——她的确是刀槍不入,別人傷害不了她,可是她身邊是一群完全無辜的小青年。萬一誤傷到誰,這責任都是她擔不起的。
要不是古達表現出了足夠誠摯的悔悟,她也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
但現在,為了保護身邊這群年輕人,伊南盡管非常不情願,但也需要稍許施加一點點屬于“神明”的影響力。
她剛才看古達的眼神:從駭異到崇敬,再到完全臣服,想必這個較低等級的祭司回去之後一定會向高階祭司大肆渲染屬于她的種種神奇。
古達帶着這駕兩輪車回去之後,祭司們肯定會研究這種運輸工具的結構——憑那些人的見識,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意識到車子的意義。
也能意識到她是一個,既能發明車輪,又能改良土地的女人。
這會令高階祭司對她更加忌憚,因此也對她身邊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此外,她也比較願意相信古達的真誠——那柄玉石匕首現在已經在她手裏。古達留下了話,這枚匕首就是信物。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伊南将匕首送到他面前,古達就會赴湯蹈火,完成伊南的一切囑托。
這時,杜木茲已經送走古達,回到伊南身邊,和她一樣,抱膝坐下。
“你把兩輪車送給古達,是不是覺得,祭司們能做出更好的車駕出來?”
“沒錯!”伊南點頭。
她一點兒也不怕車輪的秘密被洩露出去——只要祭司們無法壟斷技術就行。相反,現在的祭司擁有更多的資源,這項技術落在他們手裏,反而能更快速地發展。
再說,車輪這種東西,成天在路上滾動着,到地方又要停下來,就算想保密也很難。
不如樂得大方,讓祭司們去研究研究,省得他們成天搜刮,不知幹正事。
“你想得很遠。”杜木茲不用費勁就跟上了伊南的思路,“我很佩服你。”
“只是剛才……我真的吓壞了。”杜木茲将下巴磕在自己膝蓋上,幽幽地說。
顯然他也看見了古達“意外”的那一幕,也曾像古達一樣,以為伊南受了傷,曾經被吓得魂飛魄散。
“我就想,我剛才,咋就那麽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這是來自牧羊青年真心實意的懊悔。即便伊南沒有受傷,他依舊感到深深受挫。他的心理,伊南不難體會。
于是她轉過頭,豪爽地拍着對方的肩:“可是大兄弟……只要一想到有你在保護我,我就很安心哦。”
“放心吧,你一定會越來越強的!”
這一出“夜襲”的鬧劇過後,第二天旅行團輕裝上路,路上只剩一駕牛車和一輛兩輪手推車。
但出發時帶出來的食物已經消耗掉了一大半,就算少了一輛車也沒有太大影響。相反,留下的那一輛手推車用料更加精良,出故障的幾率也小些。
而古達離開之後,旅行團果然沒有再受到任何騷擾,每天都過得波瀾不驚,以至于年輕人們對于“旅行”這件事本身已經不再有額外期待,他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見識一下烏魯克——屬于女神伊南娜的城市。
伊南一路上已經聽說了很多關于烏魯克的傳說。據說烏魯克的奠基,就是巫師丹主導的,原本只是一個小村落,但這個村落發展得特別好,周圍便漸漸出現了一批衛星村落。
後來随着村落數量和人口的增加,這些村落幹脆連成了一片,成了一座“城市”。
但伊南口中的“城市”這個詞,在杜木茲他們這裏依舊很新鮮。他們只知道這一整片地方都叫做“烏魯克”。
據說烏魯克最中心的地區就是伊南娜神廟,以伊南娜神廟為中心,周圍主要是屬于神廟的財産,包括祭司們的住所,見習祭司和會計們的住所和工作的地方。再外面一圈才是富人和普通居民的産業。
“會計?”伊南聽說這個崗位的時候十分吃驚。
“對,就是管倉庫的人。”杜木茲為她解釋,“從各地送到烏魯克,進獻給神明的麥子、蜂蜜和牛羊……各種祭品,都要經過他們的手清點,才能進入庫房。”
看起來這個社會已經出現了相當明确的社會分工。祭司和他們的從屬人員,都是不直接從事農業生産活動的,他們借助各地居民對于神明的崇敬,收集各種生産資料,養活了一大批人。由這一批人帶領各地居民,修建神廟,舉行祭祀,繼續鞏固人民對他們的信任。
這就是烏魯克出現并不斷發展的原因。
旅行團一面閑聊,一面發現周遭的低矮民居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村落”與“田野”的界線已經越來越模糊。
而遠處,一座高大的,用磚塊和土石堆建而成的神廟出現在天際線上。
這就是烏魯克——自然形成的城市,但因為沒有城牆,城和城郊實際沒有明顯的界線區分。
伊南他們已經抵達了烏魯克的邊緣。
天色已晚,旅行團只得尋了一處開闊地,征得主人同意之後,暫住一晚。第二天他們繼續進發,目标是地平線上的那座神廟——畢竟要搞到“聖婚典禮”的黃牛票,總得先去典禮的舉行地點看一看才行。
他們一行人剛出發,突然聽見一聲暴烈的馬嘶,循聲望去,只見附近一處空地上圍了一群人,正中是一只高大的棗紅色野馬,正高高地人立起來,揚起一對前蹄。
伊南精神一振:她終于看到了馬。
很好!這證明,馬這種牲畜,目前确實列在人類的馴化清單上。
——但是,被馴化的馬匹顯然還不包括眼前這一頭。
人群中有牧人大聲唿哨,揮動着皮制的繩圈,想要套住馬脖子。但是那匹駿馬十分狡猾,避開了所有繩圈,甚至沖出了人群,直接朝伊南這邊直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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