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嵌合熔煉法陣。念出這個名詞時,切爾納心裏泛起一陣苦澀。

“大概這個法術很少見吧,”切爾納說,“但再怎麽少見,它也不是你們獨有的法術。血族法師也研究過它,有些驅魔師也懂這個。”

“可笑,”賽哈依說,“你對魔法一竅不通,怎麽現在突然淵博起來了?你是從從斯維托夫那裏聽說這些的嗎?據我所知他并不怎麽喜歡你,也沒教過你什麽有用的東西。”

“我親自見過它,經歷過它,”切爾納說,“不知道你們管它叫什麽,但據我所知,它就是叫‘嵌合熔煉法陣’。法陣完整啓動之後,死在它有效範圍內的生物會作為新的造物而複活一次,一旦它們再次死亡,就會被融進血池,被法陣變成随機的什麽東西……然後這些東西會失去理智,彼此厮殺,再次死亡、再次新生……只要法陣還在,它們就會一直重複前面的過程。我不知道最後會融合出什麽東西來,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們的祭典每次都是這麽做的嗎?殺一些人,再複活他們,然後融合一些奇怪的東西出來?這就是你們的神?”

賽哈依愣住了。他知道切爾納會反對他、質疑他,卻沒想到切爾納竟能說出這儀式的全部過程。

更吃驚的是哈桑,他憤怒地盯着切爾納,不時望向賽哈依,似乎希望聽到有力的駁斥。“這是舊制大祭儀!”他說,“這是焚靈之民的舊制大祭儀……根本不是什麽法陣!我們的祭典當然也不是殺人再複活,獻給焚靈的祭品怎麽會再回來呢……”

賽哈依終于開口:“哈桑,別被他影響到。舊制大祭儀是當初祖先們召喚吾主的儀式,明天的滿月之夜,我們将會複興昔日的榮光。”

“你不知道……對嗎?”切爾納搖頭,“你們對它的理解和外面不一樣……你們認為這個儀式能把焚靈召喚出來?”

賽哈依擺擺手:“好了,我知道你恨我,而且你也不能理解我們的信仰。切爾納,這場祭儀與你無關。”

切爾納輕笑:“怎麽可能與我無關呢?誰知道那些死者複活後會幹出什麽事來?到時候這些受到束縛血族就不得不為保護你們而戰……然後我們中也有人會死,會被納入法陣,也許我也會死,也會成為怪物的一部分,到時候我倒是很樂意成為被你跪拜的焚靈……”

“夠了,”賽哈依打斷他的話,“雖然我承諾會給你自由,但這不代表我會容忍你的任何言行!哈桑,帶他回去。”

切爾納輕聲說:“賽哈依,你應該很清楚……我是血秘偶,我不能對你說謊。”

賽哈依不再言語。他背對着哈桑,沒有發現哈桑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安。

哈桑推搡着切爾納走下觀禮臺,進入通向地下的回廊。經過一個血族身邊時,那血族恐懼地向後退去,哈桑卻叫住了她。

“你去找威廉,”他對血族說,“讓威廉去我的房間外等我。”

這個血族是個當地女人,她既害怕有律令之牙的切爾納,也害怕真正的魔女主人,得到命令後,她解脫般地立刻低頭離開。

切爾納故意問:“不需要我對她重複一遍命令嗎?”

“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指令。”哈桑面無表情地說。

他把切爾納帶回了位于地下的一個小石室。從被帶到村落後,切爾納每天白天都躺在這個房間裏,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每天有多少個小時,至少在日出前都他不用擔心失去行動能力。之前賽哈依找了很多人和切爾納建立虛假契約,然後禁止他們與切爾納見面,可即使時間變多了,切爾納也沒有得到更多的自由,在賽哈依的限制下,每次他走出房間都要有主人們的允許,一旦回到石室,他就不能自行離開。

切爾納等了一會兒後,來到石室外的不是哈桑,而是威廉。威廉的行動時間也被延長了,他一向是個乖巧的尊奉者,所以他得到的自由反而比切爾納更多,至少他不用一言一行都跟着魔女,可以自己走來走去。

威廉坐進石室內,關好門,看了切爾納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威廉的外表是個矮小纖細的少年,盡管他的年齡至少比這裏的所有人類都大,但切爾納還是忍不住把他看做小孩子。

切爾納總是一次次想到,當年的自己和巫師們究竟對這個孩子做過什麽,以至于到現在威廉面對他時還總是戰戰兢兢的?!

這時威廉輕輕開了口,身體裏冒出的卻是哈桑的聲音:“我有些事要和你們對質。”

看來哈桑是利用威廉作媒介,以法術傳遞聲音。切爾納有些困惑:哈桑明明可以留下來直接談話,他何必做這麽麻煩的事?

威廉再次開口,這次出現的竟然是艾爾莎的聲音:“你想問什麽?”

切爾納更吃驚了。一個模糊的猜測在他心中成形:也許哈桑想談的是大祭儀。在這方面,哈桑和賽哈依的意見可能并不太一致,或者也可能是哈桑一開始還相信賽哈依,剛才卻被關于嵌合熔煉法陣的話題動搖了。如果哈桑明目張膽地和切爾納、艾爾莎三人聚在一起,這很可能會引起賽哈依的注意,所以他在能夠自由走動的威廉身上施法,讓這孩子充當傳遞言語的紐帶。

想到這,切爾納說:“剛才我說起了嵌合熔煉法陣。”

“你怎麽會提起這個?”艾爾莎的聲音問。

“血秘偶,你描述一遍那個法陣的效果,”哈桑的聲音說,“灰燼阿伊莎,你先聽着。聽完之後我有話問你。”

切爾納很樂意配合這個命令。他把自己對法陣所知的一切講了一遍,還簡單描述了他曾親眼見過的血池、親自對付過的怪物。他大致說完後,哈桑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提起今晚見到的東西。

“阿伊莎,”哈桑一直是直呼母親名字的,焚靈之民從不把灰燼視為長輩,“血秘偶不能對我們說謊,所以他講的應該都是真實情況。那麽……前不久你對我說的那件事……”

看來,哈桑曾經私下和艾爾莎交談過,而艾爾莎早已在他心中埋下了動搖的種子。

艾爾莎說:“對,我告訴過你,我們的祈禱詞其實只是一個文學作品,它描寫的是祖輩們鑽研設計‘嵌合熔煉法陣’并最終成功的過程……但你并不相信我。”

哈桑沒有說現在的他信或不信:“但焚靈之民都知道的是,第一祈禱詞描寫的是祖輩們首次見到焚靈顯聖的情景……”

這幾十年中,祈禱詞總在艾爾莎的噩夢中出現,她對每句話都記憶猶新。借助威廉的身體,她再次吟誦出了祈禱詞:“左眼是血月,右眼是太陽。右手書寫頌歌集,左手将匕首獻上。骸骨呈給黑莺尾,留下鮮血和心髒。第一夜火焰将燃起,第二夜言語塑星光,第三夜剿殺風暴,第四夜雷霆降。十二夜煉獄之門現獠牙,靈魂至于此,爾等得賜榮光,焚靈浴血而來,火焰生生不亡……”

念完後,艾爾莎繼續說:“這些年我一直致力于古魔法的研究,并了解到了‘嵌合熔煉法陣’的起源。它和任何一個古魔法或巫術一樣,是經歷過數次改良才最終變成現在的樣子的。據說這個法術來源于西亞——也就是我們的故鄉,起初它的準備過程十分繁瑣,要以數個不同法術的咒語枝幹為核心,經過十二天的籌備才能啓動,後來施法者們做了很多次改變,咒語和施法過程逐漸得到了精簡……太詳細的東西就先不說了,總之我很确定,我們的第一禱詞就是在描述這一場景……哈桑,你為什麽要和我談這些?難道你突然打算相信我了?”

切爾納輕笑着插話:“因為賽哈依已經準備好了法陣。明天他就要啓動它。”

“什麽?”聽到這句話,艾爾莎的聲調都變了,“我只知道賽哈依要舉行大祭儀……但是……難道他……”

哈桑的聲音也有些不穩,不知現在他的臉色如何:“這次我們舉行的并不是從前的大祭儀,而是複原古文書、召喚焚靈再次顯聖的重要儀式……”說着說着,他不自覺地換上了當地語言,大概比起教訓別人,他更急于說服自己,“賽哈依說過,焚靈之民不應只從吾主那裏貪圖庇佑,我們的使命是向祂獻上祭品,助祂再臨于世……如果真的有那個叫做‘嵌合熔煉法陣’的東西,那麽顯然它本來就是一個幫助焚靈顯聖的法術……既然真的存在這個法術,那麽賽哈依就是對的,他對古文書的理解沒有錯……”

“哈桑!”艾爾莎的聲音嚴厲了許多,“不管你承不承認,法陣一旦啓動就會影響到所有死于法陣之內的生物,不論是魔女還是普通人,血族或者其他什麽生物……一旦有誰戰死,他就會被法陣先回收再吐出來,然後再被其他東西殺死……這個過程會一直持續下去。你覺得最終能出現什麽東西?焚靈嗎?”

哈桑的态度竟突然變得堅決起來:“賽哈依和我一起研讀過古文書!是焚靈散播了自己的力量,才成就了我們的民族,我們本來就是祂的一部分!就算你說的是對的,那也只能說明……說明我們的族人最終會被祂接收……”

這對無親情可言的母子都換上了當地語言,切爾納插不上話,威廉也是一臉茫然——他一個人發着兩種聲音,就像自己在和自己吵架一樣,而且吵架的內容他本人還根本聽不懂。

雖被用作傳話的容器,但威廉的意識是清醒的。切爾納突然向他走了過來,他吓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四處亂看,卻沒法走開。

此時哈桑仍在借助威廉說着什麽,對切爾納的靠近毫無表示,這樣一來,切爾納确定哈桑和艾爾莎都看不見這邊的情況,他們只是能聽到聲音而已。

在威廉驚訝的目光中,切爾納拉過他的手臂,在上面寫道:“明天。”

威廉以微小的角度點了點頭,表示能夠明白單詞的意思。切爾納繼續寫:“你們能得救,我有辦法。”

威廉又點點頭。切爾納這次寫得更快了一點:“替我告訴其他血族。要答應我,得到自由後,也要救人類。”

這次,威廉稍微皺了皺眉,似乎沒太明白,切爾納補充了一句:“救那些被魔女捉住的人,被血族締約的人。”

有不少人類祭品都是被血族締約束縛住的,所以如果要救那些人,首先血族們自己要先脫離控制。威廉明白後,也抓過來切爾納的手,輕輕寫上:“然後我們怎麽辦?”

切爾納最後寫道:“會有人來帶你們離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