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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一, 晴,萬事大吉不同于前一陣子異常的悶熱,今天雖然豔陽高照,卻顯得天高氣爽, 沒有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燥熱, 風吹過後留下的都是一片涼意。看來這一年漫長的夏天總算是過去, 用不了多久便要到冬天了。
王雁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書房裏處理最近的一大堆公務, 忙得幾乎連飯都顧不上吃。本來還勉強維持着平衡,但前幾日鄭桀因為冒犯公主被公主怒而下獄後,江流第一個就坐不住,開始不斷的聯絡黨羽展開了小動作,看樣子像是打算趁着這個空檔把鄭桀一棍子直接打死。
對此王雁雖然充滿厭惡, 但形勢逼人,他肩上背負的是整個王家, 不可能單靠本人的喜好行動。于是他不得不也跟着開始頻繁活動, 召集投靠依附王家的諸多勢力,派出去大量的眼線,日夜監視長安城的動向。還得跟朝廷裏的大臣們私下見面商議如何應對, 連着幾天他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而鄭桀駐紮在城內城外的軍隊失去了他的鎮壓管束, 也開始變得蠢蠢欲動, 頗為不安分。由于鄭桀平日裏治軍十分嚴厲苛刻, 為人處世又喜怒無常,除了他的嫡系親衛,其他幾支後來才組建的部隊不禁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想着是否趁此機會離開兇殘的主人,換個稍微寬和好說話一點的。
反正這年頭當兵的跟着誰不都是一樣的賣力賣命。
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和鄭桀的駐地靠近邊境, 長期魚龍混雜,居民多為混血有關。鄭桀能混到現在的地位,除了兇狠不要命,打起仗來跟瘋狗似的,便是他不斷的征召那些混血和外族人充當士兵,而不像是他父親那樣實行等級制度,把所有帶有外族血統的人發賣成奴隸。
這樣一來他縱然是實力大增,又獲得了當地人的支持擁護,卻也給軍隊埋下了隐患。軍隊裏根據血統和民族分成了好幾個派系,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鄭桀在的時候他們畏懼這個人,不敢有什麽心思。但鄭桀一旦暫時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幾個平時被欺壓得最厲害的混血或者外族将領,就有點坐不住了。
江流開始頻繁的對這幾個帶兵的軍官示好,又是送禮又是送人,而對方半推半拒,表現得并不是那麽的堅決。王家有着自己的尊嚴,做不到江流那般厚顏無恥,為了挖牆腳連面皮都不要了,一副迫不及待垂涎欲滴的醜陋嘴臉。但王家也不會坐視江流拉攏鄭桀的部下,為了破滅他的打算,私下手段頻出,和江流鬥得你來我往,各有輸贏。
王雁有時候不禁會想,公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倒是膽子挺大,真的敢冒着得罪鄭桀的風險把他關進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視。結果把長安城攪動得風雲變幻,不得安寧,自己倒是一無所知的照樣吃喝玩樂,根本不管一時的任性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虧得自從上次最後一見,他還依稀覺得公主好像有些變了,結果只是錯覺。
然而他們剛剛才和江流對峙了起來,忽然臨時得到消息,之前還怒氣沖沖不管任何人勸說都毫不理睬,看上去好像要把鄭桀關上幾個月的公主,不知道又抽了什麽風,不吭聲不出氣的把鄭桀給悄悄的放了。
鄭桀也是雞賊,他瞞過了所有人,打扮成個乞丐,沒有回自己的宅邸,直接出了城進了城外駐紮的軍營。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有窺探大營的人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王雁事先收買的幾個軍中眼線也徹底沉默,只言片語都沒傳出,王雁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而根據最新傳回來的情報,鄭桀的軍營大門緊閉,一概人等不得進出更不準靠近,裏面只聽到轟隆隆的聲音,不知道究竟在做什麽。江流還派人偷偷的摸過去,試圖從高處窺探一二,被鄭桀直接親手用弓箭射了下來,連着幾個被砍掉的腦袋一起裝進盒子,送到了江流的門前,差點把看門的家丁吓得當場尿了一地。
據說那幾個腦袋,正是曾經接受了江流示好的将領。鄭桀一個都沒放過,全部砍了。
這下江流如臨大敵,把他在長安城所有能調動的士兵和軍隊全召集起來,密密麻麻的守在宅邸四周,生怕鄭桀瘋勁兒起來後帶兵沖進城把他也砍了。而在這樣緊張的氛圍帶動下,長安城原本已經慢慢恢複了日常生活經營的街坊又家家戶戶緊閉門戶,大街上空無一人。人心惶惶,生怕又打起來,重現那一日亂軍闖入城中的慘劇。
還留在長安沒有去邺城的大臣們無不痛罵鄭桀和江流,說他們是亂臣賊子,不把皇帝放在眼裏。還有人建議說不能再放任這兩個人繼續飛揚跋扈為所欲為,應該請皇帝下令,調動其他節度使過來清繳了他們。甚至還有罵長樂公主的,說都是她不識大體,胡作非為,才釀成了今日的情形。果然自古以來女人都是專門壞事的禍水。
但他們現在也就縮在自己的宅邸裏罵罵,還戰戰兢兢的把家裏的仆人家丁都組織起來守着前後大門,只恨自己為何當初沒有跟着皇帝一起逃去邺城。
在這樣一片肅殺的氣氛裏,長樂公主居然還是要堅持原來的安排,在玄都觀舉行盛大的法會。這讓之前就答應過的諸位貴婦千金都十分為難。有一些想象力比較豐富的人,已經開始猜疑,是不是公主和鄭桀私下有勾結,打算采用這種方式扣住女眷,逼迫長安城裏的其他人對鄭桀臣服投降。
所以一時間不少人家都開始搶着尋醫問藥,說自家夫人女兒忽然生了重病,無法再去參加法會,演得和真的一樣。
但這種話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信,因為鄭桀假如真的想要領兵作亂,不需要扣住女眷當人質,他一樣會這麽幹。況且公主腦子進水了才去和鄭桀勾結,鄭桀作亂掌權,先不談會不會失敗的問題,成功了對公主又有什麽好處呢?皇帝還健在,手裏握着數萬軍隊,他怎會眼睜睜的看着鄭桀奪了皇位或者獨掌大權。
再說其他的節度使和世家也肯定不會臣服于鄭桀這樣一個出身卑賤的人啊。
因此最後還是有不少人按照約定去參加了法會,王家的幾房夫人,除了二房的鄭夫人也稱病未去,其他的幾位都去了,包括王雁的母親崔夫人在內。
近來家中連續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王雁在處置方面跟父親誠國公有所分歧,父子二人時常争執。當着其他人的面還勉強保持着父慈子孝的假象,私下裏二人除了必要的公事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但崔夫人到底是王雁的母親,他不可能不擔心挂念。所以明知父親肯定會做妥當的安排保護母親周全,他依舊私下另外派了其他人潛伏在玄都觀附近,以防萬一。
原本以為這場法會應該要持續到晚上,沒想到才剛過晌午沒多久,崔夫人就乘着車回到了家中,還一反常态的叫人來喚王雁過去相見。正好王雁有話想和母親商量,便收拾了書案上的公文,重新換了身輕便的常服,去崔夫人所居住的福壽堂拜見。
崔夫人對外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輕易不露出笑容,但在自己引以為榮的兒子面前卻是慈愛有加,不待王雁下拜便叫了免禮,要王雁坐在她下首的位置上,噓寒問暖了一番。
王雁懷疑母親是為父親做說客而來,應付了幾句後,直截了當的道:“不知母親喚我來,有何要事?”
然而崔夫人卻不是來勸說他去向誠國公低頭道歉,沉吟了片刻後道:“歸鴻,你對長樂公主這個人,有何看法?”
王雁不禁疑惑的挑起了眉,他記得母親十分厭惡公主,平時連提都不會提她一句,為何今日忽然主動問詢。想到那場法會,他反問道:“怎麽,法會上公主又鬧出什麽亂子了嗎?”
崔夫人搖了搖頭:“不,一切都很順利,并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公主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那些沒來的人,就像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般……我才感到很奇怪。她為了這件事苦心積慮,多日前便開始造勢,更是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我琢磨着,大概是想借着法會給自己貼點金,挽回一番名聲……”
她看了兒子一眼,吞下了後面的一句話沒說。其實崔夫人懷疑公主從頭到尾就沒放棄嫁進王家的打算,之前給兒子親筆寫了退婚的書信,不過是以退為進,虛晃一槍。
她這個兒子看似高傲自持,對什麽都很冷漠,實際上卻非常容易心軟。果然,當公主咄咄逼人的時候他可以毫無負擔的展示對她的厭惡。但當公主主動讓步并表現得很可憐的時候,他嘴上不說,心裏又開始不忍了。
拿到那封書信那麽久,這不是根本就沒往皇帝那邊送嗎。
崔夫人有心想點醒兒子幾句,讓他不要被女人這種低劣的手段給騙了。可是兒子已經長大,不愛聽這種話。崔夫人覺得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哪怕是真的娶了公主進來,她自然有一萬種手段收拾她,讓她服服帖帖,所以就按下不表。
可是今天法會上公主的異常表現,讓崔夫人産生了一種事情超出控制的預感,盡管她不知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清楚公主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以她多年的經驗卻能從一些異樣裏捕捉到預兆。她覺得公主只怕是真的私下在計劃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理了理思緒,崔夫人慢慢的道:“今日法會上我一直在默默觀察公主的言行,盡管她掩飾得不錯,但根本一直心不在焉,而且還很不耐煩。最後都懶得掩飾,直接找了個借口提前把法會給結束了。我原本以為她又和陳玉鬧了不愉快,但是細看陳玉的神情,好像他也蒙在鼓裏,全然不知。平日裏公主身邊總是帶着那個小太監和一個面上有刀疤長得很醜陋的侍衛,今日這兩個人也不見了蹤影,只有那個叫梅兒的宮女跟着……歸鴻,你說公主是不是真的懷恨在心,為了報複王家,和鄭桀勾結了?”
王雁只是不太上心的聽着,搖頭道:“母親,公主還不至于那麽傻。她要報複,早就報複了,何必等到現在。況且鄭桀那是她能随意掌控命令的人嗎,他才不會去當公主手裏的刀,為了配合她演戲把自己弄進大牢。公主能給他什麽才能讓他這麽順服聽話?您別聽風就是雨。”
崔夫人不是那種整日呆在後宅只知道争風吃醋生孩子的婦人,對這樣的事情還是有幾分了解,聞言後也覺得自己好像是想太多了。但回憶公主異樣的表現,還是讓她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麽。
但王雁已經沒有耐性聽她說這些,由于涉及到公主,想和她商議的一些事情也不方便開口,王雁打算下次再說。他起身向崔夫人再次問安後,便告辭離開了。
崔夫人已經習慣了兒子這樣的做派,不以為忤,想了一會兒公主的事情,就被其他的事情分了心,将疑惑暫且忘到了腦後。
但就在短短四天後,大明宮就爆出了一個堪稱驚悚的消息——公主居然無聲無息的從宮裏消失了。
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她身邊的貼身宮女以及內侍,以及一大堆財物。另外,還有那個早就被長安城裏的達官顯貴們遺忘得差不多的蕭弗。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樣離開的,只是免不了謠言立刻沸沸揚揚,都說公主是和蕭弗私奔了。
這一下王家的臉都快被打腫了,之前都說公主上趕着想嫁給王雁,王雁看不上,心心念念想退婚。這下可好,公主直接跟其他男人跑了。什麽上趕着都頓時變成了王家的謊言,很明顯公主并不是那麽想的嘛。
崔夫人難得動怒,也被這件事氣了個半死。原本她已經給王雁看好了另外一門親事,只等這邊退婚就給王雁成親,他年紀不小,是該早點娶親生子。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恐怕又要成為長安城的嘲笑對象,還成什麽親啊!
“不知羞恥的賤/婢!自己不要臉,可把我兒害苦了!真是前世造孽才被這樣一個沒羞沒臊的女人給纏上——”
崔夫人一氣之下,砸壞了她最心愛的一個茶盞,這下配不成一套了,讓她更是氣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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