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晃動的燈光下,她握着酒杯的手指蔥白纖長,鑲嵌在指尖的碎鑽折射出淺淺光澤。

杯中淡藍色的液體輕輕搖曳,她過長的睫毛垂落,于臉間投落一層細密的陰影。

江糖眸色很淡,身旁不懷好意的男人們滿是玩味的看着她,等着獵物乖乖喝下那杯摻了迷魂藥的烈酒。

突然,江糖甩手将那杯雞尾酒潑在了其中一人臉上。

對方笑容瞬間凝固,調酒師動作停住,呆呆看着眼前這幅畫面。

啪。

江糖把空掉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她雙手環胸,不見畏懼:“你當老娘眼瞎看不見你給我下小料嗎?”

她的聲音與嘈雜的音樂融合,依舊清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被潑了一臉酒的男人總算回過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其他人對視一眼,團團将江糖圍住。

江糖冷笑聲:“怎麽,想以多欺少啊?”

“臭娘們,你穿這麽騷出來不就是讓人睡嗎,裝什麽清純?”說着,他們目光毫不掩飾的掃過她全身上下,愈發覺得江糖性感火辣,放過實在可惜。

“抱歉,我就算給別人睡,也輪不到你。” 她斜睨着男人,眼神中的嫌棄很是明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野雞敢在我面前打鳴。”

“你……”

一群人終于惱了,撩起袖子就要動手。

江糖正準備施展自己的一身武藝時,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幾個身高馬大的大漢,将小混混們齊齊擒住,動彈不得。

音樂驟然停下。

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落在了這邊。

“這位小哥,你給人下藥已經說不過去,現在還動粗,不太好吧?”

走過來的男人筆直修長,精致的側臉隐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雙眸子清亮迷人,似是藏着萬千星海。

“你是什麽東西,敢教訓你爺爺,快給老子松開!”地上的小混混瞪眼辱罵,不死心的垂死掙紮着。

夏懷潤冷笑聲,餘光瞥向身邊的年輕男人:“你這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随意,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進來。”

“這是我的失誤。”小平頭點頭哈腰,扭頭便換了一張臉,“強子,還不快點把這些個小癟三帶出去好好招待招待,別髒了我們夏總的眼!”

“得咧!”

轉眼功夫,他們消失在江糖視線。

江糖擡起頭:“你……”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穿梭而入,她動作迅猛,抓起夏懷潤臂膀,用力一扯,夏懷潤便被拉着膀子按壓在了吧臺上。

這一出再次驚呆衆人,尤其驚呆了夏懷潤的那群保镖和夜店老板小平頭。

手臂酸痛,被按住的脖子更不好受,夏懷潤趴在桌上悶哼聲,試着掙紮,卻發現不能動彈絲毫。

“不過是接了個電話的功夫,就見你們欺負我閨女。”林愛國眼神環視圈,“怎麽着?人多勢衆啊?”

江糖:“……”

江糖捂臉不太想看。

她上前幾步拉了拉林愛國,在她耳邊低語:“媽,你誤會了……”

“嗯?”

“剛才我被欺負,人家幫了我。”

林愛國一聽,麻溜松手,看着夏懷潤的眼神卻依舊不滿:“做好人好事要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這夜店亂糟糟的,我家糖糖果又這麽好看,你們一群人圍着她,能不多想嗎?”

夏懷潤松了口氣,伸手揉着酸痛的胳膊,神色謙而不卑:“您教訓的是,是我沒有說清。”

江糖有些不好意思:“夏先生,您不用道歉,是我媽太過火了。”

“保護孩子并不過火,我要是看到女兒這個狀态,肯定也會多想。”

林媽挑了下眉:“小夥子很有前途。”

他抿唇一笑:“我能借用您女兒一分鐘嗎?我想和她說些話。”

林愛國看了看江糖,又看了眼時間:“成,一分鐘,不能超過。”

“當然。”夏懷潤看向江糖,“方便來一下嗎?”

江糖點點頭,跟上了夏懷潤步伐。

二人到了一個小邊角,不遠處的林媽正兇神惡煞的看着這邊。

“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真是太不應該了,要是出點事怎麽辦?”

“我……”她鼓鼓腮幫,“迫于無奈。何況有我媽陪着。”

說完,夏懷潤看她的眼神突然同情起來。

片刻,微一嘆氣:“看樣子你的生活還真的不如意……”

為了賺錢養家,都讓媽媽當起了保镖。

回想起之前,也是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在游樂場……

“我同意你當蘿蘿的舞蹈老師了。”

“哎?”

這下輪到江糖愣了。

“你剛才跳舞我看到了,跳的非常好。這周六你就可以來工作,地址是我之前給你的那個。”

她眼睛一下亮了,拉起夏懷潤的手瘋狂晃了晃:“謝謝夏先生,夏先生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看着兩人緊握的手,夏懷潤笑容深深:“那你以後不要再到這種地方了,如果想來,就多叫幾個朋友。”

江糖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肯定聽您的。”

“嗯。”夏懷潤不動神色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一分鐘到了,快回去吧。”

江糖再次沖他一笑,轉身向婆婆走去。

夏懷潤定定看着她搖曳的身姿,直到夥伴過來,他才開口:“她今天穿的是紅色的裙子嗎?”

小平頭順着視線看去:“黑色的。”

黑色的……

他眼神若有所思,最後笑了,如春風般溫柔細膩。

夜裏一點。

兩人走出夜店。

脫離了轟鳴的音樂,耳邊瞬間清淨,冷風一吹,江糖酒醒了大半。

稀疏的星光點綴在潑墨一樣的夜空上,周身寂靜,徒留影子作伴。

“司機來接你了。”林媽指了指停在馬路邊上的銀色轎車,“你先回家吧,我還有些事。”

江糖愣怔:“那您呢?”

“我明天六點的飛機,準備今晚去姐妹家,明天我們一起走。”

江糖心底突然湧出不舍:“您這就走了?”

“十天半月我就回來了,你好好照顧小米粥,孩子要是還不聽話,打一頓就好。”林媽看了眼時間,“行了,我走了,你小心點。”

說完,匆匆上了另外一輛車。

望着車影遠去,江糖倍感惆悵。

剛才和婆婆建立感情,結果馬上就散了,唉,悲傷,唉,難過,唉……

午夜的馬路空無一人,紅燈寥寥,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到了林家。

偌大的宅子黑漆漆一片,江糖輕手輕腳開門,脫下高跟鞋,踮起腳尖向樓上走去。

啪嗒。

燈突然開了,通明一片。

委着身的江糖腳步一頓,小心翼翼回頭。

沙發上,穿着黑色睡袍的反派老公雙手環胸,冷眼看她。

“挺早啊。”

江糖咕嚕聲吞咽口唾沫,嘿嘿一笑:“不、不早了,都快兩點了。”

“不,我覺得挺早。”他看着江糖,“你不妨三點回來。”

江糖:“……”

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內心吶喊成一團,臉上還要維持着僵硬的笑。

他起身向江糖逼近,高大的身形和幽邃的眸光極具壓迫,江糖不由握緊樓梯欄杆,身子小小後退了一下。

林随州鼻尖微動:“喝酒了?”

“……一點點。”

“哪兒喝的?”

“夜店。”

“……”

眼看林随州要發火,江糖急忙說:“不、不是我去的,我和人結伴去的!”

林随州冷笑聲:“你不會說是和我媽去的吧?”

江糖:“……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還真是和你媽去的。”

林随州:“呵呵。”

她急了,“我不想去的,可是你媽媽強行帶我去,真的。”

雖然很扯淡,可的确發生了。

現在倒好,婆婆玩兒夠甩手走人,她悲催成了背鍋俠。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再說了,我去夜店怎麽了?有規定說已婚婦女不能去夜店嗎?我又不是找牛郎去了,我沒錯!”

江糖哼了聲,雄赳赳氣昂昂向樓上走去。

沒兩步,手腕忽被人扯住,她身子失去重心,重重向身後倒去,江糖驚呼聲,下一瞬,她被男人有力的雙臂攬入懷中。

林随州沉着臉抱起她,“我又沒說你做錯,你心虛什麽。”

江糖反問:“那你臭着一張臉做什麽?”

林随州垂眸:“天生壞人臉,怪我喽?”

江糖:“……”

無法反駁。

反派老公雖然英俊帥氣,可……還真是一張壞人臉,就算去當演員,演的應該也是兇惡狠厲的連環殺手,變态殘酷的東廠督主,或是華夏版的漢尼拔。

“別這樣說。”江糖伸手撫摸上他的臉頰,眼神溫柔,語氣慈愛,柔聲安撫,“看這小東西,長得多別致啊。”

林随州:“…………”

到了房間,江糖被男人狠狠丢在床上,他随手拉開衣帶,欺身而上。

江糖身子向下,雙手被牢牢禁锢在身後,她被壓得險些喘不上氣,徒勞掙紮兩下後,微微喘息:“林随州,大半夜你要做什麽?“

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衣服被人拉開,一雙溫熱的掌心暧昧貼上她光潔的後背,房內,他聲音低沉性感:“做愛。”

“……”

“………………”

愣了兩秒後,江糖只說出四個字:“你好騷啊。”

“……”

然後,林随州騷了一晚上。

然後,軟成爛泥近乎暈死過去的江糖格外想和這位合法炮友友解除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江糖:這小別致真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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