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借上衣

路且燃挑着眉去看他,像是不很懂他在幹什麽。

“加個好友?我緩幾天。”蔣問識解釋,“會轉賬給你的。”

“不必了。”路且燃攏手點了根煙,霧氣袅袅地向上攀着,“有緣再見。”

就在這一片迷蒙的煙霧之中,蔣問識感知到了點零星哀愁。

正好一輛車停在跟前,路且燃大步一跨,便上車是似要走的了。

夏夜的晚風裹挾着路且燃身上的酒氣,鑽着從蔣問識邊上擦身而過的空子,就和蔣問識迷茫的靈魂撞了個滿懷。

他在這場夏夜裏面有一種突如其來的迷茫,仿佛是安生許多年的日子突然被鑿了個洞。蔣問識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卻隐約着有近乎是直覺的預感。

這場推辭終究還是無疾而終的了,蔣問識看着遠去的車冒着尾氣,手上仍停留在添加好友的界面。

摁滅了手機側邊的按鈕,屏幕終究還是黯淡下去。蔣問識深吸一口氣,又往酒吧裏頭去了。

見客人也沒去發怒責怪,主管倒是也不再追究,只叮囑蔣問識多上些心。蔣問識連忙應聲接着,之後的活也得心應手。這頁便輕飄飄掀過去了。

到換班時候差不多是夜深時分,蔣問識覺得通宵他吃不消,便決定只做個上半夜的班。和面熟的人打了招呼之後,蔣問識就換衣服推車走了。

畢竟是個男孩子,夜深不算什麽。蔣問識喜歡這種寂靜,好像世界都沉睡一樣。假如沒有打鬥聲驚醒他的話。

這巷子有點偏僻,但是好在是路近。蔣問識想快點走,路上猶豫了下,還是往這邊拐了。

只見着了幾個模糊人影,好像是在圍鬥群毆。蔣問識本不欲參事,想把車往後掉頭,卻不小心打了個趔趄。

這車倒地可忒不是時候了,蔣問識勾腰去扶,恨不得将給頭埋進地裏。

似是有人往這邊瞟了眼,蔣問識沒去回頭看,耳邊響起一聲悶哼。

Advertisement

這聲音既近又遠,但蔣問識覺着,像是炸裂在耳側。

他還未反應過神來,就聽見那聲音又起了。

路且燃只手捂着腹部,背脊弓着靠在牆上,額邊冷汗如豆大,順着鬓邊正往下淌。

“讓他走。”路且燃冷聲,“別扯旁的人。”

這聽着像他欠人情那位,蔣問識心想,他這下可算是走不動了。

這下可怎麽辦?蔣問識推着車,緩步慢移過去。

“大哥。借個路。”蔣問識笑着,“無意幹擾,就打這兒過。”

那人看了蔣問識一眼,瞧見他畏縮的樣子,似乎像是很不屑一般,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說道“滾吧”便轉身。

只看着那人逐漸轉身,蔣問識的眼便眯起來。輕悄貼了身過去,從後面環着脖頸,用胳膊緊勒起來。直到人喘不上氣,才松了勁兒,讓人癱軟在地了。

幾乎電光火石之間,路且燃也解決了個。趁有個人往那邊看時候,扣着手腕往上,就掄着後腦勺往牆上撞。路且燃也是個狠角兒,直磕到頭破血流,這樣才肯去罷手的了。

剩下的幾個小喽啰,只顫着腿往後退,像是一時緩不過神。趁着這檔子空閑,蔣問識翻身上了車,招呼着路且燃來後座。只輕巧地翻了個身,路且燃就上來了。

有個地上躺的人突地起身,拽着路且燃腳踝就往下扯。路且燃用力旋了下腳尖,直接踩斷那人的手骨。只聽咯吱一聲脆響之後,那人只捂着手滿地打滾了。

在前面吹了一聲口哨,蔣問識騎地越發得快。

“幹地不錯。”蔣問識說道,“配合默契。”

後面的人眼看着是追不上了,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似的。一截鋼棍從後面斬風而來,直劈向路且燃的後脊梁骨。路且燃垂頭悶哼一聲,往背上摸了一手的血。

“騎快點,我沒事。”路且燃咬牙,“趕緊甩掉這幫子癞皮狗。”

于是蔣問識沉默着,把腳踏踩得更快了。夜晚的風揚起來少年的外套,這看起來像一場無意義的奔赴。

可他們又該到往哪裏去呢?蔣問識拐了幾個假彎,本着怕後面人跟的心思,這才到了棚戶區那邊。

這個點錢玉琳遠不會回家,她剛被工廠調去上夜班,也就是今天給蔣問識說,算是一整天都連軸轉,畢竟小廠子到底缺人手的。

棚戶區的路也不怕人跟上。蔣問識思前想後,就把人帶到家裏了。他把自行車往外面一軋,就扶着路且燃先進了屋去。

這屋子實在太狹隘逼仄了,蔣問識環顧了一大圈,只得先讓路且燃放沙發上。路且燃這才甫一坐下來,沙發就往下凹進去一大塊。

坐倒是勉強還能坐下來,可躺着就要費力多了。路且燃後脊梁上的血已然黏着,和花襯衣緊絲合縫地貼在一塊。

煩躁,不想管。可人還是他帶回來的。蔣問識只低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認命般收拾爛攤子。

去燒了一壺兒熱水,咕嚕嚕往上冒泡。從架子上端下來洗臉盆,蔣問識又用熱水燙了毛巾。他伸出手試探了下溫度,覺着等合适才又擰幹了。

仍擺弄着手機上的小游戲,路且燃覺得很是百無聊賴。他聽見蔣問識走近來,擡頭瞥了蔣問識一眼。

“幹嗎?”路且燃随口道。

“你這背得清理一下。”蔣問識敷上毛巾,“要不然之後不好弄。”

待血痂化了些後,蔣問識皺着眉:“你這衣服得脫下來。”

“嘶,脫不了。”路且燃試了試,“這也太疼了。”

去抽屜裏翻找了剪刀,蔣問識提建議着說:“看着也不像能穿了,要不就順勢給剪了吧。”

像是覺着有些越俎代庖,蔣問識頓了頓又補充:“你和我體型看着差不了多少,要是不嫌棄穿我的出去就成。”

看路且燃沒什麽反應,蔣問識于是便上手了。很是小心地将衣服給裁了,然後用生理鹽水順着沖了遍。

然後又去拿來了碘伏,多擦拭了幾遍傷口。最終用紗布又纏了幾圈,這勉強才算是包紮好了。蔣問識想着,也只能這樣了。

“這也沒地兒給你睡了。”蔣問識說道,“在沙發上将就一晚吧。”

路且燃掀起了眼皮子,往周邊掃了一圈來,便就瞥見那個上下鋪。

“這下鋪是給我媽來住的。”蔣問識嘆氣,“你看,你這也不好爬床梯,去上鋪還不如擱沙發。”

有那麽幾乎一瞬間,蔣問識有些害怕,恐路且燃突地發問。

像怎麽和母親住一起?又或者說是那父親呢?

但路且燃什麽也沒說,就好像也都沒聽進去。

“給我個枕頭,我墊着點背。”路且燃撐着半身,“這沙發也太硬了。”

這是安徒生童話裏的豌豆公主嗎?

像覺得想法很是荒謬,蔣問識自顧自搖了搖頭。

“沒有嗎?”路且燃問道。

“這倒不是。”蔣問識反應回來,“不太好找。”

衣櫃上層堆的全是雜物,蔣問識也翻了一會兒,平常都是錢玉琳收拾的。

算了。沒找出來。又順着爬到了上鋪,蔣問識丢下去枕頭。

是真的就這樣湊合着過一夜,蔣問識覺得倆個人都沒睡着。

次日一大早,天還蒙蒙亮。蔣問識早就醒了,蹑手蹑腳地下來。

攤着煎了雞蛋,又兌了豆漿粉,就擱在了桌上。

他伸手推了推路且燃,路且燃就也起身來了。

又拆了一份備用的洗漱用具,路且燃勉為其難地整理着。

“有木梳嗎?”路且燃咬着發帶。

沒有。錢玉琳年紀一大,為了省事方便,也留的是削發頭。

路且燃見他不應,想必也是明白了。

自己随手一順就紮了起來。

這都不算是什麽大問題,坐着吃飯的時候,路且燃的面色突地一變。

這大爺渾身上下好像都在将就。

蔣問識又咬了口手中饅頭,覺得其實并不算是難以下咽。

洗碗的時候路且燃搭了手,蔣問識覺着也算他欠的,也就任由路且燃幹活去了。

時候到了,該趕人了。

“往前一直走,就會繁華些。”蔣問識一指,“打車還是公交,到那裏自己選。”

“我不走,沒地方去。”路且燃穿着蔣問識的上衣,“再讓我留一會兒,下午就返校的。”

“返校?”蔣問識神情古怪,“你哪的?”

“一高的,我不像嗎?”路且燃調笑,“學校倒是好學校,可我不算好學生。”

“我也一高的。”蔣問識說道,“高一(6)班。”

“啊?”路且燃愣了神,很快緩了過來,“小孩,我高二。”

“禮尚往來,高二(8)班,叫哥哥嗎?”路且燃調侃着。

盡會占人口頭便宜,不過他是真沒想到,客人只比他大一屆。

估計着路且燃也沒想到,救了他的酒保是小學弟。

啧。百年一高,名聲不保。

上午便各幹各的,蔣問識忙着看書,這多出了個人,也沒什麽大影響。

中午本打算下方便面,街口小賣部屯的,十幾元能有個一大提。

只剛被蔣問識掂出來時,路且燃就已經看不慣了。

這場午飯終究還是路且燃下手做的。

家裏的确是根本也沒什麽食材,路且燃去了趟沒多遠的小賣部。

蔣問識本想把錢補出來,可看了看路且燃兜的食材,就又還是欲言又止的了。

路且燃用電飯煲蒸了米,又做了個一葷一素一湯。

豬肉炖粉條,蚝油上海青,蘋果銀耳湯。蔣問識看得人都傻了。

本以為是個錦衣玉食的貴公子,結果拿出真把式來這麽駭人。

“你知道大雜燴嗎?”蔣問識說道,“就是不分菜樣,所有都摻一起,只要能炖熟就行。我經常吃那個。”

雖然是路且燃做的飯,可他并沒動幾下筷子。像是胃口小食量少的樣子。

既然都是一高的,倆人兩三句商量,便帶人去學校了。

蔣原識帶着路且燃,到校門口軋車鋪,才把人給放下來。

他剛給路且燃擺手,回頭就見燕南安。

燕南安也正在這兒停車,往路且燃那裏看好幾眼。

“你怎麽會認識他的?”燕南安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居然還穿着你的上衣。”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穿了怎麽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