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分手吧
蔣問識卻也沒有再回複消息。也不曾有什麽電話打過來的。就像是從來都未看見過似的。
李其郊拖着路且燃,點了份外賣,稍微吃了點,還送他到寝室門口。叮囑了何要好幾句話,這才不放心地回去了。
何要也不知如何出聲,到底應該去勸些什麽。只跟知道的幾個室友發了消息,讓他們以後別再提蔣問識相關。
路且燃不對勁也沒幾天,就好像是緩過來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就只是話少得可憐,收斂了很多以前的浪蕩。
何要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好事情。
也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洩的嘴,羅憐竟是也聽聞了風聲,于是便來向何要求明真僞了。何要也不好撒謊瞞她,只三兩句話說是分了。
就像是沒有了顧忌一般,羅憐不加掩飾地獻殷勤。成日裏都去往路且燃邊兒上湊,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有那個意思。
蔣問識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能即刻抽得出時間來。他不知道怎麽回複路且燃,只想着過幾天先見上一面。
或許只是因為異地各忙各的沒有維持好親密關系。
于是就趁着周末,擱下手頭的事情,蔣問識乘了地鐵,直接去找路且燃。
這時候正是中午頭,蔣問識直接到宿舍樓下,就站在榕樹底下等。這裏竟然栽種得也有榕樹,讓蔣問識無端想起來一高。
蔣問識并不着急,有些事情只能當面說清,路且燃總得回來。也不知是哪一擡眼,便有個熟悉的身影,剛從宿舍樓裏出來。
蔣問識剛準備邁步,卻有另個人搶了先。羅憐撐着個太陽傘,像只歡快的小雀,撲進了路且燃懷裏。
“松開。”
冷淡的語氣,沒什麽表情。
路且燃頭發有點長,像是沒打理,便遮住了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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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陰鸷得有些可怕,羅憐一時間呆愣,不自主地松開路且燃。
“路哥哥~”羅憐反應過來後,便癟着嘴撒嬌道,“你這麽兇做什麽嘛~”
羅憐欲再夠他臂膀,被路且燃閃了個身,只得悻悻放開了手。
“我今兒個來這兒,就是為了告白的。”羅憐昂頭看路且燃,一雙大眼水汪汪的,“你現在單身了,看看我不好嘛?你的心難不成是石頭?我怎麽捂都不能捂熱。”
羅憐掂起了腳尖,想要去吻向路且燃。分明只差毫厘之距了,卻被路且燃冷漠打斷。
“我沒有處對象的打算。”
“之前的那個誰呢?”羅憐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又是怎麽回事兒?”
路且燃掀了眼皮子,直到這時候,才正經地看向羅憐。
眼神冷得羅憐都幾乎将要打顫了。
“我就是看上你了!”羅憐心一橫,“你接着考慮一下,我等着你的回複。”
然後将手中的情書塞進路且燃懷裏就跑開了。
路且燃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垃圾桶旁邊,這于是才瞥見蔣問識。
蔣問識面色煞白,卻強撐着腰杆,竟還扯出個笑來。
路且燃收回了手,轉了頭過去,看向羅憐的方向。
蔣問識心裏想的是:求你別看她了,你愛愛我好不好?
他覺得五髒六腑都跟着絞痛起來。
真不愧是路且燃啊,一個眼神就能殺人。
蔣問識走到路且燃跟前,即想過挽留也想過謾罵。
話到嘴邊只變成了:“你若是跟我說,我又怎會不肯?”
蔣問識極其冷靜地分析着。
“喜歡這種事情本就漂浮不定,我既然當時敢去愛你,現在就有膽量去承擔風險。”
像是雨打青石一般泠泠,帶着點擲地有聲的意味。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會死纏爛打。”
卻還是不小心地洩露了悲傷。
“一拍兩散也就算了,沒必要這樣糟踐人。”
路且燃從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過。
“分手吧。”
蔣問識說完就走,幹脆且利落,像是沒有踉跄過。
蔣問識看得仔細,也不是個無腦的。
只過了一小會兒便反應過來了。
他明白這并不是羅憐的原因,卻不接受路且燃拿羅憐演戲。
隔閡的裂痕從哪裏開始的呢?
好像已經很久以前就出問題了。
蔣問識一直知道路且燃有事情在瞞着他。
路且燃不願提及,他也沒再去追問。
一個個斷掉的隙罅,再拼不出從前模樣。
路且燃為了讓他死心,竟也能去做如此舉動。
蔣問識停在校門口的榕樹下,删除了和路且燃的所有聯系。
他兵荒馬亂的青春,就此塵埃落定,除了留下道疤,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就是失戀嗎?終究會過去的。
路且燃只在原地站着,手起紙落,紛紛揚揚進了垃圾桶。
仍依稀可辨羅憐娟秀的字跡。
他脾氣算不上好,也不怎麽缺人,這種不在意的,基本都不屑一顧。
就只那一點真心,既然已經給了人,就再沒有多的了。
即便現在是他親手将那人推開去了光明前途。
蔣問識只又乘着地鐵回到了學校去。
透過明亮的車窗,外景呼嘯而過,像是帶走了青春。
即便他們之間的車程,也不過短短幾小時,從此便如隔天塹一般。
懸崖峭壁,縱身一躍。不過骨碎身裂,哪得這般苦楚?
更像是浪卷浮舟一樣,就算是泅渡而死,卻也再過不去這江河。
蔣問識到了學校附近的街,他就像個游蕩的野鬼,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往何地。
他正漫無定處地走着,突然有一人拍了拍他。
“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嗎?”鄭亞寧的手仍搭在他肩上,“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
蔣問識像個沉默的稻草人,他甚至懷疑已經沒有了心。
自己是由漫山遍野的枯草編織而成的。
鄭亞寧察言觀色,便已猜中大半了。
什麽也說不上來,鄭亞寧嘆了口氣。
“走!我帶你喝酒去!”鄭亞寧說道,“誰還能缺一個男人了?沒對象也能玩得開心!”
蔣問識以前從來不喝酒的。
他像是猶豫了一小下,跟在鄭亞寧身後,進了街角的一個酒吧。
他和酒吧算是有着孽緣吧。
從這裏開始的零星哀愁,就讓它散在夏夜的酒中。
蔣問識只對着瓶吹,不分紅的白的,直喝地站都站不穩。
鄭亞寧也一杯杯幹,沒怎麽再說話,卻似乎都說了,就像是全都在酒裏。
夏夜的風裹挾着悶熱,熏得蔣問識頭昏腦脹。
他扶着路邊的電線杆,腹中污穢嘔了有一地。
蔣問識差點沒一頭栽了下去。
路且燃啊。
蔣問識“呵”了聲。
你就是有本事讓我這麽狼狽。
鄭亞寧還有點意識,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載着他們回了學校。
扶着蔣問識進了寝室,鄭亞寧反身去關門,蔣問識卻倒在地板上。
眉頭緊皺地蜷縮成一團,像是這樣就能好受一些。
鄭亞寧實在沒力氣了,嘶啞着聲音喊醒其他人,連拖帶拽地送人上床。
蔣問識第二天起來時候,胃就開始翻江倒海地疼。
他一整天沒吃什麽,晚上灌了那麽多酒。
蔣問識本來就體質虛弱。
這下子算是想不生病都難了。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卻發現實在很艱難。
又被鄭亞寧給摁了回去,順帶着請了幾天的課假。
無非是吃藥輸液手術而已,等這場病過去,蔣問識人看起來也就好了。
路且燃就像是那場病中潦草荒唐的夢。
沒有人再提及這個名字。就這樣消失在生活裏。像是從來就不存在。
蔣問識像是打轉的陀螺,不讓自己有片刻喘息,周旋在各種考試比賽中。就像是要在圖書館紮根似的。
他的名字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獎學金評比結果下來,他跟錢玉琳通電話,輕描淡寫地說了消息。
“家裏的債還完了,你留着錢自己花。”錢玉琳很欣慰,帶着高興勁兒,“你這孩子,上進,争氣,娘很高興。”
蔣問識只垂眸應了一聲。面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來情緒。沒有去應和錢玉琳的興奮。
鄭亞寧偶爾同他說過,他現下越發像個機器人,嚴絲合縫地精确缜密着,就只是看不出感情來。
一切年少不可得的,都朝着他撲面而來。似乎康莊大道就在眼前。
可他為什麽依舊不快樂呢?難道是人越長大,快樂就會越難嗎?
蔣問識沒有答案,這似乎也找不到推導公式,可供他回頭檢驗。
他已經過了什麽事情都要去執意尋求一個解釋的年齡了。
純白行李箱落了灰,只被閑置在角落處。
手表被關在抽屜裏,款式也都已經落伍。
素銀圈戒扣在中指,卻已沒有別的意義。
只是蔣問識一時不知道怎麽去處理它。
就像他不明白紅榴花是否已經萎落在了年少的悵惘裏。
這以後的返程回家,他都是一個人走的。
迢迢千百公裏,只剩他一人回。
蔣問識在機場裏面,撞見過路且燃一次。
看上去又瘦削很多,再加之個兒高,就像是個竹竿兒般。
手邊也沒放行李箱,只匆忙一眼間,就即刻拉高了口罩。
像是避猶不及似的。
蔣問識沒再往那邊兒去看了。
他不知道的是,路且燃壓根,就沒再回X市。
作者有話要說: 會!圓!的!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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