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是緣分
蔣問識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他無意歪上去的,還是路且燃耍的伎倆。
沒有什麽憑證,只在這種情況下的話,又好像是他受了恩惠,想想還是算了。
不就是同學聚會而已,還能再有多少牽扯,再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路且燃已下了車,在車門旁伸着手,似是要夠他出來。
蔣問識打開對面車門,只兀自地下了車,并沒有再搭理路且燃。
路且燃轉了下手,将皮衣撈了出來。神色依舊坦蕩自然。
蔣問識甚至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酒店在X市裏,算是一頂一的。
他們幾人去停車,蔣問識先走着,路且燃跟在身後。
進了歐式鐵藝大門後,迎面就是廣闊草坪,園藝師在修剪造型,人工噴泉不停地旋轉。
蔣問識先進了門,在接待處的沙發等着,路且燃也坐過來。
他什麽也沒表示,自顧自刷着手機。看上去似乎并不相熟。
然後路且燃就遞過來了幾瓣剝好的金錢橘。
………………
是在桌臺上擺的果盤。
“謝謝。”蔣問識拒絕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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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且燃像是沒聽清似的,直接遞到了蔣問識唇邊。
蔣問識一愣神,已經咬了下去。
………………
為了以防此景再生,蔣問識放下了手機,開始自己剝金錢橘。
沒過一會兒,人也就來了。
蔣問識看着一手的橘瓣,自己卻是不怎麽想吃的。
拿不好拿,扔也不好扔。
路且燃從他手裏順了過去,沒一會兒也就給解決完了。
“有來有往。”路且燃理所應當道,“下次不難。”
燕南安引着他們上了樓。
包間的地方寬敞,裝修也極盡豪華。兩邊各有一桌宴,想必是男女分坐。
各人寒暄着都坐下了,蔣問識也跟着落座,只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路且燃剛将皮衣挂衣帽架上,回來時候已經沒幾個空位了,他直接走到蔣問識身邊坐下。
“從前你們就是同桌。”楊知數笑着說道,“現在你們還是同桌。”
“嗯。”路且燃跟着笑,“緣分。”
蔣問識只是低頭,并沒有跟着說話。
他本來就不怎麽擅長應對這種套近乎的社交場合。
都是成年人式的客套,談論的也都很無趣,蔣問識沒什麽興致,但也确實插不進去嘴。
偶爾有人将話頭遞過來的時候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聽說問識回國了,想着終于能見一面。”有人向他遞酒,“問識如今在哪裏,又在做些什麽啊?”
這種打探生活的問話,讓蔣問識不怎麽舒服。
可他還是報上了地名。
“這可是個好地方啊。要不是我沒那個本事呀,原先上學的時候,這是我理想中的遠方呢。”那人感嘆着說道,“咦!路老板你那個酒吧,好像也是在這兒啊!”
“我們班裏面,在那兒定居的,可就你們倆。”那人接着說道,“這可定就格外親切,也能彼此有個照應。怪不得現在見你們,沒之前那個勁兒了,原來已經這麽近了!”
蔣問識聽不下去,想去接了酒過來,以趕緊結束話題。
路且燃在半道就給攔了去。
“現在确實很好,不勞您費心了。”路且燃喉結微動,酒杯也就見了底,“他酒量不太行,喝醉不好收拾。”
那人讪讪地笑了。
蔣問識突然起了身,引得好多人看過來。
“去趟廁所。”蔣問識悶聲,“一會兒就回。”
燕南安注意到蔣問識,看着像心情不是太好。
她湊到楊知數旁邊,低聲耳語着,讓他趕緊出去看看。
楊知數于是便也起了身。
又過了好一會兒,這倆人還沒回來。
燕南安也跟着出去了。
倆人站了拐角邊上,離廁所還有段距離。
“這來都已經來了。”楊知數聲音有些急,“怎麽現在要走呢?”
似乎像是起了什麽争執。
燕南安匆忙地上前,只讓楊知數先離開。
“問識啊。半途要走……”燕南安輕聲說道,“總要有個理由吧。”
“有不想見的人。”蔣問識低了頭,“不知道怎麽應付。”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燕南安嘆了口氣,“你倆多大仇多大怨?”
“就剛才你和路且燃不還能心平氣和的嗎?”
“好過。”蔣問識頓了頓,言簡意赅地說,“分了。”
拐角另一邊一顆煙頭悄然落地。
路且燃不再偷聽,只轉身走了開去。
燕南安像是反應了好一會兒。
這個消息确實震驚,不過也是有跡可循。
想來年少時她喜歡蔣問識那會兒,就覺得他和路且燃之間有些奇怪。
燕南安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我随你回去。”蔣問識說道,“也不算大事,是我沖動了。”
蔣問識回到席上的時候,路且燃仍在原地坐着,看上去興致有些寡淡般。
并不像他剛才頗能說道的模樣。
蔣問識雖心下疑惑,卻也沒去開口再問,有些話問了就多了。
好在這場應酬并未持續多久。
再于酒店門口寒暄一會兒,同學聚會也就該這般散了。
行李箱還在楊知數的車上,蔣問識向停車場走着,路且燃正好與他并排同行。
兩人卻始終未交一言。
才剛沒踏出幾步路,一陣妖風,将X市吹得瓢潑大雨。
這雨來得實在是迅疾,片刻間就呈滂沱之勢。
蔣問識一個踉跄,幾欲要被風刮倒。
路且燃伸手扶穩了他,又将皮衣罩在他頭上。
“別想多了。”路且燃扣上他的腕子,“趕緊回去。”
………………
蔣問識被帶着沖到了酒店檐下。
路且燃扣着的手依舊沒松動。
是自己想多了嗎?
蔣問識沒有搞懂。
燕南安迎了上來,目光掃過他們的手,卻像沒看見似的。
“誰知就突然下這麽大雨。”燕南安憂心忡忡,“今天要是停不了怎麽辦啊。”
“那就只能在X市過一夜了。”路且燃打開手機看天氣,“你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得趕回去嗎?”
“啊?”蔣問識有些茫然,“我沒有。”
“正好。”路且燃勾唇笑道,“我也沒有。”
………………
別想多了。
蔣問識提醒着自己。
“那就直接住在這個酒店吧。”燕南安提議道,“我去問還有多少空餘房間。”
衆人都沒有異議。
過了一會兒,燕南安回來了,卻面有難色。
“地方确實都能安排夠,X市的還可以趕回家,外地的也就十幾個人。”燕南安說道,“但是沒有提前預約過,現在只剩下标準間了。”
标準間一般在房內,要麽是兩張單人床,要麽只一張雙人床。
蔣問識并不想跟路且燃一個房間。
可周圍人早已兩兩一雙,到酒店前臺領房間去了。
“要沒,問識。你跟我回去,你住我家吧。”燕南安邀請道,“我們在知數國企那邊買的房,離酒店這邊啊也沒有多遠的。”
楊知數站在燕南安旁邊,并沒有做出來什麽表态。
雖然蔣問識确實很想答應,但是看楊知數這個态度,怕是心裏的芥蒂還沒釋懷。
“不用了。”蔣問識笑道,“我和路且燃一間。”
路且燃挑眉看着蔣問識。
蔣問識手向上滑,指尖勾了他手心。
皮衣拎在身前遮擋,這動作全然隐蔽,蔣問識越發地大膽。
“嗯,談心。”路且燃也應聲說,“這麽多年的事情,總得找個機會,方便去冰釋前嫌。”
在前臺小姐那裏借了傘,等雨勢稍小一些的時候,兩人去把行李箱擡了過來。
看房間門牌號的時候,蔣問識瞬間有些凝滞。
313。
“能換一個房間嗎?”蔣問識說道,“這數字不太吉利。”
前臺小姐的臉色像是有些為難。
“反封建迷信。”路且燃領了房卡,“從你我做起。”
蔣問識只得撈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只推開門一看,是标準大床間。
“我在沙發椅上睡就行。”
蔣問識先說道。
路且燃不應聲。
将他們的行李箱并排靠着牆擺放。
一全黑,一純白。樣式老舊。
卻是很明顯的情侶款。
蔣問識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你別誤會,只是好使,就留着了。”
路且燃“啧”了聲。
“我只覺得——”路且燃拉長了音,“還挺耐用。”
“你在想些什麽?”
這人還真會倒打一耙。
蔣問識自覺說不過,只收拾了衣服,先去衛生間沖了澡。
水溫也正合适,蔣問識洗得快。
卻磨蹭着并不想出去。
他不知該怎樣去面對路且燃。
蔣問識停了水,還待在衛生間。
坐在馬桶蓋上刷好久手機也不安寧。
“好了嗎?”路且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蔣問識?”
蔣問識這才想起,路且燃還沒沖澡。
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兒。
蔣問識還是走出了衛生間。
路且燃窩在沙發椅上,吊燈已經熄了,電視還閃着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他只手撐着下颌,長腿無處安放,蜷縮得有些委屈。
播放的是檔綜藝喜劇,他臉上卻很淡漠,分明找不見一點笑意。
曾經的少年褪去銳利,成長為了沉默的男人。
他現在雖然也插科打诨,卻仿佛沒有之前開心了。
路且燃這才注意到蔣問識。
回了頭即刻就笑了起來。
眼角眉梢都勾着漫不經心。
蔣問識明知不該,卻還是開始心疼。
“我出來了。”蔣問識說道,“你去洗吧。”
“就不了。”路且燃歪了身子,像是很疲倦一般,“今天太累。”
沙發椅路且燃占着了。
蔣問識于是坐在床邊。
“談心嗎?”蔣問識突地說道,“冰釋前嫌?”
作者有話要說: 談!什!麽!心!
談!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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