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船動湖光滟滟秋,

貪看年少信舡流。

無端隔水抛蓮子,

遙被人知半日羞。

--五代

子夜時分,從拈花閣回到府中的錢凝風臉上盡是惋惜,她心痛的不是身後被幾名壯漢擡在擔架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而是白花花的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銀子拿去買下杭州城裏的花魁也都綽綽有餘了,結果買回來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且還受了傷的廢物。

一進門,年過七旬的老管家便迎了上來。

“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奴為你準備了夜宵與醒酒茶。”

“福伯怎麽還沒睡?上了年紀的人就不要太操勞了,等門這些雜事便讓旁人去做好了。”心痛老人家熬夜等門,錢凝風皺眉輕聲的責備。

“小……,少爺,老奴知道你待我好,可是你一個人呆在那種地方,我睡不着啊。”說着說着,竟然梗咽起來。

面對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老管家,她确實在也硬不起心腸,于是便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醒酒茶和夜宵我呆會兒會吃,快去休息吧。”說罷,便對一旁平常侍候年老福伯的家仆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半哄半拖的把他拉下去休息。

看着滿臉對福伯無可奈何的錢凝風,一旁的小翠抿着嘴直偷笑。當福伯走遠了,才發現她身後擔架上的少年與幾名擡着少年的壯漢。

“去賬房支幾兩銀子打賞給他們,找個大夫看看那孩子,告訴賬房明天送一萬兩到拈花閣。”說罷,打着哈欠頭也不回的往西院的凝風居揚長而去。

“啊?一萬兩?”小翠也吃了一驚,一萬兩?難道小姐把拈花閣的頭牌給買了回來不成?吃驚歸吃驚,主人做事下人不可過問的道理她到還是懂的,便匆忙下去準備錢凝風所交代的事情。

*******

兩天過去了,在錢凝風的刻意遺忘下,一萬兩買了一名娈童的事終于被她抛諸腦後,但一個可怕而又可笑的流言在坊間裏逐漸流傳開來,原本是媒婆們經常造訪的錢家,逐漸落得個門可羅雀。

杭州最大的酒樓--雲來樓裏,兩名身穿華衣相貌猥亵、手拿紙扇的公子哥兒在酒樓內低聲的讨論着最近城裏盛傳的緋聞,邊說還邊笑,笑聲之暧昧、樣子之猥亵實在令旁人惡心。

“知道嗎?錢家少爺前天在拈花閣的惹草居裏以一萬兩的天價買下了一名娈童。”陸仁賈暧昧的擠了擠眼對身旁的步子明神秘兮兮的說。

“真的?一萬兩足夠把杭州的花魁給買下來了,錢家的少爺摔到腦袋了嗎?”

“難怪我百花樓裏的相好說錢少爺每次都不肯在百花樓留宿,還以為他身有隐疾,原來是這緣由,看看他那副清秀白皙的樣子,去當娈童還差不多,竟然……哈哈……”說着說着交頭接耳的兩人便低聲的笑開了。

“我說仁賈兄,如果我年輕個十年八載的,也不怕去當錢少爺的娈童,到時候……哈……哈”接下又是一陣淫笑。

“就憑子明兄這副尊容?恐怕……”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難得來巡視自家酒樓的錢凝風坐在二人的隔壁但笑不語、搖了搖頭,一旁雲來樓的大掌櫃害怕的看着被說得如此不堪,還笑得出來的她,以為她早以氣瘋了,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無論大街上還是酒店裏,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人在讨論錢家少爺一砸萬金的敗家壯舉,原本巴不得閨女能嫁到錢家的人家都暗自慶幸,媒婆沒有把這門親事說成,不然閨女嫁過去獨守空閨那可就造孽了。

事情變成這樣是她始料不及的,錢公子好男色的醜名也為她帶來了些許好處,那便是媒人從此極少上門。

如果一早知道會這樣,別說一萬就算是十萬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但求那些煩人的大媒們別再上門,再來一次鄂齋圖提親都不知道要怎麽拒絕,真的定下親,就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害人麽?這個年代女人的貞潔可是比生命更重要。

湖廣總督上門做媒的這種“美事”,她實在無福消受,這回有守喪的借口,下回可就沒那麽走運了,想到這錢凝風更是下定決心把錢家大少爺的私生活弄臭,越臭越好,心情大好的她步履也輕快起來。

一進門,家仆便跑來禀報。“少爺,幾天前你帶回來的小公子還沒醒,小翠姐已經吩咐把大夫喚來。” 家中的主子突然被傳有斷袖之癖,作為奴仆的下人即便是很不想相信,但客房中那昏迷的少年又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家仆的話提醒了她,那一砸萬金的娈童還在府中,明媚的鳳眸一轉,便計上心頭,原本打算回凝風居的腳也轉了一個方向,往東南面的迎客樓走。

錢家的迎客樓坐落在離西院最遠的東南面,是一座獨立的院子,院子裏假山流水,花園裏的花花草草打理得極盡費心,看來主人務求令入住的客人感到賓至如歸。

推開迎客樓的廂房,大夫與小翠就在房間裏。迎客樓的廂房擺設一點也不馬虎,做工精致的八仙桌擺放在鑲嵌有西洋進口的玫瑰彩繪玻璃的窗前,一扇玉白屏風便放置在雕花的紅木大床前,處處顯示出錢府的富甲一方的豪氣。

“他怎麽了?”錢凝風在房間裏,八仙桌旁随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把玩着桌面上放着的白玉制成的茶杯。

“還在昏睡,劉大夫正在為他診脈。”小翠立刻從八仙桌上倒了杯茶遞過來。

接過杯子,慢慢的品嘗杯中的香茶,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擔心床上的人。

“小翠,把賬簿拿到這裏來,并準備好文房四寶,順便在凝風居裏收拾一間空房給貴客使用。”擡了擡下巴,錢凝風示意貴客便是床上的少年。

“是,少爺。”雖然滿肚子疑問,但礙于劉大夫在場又不便多問,躬身便退出去,張羅她所交待的事。

錢凝風所在的凝風居因為與錢家大小姐的玲鳳閣相連,為免打擾到長期“病重”的錢家大小姐休息,進出的仆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對于錢凝風成年後還住後院,外間曾經有過不少傳聞,可這是錢家的家事,再者錢家大小姐的病名和錢老爺刻意傳出“雙生子同命”的說法,讓坊間認為這姐弟倆住得近是用弟弟的陽氣補足病弱的姐姐,也就沒傳出什麽特別不好影響閨譽的流言。

不一會兒,小翠捧着賬本,身後跟了一名手捧托盤的丫鬟,托盤裏放着她要的文房四寶。

“大夫,他怎麽了?”放下茶杯,走到床邊,錢凝風潇灑的靠着床柱。

“厄……錢少爺,這位公子內傷極重,又一直沒有得到适當的照顧,加上後來的外傷,他能活命便實在是走運,武功要恢複到從前那般,恐怕要一年半載。”劉大夫神色凝重的看着床上還在昏睡的少年。

“大夫請你盡力救治。”

“醫者父母心,老夫定當盡全力,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他只是昏睡并無性命之憂,不久便會醒來。”

“有勞了。”

“那裏的話,老夫先開幾張藥方以求盡快的調理好這位公子的身體,至于內傷便得靠他自己運功打通被堵塞的靜脈。”劉大夫拿起一旁丫鬟托盤裏的紙和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大張藥方,交給靠在床邊的錢凝風。“只要按時服用,便會好轉。”

“謝謝大夫,不送了。”轉過身吩咐小翠把診金交給劉大夫并且送客。

臨走之際,劉大夫突然回過頭有些尴尬的低聲叮囑。“內傷加外患恐怕一兩個月以內不适宜做過于劇烈的運動,否則有性命之危,錢公子請你節制。”

劉大夫的話在錢凝風的腦海裏“轟”的一聲炸開,挂着一張哭笑不得的大紅臉看着他,一旁的小翠,抿着嘴、紅着臉,強忍着不笑出聲。

狠狠的瞪了小翠一眼,她扯出一抹不情願的笑容。“劉大夫放心吧,我會遵照你的囑咐,下次還得有勞你。

抿着嘴強忍着笑的小翠,領着劉大夫離開迎客樓,廂房內突然只剩下斜靠在床尾的錢凝風和床上昏睡的少年。

端詳着床上昏睡的少年,蒼白如雪的白皙膚色,淡到幾近毫無色澤的唇瓣,挺拔如玉的鼻,雖是秀逸,卻也流露了內斂的倔強。他的眉是彎的,不是那種英姿勃發的劍眉,卻在柔和中,也隐隐帶着一絲貴氣。纖長如扇的睫毛,密密地覆住眼睑,并在眼窩下投射出一抹淡淡的陰影。

毫無疑問,床上的少年是美麗的也是可愛的。

他可是足足花了一萬兩銀子買回來的,頓時,錢凝風便不再覺得少年美麗更不覺得他可愛。

一萬兩銀子!

我的一萬兩銀子!

越想便越覺得生氣,白花花的一萬兩銀子,竟然賣回來一個只會躺在床上昏睡和浪費醫藥費的廢物。

這一萬兩銀子一定要花得物有所值,小子,別怪我物盡其用。

一萬兩用來買日後的清靜也算劃算,一眯鳳眼,錢凝風打定主意後,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算計笑容,那表情有點可怕,可惜床上的人正在昏睡,要不然恐怕會被吓得帶傷逃跑。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