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手寫瑤箋被雨淋,

點劃模糊費思尋。

縱然滅卻書中字,

難滅情人一片心。

--倉央嘉措

日子過得到也算快,眨眼間便是大半個月,被錢凝風買下的龍禧已經能下床走動,可愛的臉加上帶有稚氣的笑容,博得不少府中婢女的歡心。可大家心裏都知道他可是少爺花了一萬兩買回來的玩物,心裏不由自主的多了一絲鄙視,再加上外頭對錢凝風斷袖分桃的傳言越演越烈,家仆們便把過錯推倒他身上,狐媚惑主的罪名便不胫而走,他們雖然不至于對他出言不遜但竊竊私語總是少不得。

尴尬的身份令龍禧樂得沒人打攪,常常窩在房中練一整天的功,以求身上沉重的內傷盡快痊愈,好脫離這種尴尬的境地。

“龍公子,我家少爺讓你到書房伺候。”名叫翠蓮的丫鬟神色不善的沖進,正在練功的龍禧房中。

坐在床上的龍禧睜開眼睛,看着神色不善的丫鬟,點了點頭,利落的從床上跳了下來,動作迅速的穿戴整齊,一系列的動作可謂一氣呵成,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內傷。

越過翠蓮,龍禧沿着花園裏的小徑漫步,不少一會兒,便來到了錢凝風的書房前,守在書房前的家仆似乎早就被交待過讓他進去,見龍禧來到便彎身行禮打開門。

“來了!”擡起頭,看着白衣勝雪的來人,一瞬間,錢凝風竟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從沒見過誰能笑得如此純真無邪,還有幾分童稚,清亮的大眼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生輝,微揚的小嘴總是挂着笑意,不再顯蒼白的臉在太陽的熱力下顯得紅潤,令人有沖上去狠狠捏一把的沖動,十幾歲的正太就應該是這樣子,這一刻錢凝風覺得當初花那一萬兩算是值了,自己雖然救不了天下的蒼生,至少能力所及範圍內還是可以改變一些人的命運。

“找我什麽事?”相對早前的陌生,龍禧對錢凝風已經沒有了那種難以接近的陌生,也會對他友善的微笑,也許是這段日子來她從來都是信守承諾毫不逾越,即便是睡在一張床上都沒有雷池半步;又或許是經過這段日子的休養,體內的內傷好了不少,即便是沒有全好,但對付起這種只會些花拳繡腿的公子哥兒來說也是綽綽有餘的。

“厄……,等一下陪我到西湖上的花舫談生意。”好不容易錢凝風才從他的笑容中回過神。

“在花舫上談生意?”龍禧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

“嗯,劉老爺比較喜歡在這種地方談,尤其這次是杭州花魁的船。”

“既然如此何須帶上我?”龍禧心中滑過一絲郁悶,可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端疑,其實在錢府呆的這段時間,雖然不知道錢凝風到底隐瞞着什麽,但是很肯定的是他要利用自己把名聲弄臭。

“當是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吧。”錢凝風用人情攻勢壓向龍禧。

“還~~,好吧。”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在書房裏找了張椅子坐下,打量着埋首在賬本中的錢凝風。

只見長長的睫毛,随着她書寫的動作微微的在顫動,一如往常的一身黑,同色儒生帽下掩住了一頭如緞似錦的青絲,神情專注的看着手下的賬本,原本便十分出色的五官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柔和,一絲女性的柔媚似乎躍然浮現,龍禧被眼中的景象驚得別開眼睛。心口裏像有一只小鹿在亂撞,紅霞不禁染上了那白皙的娃娃臉。

“走吧!”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錢凝風,率先的走出書房,而龍禧則緊跟在其後面。

眼前的錢凝風并沒有龍禧印象中的高大,黑色儒衫下單薄的身子甚至可以說是纖細,一股從後面撲上去的欲望油然而生。

“還不上來?愣在那幹嘛?”已經坐上馬車的錢凝風對正在發呆的龍禧說。

***********

古人的一句“六月西湖錦繡鄉,千層翠蓋萬紅妝。”便知盛夏時分的西湖有多美麗,雖說現在不是盛夏時分,但初夏的西湖也是同樣柔媚惑人。水霧缥缈的湖上泛着點點漁光,稀疏錯落的花舫悠然其上。

在西湖碼頭的小舟上,一名衣着樸素、相貌清秀的綠衣姑娘在夕陽漸落的傍晚時分仰首而待,等候着錢凝風的到來。遠遠的看到錢家的馬車,綠衣姑娘便從小舟上走上碼頭,臉帶笑容的迎接馬車上的人。

“錢公子您來了,我家小姐和劉老爺已經在船上等候多時了。”

“綠柳,還是那麽漂亮。”一下馬車,錢凝風便一改老成持重的作風,擡起扇挑了挑綠柳的下巴,輕佻的與前來迎接的姑娘調笑。

“錢公子見笑了。”抿嘴一笑,便轉身引路。

“寶貝,小心點,你的傷還沒好,讓你不要來你偏要。”溫柔的軟語自錢凝風的嘴中吐出,語氣中的憐愛令在場的人雞皮疙瘩掉一地,邊說邊從馬車上把龍禧“小心翼翼”的扶了下來,一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豬哥模樣。

從車上下來的龍禧扯起娃娃臉上的嘴角,挑了一下眉,把手遞了過去,雖然滿肚子的疑問,可還是配合的演着娈童的角色。

“談生意為什麽要到這種地方來,有我還不夠嗎?”軟軟的聲音,不是小孩的童聲但也絕對不是成年男性粗啞的聲音,那是一種中性的嗓音,令人感到舒服,可接下來的話卻讓大家冷汗直冒“扶緊點嘛,人家腰痛,都是你昨晚……” 這話沒說完,可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沒想到龍禧會如此配合,可他的話讓錢凝風僵了僵身子冷汗直流,但還是撐起笑容邊走邊安撫着嘟起嘴抱怨的他,在錢家馬車上的車夫幾乎要昏倒,自家少爺一手環着幾乎與他一般高的娈童,那只手還下流的在他腰間似有若無的撫摸着,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樣。

腰間似有若無的碰觸并沒有讓龍禧感到反感,反而更配合的往錢凝風身上靠,一股暗香從錢凝風身上飄向龍禧的鼻間,那不是男人常用的麝香,也不是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是一種柔媚的體香,這不是他第一次聞到,但以往都以為是錢府丫鬟在房間裏的薰香,但似乎以往他的判斷都是錯的,這暗香是從錢凝風的身上傳來的,龍禧心神不由自主的蕩漾起來。

錢家的馬車夫留在碼頭等候,綠柳、錢凝風和龍禧一行三人上了一早便準備好的小舟上,清風拂檻綠水蕩漾,一派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好風光,可誰又想過此時的南方卻戰火彌漫呢?

小舟駛向湖中心一艘巨大的花舫,花舫甲板的四周都挂滿了粉色沙幔,從外面看進去一切都有如在夢中,裏面傳出的樂曲仿佛瑤池仙樂般的悅耳動聽,沙幔隐約間聽聞女子的嬌笑聲,那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錢公子,有禮。”一名身穿粉色紗衣年紀二十不到的女子在船舷處笑面相迎,女子宛若精雕細琢的輪廓如雪似玉、清秀無比,烏黑亮麗的秀發如瀑布般披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自然彎曲的眉毛下,烏靈閃亮的眸子熠熠生輝,唇不點而朱,一身暴露的唐裝更襯出她風姿卓越,嬌美無比,一颦一笑間盡是無限風情。

“蘇姑娘,有禮。”跨上花舫,白玉為骨的綢扇“啪”的被錢凝風潇灑的打開,接着一副風流的拱手對前來的美女行禮。

“錢公子好久沒來看奴家了,想死奴家了。”說罷,身子便直往她身上靠,黛眉輕斂,神情哀怨,語氣中盡是嬌嗲,只要是男人被她這樣一嗲絕對連老爹姓啥也給忘掉,可惜錢凝風身為女兒身這一套對她沒用。

“好說、好說,蘇姑娘劉老爺可在?”故作不經意的側身回首扶過剛從小舟裏走出來的龍禧,這一舉動差點便讓素有杭州花魁之稱的蘇十娘重心不穩的掉到西湖裏當朵出水芙蓉。

蘇十娘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滿是笑意的臉只是稍微僵了僵,雖然心裏面不停的咕嚕,但臉上卻當作沒有事發生過般,扭着腰為二人引路,

“據說杭州花魁蘇十娘是千金難見一面,如今看來也不過爾耳。”龍禧在錢凝風耳邊細聲的耳語,模樣甚是親密,花瓣般的嘴唇在錢凝風耳邊蠕動,熱氣隐隐的飄過耳邊。

錢凝風看了他一眼,故作親密的咬着他的耳朵,聲音剛剛好讓跟前的蘇十娘聽個清楚“喲~!小寶貝你可別誤會,現在的我可是守身如玉,一心向着你。”說罷一直摟着他腰的手又往下滑了一些,手按上了龍禧的臀部。

走在前頭的蘇十娘不着痕跡的斜了兩個幾乎摟在一起的男人,一股寒氣直從腳底往頭殼冒,一心以為憑自己的美貌與手段釣上杭州首富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看現在的情形……

“劉老爺,奴家把錢公子給你帶來了。”邊說蘇十娘邊對坐在船艙裏頭,對着年紀三十上下,一身絲綢錦緞相貌堂堂的劉老爺抛媚眼。

“錢老弟,好豔福啊,我說破嘴皮子十娘就是不讓我上花舫,你只是哨人傳一句話,十娘今兒個晚便只做你的生意,面子好大啊。”語氣中有些酸氣,但玩笑的成分居多。

“劉老爺你取笑人家,虧奴家還為你準備酒菜和歌舞。”蘇十娘一邊嬌笑,一邊退出船艙。

“劉兄這是哪裏的話。”邊搖着折扇,邊狀似親密的摟着身邊的龍禧坐下。

“老弟,為兄我有些事想跟你打個商量。” 劉老爺不着痕跡的掃了一下錢凝風擱在龍禧腰上的手,笑意滿臉的看着他們。

“我們錢、劉兩家也算是世交,劉兄有話便直說吧。”

“說得也是,那為兄我便開門見山吧。” 劉老爺突然收起笑臉,正式的說“我的正室數年前已經病逝,最近打算續弦。”

“那是件好事,需要小弟做媒?”錢凝風若有所指的看了看蘇十娘離去的方向。

“老弟你這樣取笑為兄那也實在不厚道,我劉家也是世代經商,在天子腳下雖說不敢妄稱首富,但也算是有頭有面的人家,再說最近我家小妹進了和碩恭親王常寧府中當小妾,雖說不是什麽明媒正娶但好歹也是當今皇上親弟弟的女人,如此家世如何能娶個風塵女子?”

“是、是,小弟失言,自罰三杯!”

“自罰?那你的話,何況以後大家姻親,有什麽話不好說。”

對于他的話,錢凝風頓覺心驚,連忙裝傻“劉兄何作此說?小弟家中就只有一個整天躺在床上的病秧子姐姐,家姐的病實在讓人擔心,希望今年壓歲時還能與小弟一起吃年夜飯便好,莫非劉兄有意為小弟我做媒?”

眼珠子一轉,不愧是商人出身,劉老爺對錢凝風話中拒絕與劉家聯姻的意思十分清楚,錢家三代都只出一子一女而且皆為雙生,這一代錢家小姐病弱是衆人皆知,而身為當家主人的錢凝風竟然有斷袖之癖,将來錢家的産業定然落在錢小姐的子女身上,只要病弱的錢家大小姐能生下個一男半女,還怕以後錢家的家財不順利到手?

“我就那麽幾個妹妹,最小的都是恭親王的人了,還那來妹妹?說的是我這個鳏夫。”

“凝風更是不解?小弟我也沒有妹妹啊?”一臉疑惑不解的看着劉老爺,繼續裝蒜。

“當然是老弟你的姐姐,雖說當我劉某人的繼室是委屈了錢小姐,可我是真心愛幕錢小姐,而且素聞錢大小姐惠質蘭心、秀外慧中是難得一見的當家主母好人選,絕對能當我的賢內助。”劉老爺見她打算裝傻到底,便把事情挑明,省得浪費時間繞圈子。

“家姐?劉兄你開玩笑吧?”

“你看我的樣子像嗎?”

“家姐是個病秧子,你該不是沒聽說過吧?”

“那不是問題,難道我堂堂京城劉家會虧待當家主母嗎?”

“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家姐身患夙疾不宜婚嫁,實在辜負了劉兄的情意,見諒、見諒。”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作罷。”劉老爺也不跟他廢話,畢竟湖廣總督鄂齋圖說媒她也敢拒絕,多說的結果也是一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可臉上依舊是笑意盈盈。“十娘,上菜!”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