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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國随緣住,
來途若夢行。
浮天滄海遠,
去世法舟輕。
--錢起
又是華燈初上的時分,漆着朱紅色的錢家大門前停了一輛印有錢家商號标志的馬車,馬車裝飾得并不奢華,只是較一般人家用的馬車稍微寬敞,站在車旁的是錢家的馬車夫。
“少爺要出門?”邊說龍禧邊走向正在與錢家門人閑聊的車夫。
“少爺吩咐備車到怡紅院。”馬車夫語帶譏諷的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龍禧。
“哦~!”露出招牌的微笑,轉身他便走進府中。
依舊是一身黑衣的錢凝風潇灑自若的從裏面往外走,步履間尤是輕快“禧兒,回來了。”
“嗯,你要一個人出門嗎?”龍禧的眼神落到他揚起的嘴角上,語氣中有一絲掩飾不去的責備。
“是啊,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依舊是輕快的語氣,仿佛他的離開是她心情好的原因。
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的緊撚成拳,龍禧微彎的嘴角不自然的暗扯了幾下,隐忍着心中的一股悶氣,深深的吸了口氣“為什麽這樣問?”
“我們的約定一直到你的傷好為止,我是言而有信的人,所以覺得也是你離開的時候。”這句話在她的嘴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讓人覺得是在趕人。
衣袖裏的手撚得更緊了,手上的指甲也陷入了手掌的肉中,臉上的微笑變得有點扭曲,仿佛在作何種攸關生死的決定,娃娃臉上盡是掙紮,她接着的話讓龍禧的圓眼一眯,腦中那根理智的弦突然“嘣”的一聲—-- 斷了,上前拉起她的手,一直往回走。
“多虧你才有今晚怡紅院的邀約……”
“放手,你在幹什麽??”
拉着她的手,龍禧的嘴角依舊挂着一絲弧度,但不難看出嘴角在不斷的抽搐,眼中閃着一股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嫉妒與瘋狂,這令歷經過風雨的錢凝風也感到錯訛,愣愣的跟在他背後,癡癡的看着他的背影任由他拉着自己走,當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凝風居的寝室內。
空間中散發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而龍禧則依舊臉帶笑,眼中的陰戾更深了,一股天生的氣勢壓得錢凝風有些透不過氣,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杆,一副輸人不輸陣的模樣,那雙有神的鳳目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許久過後,一直挂着笑容的龍禧突然出手,要擒住數臂之遙外的錢凝風,也虧她反應快,一個側身險險的躲過他伸過來的手。一絲贊賞滑過他那雙冰藍色的圓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當第二招再至,錢凝風是絕對躲不過的,可她卻倔強的不認輸雙手成拳迎了上去。
一來一往,在寝室裏拆了不下十招,一直單手與她過招的龍禧,嘴角一揚圓目一眯,收在身後的左手便迎面直取她的面門,心一驚,錢凝風直往後退,此時的龍禧早就移位到她的背後,等着她投懷送抱。
果不然,她狠狠的撞進他的懷中,一陣掙紮過後,頭上的儒生帽因為之前的動武與現在的掙紮,“啪”的掉到了地上,一頭完整的青絲被綁成一條又黑又亮的發辨,這也難怪她一向戴着儒生帽,即便與他同床共寝時也不曾脫下。
對于沒有執行剃發令的她,龍禧感到十分意外,眼中閃過一陣興奮,可當他的手似有若無的碰了碰錢凝風平坦堅硬的胸部後一股濃濃的失望便在他眼中浮現,随後又釋然一笑,眼中的失望盡退。
“為何沒有執行剃發令,留發不留頭,難道你不知道嗎?是不是不要命了?”在背後環住錢凝風的龍禧一陣輕笑,帶着笑意的在她耳邊輕聲的呢喃,任由懷中的人如何掙紮,也紋絲不動。“這麽弱的武功,不需要使用內力,只用一只手也能把你抓到。”
“放開我!別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怎麽敢忘呢?”
“那還不放開我!我是男的!別把我當娘兒們。”冷靜下來的錢凝風不再掙紮,嘗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就是知道你是男的我才苦惱啊!”嘆了口氣,語氣中有着萬分的無奈。
“知道還不放手!”
“我也想,可是沒辦法。”
一手壓制着随時會反抗的錢凝風,一手撫上她一臉倔強的臉,龍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嘴唇毫不猶豫的印上了她的紅唇。許久過後,被他的舉動震呆的錢凝風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銀牙一咬,反手推出一掌,順利的把與她一般高的龍禧逼退了半步。
“真是不聽話。”笑容并沒有從他的嘴角消失,用手指抹了抹唇邊的血,反倒開心的咧唇笑了起來,語氣中沒有憤怒,卻有着被打攪的抱怨。
一個閃身,身法極快的他便又站在她的背後,這回他沒心情與她再過招,一個擒拿手便把想反抗的錢凝風牢牢禁锢在懷中,半拖半抱的把與他同高的她拉到院子裏,從衣袖裏拿出袖箭,手一揚,煙火便在夕陽下沖天而起,一陣奇異的爆破聲在他們的頭頂響起。
不到一刻鐘,從高牆外躍進兩名留着滿人的半月頭,虎背熊腰旗裝打扮腰間配着大刀的壯漢。
“爺!”壯漢們動作劃一的跪在龍禧跟前,眼睛中規中矩的看着地面。
“起來。”
“是,爺!”
兩人站起來,這時錢凝風才注意到二人的相貌,左邊的壯漢有着與身體比例極其不協調的花容月貌,如果不看他那壯碩身材,她一定會以為他是紅妝裙叉所改扮,而右邊的壯漢年臉上一臉老實莊稼漢的模樣,可一條蜈蚣似的傷疤把他的左邊臉一分為二,這等“出色”的長相實在很難不把他與土匪強盜扯上關系。
“烏拉貝,勒布占泰,從今開始你們倆便留在這裏伺候錢家的少爺,敬他有如敬我,他一踏出錢府的大門你們便得給我好好的護着他,寸步不離的給我跟着,如果出了什麽事,便提頭來見我。”依舊是笑意俨然,可語氣中的威嚴卻令人不能忽視。
“是!屬下聽令”二人的眼中雖然充滿不解,可依舊跪下接令。
“以後凝風再上青樓妓院談生意,那裏的姑娘、小倌誰碰了他,便把碰到的那一部份給我剁下來。”說這種陰狠的話時,他的娃娃臉上依舊挂着那張招牌笑容,仿佛談論的不過是削菜、砍魚這一類的日常瑣事。
“是,爺!”二人齊聲應道。
“烏拉貝快去找個手藝好的剃頭師傅來。”龍禧一手不舍的撫着錢凝風烏黑的大辮子,另一手依舊鉗制着她不斷掙紮的身體。
烏拉貝領命而去,不久便帶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剃頭師傅。
“龍禧,你要幹什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錢凝風在他懷中拼命的掙紮。
“幫你剃頭,這樣留着頭發遲早會出事,落發令可不是鬧着玩的。”手一指,出手點住了她的穴道,令掙紮不休的錢凝風便乖乖的軟倒在他懷中。
剃頭師傅的功夫果然不是蓋的,只稍一會兒原本豐盈的一頭青絲便有一半落在她的腳邊,看着腳邊的落發,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身後的龍禧默默地的為她把散發綁回辮子。
“乖乖的聽話,我有事要回京一趟,很快就回來。”笑容依舊燦爛,在夕陽下卻令人有一絲傷感,走了兩步他不放心的又回過頭,看着被烏拉貝和勒布占泰一左一右“扶持”被迫留着滿人半月頭的錢凝風。
“哼!”錢凝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眼中有一種難以覺察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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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間過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快,轉眼間年關又将至,隆冬時分白雪茫茫,全國各地的分號都紛紛派人把這一年的賬本呈上,為此錢家也變得熱鬧起來,而南方三藩與朝廷的戰事也熱鬧得很,即使是身在杭州也能感覺到那種氣氛。
一去數月沒有音信的龍禧幾乎被錢凝風遺忘,那只是幾乎,因為身後兩名相貌各異的卻又忠于職守的護衛時時刻刻都提醒着她龍禧這個人的存在,而且每天照鏡子都會看到頭上只剩下一半的青絲,這想忘都難了!
對于龍禧的身份,說不好奇那是騙人的,可是他留下的兩個人都像啞巴似的,無論如何利誘、恐吓都不能從他們嘴中得到任何關于龍禧背景的消息,最後她也就只好放棄。說完全猜不透他的身份那也是騙人的,想想錢凝風在商場上打滾數年,什麽大風浪沒見過,身後兩人原來的裝束與打扮還有他們無意中洩露自己身份的腰牌看來,龍禧大概會是滿清的貴族子弟,至于有多富貴那便無從猜測,因為他們腰間挂着的鑲藍旗腰牌上并沒有官銜。
可龍禧的一雙藍眸似乎又給出了暗示,在漢人中藍眸是絕對不會出現的,而在滿清貴族中也是絕無僅有的,難道龍禧就是純靖親王?龍禧……,龍禧……,愛新覺羅.隆禧?
難道……雖說龍禧長得像十幾歲的大小孩,可他真的是十幾歲的小孩?如果是,武功沒有理由會如此高,在身上有傷的情況下一招便把數十名的殺手至之死地,那不應該是一個小屁孩能做出來的事。
那他到底是誰?
雖說身邊的兩名門神令錢凝風到風月場所談生意時多有不便,可也有點好處,那就是妓院姑娘們礙于他們的威吓,不會再對他投懷送抱。
“少爺,漕幫幫主柳幫主求見。”小翠急匆匆的走書房,眼睛不着痕跡的瞄了瞄門外的兩尊門神,壓低聲音對正在對賬的錢凝風說。
停下筆,皺起眉略微思考了一下,錢凝風眼光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門外的兩人“讓他晚上直接來我的房間見我。”
“是,少爺。”小翠匆匆的退了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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