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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一愣:“夫子也要去?”慕容蘭舟目光閃了閃:“怎麽,丫頭不想讓夫子跟着不成?”
曉曉忙堆起一個笑:“哪能呢,夫子跟着,弟子求之不得呢。”
慕容蘭州挑了挑眉:“只怕你這丫頭口不應心,你頭一回出去,夫子總不能放心,且這般時候,旁處也沒甚好逛,非要去,倒不如去琳琅閣走一趟吧,踅摸幾個小玩意給你解悶,也省得成天想着往外頭跑。”
曉曉沒轍只得跟着他去了,相府門前早備下了青帷馬車,慕容蘭舟先一步上了車,小厮搬了矮凳過來,曉曉踩上去,慕容蘭舟也伸出手來。
曉曉略猶疑還是把手擱在了他掌心,給他牽上了馬車,車裏的布置相當精致,空間卻不算大,平日慕容蘭舟一個人綽綽有餘,如今添了曉曉,就略顯得有些擠,且慕容蘭舟并未往旁邊兒挪,仍跟往日一般坐在中間,兩邊兒各留了窄窄的一條,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成心。
曉曉上來半天了也不知道該坐那兒,心說難道自己要這麽彎腰半蹲一道不成,忽聽得外頭車把式一鞭子甩下去的聲響,馬車一動,曉曉頓時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後倒,眼瞅就要從車門上跌出去,被一只大手抓住,一帶,落在一個彌漫着松香的氣息的懷了。
耳邊聽慕容蘭舟戲谑的聲兒道:“丫頭這般投懷送抱,雖于禮不和,夫子也要生受了。”
曉曉臉一紅,七手八腳掙出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夫子既知于禮不和,當往旁邊挪一挪才是。”
慕容蘭舟輕笑一聲,瞧了她半晌,終是往旁邊兒挪了挪,曉曉這才勉強坐了下去,雖坐下了,總覺着兩人并肩貼股挨的過近,許是天熱的緣故,曉曉覺着渾身燥熱,伸手撩開車窗的簾子,想着透透氣,卻一眼瞅見福壽貼着相府外的牆根兒立着。
曉曉一愣,琢磨他是不是從相府出來就沒回宮,在這兒蹲着琢磨能不能碰上自己呢,這般,莫不是小白哪兒出了什麽事兒,想到小白,曉曉真有些放不下。
“瞧什麽呢,眼睛都直了。”
慕容蘭舟一出聲,曉曉急忙放下窗簾:“沒,沒瞧什麽?”
慕容蘭舟瞧了她兩眼,探身過來,剛要撩開窗簾,曉曉忙道:“剛夫子說去琳琅閣,那是個什麽去處,有什麽好玩的?”身子一正,若有若無的把慕容蘭舟的胳膊擋了回去。
可她忘了,入了夏車窗的簾子早換成了輕密透亮的紗,便她擋着,慕容蘭舟一瞥眼還是瞧見了外頭牆根兒立着的福壽,目光沉了沉,暗道,看來是真舍不得啊,這才剛出宮,巴巴的使了人來,說是送東西不定是要傳什麽私密話兒呢。
一想到曉曉跟朱子毓兩人有私密話兒,慕容蘭舟的臉色立時有些冷,看來自己是得給朱子毓找點兒事兒幹,省得他有事沒事兒的就惦記曉曉,曉曉既然讓自己帶出了宮,就跟他再沒幹系,他若早點兒明白還好,若不明白,自己費點兒事兒也要他明白。
朱子毓對曉曉好,自己倒不太奇怪,畢竟曉曉在禦前三年,朝夕相處,曉曉又是這麽個可人的性子,朱子毓不喜歡她才古怪,自己想知道的是曉曉的心意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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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慕容蘭舟便開口道:“你心裏喜歡皇上?”
曉曉不想他問出這麽一句來,迅速擡頭看着他,小嘴微張,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毫不做作的驚愕表情,倒徹底打消了慕容蘭舟的疑慮,慕容蘭舟知道自己想多了,這丫頭對朱子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兒。
想到此,心裏一松,不禁搖頭苦笑,到底是栽在這丫頭手裏了,她一個神情,一個目光,就能左右自己的喜怒,這要是以前,打死他也不能信的,只既不喜歡,為什麽這般放不下,莫非這裏真有自己不知道的前情。
側頭見小丫頭還張着小嘴,倒不由丢開了這些,打趣道:“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曉曉急忙合上嘴,伸手摸了下嘴角,哪有口水,慕容蘭舟見她那樣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曉曉見他笑了,暗裏咕哝一句,喜怒無常,卻也暗暗吐出一口氣,真怕他再追問自己跟朱子毓的事兒,自己可沒那麽謹慎,回頭一禿嚕嘴把前頭的事兒露出一星半點兒來,說不準就讓他起了防備,暗裏頭一查,自己跟小白合夥算計他的事兒沒準就露了,這事露了,可不好收拾。
想着這些,曉曉忽覺活着真不容易,在慕容蘭舟身邊兒活着更難,尤其他對自己這麽好,更是難上加難。
琳琅閣是個古董鋪子,兩層的木質小樓,外頭瞧着就不俗,曉曉跟着慕容蘭舟一下馬車,掌櫃的帶着夥計就迎了出來,見了面忙鞠躬作揖:“前兒我們櫃上的賬房還說,這些日子不見相爺來了,小的便跟他道,如今北邊兒蠻子不消停,直隸又鬧瘟疫,多少朝廷大事都等着相爺決斷呢,恐連吃飯喝水的時候都要占了去,哪有空閑來咱們店裏頭,丞相大人辛勞才能保的天下太平,這天下太平了,我等升鬥小民才能做營生糊口,小的說句沒王法的話,前頭先帝那會兒,三天兩頭的要納稅,萬歲爺只管在宮裏頭瞧着美人樂呵,哪管我們窮老百姓的死活,就是小的這琳琅閣,不是有百來年的底子也早扛不住了,虧了相爺免了那些雜稅,小的們才得一條活路,上月我們幾個在聚豐樓吃酒還說,如今認得什麽皇上,只認丞相大人就成了。”
曉曉聽了這話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說這也太明目張膽了,這明着就是沒把小白放在眼裏啊,慕容蘭舟略瞄了她一眼跟掌櫃的道:“得了,說這些閑話作甚,今兒我可是陪客,我這弟子才是正主,她稀罕玩意,就想起你這兒了,快着把你藏得好玩意都拿出來瞧。”
掌櫃的一愣,這才把目光調向一邊兒的曉曉,其實剛一下車,掌櫃的就驚了一下子,他這個店雖說做的達官顯貴的生意,可慕容蘭舟來得卻不多,雖是丞相,大夏朝的百姓誰不知道,宮裏頭那位皇上就是個擺設,真正握着大夏朝江山的還不是慕容丞相。
不止百姓,那些番邦來進貢的,哪個不得先進丞相府再往宮裏送,所以說,丞相府裏的好玩意多了去了,哪還會稀罕讓他這兒來,偶爾來也不過是為了散散心找個樂子罷了,就算來也都是一個人,從沒見過還帶着誰的,更何況還是個小丫頭。
且相爺自己說明了他是陪客,這丫頭才是正主,還說這丫頭是弟子,啥時候丞相大人收了這麽個女弟子,這麽大的事,怎連點兒影兒都沒聽說,這丫頭莫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
這麽想着越加好奇的打量了曉曉一遭,打扮的簡單清爽,頭上身上連件首飾都不見,就耳上墜着兩只南紅的墜子,也沒瞧出是多稀罕,卻底細一瞧她身上的衣裳,掌櫃的便知這位了不得,真正是相爺的心尖子。
這懷素紗恐皇宮裏也不見得有幾匹,民間更是萬金難求,可着大夏算過來,也就相府才有這般大的手筆,舍得用這般金貴的料子做件平常穿的衣裳,可見這人得多金貴了。
雖說這丫頭穿的素淨,卻越發映出一張白淨小臉上眉目如畫的好看,那雙眸子含着水氣兒瞧着就靈透,随便瞅自己一眼,掌櫃的都覺眼前頓時亮堂了不少。
這美人要說誰沒見過啊,可這美人要是美到了一個目光都讓人覺着亮堂,那就到了極致了,想來也是,能讓丞相大人巴巴收成女弟子的,又豈是平庸之輩。
甭管美人不美人了,人再美,也沒自己惦記的份兒,趕緊的做買賣要緊,有這位女弟子,今兒他的造化來了,相爺自來大方,只要瞧上眼兒東西,就沒問過價,為着這位心尖子上的美人就更不用說了,自己回頭報個花賬,今兒這一檔子買賣說不定都能頂上一年的開銷。
想到此,臉上的褶子越發堆起來,笑的那叫一個谄媚,曉曉看着他那張臉,不由就想起了包子,褶兒多的數都數不清。
跟着慕容蘭舟進了裏頭直接上了二樓,二樓收拾的更精致,側面劈出待客的雅室,嵌着大理石的八仙桌,下頭是蜀錦的繡墩,側面直通到頂的多寶架上擺着不少東西,有瓷器也有香爐,還有古籍珍本,五花八門,曉曉不大懂這些,可瞧着那瓷器的釉色,香爐的古拙,古籍珍本的黃舊程度,也知道肯定值老錢了。
小夥計上了茶來,掌櫃的親自端過來,走了這半天,曉曉正渴,揭開天青瓷蓋碗一瞧那茶,忍不住瞧了那掌櫃一眼,這敬亭綠雪可是貢茶,想不到,他這裏也有,雖成色略差了一些,也能瞧出這掌櫃手眼通天的本事。
那掌櫃的敬了茶才道:“不知姑娘想瞧什麽,小的這兒前兒倒得了一只十八子的手串,正經的老坑玻璃種兒,姑娘若是喜歡……”
話未說完,慕容蘭舟手指扣了扣桌子打斷他道:“我家丫頭不喜戴那些東西,嫌累贅,倒是稀罕些平常的玩意兒,我記着你這兒有一套盤出來的手撚葫蘆,拿出來給我家丫頭瞧瞧。”
正說着,就聽下頭一個嗓門喊上來:“老劉頭,那手撚葫蘆可是爺一早定下的,你敢賣給別人,仔細爺把你老家夥的蛋黃子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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