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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親王,跟街上的破皮無賴差不離了,什麽混賬話都能順着嘴的往外扔,曉曉聽了,都覺這人下流的沒邊了,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床上小霸王的威名似的,還女兒國,成日也不知琢磨的什麽下流勾當。

慕容蘭舟把蓋碗往桌子上一擱,裕親王立馬住了嘴,也不過一會兒,臉上又堆起個谄媚的笑,擡手給自己一嘴巴:“得,我這兒說順嘴,忘了今兒跟前有您的女弟子,我這兒自己給自己來了一巴掌,丞相大人要是覺着不解氣,我再給自己來一下子也成,只您甭讓我跟着三軍去押什麽糧草,就算把我這張臉打的我那些相好認不得了都成。”

一張嘴油滑的死人都能說活了,曉曉在一邊兒都覺得神奇,這張臉怎麽瞅着都跟小白有幾分像,可這油滑不要臉的勁兒,小白但能得着一分,說不準早成事兒了。

想起小白,曉曉不禁有些惦記,到底在一起待了三年,這乍一離開,總覺着心裏頭空落落的,就跟出了家門遠游一般,走到哪兒都惦記着家裏的親人。

慕容蘭舟沒聽朱錦堂臭嘴窮叨咕,他的目光落在曉曉身上,不免有些沉,小丫頭這副模樣兒顯見是走神兒了,她在想什麽,亦或是惦記着什麽人?

慕容蘭舟如今心裏真有些悔了,當初收了她就該從宮裏帶出來,怎由得她在朱子毓跟前待了三年,便是個木頭人三年也得了人氣,更何況這丫頭天性良善,不定覺着朱子毓可憐,便把自己看成了惡人,她又哪裏知道,這個惡人他早當的厭煩了。

朱錦堂一邊兒叨咕一邊兒用眼睛瞅這倆人,心說真是不避諱,不過慕容蘭舟這厮慣來自視頗高,尋常人連個眼角都不給,更何況收弟子了,朱錦堂以前還琢磨,這人弄不好骨子裏的血都是冷的,從進京一步步當上丞相開始,就不見有一個親人,既沒爹娘,也沒姐妹,更沒女人,整個就從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別瞧面兒上溫文儒雅,比狼都狠,比蛇都毒。

禮親王多大的罪過,不就逆着他嗎,全家三百餘口都讓這厮給滅了,連懷抱着的稚子都沒留下條命,這麽個人腔子裏那顆心估摸都是冰坨子做的,對誰能有熱乎氣兒,可就偏對這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女弟子上了心。

瞧這意思簡直都成心尖子了,朱錦堂什麽人啊,十歲上就在風月場裏頭打滾,男女這點兒事兒,一眼就能瞧出來,這倆人別拿着師徒當幌子,真格的還不是那檔子事兒,這麽想着不免暗暗打量這妮子兩眼。

乍一瞅挺漂亮,這細一端詳更好看,卻還是那句話,不是年紀小欠點兒火候,一準是個銷魂蝕骨的佳人,且性子鮮活,眉眼間那股子靈透勁兒,更添了幾分韻味兒,這妮子是個極品呢,也真不知慕容蘭舟從哪兒淘換來的。

劉掌櫃領着小夥計進來的時候,三人正各有各的心思,劉掌櫃自己手裏捧着那一個匣子,遞到朱錦堂手裏道:“王爺您可得驗驗貨,雖說您是老主顧,可出了我這琳琅閣的門,再回來說貨不對,小的可也不認賬。”

朱錦堂哼了一聲:“早知你這老貨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主兒,爺知道你們這行裏的規矩,當面驗貨,真打了眼只怨爺本事不濟,找補不到你頭上,把你那顆心擱肚兒裏吧!”

說着掀開那匣子的蓋兒,曉曉雖不知底細故事,剛卻聽了朱錦堂的半截話兒,雖以前也聽人說過,有人用美女的身子暖玉,以期得到潤澤透亮的色澤,卻沒聽過用美女潤葫蘆的,心裏頭難免好奇,便先丢開心裏的煩惱,探頭看過來。

只見那紅酸枝兒的木頭匣子裏,分三層整齊放着十二個手撚葫蘆,那黃潤透亮的色澤,乍一看真以為是黃龍玉的呢,底細一瞧那上頭的葫蘆把兒,才能分辨出來是真葫蘆,怪不得這掌櫃的張嘴敢要三千兩銀子。

只不過一想到這是拿女人身子潤出來的,曉曉就覺着難以接受,忒不拿女人當人了,弄個玩意兒還得用身子潤着,想出這法子的,跟這朱錦堂一樣,肯定不是什麽好鳥。

想到此,心裏便膈應起來,站起來走到慕容蘭舟身邊兒,低聲道:“夫子,咱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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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蘭舟眸光軟了軟道:“怎麽,不耐煩了?”

曉曉嘟嘟嘴:“逛了這一會兒子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

慕容蘭舟嘴角彎了彎:“吵着要出來的是你,這才逛了沒多會兒要回去的也是你,真真夫子就拿你這丫頭沒法兒,那這手撚葫蘆也不要了?”

曉曉瞥了眼朱錦堂手裏的酸枝匣子,撇撇嘴:“不要了。”朱錦堂給她那嫌惡的眼神瞅的,心裏老別扭了,暗道,這丫頭那是什麽眼神兒,就跟自己是一坨狗屎似的,她瞅上一眼都嫌。

剛要說兩句,劉掌櫃比他急,一聽要走,忙把夥計手裏一個瓜瓞連綿的荷包遞了過去:“姑娘跟在相爺身邊兒,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想來小店這點兒東西入不得姑娘眼去,雖如此,姑娘今兒頭一回來小的這琳琅閣,小的總不能讓姑娘空着手出這個門兒,這裏是個手串,材質尋常,雕工也不出挑,不值幾個銀子,姑娘平日拿着玩兒也成,賞了丫頭也可,算是小的一點兒心意。”

曉曉下意識瞧了慕容蘭舟一眼,見慕容蘭舟點了點頭,才接過去,松了荷包的抽繩,倒出來是個頗精致的葫蘆手串,紅通通的異常透亮,拿在手裏溫潤光滑,曉曉瞅了半天都沒瞧出是什麽寶石。

要是在現代,曉曉肯定就覺着這是玻璃了,水頭,通透度都像,可這是古代,難不成是琉璃的,貌似也不大像。

曉曉正瞧着,慕容蘭舟站起來彈了她的頭一下:“雖未得手撚葫蘆,有這個手串也不算白出來一趟,走了。”

說着舉步出了雅室,根本沒搭理裕親王,朱錦堂也像習以為常,摸摸鼻子在後頭道:“丞相大人慢走啊,我這兒就不送您了,免得您瞧着我不痛快,那個,小丫頭,咱回見啊……”

都出了琳琅閣還聽見朱錦堂在二樓上嚷嚷呢,慕容蘭舟只當沒聽見一般,跟曉曉上了馬車,撂下車簾兒,吩咐一聲回府,車把式揚起馬鞭兒,馬車穩穩當當的去了。

劉掌櫃抹了把汗,心說可把這尊大佛送走了,後頭的夥計扯了扯他的衣袖往上瞟了一眼,劉掌櫃直嘬牙花子,送走了一尊,上頭還一尊呢,今兒裕親王在丞相跟前兒可折了面子,心裏不定多憋屈呢,這火氣不敢找相爺撒,自己鬧不好就得受着。

嘆口氣,讓夥計去重新泡茶,自己親自端了上去,劉掌櫃一上去,就見那位爺手裏捏着手撚葫蘆正搓呢,一邊兒搓,一邊兒那眼斜着他。

劉掌櫃手一哆嗦,茶盤子好懸沒扔了,小心翼翼放到八仙桌上,鞠躬作揖的道:“王爺,您可別誤會小的,剛小的就沒想把您這套葫蘆給相爺。”

朱錦堂哼了一聲道:“你那鬼心眼子,當爺不知道怎的,不是爺跟那丫頭說了這葫蘆的來處,估摸今兒這葫蘆就到不了爺的手了,你這老家夥一肚子壞水,耨的腸子都壞了,你只當慕容蘭舟不好惹,我朱錦堂就是吃幹飯的了,回頭那天爺的性子上來,把你這老家夥的肚子破開,把你那一肚子雜碎,拽出來曬曬,省得爛成水。”

劉掌櫃忙又鞠躬作揖,說了一大篇子好話兒,朱錦堂的臉色才略見好了些,說閑話的道:“好端端的,慕容蘭舟怎麽就收了個女弟子,這丫頭打哪兒鑽出來的,怎之前連個影兒都沒聽說,你可知道底細?”

劉掌櫃忙道:“小的今兒也是頭一回見,往哪兒知道去。”

朱錦堂瞧了他兩眼道:“你這老貨是個地裏鬼,剛那見面禮兒都送過去了,還愁掃聽不出這些嗎,不定過會兒那趙豐就來給你送銀子來了,以你跟趙豐的交情,套兩句話兒應該不難吧,這麽着,今兒別管多晚,你得了話兒,往我府裏跑一趟,我候着你的信兒。”

說完,不等劉掌櫃再說什麽,從懷裏捏住四張銀票丢在桌子上:“這葫蘆三千兩,至于這剩下的一千兩,權當你的跑道費了。”撂下話,抱着匣子揚長而去。

劉掌櫃眉開眼笑的把銀票收了起來,琢磨一會兒趙豐來了,剛那個紅翡的葫蘆手串得問趙豐要多少銀子,要說實在價兒,那手串怎麽也值一千兩銀子,說是送,相府來結賬,一千兩就不免有點兒寒酸,得要一千二百兩,多出的這二百兩,晚上跟趙豐去院中尋兩個粉頭好生樂樂,也能多套出兩句話兒,得咧,就這麽定了。

不說琳琅閣的劉掌櫃暗裏的算計,且說曉曉,回了相府陪着夫子吃了晚上飯,慕容蘭舟就忙去了,她自己在窗下練了會兒大字,就覺右眼一個勁兒的跳,跳的人心忙,索性不寫了,收拾洗漱躺下睡覺。

睡是睡下了,卻連着做夢,夢裏頭小白栖栖遑遑的瞧着她:“大妮你不理我了嗎?你不管我了?我就要死了,你也不來看我一眼,我就要死了……”說着曉曉就見小白七竅流血,吓得曉曉一激靈就醒了過來。

忽聽旁邊兒院子有動靜,忙七手八腳套上衣裳就跑了過去,正好瞧見李盡忠從裏頭出來,曉曉心裏咯噔一下,也管不了其他,一把抓住他:“幹爺爺您怎麽來了?是不是宮裏出了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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