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觀體壇，田徑的博爾特、伊辛巴耶娃，游泳的索普、菲爾普斯、羅切特，哪個是昙花一現破掉世界紀錄後就消弭無形的？

這才是體育真正的意義。

唐昭輝打了個電話，“小高，我們隊員平時吃的藥品都是哪裏在管？”

“醫務室。藥品因為牽扯到藥檢的問題，隊員是不能自己随便吃的。怎麽了？”

唐昭輝沉聲道：“你幫我溝通下，就說是我的意思，在醫務室設個監控。這事不要擴散。”

小高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說：“好的，我這就去辦。您放心。”

翻盤與反轉

柳小龍自打那次吐露實情後，對費蕭總有種莫名的歉疚感。但費蕭是他室友，他逃不開見面，他只好每次看見他就默念“我是為你好，幫你洗刷不白之冤”，或者“我誰都不怕，我走路昂首挺胸”，念着念着自己也就信了，只是他臉上總維持着一種十分矛盾的神情。

費蕭奇怪，“你做什麽壞事了？”

柳小龍裝作羞澀狀：“最近收到幾十封情書，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費蕭恨不得一掌把他掄到地上，“你要是收到幾十封，我的就能塞滿整個宿舍。”

張俞忍不住走近來插話，“下午三點了，你倆還做夢呢？才十月份就要冬眠了？”

小高聽着仨人一塊兒嘴貧覺得好笑，走過來把他們拎走，“最近心情很好啊，我看就是上午游少了，下回一人再加一千米。”

有氧訓練後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們商量着今天食堂主食出蔥花餅，數量有限先到先得，要早些去搶。費蕭都跟着走到體育中心大門口了，突然想起來手機忘在角落地板上。他只好獨自折返回去。

走進訓練廳，他看見小高正坐在椅子上研究手上的幾張紙。小高聽見腳步聲，擡頭看見費蕭已經走近了，馬上把紙塞進文件袋，“怎麽回來了？”

“手機落下了，”還好沒被拿走，費蕭把手機撿起來塞進兜裏，“高老師，你看什麽呢？”

小高說：“去吃你的飯。”

費蕭反倒好像來了興致，“那我猜猜。”

小高瞟了他一眼，知道拿他沒辦法。她站起身，拎着牛皮紙的文件袋要走。

費蕭問：“你拿的是不是全國青少年游泳冠軍賽的名單？”

十二月，冠軍賽即将在京市舉行。這次算主場作戰，大家都很重視，省體育頻道早早就播報了相關的消息說要全程直播，晚報的體育版也開設了相關專欄，造勢很猛烈。

小高的腳步頓了頓。她說：“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口吻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溫柔。

費蕭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我亂猜的，反正肯定沒有我。”

小高道：“那可不一定。”

費蕭試探成功，眉毛揚了揚。

“明天我們會在內部辦個比賽做選拔，我晚上會說明。那會是篩選的重要依據，”小高沖他笑笑，“加油。”

費蕭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

這種選拔賽屬于內部比賽，時間安排相較正規大賽會更緊湊一些，力圖在短時間內檢驗大家的訓練狀況和競技水平。比賽早上八點就開始進行。有人叫苦說這麽早起不來狀态，但唐昭輝說未來比賽不同場館條件都大相徑庭，水溫高低、時間早晚、光線強弱等都不是運動員能左右的問題，去怪場館或者主辦方是沒用的。能克服掉這些外在的環境因素還保持較高的競技狀态，也是一種需要鍛煉的能力。

昨夜下了雨。京市的雨來的迅猛，下的暴烈，結束的也快。清晨空氣潮濕，遠處蒙着一層淡淡的白霧。大家帶着倦意從宿舍出來。有人開始向體育中心小跑，為選拔賽努力調動身體狀态。

第一項就是男子200米自由泳。費蕭來的比較早，他剛做完熱身，外面裹着件白色的運動服。劉飒路過費蕭所在的邊道，費蕭的餘光瞟見了，但他沒理，随手做了幾下擴胸的運動。

劉飒敲敲自己的手臂，冷嘲熱諷道：“新人挺專業，還知道保溫啊。有工夫整這個，不如少搞點坑蒙拐騙的小動作。”

說着，他很輕視地斜了費蕭一眼。

高洛和劉飒一起來的。他沒什麽表情，披着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向第四道。步子很緩慢。

高洛的頭發有些長，在後腦勺用黑皮筋紮了個小揪揪。他摸了摸那個小辮子，把它紮的更緊一些，然後把兩層泳帽依次套上、又整理了下，好像這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其實和他沒關系。

柳小龍實在看不過他們抱團欺負人，想替費蕭說話，被費蕭按回去了。

費蕭平日其實脾氣挺爆的，柳小龍沒想到他今天倒是能忍。

費蕭一言不發，在泳道前面活動下身體，等到人來喊準備。

三組的教練和助理都過來了。小高負責下令吹哨。她站在泳道盡頭的中央，穿一件杏色的阿迪短袖和黑色的長運動褲，烏黑的長發在後腦勺紮成高馬尾，脖子上挂着枚淺黃色的哨子。她一直都是這樣，挺拔、幹淨、英姿飒爽。

“Take your mark.”

哨聲響起！

費蕭的出發和轉身是弱勢，他的反應時通常都在0.78-0.85秒。剛一出水的時候，他已經被高洛和劉飒落下了半個身位。

費蕭在最邊道上，他看不到第四第五道排名最高的兩位比自己領先多少。每次呼吸，他只能看到身側幾個人大概的情況。

不過沒關系。早在下水前，他已經想好了這次比賽的戰術。

他絲毫不因落後而心急，他确信這只是暫時的，心中波瀾不驚。

第一個轉身在五十米後。

劉飒沖的很兇，優勢明顯。高洛位列第二，依舊節奏均勻。薛骁骁、陳平峰分列三四，二至四位的差別其實并不大。前四位也是省隊派出參加4×200米自由泳接力的常備軍隊，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和之前其他比賽的賽果比較相似。

柳小龍暫列第五，費蕭則位居第七。

小高對唐昭輝說：“費蕭的技術動作有進步，但還是有問題。轉身前還是第五呢，一個轉身，被柳小龍給超上來了。”

柳小龍的出發和轉身動作非常細膩，技術處理的很好。

唐昭輝說：“對。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費蕭個子太高，這對游程有利，但轉身、出發時這是劣勢。不過，通過訓練穩定在0.75秒以內還是很有希望的。”

一百米後，第二個轉身。

情況并沒有很大的變化。費蕭的排位和柳小龍互換了下，來到第五。

不知道是劉飒前一個來回沖的比較厲害，還是別人後程加了勁，劉飒和別人的差距縮小了。高洛趕上前來，與劉飒幾乎平起平坐。

費蕭又上升了個位次，來的第四。但三至五位其實差距也不大，最終産生怎樣的變動都有可能。這也是游泳運動的玄妙之處。

唐昭輝問小高：“你相信驚喜嗎？”

小高沒聽清：“您說什麽？”

唐昭輝說：“說不定，今天會有意外的收獲。”

一百五十米後，最後一個轉身。

劉飒并不是一個沖刺型選手，他後一百米幾乎都是勻速的。而高洛一向以後程優勢著稱，他開始提速，雙腿擺動和手臂劃行的頻率都明顯加快。只過了十五米，他已經趕超劉飒，飛快地竄到了第一位！劉飒側邊呼吸，正好朝向高洛的泳道，看得到一切的變化，但他并不具備超強的最後沖刺能力，已經習以為常，仍然按照既定的速度游着，任由高洛超了過去。

小高忍不住要為高洛鼓掌。雖說高洛不屬于她所在的教練組，但他訓練刻苦是出了名的。小高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她對高洛還是有幾分親近感的。

她忽然發現，泳池中已經發生了大家意想不到的變化！

最邊道的費蕭竟好像遙遙地感應到高洛的提速一樣，也沖了起來！他的腳下已經踏起了一片潔白的浪花。他簡直就像是在水中飛翔，超過了原先排第三的薛骁骁，直沖着劉飒的那個位置而去！

而劉飒呼吸的那邊，看不見費蕭的位置。

這一下劇變讓臺上觀戰的幾個隊員忍不住驚呼起來，賈一平眉頭緊鎖，唐昭輝的神情也十分緊張，手捏緊了一張薄薄的紙。

觸壁！

費蕭最後一下劃水，手指幾乎是猛地撞向泳池壁！

液晶屏上很快顯示出了成績。

旁觀者都不由得“啊”的一聲——

他以0.02秒的微弱優勢超過了劉飒，以1分53秒86的成績拿到了第二名！

高洛則游出了1分52秒62。他并未用盡全力，仍顯得非常輕松。

薛骁骁第三，陳平峰第四，柳小龍依舊位列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