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

而她最終明白與這些都無關聯，終歸不過是因為自己不是個單純的個體。她與劉美一樣從不是善類，她将自己的黑暗隐藏，從不暴露，所以她甚至覺得自己比劉美更可惡！

當她的位置還是劉美所在的位置，而劉美還在她的前座時，因她厭倦了劉美頻繁的抄作業，她拒絕。劉美便總故作無意的仰頭倒在她的課桌上，讓她不能書寫。劉美會用鉛筆劃破她的本子，她仍舊如沒看見一般，低頭在遠處寫着，她那時的同桌胡斯便會看着她，胡斯但也只會笑，因為他也怕劉美啊。劉美會拿她的鉛筆盒，新買的鋼筆，最後找到各種不能歸還的借口，但謊言是如此拙劣，那時她記得他曾還警告過劉美叫劉美還她的鉛筆盒。她的座位的空間可以讓劉美壓縮得無法容身。她真的讨厭劉美，所以劉美再次仰頭倒在她的課桌上時，她沒有如以前那般将鉛筆挪開，那支筆便插在了劉美的發髻中，周圍的同學發出笑聲，她裝作無意的樣子，仍是輕笑。她還會在心中怨恨那位數學老師，祈禱數學老師得到報應，但究竟是要得到如何的報應，幼小的她也不知曉。

甚至在更小的時候，在那學前班的時候。那時的她什麽都不害怕，什麽都不曾知道，她上課還會主動的回答問題，有時也會同其他小孩玩一玩，還會去主動跳舞，雖然最後因為她的突然生病，取消了她的資格，但最後看到其他人在臺上表演的時候，她慶幸沒有她，因為她覺得他們跳的好難看，好傻。那時的她更喜歡一個人玩，僅是想要一個人玩罷了。

也許正是如此，有人覺得她是可以欺負的，她記得有個同桌的小女孩，總是要去推她，想要将她從座位上推倒下去，然後周圍的孩子會跟着那個女孩笑，那時的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跌倒，絕對不能倒在地上！她最後偷偷拿了那女孩的一個玩具，藏了起來，女孩找不到，最後告訴老師。她看着女孩在對老師說她的玩具找不到了，她絲毫也不覺得害怕，沒有想過被發現了怎麽辦。老師只當是小孩不注意弄丢了，叫小女孩再仔細找，但是女孩找不到，很着急。她是滿意的，這是當時的她所想到的“報複”。然後她再将玩具偷偷的放了回去，女孩找到了很高興去告訴老師，老師也一副和藹的樣子對着女孩笑。整個過程于她好似只做了尋常的一件事罷了，毫不心虛。

所以她深覺自己是可怕的。

而每當她在吃零食的時候，要去小賣部的時候，那些小孩便會圍着她，為她說話，找她玩，其中包括那個小女孩。她不喜歡小孩，小孩擁有最大的純真謊言，且無人懷疑，如此邪惡。她有時候也會利用這些，得到滿足，直到當起了所謂的“好學生”的時候，直到她真正不再說話的時候，她的标簽？她想她與之回應了。

那時的她是不認真學習的，上課時總去望窗外，想其它的東西，要到放學時，她還會去拍周圍正認真上課的同學肩膀，指着窗外問：“那是你爸爸嗎？”因為成績差，作業也不會，時常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直到小學什麽時候，好像二年級？三年級？她不知道。開學報名時老師會對母親說她太內向，不合群，不說話。那時的她甚至不懂得什麽叫內向，什麽叫老實，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這樣定義。何時讓人覺得她是可欺負的，何時她開始懦弱。

為了防止小孩上課說話，總是男女同桌。當王豪傑被安排與她同桌的時候她甚至對王豪傑笑了一笑。而她與前排的男生鄧長卻成了她的同桌王豪傑的欺負對象。鄧長個子矮小，冬季時總戴着帽子，在羽絨服外面還會套上它校的或本校的校服，且拉上拉鏈，顯得臃腫，數學老師鄙夷的看着他說他窮酸。鄧長有時反抗王豪傑，不按照王豪傑的意思去做，最後又會得到王豪傑的耳光。

而她呢，是的那時她怕王豪傑，王豪傑掐她大腿，反複叫她去開關她座位所挨着的電燈開關，霸占她的課桌，在她桌上用口水劃分界限，去拿她的文具盒，書本。她有時生氣的時候索性在桌子上什麽都不放，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在她的課桌上永遠不會像其他學生那樣整齊的擺放着文具盒與書本。看着她的微小反抗偶而氣憤的樣子，王豪傑好笑的看着她。

那時的她害怕去學校。她知道王豪傑家在哪裏，因為她搭公交車的時候看到過王豪傑，只是王豪傑會在半路下車，然後走入路旁的一棟平房內，她看到房子內有位老奶奶。鄧文說你告訴老師王豪傑欺負你，但是她從來不會告訴任何人，有兩個女孩，知道王豪傑會打人，而這兩個女孩是她在學前班就認識，那時還在外婆家，也總是會遇見這兩個女孩，然後便會約着一同回家，一道去上學。也許那時也就這兩個女孩與她關系稍近些吧。她們看到過王豪傑的作為，她們對她說以後王豪傑欺負你就對她們說，她們有點同班上那位“大姐”走得很近，所以王豪傑會顧及她們。但是她不會說，後來終于忍不住想要她們幫她，傳了小字條叫她們放學等着她，但到最後她仍舊選擇了不說。她知道她們會站在一個拯救弱者的位置上，她們很享受這種感覺，對她的透露出可伶。而最後，其中一個女孩找她借童話書，她将她那幾本包裝最精美的借給了那女孩，那女孩卻推遲着不願歸還，如之後的劉美那般，她不再信任那女孩，之後班上劈出一個圖書角，叫同學自願的将自己的書拿出來，放在那裏，供全班同學去閱讀。

不久，她發現其中一本她借給那女孩的書被女孩以自己的名義放在了其中，之後圖書角的書越來越少，有些人将自己的書取了回去，有些看了書便不再歸還，而她也暗自的将自己的那本書拿了回來。而另一個女孩與她關系也漸遠。而之後六年級那次最後的桌位調換，王豪傑就在她的後桌，很多人說現在王豪傑不打人了，她不知是真是假。那天王豪傑在後面拍她肩膀，她回過頭去，王豪傑問她：“你覺得你像什麽？”她想他這是又要戲耍她了吧，她想到王豪傑是要用“豬”這個字吧。王豪傑卻笑着說：“是猴。”然後很是自豪的對她說：“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們人都是猴子變來的。”而之後，她最多見到的就是王豪傑在後面與其他人說笑。她想王豪傑真的不打人了。

終于她幸運的與一名女孩同桌，女孩叫做陳玲，女孩總是照顧她，買了零食總會給她留着，同她說話，開玩笑。她的名字因沒背課文而寫在黑板上被罰掃地，而陳玲下課時走過去，悄悄的将她的名字擦去了，她的名字因在最後一位，擦後也未被發覺。陳玲回到座位上，什麽也沒有對她說。而這段時間的春游，秋游她再也不會總是孤單一個人，不再會總是尋求無人的地方一個人呆着。以前外婆知道要去郊游便會帶她去買各種零食，而她那時卻不要只是要着滿書包的餅幹，後來外婆走了，徒留外公，而外公什麽都不會給她買上，要去郊游時便從家中拿個蘋果或梨子給她，她感到窘迫。曾一次郊游過程中看着她孤單一人，有人叫她過去同夥，她看着她們以一種看待比自己幼小的小孩的眼神看着她，她想我們是同齡人啊，她笑着拒絕。而同行的一老師看見了罵她道：“又沒有同你搭火，別人叫你，你還不願意！”她只得走了過去。随即便有人去打開她的書包道：“我看看你帶了什麽吃的。”而打開她的書包失望道：“只有一個梨子。”有個男孩問她為什麽一個人一組，她說一個人好些。男孩說，确實一個人好些，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而現在她可以與陳琳一組，因陳玲的關系還有一個叫楊麗的女孩子一起，她也終于可以告訴母親要郊游，母親給她錢，讓她自己去買吃的。而這是短暫的，與陳玲只當了一學期的同桌。她高興的是此後郊游的時候她們兩人還會來找她。

她看道身高比自己還要矮小的熊微。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是個與王豪傑一樣的孩子。熊微會看着她，然後咬牙切齒的掐她一記，她很疼，但從來不會表現出來。而此時的她會還擊。每當熊微掐她的時候她也會去掐熊微，熊微便加重力道，她也加重力道再次還擊。後來回想起來，她與熊微的這些同桌時間便是掐來掐去中度過，還真是可笑。熊微與胡德是一并的，每當不在座位上時，即便之後她不再與熊微同桌，熊微與胡德會從背後用東西去戳她，去大力的拍她。她回頭去看時，他們便有了再次行動的興趣。後來她再也不做理會，那兩人時而還會如此行為，只是卻多了試探，她聽見他們在身後說：“她沒有感覺嗎？剛才去打她她都沒反應？”

如此種種，對此她并無太多感受，只是在這紛雜混亂中她充當了個弱者。後來在大學夜裏一次的失眠，思緒突然襲來時，她恍然覺得在這生命中最初的那段時間裏，她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僅有的一點彩色是陳琳，楊麗。

朦胧的光亮便是與他們同坐的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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