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王氏損失了不少的物件和銀錢,就連她藏在枕頭下面的二兩銀子,都被王官人給翻了去,這筆賬她不能不算,而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姚金枝和陳二狗造成的。

她找人用一塊兒破舊的門板,将姚金枝擡到了陳霖骁的院門前,“陳二狗你出來!”

王氏潑婦似的叫喊着,村民一路跟在她後面看熱鬧,人還沒有到跟前,坐在竈臺前燒火的陳霖骁就聽到了動靜,他蹙着眉起身打開了院門。

入目便是那躺在門板上,一襲紅衣的小娘子,蒼白的臉頰看着像是已經沒有了生氣。

他目光冰冷的擡起,看向趾高氣昂站在自家門前的王氏,“何意?”

姚王氏嗤笑一聲,“我家閨女好好的親事,就因為你多管閑事,現在好了,婚事黃了名聲毀了,這筆賬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周圍的村民聞言都竊竊私語起來,陳霖骁依舊面無表情看着她,須臾之後像是隐忍着什麽問道。

“那你想如何?”他冷若冰霜的樣子,倒是唬的姚王氏有些心虛。

“跟我去衙門,讓青天大老爺幫我們金枝讨回一個公道。”

王氏想的簡單,只要将這件事全部推給陳霖骁,金枝只是個受害者,那麽名聲方面多少還有些挽回,到時候她再去給她在遠處出村尋個人家,也不見得沒有賺頭。

陳霖骁聞言也沒有生氣,他冷淡的垂下了眼皮,看着躺在門板上的小娘子眉宇輕蹙,薄唇抿直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王氏輕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但是已經晚了,害了我們家閨女的名聲,今天這事兒非要給我一個公道不可。”

陳霖骁依舊面色淡淡,“何須如此麻煩,我将她買下就是。”

這件事王氏不是沒有想過,但陳霖骁家裏是個什麽情形,村裏也沒有不知道的,陳霖骁的大哥陳栓柱為了娶媳婦直接當了倒插門女婿,生孩子都不能跟着姓陳。

讓陳家賠錢那就是天方夜譚。

可現在陳霖骁卻主動提起給錢,這倒是頗讓王氏意外,“哼,你買?我家閨女可是村裏最俊的姑娘,你買得起嗎?我家閨女之前嫁妝都是十兩銀子,你有多少錢?”

陳霖骁湊腰帶裏翻出幾塊碎銀子,擱手裏掂了掂,“二兩。”

“什,什麽?!多少?!”王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陳霖骁,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頗為驚訝的看着他。

可陳霖骁卻面不改色,冷淡的對視着王氏,“二兩,就這麽多,如果嫌少我可以和你去官府,且不說縣令如何判,單說接下來你給她治病買藥的錢,只怕也不會少了,更可況……”

他說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小娘子,“花了銀子也未必救得過來。”

這話像是點醒了王氏,她皺眉看着地上的人,心裏一通盤算之後,伸手就去那陳霖骁手裏的銀子。

“慢着。”

銀子還沒有拿到,手腕就被陳霖骁擒住,他面無表情的看着王氏。

“拿錢可以,但得立下字據,今日拿一兩把人留下,明日去衙門過戶籍再給你一兩。”

王氏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陳霖骁已經拿出來紙筆開始寫文書。

“今日你帶回去還得給她請郎中,如果你不放心人留下,那就帶回去吧,只是……明日要是人死了,錢可得退我。”

家裏半兩銀子都沒有,眼瞧着按個手印就能得一兩,王氏才不想拉個死人回家。

“嗐,都是一個村裏的,這在場還有這麽多的嬸子大爺的,你還能耍賴不成,人就給你了,明日天亮咱們就和村長去縣衙辦了手續。”

王氏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可看到她蒼白泛青的臉頰,轉頭毫不猶豫的拿走了陳霖骁給她的一兩銀子。

對于村裏的百姓,一兩銀子可是一家人半年的嚼頭,王氏就帶着一個兒子,拿到二兩銀子兩人一整年都會過的不錯。

按了手印的字據被陳霖骁收起來,再也沒有看院子裏其餘人一眼,走到門外打橫抱起了早已昏死過去的姚金枝。

衆人也都識趣的跟在王氏身後離開,院門依舊大開着,卻沒有了剛才的喧鬧。

陳霖骁将人抱緊堂屋,在抱到自己房間時腳步一頓,轉身去了母親宋氏的房間,将人放下他三下五除二解開她身上的布帶,扯開一床被就給她遮住。

撩開門簾來到堂屋,又往爐膛裏加了兩把柴,讓火燒的旺一些,這樣炕也就是暖的。

火炕上的人迷迷糊糊像是有些不舒服,娥眉緊蹙哼唧了一聲,身下是熱的炕,身上确實冰冷的,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感受,着實讓她有些吃不消。

但這樣的感覺很快就結束了,不知過了多久她身上的冰冷消失,四周都是幹燥溫暖的,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雲朵裏,但她卻覺得這樣的暖還不夠,從心裏不斷在冒冷氣,讓人更加貪戀那份暖意。

“冷,好冷,娘親……金枝好冷。”微燙的湯汁灌入口中,穿過胸膛彙于腹中,暖烘烘的讓人安心。

不知不覺之中,她再一次陷入了昏睡裏,看着她額頭終于發出了汗珠,房間裏的三人面上沒有什麽變動,可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陳霖骁放下手裏已經空了的藥碗,轉身沖梁郎中夫妻行了一禮。

“今日多謝先生和夫人,家中無銀錢,唯有一條狐皮還算值錢,梁先生若是不棄,不若收下此物以作診費。”

梁郎中看了一眼那黑油油的狐貍皮,連連擺手。

“不必不必,今日之事我們夫妻也有耳聞,你能買……救下這孩子我們二人心裏也舒服些,老姚在世的時候我們也有些交情,今日的藥和診金便當做我們對故友之女的照應了。”

梁夫人給姚金枝掖了掖被角,“你今晚多看着點,只怕晚上還會再發熱,要是她衣服再讓汗水打濕,你就去叫我過來給她換。”

“多謝梁夫人。”陳霖骁不自覺流露出一些,不符合他此刻身份的禮數。

梁氏夫妻也頗為驚訝,但素日裏和陳霖骁相處不多,并不知道他平時是什麽樣的,只是看着他為人冰冷不易接近,加上他經常破衣爛衫,甚至有時候身上或者臉上還帶有血,所以也不敢和他多說話。

看來對人對事果然不能人雲亦雲。

老郎中這樣想着,背起藥箱離開了陳家,一時間整個家中也只剩下陳霖骁和姚金枝兩人。

看着床上的人服藥後睡熟,陳霖骁去了堂屋燒水做飯,因為王氏這一鬧他這午飯和晚飯湊一起了。

瞧着屋裏的柴火都給姚金枝燒炕取暖用了,他推開院門到附近再去尋些幹柴回來。

走出院子看着外面雜草叢生的亂草,陳霖骁緩緩吐出一口氣,這裏的一切熟悉且陌生,他原本還在熬夜幫新帝翻閱奏折,可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只覺得耳邊吵鬧的很。

再睜眼發現自己躺在樹上,而樹下王氏正在打罵姚金枝,時間有些久,他差點沒有想起來那個小娘子是誰,但聽到“姚”姓他對姚父有了些記憶。

上一世他只是默默離開,并沒有插手王氏和繼女之間的事情,可是這一世他突然想要體驗一下不一樣的人生,于是他才會出手幫了姚金枝一把。

卻沒有想到,事情會因為這一點的變動,發生了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樣的結果,只是上一世姚金枝最後如何?

他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上一世這個時候是父親過世三年,他可以報名考鄉試,所以每日都在家中溫書,對村裏的人十分冷漠,甚至很多人他都不記得他們的名字。

一邊想着,他一邊撿了些幹草枯柴,一擡頭就看到自家院門口有人鬼鬼祟祟。

“何人?”

冷淡帶着威懾的聲音在男人的身後響起,吓得對方一哆嗦,轉頭看向了陳霖骁。

“我……金枝她醒了嗎?”

看着男人的臉,陳霖骁冷淡的回視着對方,開口卻是答非所問。

“梁郎中說,她落水受了寒氣,只怕日後難以生育。”

話音落下,他冷淡的打量着錢大,似乎想要從他的神情上捕捉點什麽,目光卻又看向了錢大的身後。

錢大聽完呆愣在了原地,像是再權衡着什麽,他擡手看了看攥着的二兩半銀子,遲遲沒有說出一句話,直到錢家老兩口追了上來。

“錢大!你是錢家的獨苗,你今日若是敢把人帶回去,我和你爹都不活了!”

錢大叔原本對兒子娶誰沒多少意見,但剛剛聽到陳霖骁的一番話,立馬和錢大的娘站在了一起。

“錢大,聽你娘的話,你想氣死她嗎?又不是不娶姚金枝你這輩子就沒媳婦了,你不為我和你娘想想,你也得想想你以後怎麽進老錢家的祖墳!”

錢大像是終于別他倆吼的回神,抹了一把眼中的濕潤,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頹然的合上了眸子。

瞧着錢大就這樣被爹娘拽走,陳霖骁冷笑一聲回了家,進門扔下柴禾先進裏屋看了一眼姚金枝。

見人躺在那裏睡得安穩,臉上因為發燒引起的不正常的紅暈也已經消失。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傾心之人?也不過如此。”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