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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栓柱帶着媳婦風風火火的趕回來,一進家門就看到了坐在院子裏煎藥的姚金枝,栓柱腳步一頓停發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鳳娥一個不留神撞了上去。

“哎呦,你做什麽啊。”語氣不爽的抱怨着。

姚金枝聞聲朝着大門口看去,剛好到大黑二黃兩個搖頭擺尾的蹭着男人的腿,而陳霖骁聽到動靜從屋裏出來,和許久未見的大哥對上了視線。

他停頓了一下,很快調回了自己的情緒,不管心裏多麽的激動,面色依舊淡然如霜。

“大哥,大嫂。”他冷淡的喊完,接過了大哥肩上的布袋子。

姚金枝也從這裏猜出了來人是誰,趕緊站起身上前接過了鳳娥手裏的小包袱。

她正猶豫着怎麽開口稱呼他們,鳳娥突然上前拉住了姚金枝的手。

“喲,這就是弟妹金枝吧,果然像傳說的那樣,長得可真俊。”

猝不及防的一句“弟妹”愣是給姚金枝叫紅了臉,趕緊慌亂的搖搖頭。

“嫂子誤會了,我是……我不是陳二哥的媳婦。”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羞恥的不敢擡頭。

鳳娥驚訝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叔,有些不解的看向剛剛走出來的婆母。

宋氏這會兒哪能解釋,就笑着招呼,“快進屋歇歇,都說了要是沒有事你們就安心在鎮上,若是有事自然就讓人給你們捎口信了,這幾天北風大的很,你們趕回來幹什麽。”

嘴上抱怨着,可一臉的歡喜不是假的,杜鳳娥也是了解婆母的,也笑了看了一眼小叔。

“我和栓柱這不是想着家裏怕是喜事将近,所以得趕回來看看,娘可別是心疼我來吃你的米面。”

“呸,臭丫頭,我巴不得你們在家裏住下,就是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也是開心的。”

兩人有的沒的開着玩笑進了門,姚金枝拎着包袱局促的站在院子裏。

跟在後面進門的陳霖骁注意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站在那裏做什麽,進來。”

其餘的人聽到動靜,回頭朝兩人看去,轉而宋氏和鳳娥對視了一眼,鳳娥又笑着瞪了一眼小叔子。

“二弟也該溫和些的,你總是這樣豈不是吓到小娘子了?”

跟在媳婦身邊的陳栓柱傻笑了,原本以為自己就已經夠憨的,卻不想弟弟更是個不會來事的,他揶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陳霖骁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拎着布袋子先一步擠進堂屋,将東西放在桌子上,宋氏瞥了一眼小兒子,眼中都是恨鐵不成鋼。

“怎麽就坐下了?金枝的藥快煎好了,去看着點,藥好了趕緊端過來。”

剛進門的姚金枝聞言,正想要說什麽,就見鳳娥和婆母宋氏兩人嘀咕了幾句,然後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金枝過來,剛才聽聞你要跟着二弟去山裏?”

她下意識想要去看陳霖骁,可這個時候他卻在院子裏,只能無措的看向宋氏,早上宋氏提出來的時候,陳霖骁已經冷着臉拒絕了,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宋氏突然擡起手拎着袖子壓了壓眼角,“二狗他之前每回上山回來,都和個野人似的,每回想到他一整日在山裏跑,晚上回到小院子裏也吃不上一口熱飯,不是啃野果子就是吃點涼馍,我這顆心呀,就像是被生生的撕開似的疼。”

姚金枝見不得人這樣,沉默的低下了頭,卻剛好看見宋氏給她的衣服,她身上穿的正是宋氏早上剛給她改出來的。

雖然來到這裏不過短短的兩三日,可姚金枝日日都吃得飽穿得暖,還和家裏人一起坐在桌上吃,宋母更是對她像是對自己孩子一樣和藹,完全沒有王氏的刻薄。

現在人卻在傷心的哭,她……想答應這件事,原本自己就是個婢女,自然是主人家說什麽自己就聽什麽。

“如果陳二哥讓我跟着伺候,嬸子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得了她的這句話,宋母拭淚的手一頓,掩在袖子後面的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得意的笑。

鳳娥将這一切看在了眼裏,低頭掩唇偷笑。

自己母親是個什麽樣子,陳栓柱自然是清楚的,在剛才母親悲傷哭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在做戲,至于給誰看的,大家心知肚明。

剛好這會兒陳霖骁端着藥碗進來,看到衆人有哭有笑的,還有一臉愧疚的,他端着藥碗站在桌前一時沒有說話。

鳳娥笑着看向他,“二弟現在也大了,不應該再讓娘跟着憂心,再說金枝姑娘都願意跟着你上山,你一個大男人倒是扭捏了起來,這兩日我和你大哥在家裏住,幫着娘給你們收拾打點好,你們只管放心的上山,你們走了我們就帶着娘去鎮上住幾日。”

讓她将婆母獨自留在家裏,鳳娥還是有些不忍,索性晚點回去到時候收拾一下帶着婆母一起回家。

陳栓柱和宋氏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頗為驚訝的看向了鳳娥,可他們眼中的驚訝太過真實,陳霖骁也沒有看出有什麽其他,只當是母親真的擔憂自己上山,和嫂子訴了擔憂。

他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娘子,見她臉上沒有抗拒和驚慌,沉思一會兒也無奈的點了頭。

“山上不如家中舒坦,去了怕是要吃苦。”

話音落下房間裏安靜下來,姚金枝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她擡起頭發現,衆人都在看着她,再想想剛才陳霖骁的話……

“我不怕苦。”膽怯柔弱的聲音中,又帶着堅定和倔強。

陳霖骁目光淡然的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明明有些怕自己卻又異常的沒有躲閃,像是在和自己表忠心,他輕輕的颔首以示回應。

在大兒媳強勢的安排下,小兒子終于答應帶上金枝上山,宋氏更是對大兒媳一百個一千個滿意,攆着陳霖骁去村裏屠夫那邊買肉,中午要炖菜吃。

也是這會兒,姚金枝才知道,陳家其實也沒有那麽窮,家裏囤了不少的菜,只是在院子裏的地窖中。

宋氏帶着金枝和鳳娥做飯,陳栓柱就幫着弟弟準備起了工具。

這些弓箭夾子之類的,還都是陳父在世時打造的,他細心的擦拭着箭頭,又将獵刀磨了一遍。

上山的事情準備起來也快,不過是幾身衣服和寫日用之物,陳家沒有牛車,所以菘菜米面和獵具他都背在了竹筐裏,手裏拎着兩床被,和前幾日才煉的豬油,天冷豬油已經成了白膏狀倒是方便帶。

姚金枝背着一個包袱,裏面是兩人的衣服,杜鳳娥這次回來也捎帶着三身自己的舊衣,說是舊的可到底是鎮上的千金,衣衫穿的仔細一點磨損都沒有,更不用說補丁。

姚金枝原本想要推拒,畢竟她有記憶以來,過年都沒有穿過這樣好料子的衣裳,奈何自己嘴笨說不過鳳娥。

她只好将這些好都記在心裏,懷揣着陳家人的溫暖,跟在冷冰冰的陳霖骁身後上了山。

男人個高腿長,上山的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娘子不見了,他回頭看去,之間她滿臉緋紅,櫻桃小嘴微微張着喘着氣,時不時擡手擦擦臉頰上流下來的汗,卻舍不得用衣袖去擦。

他停下腳步,将肩上的竹筐卸下,找到一兩塊兒平坦的石頭擺在路邊,等做好一切之後,姚金枝也已經追了上來,他默不作聲的坐在了其中一塊石頭上。

她也拆開背上的包袱,坐在了另一塊兒石頭上,因為往常陳霖骁都是一鼓作氣直接進山,并且帶這點東西對他而言也不算重,所以并沒有準備半路休息或者飲水。

看着小娘子累得直舔唇,他又站起身來,姚金枝以為他要啓程,于是也跟着站了起來。

“在這兒等着,看好東西。”

冷冷的聲音落下的同時,姚金枝也一屁股坐了下去,她是真的累到了,平時幹的活不少,可從沒有走過這麽遠的路。

秋風一吹,剛才還覺得有些熱,這會兒卻覺得身上的汗濕的地方,都冰冷刺人,她下意識的抱緊胳膊打了一個激靈。

眼前一個東西一晃,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冰冷濕滑的觸感讓她面色緊張,可看清了手裏的東西後,才驚訝的看向彎腰翻東西的男人。

“多謝陳二哥。”竹筒青綠一看就是剛砍下來的,裏面沉甸甸都是幹淨的山泉水。

剛才她就感覺有些口幹舌燥,這水可是解了她的難。

正喝着,肩頭一沉,她低頭看去就發現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夾襖,她順着肩膀上的手望去,剛好和陳霖骁對上了目光。

“天冷,小心着涼。”陳霖骁冷冰冰的聲音,和他做出來的事情完全不搭。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姚金枝突然彎了彎唇角,“多謝陳二哥。”

歇了一會兒,姚金枝站起身,将包袱綁在了身上,“我歇好了。”

見她臉色恢複過來,陳霖骁也背起了竹筐,兩人再次啓程後,姚金枝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感覺這會兒的速度好像慢了不少,她跟起來也不再費力。

之前她就聽鳳娥說過,陳霖骁每次上山都會吃頓午飯再巡山,可這會兒午時早就過了,兩人卻還沒有走到山中的小院。

正想着,前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姚金枝疑惑的擡起頭,這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小院的門前,大黑二黃早就興奮的甩尾巴。

“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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