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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找不出十個磚瓦房,可在這深山老林中,卻有一處高牆大院的磚瓦房,看着眼前的屋子姚金枝有些呆愣,直到進院放下的東西的陳霖骁再次走出來叫她,姚金枝才回神。

“家父在世蓋的,山裏野物多,草房擋不住猛獸。”

住在村裏十幾年,她見過最大的野物也只是狐貍,一只狐貍罷了,哪裏需要這樣防備。

她背着小包袱進了屋,看着雜草層生的院子,又看看處處沒有人氣的角落,突然想到了宋氏哭紅的眼睛。

讓兒子一個人住在這裏的确有些吓人了,難怪宋氏會那樣的擔心。

放下東西後,陳霖骁看了一眼天色,“你在屋裏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幾個陷阱。”

說完不等姚金枝說什麽,就帶着大黑二黃去了不遠處的山坳裏,那邊緊挨着河流處不遠他之前設下了幾個陷阱。

只是重生一次回來,那幾個陷阱的位置多少他都有些記不清了,索性兩只狗不懂事兒看不出他和之前有什麽兩樣。

姚金枝在屋裏轉了轉,看到那簡單的家具和空鍋冷竈的,越發覺得宋氏的擔心不無道理。

她喝完竹筒裏的水,換了一身宋氏給她的補丁衣裳,就開始收拾竈房,鐵鍋一看就許久未用,不少地方生了鏽,她看了看缸中剩下不多的水,就用這些刷了一遍鍋,又翻出一個水桶出了門。

她來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邊上有一條引過來的河,應該也是當初陳家老爹為了方便,所以從遠處引過來的水。

半桶半桶的拎,她沒多久拎滿了缸,等着陳霖骁巡視一圈回來,一進院子就感覺出了不一樣,院子裏的雜草已經清理幹淨,水桶一個個都洗幹淨擺在院子裏晾着。

他往屋裏走去,還沒有進門剛好迎上走出來的姚金枝。

“二哥你回來的剛好,我這邊剛做好了菜粥,正不知去哪裏找你呢。”

姚金枝忙得小臉緋紅,一出門遇上了陳霖骁眼中的喜悅難以遮掩。

在朝中多年,想來向來觀人入微的陳丞相自然将她一閃而過的目光看在了眼中,突然心裏生出一股難以言明的感覺。

見人半天沒有什麽反應,姚金枝壯着膽子擡頭看向對方,一擡頭就毫無意外的撞入了陳霖骁黑沉的眸子裏。

冷森森的目光裏沒有一點情緒,她一時也拿不住對方是個什麽意思,她忐忑的回想着剛才自己說的話,好像也沒有說錯什麽。

“陳,陳二哥?”她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發現自己剛才走神,陳霖骁面色絲毫未變,“咳,剛才在陷阱裏找到了兩只野兔,有一只死了得有個兩三日,一會兒炖了喂狗,還有一只是今日才落入陷阱的,晚上炖着吃了吧。”

他說去了屋裏洗漱盆的位置,洗了一把臉後發現自己身上都是髒污泥土,一雙濃黑的劍眉微蹙。

剛重生回來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得自己這一身髒污如何,但……現在家裏多了一個人,他卻無法接受自己身上的血和泥。

姚金枝卻絲毫沒有多想,開始的确害怕陳霖骁,也正是因為他平時一身血污,人也看着冷冷的,像是不好相與的。

可是這短短的相處之後,她卻發現陳霖骁遠遠沒有看着的冷,不僅不冷反而做的事情都是暖人心的,堪稱溫柔了。

“二哥喝粥吧,我用豬油點了,香着吶。”

陳霖骁暫且只能放棄沐浴換衣的想法,坐在了離着姚金枝稍遠的位置,端着粥無言的喝了起來。

看着他這有些怪異的行為,姚金枝也有些摸不準,之前在家裏還有宋氏在中間調和,她坐在桌上吃飯也沒有覺得不對。

可現在和陳霖骁獨自坐在一起,反而有些生疏尴尬,想着之前自己的确沒有和他單獨坐在一起吃過飯,姚金枝開始拿不準自己要不要坐下吃了。

是不是之前他只是礙于宋嬸,所以沒有指出自己不可以上桌的事兒,但其實他還是介意的。

如是想着她捏着衣角站在一旁,面露難色。

“怎麽了?怎麽不坐下吃飯。”

他喝了半碗了,餘光卻發現小娘子竟然還傻傻的站着,看過去的時候只見她面色有些為難,好像在糾結着什麽。

聽到他冷淡的語氣,姚金枝更是拿不準了,但還是聽話坐下來吃飯,她安靜的喝着粥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打擾到對方。

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和……躲避?

陳霖骁眉頭微蹙,看着自己的碗陷入了沉思,少頃突然站起身,朝着院子走去。

“二哥……你去哪裏?”

她知道作為婢女不應該多嘴,可這家裏救他們兩人,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對方的位置,也唯有如此心裏稍安。

“身上汗味重,我先去洗洗你先吃吧。”

等着院子裏響起了水聲,姚金枝才回過神,看着他剩下的半碗粥有些納悶,這天有些冷她也沒有覺得他身上有什麽味道啊。

真的髒到連忍着吃完飯再洗都做不到?

想到這裏,姚金枝突然靈光一現,似乎想通了什麽。

難怪剛才陳霖骁回來臉色不好,原來是怪自己沒有給他準備洗澡水啊。

也是了,這會兒天冷,哪裏就能用冷水洗,他在山裏跑了半日,應該洗個熱水澡解解乏才是,她想明白之後,懊惱的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腦門。

不多久,陳霖骁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進來,姚金枝認為自己做錯了事情,立馬殷勤的給他又加了半碗熱粥。

推到他面前的時候,她踟躇着看了陳霖骁一眼。

“天冷了,日後我會提前燒好熱水的,二哥別再用冷水了。”

陳霖骁發絲還在滴答着水,他冷冷的擡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突然熱情起來,還主動的給自己絞發,垂下眸子後,心裏越發認定剛才她就是嫌棄自己。

“嗯。”沒有什麽情緒的應了一聲。

啧,養個小娘子就是麻煩,以後還是多注意些吧。

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喝着粥,姚金枝下定決心,以後一定會再細心些,二哥喜淨 但之前沒有人伺候,自然過得湊付,現在買了自己回來,日子怎麽也得比過去舒服才是。

兩人南轅北轍的下定了決心,氣氛好像比剛才好了很多。

收拾好後,兩人都想休息一下,進到裏屋的時候兩人都尴尬了,這小院是當初陳父蓋的,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後來帶着二狗上山學習打獵,爺倆也是住在一起。

所以院子倒是不小,但是屋裏卻只有一間內室,土炕能睡下三四個人,但這孤男寡女的……

陳霖骁猛地轉身掀開門簾準備往外走。

“你睡在這裏吧,我出去。”

姚金枝心頭一跳,連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哪裏有主子出去坐着,讓女婢睡在舒服溫暖的土炕上的。

“還是二哥在這裏歇着吧,我出去。”

在她掀開門簾的一瞬間,陳霖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看着她有些慌亂的眸子,抿唇猶豫了一下。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只是這間屋裏只有這一個炕,午歇還好說,可若是晚上你也要坐在堂屋裏?”

是啊,白日裏她可以不午睡,但是晚上怎麽辦,堂屋的凳子也都是小竹椅,也不能拼起來當做床板。

她有些為難的擡頭看向陳霖骁,似乎在等着他給自己出主意。

在她沒有注意的地方,陳霖骁的耳朵逐漸慢慢染上了緋霞。

“這炕睡下四人也是富餘,不若你睡在東炕頭,我體熱睡在西炕頭也無妨,中間用枕頭隔開就是。”

說完這話,陳霖骁自己在心裏也唾棄自己,雖然只有一個炕,但也不是沒其他法子。

柴房裏還放着一張夏日用的竹榻,他素來體熱不怕冷唯獨怕熱,所以夏日裏陳父給他用竹子做了一張竹榻。

搬出來鋪上被褥也絲毫不影響什麽,可他不知怎麽的就是不想張開嘴提這個。

這個提議姚金枝略一思索,看了一眼的确不小的炕,心中有些小感動。

定是爹娘在天保佑,沒有讓她嫁到南泥村,雖被陳家買回來當丫頭,但這一家人着實沒有拿她當下人,可以上桌吃飯,還給她衣服,主家二哥更是對自己很照顧,她還有什麽不滿的。

兩人就這樣用枕頭為界,一人占據着一邊合衣休息了半個時辰,看到陳霖骁還在阖目睡着,她蹑手蹑腳的下了炕。

她收拾院子的時候在柴房看到一個大木桶,只是有些破損的地方,她想找出來看看能不能修補一下。

剛推開柴房的門,一只手把住了門的邊緣,她順着手看去就見到那個本該還在午睡的男人。

“二哥?”姚金枝被吓了一跳。

他盯着她,“鬼鬼祟祟做什麽?”

姚金枝收回推門的手,低下頭揉搓着衣角,緊張的回道:“我記得之前看到過一個浴桶,想看看還能不能用。”

浴桶能不能用重生回來的陳霖骁不記得了,但是這間屋裏有個被雜物遮擋住的竹榻他記得清楚。

若是被她看到了,還不知怎麽想自己,只怕會氣到哭鼻子吧。

“嗯,我知道在哪裏,裏面雜亂我去找,你去堂屋裏看看,我記得還有些桐油,一會兒我給浴桶刷刷,趁着太陽還沒有下山,晾幹明日就能用了。”

看着姚金枝轉身的背影,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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