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拜堂 扶我起來,我還能拜
梁嫂打發宋均去請大夫, 宋均剛出門,轉眼就回來了,身後跟着兩三名大夫。
梁嫂:“……這麽快?!”
宋均道:“大夫們剛好來買酒。”
大夫們道:“是是是, 聽聞貴號的酒不錯,我們要買些回去泡藥酒。”
梁嫂一怔:“親自來買?還提着藥箱?”
大夫們絲毫不見慌亂, 道:“我們方才去一位大人府上彙診,正好順路過來。”
“哎喲, 疼……”那邊風長天坐在榻上, 整個人挨在姜雍容身上, 哼哼唧唧。
梁嫂立即道:“還請幾位給我這弟弟看看傷,要什麽酒,我這就打上。”
大夫們随手說了酒名, 梁嫂立即去了。
這裏大夫們過來看傷,年紀最長的那名大夫道:“先卸甲吧。”說着便要動手。
“咳咳咳。”風長天低咳。
三名大夫雖不知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但他們皆得過京兆府尹的吩咐,務必要照料好這位爺,一切要順着這位爺的意, 還向他們面授了一個小小機宜:“那位爺身邊有位女子, 你們實在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看她的臉色行事。”
于是這會兒風長天一咳, 三個人六只眼睛齊刷刷望向姜雍容。
姜雍容當然知道這位爺是什麽意思, 開口問道:“妾身服侍老爺寬衣可好?”
“唔。”風長天半合着眼, “他們重手重腳,定然會弄疼了爺, 爺現在可是傷號。”說着,還教導姜雍容,“錯了, 叫什麽老爺,爺還沒老呢,叫夫君。”
姜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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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雖送過二哥铠甲,卻沒有親手穿戴過,一時不知道如何下手。風長天的的手伸過來,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腰上,“這裏有絆扣,解開。”
他的手上還帶着血,骨節分明,手心溫熱,一直覆在她的手背上,直到她解開了絆扣也沒有松開。
姜雍容努力克制自己,但臉上已經明顯有點發燙,只能努力在聲音上保持平靜,“老爺。”她示意他松開。
“又錯了啊娘子,”風長天目不轉睛地瞧着她,聲音低沉,“是夫君。”
“……”姜雍容低聲道,“別鬧,好好治傷。”
這兩個字聽得風長天心裏癢癢的,越發不肯松手了,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叫一聲夫君,我就治。”
他的聲音仿佛能直接從耳朵送進她心裏去,姜雍容只覺得自己的臉燙得不像話,她猛然收回身,直接退開幾步,站在門邊上。
風長天愣了愣:“你這是做什麽?”
“傷是老爺的傷,治不治也是老爺的事,妾身不敢勉強老爺。”姜雍容低眉順眼道。
離他遠一些,她的臉總算沒那麽燙了,整個人也冷靜了不少。
真可怕。離他越近,她便越覺得自己不像是自己了。
“……”風長天痛心疾首,“你這是不管我了?”
姜雍容恭恭敬敬道:“老爺自有主張,妾身不敢過問。”
風長天恨恨捶床:“你給爺過來!”
姜雍容:“老爺治好了傷,妾身再過來侍候。”
風長天沒辦法,向大夫們道:“還不快給爺治?”
大夫們總算能動手了,六只手齊出,飛快替風長天卸下了甲,解下裏面帶血的玄衣,檢視一下傷口。
風長天憤憤地:“你們見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女人?這顆心莫非是鐵打的麽?爺都傷成這樣了!你們憑良心說,爺傷得重不重?”
大夫們:“重重重。”
這倒不是附和。一般人受了這麽重的傷,流了這麽多的血,早就癱在床上了,哪裏還有力氣調戲人?
不過傷重歸重,好在病人底子厚,中氣足,那麽治起來便不複雜。
三位大夫略商議了一下便制定了方略,一人負責一處傷口,先清洗,後上藥,再包紮,三人都是京中小有名氣的良醫,處理起來一起呵成,十分迅速。
姜雍容,心中告誡自己非禮勿視,一直垂着眼睛。但偶爾大夫們需要人拿藥箱或遞熱手巾,她還是得上前幫忙。哪怕再怎麽別着臉,視線還是難免有落在風長天身上的時候。
風長天袒着上身,正在由兩名大夫分別替他裹肩頭與後肩的傷口。
只掃了一眼,便發覺肩寬腰細,穿衣時看着勁瘦,脫了衣裳才覺他肌肉結實,在肌膚下一塊塊贲起,充滿爆發力。
姜雍容的臉無法自抑地發紅了。
這是她生平頭一次看見男子的身體。
風長天的視線根本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她的反應當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咳。”他清了清嗓子,略略使了點勁,周身肌肉越發繃緊了。
兩名大夫手上的動作停下,道:“這位爺,莫要使勁。”
風長天:“你們哪只眼睛看到爺使勁了?爺生來就就這樣。”
“……”大夫:“若是沒使勁,傷口怎麽會崩開?”
風長天和姜雍容聞言同時往傷處望過去,果然見剛裹好的紗布上重新有鮮血滲了出來。
風長天無辜地眨了眨眼。
姜雍容認真地望着他的眼睛,道:“老爺身形矯健,是妾身生平僅見。等到養好了傷,老爺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必急于一時。”
這話風長天又覺着不大像人話了,他沒大聽明白,但雍容誇他矯健,他是明白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正要說話,姜雍容俯身拾起沾血的衣裳,“妾身去清洗。”
說着,轉身便走了。
這邊風長天張了張嘴,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視線。
三名大夫都松了一口氣。
若是治尋常病人,他們早就發話讓姜雍容走了。
因為姜雍容走了,這位病人才能安生。
姜雍容十指不沾陽春水,這輩子就沒有洗過一件衣裳。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思儀洗衣服的流程,第一步先得去打水。
院子裏有井水,井邊也有一只木桶,木桶上拴着一只繩子,姜雍容研究了半日,試着将木桶放進井裏。
木桶本身就有點重量,粗糙的麻繩磨得她掌心生疼,她使用全身的力氣想把它拉上來,一低頭,發上的簪子滑脫,直掉進了井裏。
她的手一松,繩子差點兒從手裏溜走。
忽然一只手從身後伸過來,替她将那桶水拎了起來。
那只手文雅修長,袍角還帶着被燒焦的痕跡。
是林鳴。
“娘娘千金之軀,怎能操此賤役?讓下人來做吧。”
姜雍容道:“這裏有下人麽?”
林鳴微微一笑:“娘娘在上,微臣在下。在娘娘面前,臣便是下人。”說着,真個挽起了袖子。
他對這裏顯然十分熟悉,熟門熟路找到了衣杵和皂角,就在井邊把衣裳洗了,洗得又快又幹淨,還去屋檐底下取了晾衣夾子,将衣裳晾起來。
做這些時,他的動作不僅熟練,神情上還顯出幾分懷念之意。
羽林衛郎将官居五品,俸祿足以養得起一個小家,請個下人不在話下。但姜雍容想起來,林鳴的院子好像也沒有下人,他好像已經很習慣做這些事情。
“陛下與娘娘皆是千金之軀,居此陋巷,實在是太不安全了。”林鳴道,“臣懇求娘娘勸陛下早日回宮,莫要再在此地逗留了。”
姜雍容看着他:“你是怕陛下在這裏遇到危險,還是怕陛下給這裏帶來麻煩?”
林鳴道:“臣自然是一心為陛下着想——”
話未說完,就聽身後屋子裏傳來一聲大喝:“姓林的!”
。
然後姜雍容就見林鳴臉上起了一種奇異的變化。
他的臉色依然是清冷而平靜的,但眸子卻微微收縮了一下,剎那間仿佛綻放出極其強烈極其明顯的感情,又在轉瞬間被壓制下去,恢複了常态,他轉身,向着殺氣騰騰走來的梁嫂施了一禮,“梁嫂好。”
“梁嫂”兩個字,好像深深地激怒了梁嫂,又或者林鳴這個人本身就讓梁嫂大受刺激,她怒道:“你可是五品大官,這麽向我這個平頭百姓見禮,我當不起!當初是誰說官民有別,要井水不犯河水的?還來這裏幹什麽?!難道你說話就當是放屁,放完就算嗎?!”
林鳴的聲音平靜:“梁嫂莫要誤會,我與那位羽林衛是舊識,聽說他受傷了,所以過來探望。”
“探個屁!”梁嫂道,“他和我是一路的,攀不上你這根高枝,你給我走,快走!”一面說,一面順手将那洗衣杵抄在了手裏,揚起來就要趕人。
“姐姐!”宋均放下鋪子裏的活計跑過來,攔住梁嫂,“先生的房子被燒沒了,是我邀先生過來的!”
“着火的是你的房子?”梁嫂愣了一下,一剎那間姜雍容清晰地在她臉上看到了憐惜與不忍,但下一瞬,她又笑了,“哈哈哈,這可真是老天有眼,報應!都是報應!”
林鳴仿佛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向姜雍容道:“老太妃一番苦心為二位打算,也望二位能照拂照拂太妃她老人家的後人。”
說完這一句,林鳴轉身就走。
宋均忙攔住他:“先生!那邊火才熄,你要住哪裏?”
林鳴溫言道:“小均放心,我可以去同僚處借住。”
宋均道:“可是你認床,別人家的床睡不慣的。”
林鳴:“……沒事,那個毛病我已經改了。”
姜雍容看看林鳴,還看看梁嫂,開口道:“梁嫂,能否賣我一個薄面?讓林大人去看看阿天?”
梁嫂瞪了林鳴半晌,“哼”了一聲,扔下洗衣杵,轉身便往風長天那間屋子裏去。
林鳴還站在原地。
姜雍容道:“梁嫂已經在帶路了,林大人還不去?”
幾人還沒進門,先遇見三位大夫從裏面出來。
梁嫂先問風長天的傷勢怎麽樣,大夫搖頭道:“不好呢。唉,傷到這個程度,大羅真仙也難救了。有什麽想吃的吃一些,想見的見一見,想了的心願趁人還在,了一了吧。”
這話讓梁嫂大吃一驚,林鳴也變了顏色,大家一起進去。
姜雍容的目光從三位大夫身上掃過,三位大夫也算是久經風霜,此時卻覺得她那雙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有些招架不住,道:“夫人快進去吧,您夫君在等着您呢。唉,年紀輕輕,可惜了。”
“多謝幾位大夫了。”姜雍容神情平靜,聲音穩定,“小均,替我送一送。”
屋內,風長天躺在被子裏,無力地擡起眼睛,手伸向姜雍容:“雍容……”
姜雍容走過去,将手放在他的手心:“我在。”
風長天顫聲道:“我也沒什麽別的心願,就希望能在臨死之前,聽你叫一聲夫君……你能答應我麽?”
梁嫂看着這一幕,眼中滿是淚花,嗚嗚咽咽道:“怎麽會這樣?我連吉服都準備好了,今天本來是你們拜堂的日子啊……”
風長天:“……”
大意了,忘了還有拜堂這回事。
“不妨事。”風長天堅強地道,“扶我起來,我還能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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