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有孕 你們兩個可真是天生一對

姜雍容臉上的神情柔和而平靜, 俯下身。

風長天努力控制住臉部表情,以免露出太過開心的神色。

來了來了要來了!

姜雍容湊在他耳邊,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低聲, 輕輕道:“陛下要是死了,從榮王那兒訛來的五百萬兩給誰花去?”

風長天:“……………………”

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姜雍容把手遞過來的時候,指尖好巧不巧, 正搭在他的脈門上。

風長天擡了擡頭, 湊近她的耳朵, 低聲道:“雍容,你還有什麽不會的?”

有。

姜雍容在心裏答。

——不會做你的皇後。

她對醫藥蔔筮只是略有涉及,懂些皮毛而已, 風長天的脈相雖然穩健,但略有緩滞,應是失血過多所致。

“你是真的不知道疼的麽?”姜雍容忍不住道。

“這點疼算什麽?”風長天頓時忘了自己“快要不行了”的設定,傲然道,“爺當初為了練成化鲲, 去錢塘江擋過大潮, 去西山扛過瀑布。我去,那才叫疼。”

姜雍容只在詩文裏讀到過錢塘大潮壯闊氣勢, 未能親見, 西山銀瀑卻是就是京城的西郊, 是每年王公們必去的避暑之地。銀瀑為西山十景之首,高達百尺, 沖擊力之大,能讓人屍骨無存。

姜雍容:“……”

……你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Advertisement

林鳴和梁嫂互相看了一眼。

這一眼雖然十分避嫌地一觸即分,但是該交流到的內容都交流到了。

人沒事。

這間屋子裏他們兩個着實有點多餘。

姜雍容再擡眼時, 兩人已經一前一後走出去。林鳴走在前面,梁嫂走在後面,宋均剛好送了大夫回來,手裏還拎着幾包藥,一見這架勢,大約是以為梁嫂在趕林鳴走,頓時急了:“姐,先生真沒地方去了,你這麽趕他走,他能上哪兒去?我知道你氣先生不理你,可先生從前幫過我們的忙,姐你就不能念一念嗎?

姜雍容不知道宋均在太學的功課如何,單從這番話,當真是每個字都穩穩地踩中了梁嫂的痛點。

梁嫂頓時大怒:“我氣什麽氣?人家理不理我是人家的事,跟我有半文錢關系?人家有沒有地方去也是人家的事,同樣跟沒我關系!人家都沒有說留下,你還要我上趕着不成?你還有空在這裏指手劃腳,書念了麽?文章寫了麽?休沐就這一天,明兒就要去上課了,眼看就要旬考,還有空管別人的閑事!”

不待她罵完,林鳴已道:“不敢叨擾,在下告辭。”說着就要走。

從姜雍容的角度,只見梁嫂聲音猛然頓住,眼圈兒微微紅,但臉上仍是不在意的樣子:“廟小容不下大佛,賤地容不住貴客,不送了!”

姜雍容在屋內輕聲道:“陛下能不能讓林大人留下?”

“哦。”風長天應着,揚聲朝外道,“林大人,留下一起吃飯啊。”

外面林鳴的背影有點僵硬,但腳步還是停下了。

陛下的話是聖旨,他當然不能說不。

風長天問姜雍容:“幹嘛留他下來?”

姜雍容答:“因為梁嫂想他留下來。”

“真的假的?”風長天狐疑地看看梁嫂,“我瞧着梁嫂好像不大樂意啊。”

果然,下一瞬,梁嫂便冷冷道:“阿天,莫要強人所難,我們這種人家豈是林大人待的地方?咱們還是識趣些,讓林大人快些走吧。”

風長天道:“看,她果然不樂意。”

姜雍容一笑:“你不懂。”

她這一笑,嘴角只是輕輕上揚,但眸子裏有微微的柔潤光芒,像是春日裏第一縷催開草木的春光。

這是風長天第一次看她笑得這麽輕松。

懂不懂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雍容喜歡!

風長天立即揚聲道:“好梁嫂,算我求你了,我跟林大人有要緊事商量,就留他一下如何?”

梁嫂正在氣頭上,掉過頭來就道:“你都只剩半條命了還有什麽好商量的?還把死啊死的挂嘴上,晦不晦氣?哪個女人願意守寡,難怪阿容不肯叫你夫君,就你這豬腦子也不知道——”

她的話沒能說完,林鳴沖過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經常這樣打打鬧鬧,他會捂她的嘴,她會敲他的頭。那時春光明媚,春風柔軟,天很藍很藍,黃莺叫得很好聽很好聽。

多久了?他們沒有離得這樣近過,仿佛有一輩子那麽長。

兩個人都全然地頓住了,仿佛跌進了另一個時空幻境。

還是林鳴先反應過來,立馬松開了手。

梁嫂覺得應該罵兩句,卻不知罵什麽好,不罵吧,更覺得不對勁,幹脆一跺腳,轉身走了。

宋均在旁邊笑吟吟地,朝她的背影道:“姐,做個暖鍋子!先生最喜歡的!”

林鳴沒有說話,手垂下,掩在了袖中。

但掌心那點溫軟,卻是怎麽也掩不住。

“林鳴臉紅了。”風長天在屋內道。

姜雍容有點訝異,林鳴是背對着屋內的,他怎麽看得見。

“這小子耳朵都紅了,臉可不得紅麽!”風長天一臉鄙夷,十分瞧不上,“捂個嘴也能臉紅,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不過,他很快考慮起一個嚴肅的問題。

“雍容,你當真是因為我說我快要死了,才不肯跟我拜堂的麽?”風長天道,“我那是哄人的,就我這身子骨,不活個一百五十歲都對不起天下人。你放心大膽嫁過來吧,我絕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陛下,”姜雍容的手指輕輕在他唇上一點,“終有一天,陛下會明白,我不嫁陛下,是為了陛下好。”

這句話說完,姜雍容有點後悔了。

後悔那輕輕碰的一下。

她應該更冷淡更克制,而不應該去碰他。

可這一刻心中真是柔軟啊。人與人的感情真是奇妙的東西,單是看着梁嫂和林鳴,她好像也會覺得心動起來。

而風長天這樣仰躺在床上,臉色較平時多了一點蒼白,好像也減了一分鋒芒,看上去有幾分虛弱。好像可以随便捏一捏,欺負一下似的。

“!”姜雍容趕緊将這想法甩出腦海,尋了個借口“梁嫂在忙,我去替陛下熬藥。”抽身便走。

風長天沒有回答,沒有挽留。

他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勢,好像整個人已經僵掉了。

她的指尖只是輕輕一觸,一觸即收,不會比蝶翼撫過花瓣更重。

但這輕輕一點,對于風長天來說卻像是自天而降的封印,他的全部身心都頓住了,全身的感覺,只剩唇上那一點是生動的。

這感覺,就像跟第一次被她吻住時一模一樣。

啊啊啊,吻她和被她吻,為什麽感覺會這麽不一樣啊!

紅暈湧上風長天的面頰,并且迅速擴散,不單是耳根,連脖子都快紅了。

他“呼”地一下将被子扯過頭頂。

暖鍋子上大下小,上面是一口圓鍋,下面是鍋镗與底座。

鍋镗裏放着燒紅了的炭,鍋內碼了一層又一層的肉與菜。姜雍容聞見了蘿蔔香,還有其他混合在一起的、分辨不出的香氣。

一口暖爐子擺上桌,整個屋子仿佛都暖了起來。

梁嫂原說要給風長天把飯菜送到房裏,被風長天拒絕了——坐在床上喝酒有個什麽意思?

梁嫂大驚,病人喝什麽酒!

風長天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傷就要喝酒,酒喝得越大,傷好得越快。”

梁嫂望向姜雍容,姜雍容點了點頭。

相處這麽多天,她早就得出一個經驗——千萬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風長天,否則,要不被吓死,要不被氣死。

梁嫂擺出了店裏最好的酒,風長天喝了一口,大贊:“沒想到京城還有這麽帶勁的酒,爺還以為京城的酒都跟蜜水似的。”

再吃暖鍋,也是贊不絕口:“好好好,比禦膳房的好吃多了!”

梁嫂被他誇得眉花眼笑:“這話說得好像你常吃禦膳房似的!”

“那可不?”風長天道,“我們當羽林衛的,沒事就去禦膳房偷點吃的。”還拉了個同夥,“對吧林大人?”

林鳴不敢說不,也不想說是,但就這麽一頓的功夫,梁嫂已經當成了默認,眼中便露出了“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林鳴”的神色。

宋均更是大奇:“原來先生也會偷吃的!”

林鳴:“……”

我不是,我沒有。

姜雍容微微笑,挾起一塊豆腐送進嘴裏。

豆腐炖得極其入味,入口柔滑、渾厚,帶着無法言說的香氣,熱熱的一口下去,五髒六腑好像都被熨妥帖了,舒服得想嘆息。

她再想挾第二筷,風長天筷子比她更快一步,挾了塊豆腐到她碗裏。不知是此時燈火明亮,還是鍋中的爐火明亮,抑或只是笑意明亮,姜雍容覺得他的眸子裏仿佛含着星光,他含笑瞧着她:“這還是我頭一回看你吃東西有胃口。”

姜雍容愣了一下。

确實,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上一回不用逼自己吃東西是什麽時候的事了。手裏的筷子不再沉重,食物入口也沒有想吐,舌頭終于嘗出了食物的鮮味,而不再是一味地發苦。

“是梁嫂的手藝好。”姜雍容道。

“你們兩個可真是天生一對,嘴都這麽甜!”梁嫂笑眯眯,“阿天快快養好傷,趁早拜堂成親,生個小寶寶。”

風長天一碗酒敬到了梁嫂面前:“借你吉言!”然後向姜雍容道,“咱們這麽叨擾梁嫂,一起來敬梁嫂一杯?”

他的語氣很正常,神情很放松,聲音也一如平時,一切都很好,沒有異樣。

只是,眼中的笑意太濃,也太明顯了。

明顯得就像一個準備去安陷阱的獵人,或是一只準備去偷雞的狐貍。

姜雍容:我拒絕。

她端起了茶杯。

風長天立馬道:“哎哎哎,雍容你這可不行,梁嫂對咱們這麽好,咱們怎麽能以茶代酒呢?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他說着就給姜雍容倒了一杯酒,遞到她手裏,“來,這是咱們的心意,得一口悶啊!”

姜雍容算是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上桌了。

——他這是打定了主意想把她灌醉。

但若是再把自己喝醉撒酒瘋,她就不姓姜。

“別鬧。”她輕聲道,“我現在不便喝酒。”

“雍容,不是我說你啊,你可太不像話了。”風長天說着,攬着她的肩,“梁嫂對咱們掏心掏肺,咱們怎麽能連杯酒都不敬?一杯而已嘛,這酒甜絲絲的,跟漉梨漿似的,別說一杯了,就算喝上一壺都不會怎麽樣!”

姜雍容心說剛才是誰大贊這酒帶勁來着?

梁嫂也笑道:“阿容別害羞,來,一起喝一杯,小均也滿上!”

她故意沒提林鳴,但眼角餘光掃在了林鳴身上,看着林鳴斟滿了酒杯,臉上笑意更濃了,“阿容,來。”

姜雍容道:“大家喝就好,我現在是真的不便。”

風長天不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還想再搏一搏:“怎麽不便了?要不要我替你瞧一瞧?”

“我,”姜雍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垂下眼睛,“——可能有孕了。”

“噗”,林鳴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風長天呆呆看着她。

她的神情溫婉,長長睫毛微微輕閃着,看上去便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

風長天:“……………………”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