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Chapter 55

哈利終于在休養整整兩個月後出院，這次來接他的人很多，特別是格蘭芬多，他懷疑整個塔樓的人都出來了。哈利同樣注意到秋也在看望的人群裏面，他躲閃着不去看女巫的眼睛，上次湯姆整出來的事情讓他尴尬了很久。

在衆人同情的目光下哈利不安地扭動了幾下身體，他知道自己臉上密布淺粉色的傷疤。他差點在事故中失去性命，能保住魔力已經很幸運，更何況龐弗雷夫人保證這些痕跡很快就會消失，所以面目猙獰現在不是值得在意的問題。赫敏看出好友的不自在，她往前邁了一步，抓住哈利的雙手安慰性地捏着手心，哈利回給對方細小的微笑，即使那更像是面部抽搐。

“我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哈利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你的眼睛很漂亮。”赫敏迅速掃過男孩的臉，最後把注意力集中在通透的祖母綠上，她的語氣很真摯，這讓哈利有點哭笑不得，他還是很感激赫敏選了唯一可以評價的部分來讓自己打起精神。

“龐弗雷夫人說無法容忍我占據着床位卻無所事事，”哈利解釋，眼角餘光看到話中所指的女巫正叉腰看着自己，慌忙改口，“感謝她的慷慨，說服我順便治療視力，這是個饋贈，下次魁地奇的時候會有更多優勢不是嗎？”

“我只希望你下次別再躺進醫療翼，波特先生，對着你的臉我都有點膩煩了。”女巫調侃道，哈利露出傻氣的笑容，對方的視線瞬間柔和很多，她張開雙手把占據着醫療翼的學生都趕了出去，“現在都給我離開，病人需要安靜休息。”

“雖然會打擾到你的好心情，但我還是得提醒你O.W.Ls考試快到了。”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赫敏終于把自欺欺人的兩個格蘭芬多從寝室裏拉出來，三人圍坐在休息室唯一空着的圓桌前，這裏緊張不安的氣氛驅使他們很快進入瘋狂備考的模式。這是所有五年級的通病，老師們早就停止布置作業，他們無法分心考慮別的事情，幾乎所有課餘時間都被用在複習考試可能會出現的範圍上。哈利也是如此，就連湯姆也很久沒來煩過他，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從前。

哈利翻過寫滿筆記的古代魔文課本，這是他千辛萬苦從赫敏那裏求來的，女巫還逼着自己發誓日後要認真聽講，因為N.E.W.Ts考試的難度更大。男孩哀嚎着把腦袋埋進書裏，不能更糟了，這些天發生的變故還讓他落下不少進度，簡單的通過看起來都是天方夜譚。

魔藥課比往常糟糕得多，斯內普連施舍給哈利一個眼神的打算都沒有，盡管坩埚裏的魔藥變成渾濁的泥漿，他也不搭理哈利，甚至放棄了扣分的心思。看上去小天狼星和盧平沒有和斯內普提過大腦封閉術的事情，或許提過了斯內普也沒同意。哈利倒是樂得這樣，光是複習就讓他頭昏腦脹。

整個年級都被焦慮不安的氛圍籠罩着，口角時有發生，麥格教授理解大家的煩躁也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前些天漢娜·艾博甚至在草藥學課堂上放聲大哭說着自己笨得無法參加考試，不少拉文克勞高年級生開始兜售奇怪的提神魔藥，當然銷量最好的還是課餘筆記，哈利和羅恩本來想搞個小冊子過來的，不幸被赫敏阻止了。

在新一周的變形學課堂上，麥格宣布了考試的具體安排，哈利的心情不能更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拖着沉重的雙腿走到禮堂的。進餐時候他滿腦子也是各種魔咒，連盤裏的土豆吃完了也沒有發覺。赫敏比他更糟糕，她總是吃上兩口就拿出書本看上幾眼，羅恩拍着女巫肩膀的時候，赫敏的書本重重摔在地上，她不滿地瞪視始作俑者。

“那是考官嗎？”羅恩指着一群陌生的巫師開口，哈利歪頭看着他們，沒有注意到湯姆在自己旁邊坐下，轉身的時候被狠狠吓了一跳。

“你有事？”哈利沒好氣地說，湯姆現在和他的關系更加不清不楚了，哈利覺得那更接近朋友，但這個詞本身放在年輕的黑魔王和自己之間就很古怪。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你提供幫助，你的擡頭紋都皺出來了。”湯姆若無其事地用哈利的叉子戳了一塊雞肉塞進嘴裏，“看上去有點兒緊張啊，哈利。”

“原諒我沒有你那麽好用的腦子，順便提醒你一句我是因為誰才落下那麽多課程的。”哈利奪回叉子。

“帕金森？”湯姆挑起半邊眉毛，他雙手交叉着托起下巴，優雅地像從矯情的愛情小說裏走出來的王子。

哈利用手肘使勁撞擊悠閑的男孩，見鬼，湯姆這是完全把他的責任撇開了？如果不是他到處拈花惹草，哈利也不會躺進醫療翼裏！他回過頭望向銀綠相間的長桌，馬爾福身邊的位置沒人占據，他又掃過整片斯萊特林，帕金森也沒在裏面。哈利突然意識到自己很長時間沒見到女巫了，看湯姆無所謂的樣子讓他胸口緊繃得難受，一個不太美妙的猜想萦繞在心尖上。

“帕金森在哪裏？”

哈利的話讓所有人都擡起頭來，他們的目光小心翼翼，迅速在湯姆臉上劃過又集中回哈利這裏。赫敏把書本放進包裏，直起身體小聲解釋：“帕金森在你住院一個月後突然進了聖芒戈，我看到她父母也過來了，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小道消息說她精神不穩定，在接受特定專家治療。”

哈利把求證的視線轉向湯姆。

“格蘭傑的消息并不準确，事實上她不知為何中了和你一樣的詛咒，不過沒你幸運，估計下半生只能像啞炮那樣活着。太巧合了，或許米勒娃應該考慮對整個霍格沃茨進行排查。”湯姆冷漠地回答。他談論帕金森不幸遭遇的語氣就像是再微小不過的事情一樣，這讓哈利惶恐不安。赫敏懷疑地盯着湯姆看了一會兒，沒有發覺可疑的跡象才閉上嘴巴。

“實際上我這些天看了不少有趣的書，想和你探讨下的，不過——”湯姆擡起眼睑細細觀察起哈利糟糕的狀态，笑得異常溫暖，“或許我應該考慮把時間拖到考試後，目前你更需要補習。”

所以說湯姆是專程來提供補習機會的？或許湯姆不是那麽壞的人。這種意外太驚喜了，湯姆是個很棒的老師，平心而論，他覺得面前的男孩比他遇見過的所有教授都棒，特別是他總能針對哈利的弱點分析，把那些圈圈繞繞的難點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複述出來。哈利現在還能勉強跟上課程進度很大程度是湯姆的功勞。

“你打算幫我備考？”哈利還是決定确定下。

湯姆點頭。他還是一樣自顧自把哈利的刀叉拿來使用，但在男孩眼裏連他的霸道都變得賞心悅目起來。哈利興奮地扒拉完晚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湯姆，後者慢悠悠地取出手帕擦拭嘴巴。在等待的時間裏他注意到赫敏正在給自己不斷使眼色，但被喜悅沖昏的頭腦完全沒法弄懂女巫的意思。赫敏又大聲咳了幾下。

“有事？”湯姆不緊不慢地說，女巫尴尬地望向別處，黑發的斯萊特林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抓住哈利的手臂就要往外面走。

赫敏匆忙開口：“我也想參加。”

湯姆注意到不少格蘭芬多也蠢蠢欲動，哦，他已經太久沒有好好捉弄這群愚蠢的獅子了。放開哈利的手，湯姆對着期待的學生們露出溫和的笑容：“不，這是約會時間。”

哈利在靠近壁爐的位置盤腿坐下，湯姆召喚來閃閃，片刻之後，兩杯熱咖啡出現在圓桌中央。

“今晚做好熬夜的準備，我會把變形術、魔咒和黑魔法防禦術放在一起講解，這些是你的長處。”

“事實上，只有黑魔法防禦術是我的長項，”哈利尴尬地揪着發尾，望着低頭整理資料的湯姆，對方想必挂上了失望的表情，不知為何這讓男孩很不舒服，“但這三門課對我來說的确容易點。”

湯姆用羽毛筆不斷劃拉着羊皮紙，他壓根沒擡頭看哈利：“你在變形學和魔咒上的表現不錯，如果能一直保持那樣的水平得到O也不困難。”想到另一種可能他突然皺起眉頭，“不要告訴我今年是你的超常發揮。”

哈利困窘地搓手，湯姆長嘆口氣，揮手召喚來所有需要的課本堆疊成一座小山推到哈利面前，後者不太愉快地皺起鼻子。湯姆指示哈利把所有章節的咒語都單獨列在羊皮紙上，自己則翻開變形學課本劃出可能的考試範圍，在他看來哈利能夠施展相對高階的消失咒和顯現咒，或許，湯姆提醒自己，或許哈利還是能夠雕琢成功的。

注意到湯姆沮喪的表情，哈利有點小小的愧疚感，他迅速翻開書本，用盡可能清楚的字跡謄寫下滿滿一張羊皮紙的內容，桌子那邊的斯萊特林顯然更快，已經開始攻略魔法史了。哈利刻意清喉嚨吸引湯姆的注意，後者抽過羊皮紙用魔杖輕輕一點，羽毛筆飛快地扭動着，沒過多久活動的紅色小人填補了黑色字跡的空缺。哈利驚訝地看着對方的傑作，這些魔咒都被分類歸納起來，小人不斷指示着相應揮舞魔杖的動作。

“這太神奇了。”哈利驚嘆。

“小把戲而已，”湯姆合上眼睛假寐了一會兒，無情地吐出讓哈利瞬間抑郁的話，“看來接下去整周時間你都不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