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 56

哈利這些天算是連軸打轉，他從來不知道短短兩周時間自己腦袋裏能塞進那麽多知識，很快那個決定命運的時刻就來了。格蘭芬多長桌的氣氛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所有學生都蒙頭看書，不時咕哝幾句。納威的驚慌讓他把整瓶胡椒都灑在餡餅上了。哈利的心髒也撲通撲通直跳，或許湯姆的指導幫了很大的忙，除重重的眼袋看上去很糟糕以外，他算是比較冷靜的那個。

早上是理論考試下午是實踐考試，所有教室都被重新安排過，哈利注意到課桌的擺放和冥想盆裏一模一樣，很湊巧的是他現在坐的桌子正是詹姆當年用過的。這是個好兆頭，哈利心想，父親最擅長的就是變形學了。他擡頭看了眼站在講臺上嚴肅的麥格，女巫身邊的巨大沙漏還沒開始倒計時。哈利翻過羊皮紙大致掃了一遍，顯然湯姆的估計是對的，霍格沃茨常年的考試內容都沒有多大變化，他很慶幸自己把所有的問題都順利答上了。

下午的實踐考試更加順利，或者說接下來的考試除了魔藥和占蔔讓他沒法放下心，哈利都挺有把握的，他周身纏繞的放松氣息和羅恩的抑郁形成鮮明的對比，赫敏即使在考完試後還在不停回想着自己有沒有可能做錯。

周末本來是兩個考試周中間唯一可以拿來休息的機會，哈利和羅恩的象棋比賽被湯姆粗暴地打斷，後者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把哈利拉去有求必應室，男孩注意到整個房間都很空曠，只有地面上畫着奇怪的魔法陣。

湯姆從兜裏掏出顏色詭異的石頭放在正東的方向，爬說語的嘶嘶聲過後，妖異的綠色火焰包裹住石頭，湯姆退後一步用匕首狠狠劃開掌心，鮮紅的血液呈蛛網狀散開，很快整個魔法陣就被金色的魔紋包圍起來。

“那是什麽？”哈利驚嘆，一股古怪的魔力撫過全身，讓他不由自主想要再靠近點。

“召喚靈魂伴侶的儀式。”湯姆不穩定的聲音從哈利背後傳來，男孩震驚地回過身，他很确定剛才湯姆還站在魔法陣中央。

“發、發生了什麽？”哈利捂住心口，老實說他被吓了一大跳。

“它再次把我送到你身邊，我沒法解釋這個結果，為什麽不是你過來？”

“或許是因為用了你的血？”

湯姆眼裏的閃光讓哈利瑟縮了身體，他有點不妙的預感，果然湯姆不由分說就劃拉開哈利的手掌重複剛才的動作，疼痛讓哈利報複性地狠狠踩了罪魁禍首一腳。哈利看着火焰再次點燃，一種奇怪的感覺撕扯着他的身體，眼前的視野模糊起來，恍惚間他看到伏地魔和湯姆震驚的臉相互交錯，前者蜘蛛般細長的手指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突然消失了，下一刻他重新落入熟悉的懷抱裏。

“你沒事吧？”湯姆的聲音裏有着不加掩飾的慌張，“你剛才消失了一瞬間。”

哈利用力咬住牙關清理殘留的眩暈感，所以說他剛才的确見到了伏地魔。這個認知太可怕了，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凍住一般。哈利驚恐地看着魔法陣，地上的線條有被擦除的痕跡，注意到男孩的視線，湯姆也皺起眉頭。

“我剛才破壞了魔法陣，你才重新出現在空氣裏。”湯姆回答了哈利無聲的疑問，“消失的時間你見到了未來的我。”

是陳述句，哈利強壓下胃部的不适點點頭。

“或許你該休息下，你看上去很緊張。”湯姆的話剛出口，房間裏就憑空出現了一張白色的皮質沙發，“看上去這個項目短時間內沒法完成，我本來以為成功後它會成為方便的追蹤武器，我們兩個能在發生危險的瞬間趕到對方那裏。”

追蹤這詞提起了哈利的興趣，如果真能完成課題，哈利就能随時提供伏地魔的位置，或者更棒的話，搞到伏地魔的血，哈利甚至能把黑魔王引進鳳凰社的圈套裏。這是個完美的主意。他抓住湯姆的手打斷對方的抱怨：“我們需要完成它，即使是只用你的血來引發試驗。”

哈利露出明亮的笑容，“我一直都是吸引麻煩的體質，你來救我的可能性更高不是嗎？”

或許是成功設計了湯姆的緣故，哈利歡樂的情緒持續到周二晚上戛然而止，他的傷疤再次灼燒起來。一樣的夢境，他慢慢走進神秘事務司黑暗的過道深處，來到那個充滿水晶球的房間，他能聽到滴答滴答的鐘響。這次他轉個了身子，哈利看到眼前的架子上寫着97，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了。他的心跳非常劇烈，那種壓抑的興奮感促使他加快步伐往目标走去。眼前出現了一個漂亮的水晶球，那或許那是唯一用紅布遮蓋着的。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布料不讓自己碰到水晶球，雖然不清楚原因，他還是慢慢湊近，湊近——

劇烈的疼痛讓哈利瞬間清醒過來。

一雙手用力搖晃着他的身體，哈利猛地睜開眼睛瞪視頭頂上方的紅法蘭絨頂簾，他大口喘息着平複急促的心跳，擡頭對上來人關切的面容。月光下羅恩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明顯是被哈利的尖叫吵醒的，宿舍裏的其他人都小聲抱怨着繼續翻身睡覺。哈利抱歉地看了羅恩一眼，他知道對方已經很久沒遇到這樣的情況了，上次哈利傷疤疼的時候，他還和湯姆住在一起。

“你想要談談嗎？”羅恩小聲問道，“是不是又看到黑魔王在襲擊別人？”

哈利搖搖頭：“不，還是神秘事務司的房間，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去睡覺，羅恩。”

“你确定沒事？”

“我确定，”哈利堅定地開口，“我們都得把它先放在一邊，明天可是該死的魔藥考試。”

羅恩不确定地點頭，他慢悠悠的爬回床上，最後還是擔心地瞅了哈利一眼。哈利靜靜躺了幾分鐘，從羅恩方向傳來的呼嚕聲告訴自己，好友已經重新進入夢鄉。哈利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起來溜進衛生間，冰涼的水讓他清醒了不少。今晚是睡不着了，哈利悶悶不樂地想，在披上随手拿來的衣服後，哈利獨自走進安靜的休息室，魔法讓壁爐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他挑了最溫暖的地方坐下，面前攤開着厚厚的魔藥學教材，上面漂亮的花體字是屬于那個斯萊特林天才的。

或許他應該回去套房的，哈利皺起眉頭，他和湯姆的分開本來是因為那場幾乎破壞了地窖的決鬥，現在他們已經和好了，住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湯姆嘴唇柔軟的觸感突然蹦進哈利的腦海，男孩哀嚎着用雙手擋住臉，明顯他還沒辦法面對同床共枕的狀況！

冷靜，哈利，你需要冷靜下來，看魔藥學，想象斯內普油膩膩的頭發和巨大的鷹鈎鼻！哈利在精神上咆哮着，魔藥教授的出現很快打消了他的胡思亂想，卻讓男孩陷入更深的絕望裏頭。他不确定使用湯姆的魔藥課本就能改善成績，斯內普的存在本身就能擾亂他冷靜的心情。哈利努努嘴，說真的，誰能在老蝙蝠淩厲的目光下做好魔藥？

隔天的狀況比哈利預計的好上許多，斯內普并沒有出現在地窖裏，湯姆的指示也很好地記在心裏。監考魔藥的是個矮胖的巫師，他看上去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頭發有點花白，臉上的褶子還不是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不會用那種充滿毒液的眼神看着哈利。沒了斯內普的幹擾，哈利很順利調制出魔藥，他甚至有種自己會得到O的錯覺。看來斯內普影響的不只是自己，離開教室前，哈利注意到納威的坩埚也熬制出了淺藍色的液體，雖然和要求裏的無色透明還差了點，但這已經是納威能做到最好的了。

魔法史是最後一門考試，等到哈利終于從教室裏出來，他有種世界重新開始旋轉的感覺。嘿，這是有點誇張，但你不能指望他安靜地坐在休息室不是？羅恩提議玩魁地奇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很快，格蘭芬多內部就組織了兩只隊伍浩浩蕩蕩朝着魁地奇球場過去。哈利在剛經過拐角時候再次被湯姆拉住兜帽，後者嚴肅聲明哈利不許再繼續浪費他寶貴的時間。男孩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揮手告別其他人，金妮迅速替代了找球手的位置。

哈利跟在湯姆後面來到圖書館，因為剛考完試的關系，這裏連拉文克勞的影子都沒有，想必書蟲也決定好好放松一下自己，這讓哈利覺得自己更可悲了，明顯湯姆沒打算放過他。哈利能理解高個男孩的用心，畢竟離學期結束不到兩周時間，他們的課題是唯一還沒上交給芭布玲教授的，但這不代表他不能抱怨。

把書本重重甩在桌上，哈利能感覺到湯姆淩厲的目光刺向自己，他磨蹭着放棄對面的位置，在靠近男孩的地方坐下。

“上次的事故後我一直在考慮怎麽改良儀式，”湯姆把寫滿如尼文的羊皮紙塞到哈利眼皮底下，他用羽毛筆圈出其中幾個部分繼續解釋，“我懷疑破壞魔法陣的時候，你被拉向我而不是未來那個，很大原因是靈魂質量不等，明顯我占據的引力更大。”

“什麽意思？”哈利被湯姆的解釋弄糊塗了，靈魂質量不等？湯姆和伏地魔不應該是同一個人嗎？

湯姆無所謂地避開話題：“那是黑魔法的領域，你想了解？”

果然哈利像是被燙傷一樣突然縮了回去，湯姆揚起嘴角。他還沒法信任哈利，即使對方裝得再單純無害，湯姆也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男孩。哈利對黑魔法的态度可以用極端偏頗來形容，他知道自己得慢慢染黑光明方的救世主，這種越是純白的靈魂一旦深陷越是救不出來。

他不知道哈利是抱着怎樣的心思堅持完成這個課題的，時間會告訴他答案。

朋友，敵人。

湯姆不确定哈利在哪個位置，或者兩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