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 65

和湯姆聊了将近半小時關于伏地魔的話題後，對方的臉色很奇怪，哈利沒心思去猜湯姆腦袋裏的想法，他困倦極了，剛才的情緒爆發消耗太多的力氣。哈利枕在扶手處合上眼睛，他現在連去城堡門口送好友的心思都沒有，只想就這麽睡過去。

——他再一次來到那個陰冷黑暗的房間，架子上整齊擺放的水晶球充滿視野，他快步走到第97排架子，再往左轉就能拿到夢寐以求的預言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是如何雀躍着想要蹦出胸膛的。在房間中間的空地上，一個衣衫褴褛的人影蜷縮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莫名其妙的興奮感湧向自己，哈利聽到尖利惡心的聲音從嘴巴裏冒出來，他看着自己擡起魔杖對男人再次使用了鑽心咒，後者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你要幫我拿到預言球，布萊克。”伏地魔冷漠地說。

小天狼星擡起腦袋，他的黑發淩亂地搭在額頭，臉上都是血跡，哈利看着教父艱難地搖頭。

“我本來希望你至少還有點用處，”伏地魔冷笑，“或許下次該找那頭狼人，你的疼痛不會只有那麽點，布萊克，沒有人知道你正在遭受折磨，鄧布利多也救不了你。”

“鑽心剜骨！”——

哈利的身體突然痙攣起來，他嘶啞的叫喊驚動了看書的湯姆，後者迅速把男孩摟進懷裏，他不斷撫摸着哈利的後背，但痛苦中的男孩沒有一絲反應。湯姆揮舞魔杖，冰涼的水流澆在哈利臉上，刺激讓男孩清醒過來。

這情況很糟糕，湯姆能通過突然湧進鏈接的情緒看出來。伏地魔肯定也知道了。

湯姆用衣袖擦去哈利臉上的水漬，後者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他的面色慘白，嘴唇不斷顫抖着。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哈利！”雖然湯姆很想對哈利直接用攝神取念，但男孩脆弱的精神狀态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伏地魔抓住了小天狼星，在神秘事務司放滿水晶球的房間。”哈利喘着粗氣說道，就像是脫水的魚一樣，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小天狼星在鑽心咒下不斷顫抖的畫面在腦海裏重複播放着。

“我需要告訴麥格。”哈利搖搖晃晃地推開湯姆，被對方放在手臂的力道制止了。

“你有活點地圖，首先需要确定他們兩人是否在城堡裏。”湯姆冰冷的聲音像是給哈利倒了一桶冰水，格蘭芬多迅速冷靜下來，他從箱子裏抽出地圖，眨眼的時間，整個城堡就出現在羊皮紙上。

沒有麥格，更沒有小天狼星，連斯內普都不在。

恐慌像魔鬼網一樣在哈利胸膛擴散開來，他的手腳灌了鉛似的不聽使喚。

“我們需要做點什麽。”哈利的語音帶着一絲顫抖，“去神秘事務司，帶上羅恩和赫敏。小天狼星正在遭受折磨，伏地魔随時都可能殺死他，梅林，在這裏浪費的每一秒鐘他都更加危險。我需要立刻過去，不能再等了——壁爐！該死的我們房間的壁爐沒有連通魔法部——想點辦法，沒有港口鑰，也沒法進去校長室，一定有辦法的——赫敏！赫敏一定能想到法子——”

“別傻了，兩個連實戰經驗都沒有的學生毫無用處。”湯姆打斷了哈利喋喋不休，“我們的壁爐連通布萊克老宅，沒時間告訴格蘭傑和韋斯萊。”他說着把哈利丢進燃燒的壁爐裏，兩人迅速消失在綠色火焰裏。

當旋轉停止的時候，哈利撲通一聲跪倒在格裏莫廣場冰涼的客廳地板上。他掙紮着拖動沉重的雙腳呼喊着小天狼星的名字，但是什麽回應都沒有。哈利的心髒被難受地拉扯着，小天狼星不在這裏，小天狼星失蹤了。

“克裏切。”湯姆突然大聲喊道。

随着噼啪的聲音響起，那只眼睛充血，全身皮膚皺巴巴的小精靈出現在兩人面前，他對着湯姆恭敬地行禮，肉呼呼的鼻子幾乎壓在地板上。他用那種古怪的帶着點興奮的聲音說話：“裏德爾先生有什麽要吩咐克裏切的？克裏切一定為先生辦好所有的事情。”他這才把視線移到哈利身上，“哦，還有波特男孩。”

“克裏切，告訴我小天狼星在哪裏？”哈利急切地問道。

那只小精靈露出奇怪的神情，他不斷搓着雙手：“鄧布利多把主人叫出去了，克裏切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小天狼星是在執行鳳凰社任務的時候被抓住的！”哈利驚慌地說，他用力拉扯着湯姆的手，把對方帶到房子外頭，布萊克家宅在兩人眼皮底下慢慢縮進麻瓜的房子裏。哈利焦急地跺腳，很快，一輛醬紫色的三層巴士呼嘯着停在兩人面前，哈利顧不得和售票的斯坦利打招呼，他随手摸了幾個金加隆塞進巫師手裏，拉着湯姆在最後面坐下。

“魔法部。我們要去魔法部。”哈利擔心斯坦利沒聽到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那個年輕的小夥子歡呼了一聲，随着厄恩用力拉下操控杆的嘎吱響，巴士以瘋狂的速度朝着前方沖過去，哈利勉強靠着湯姆支撐住随車子搖擺的身體，後者似乎施咒把自己定在地板上了。要是放在往常，哈利會嫉妒湯姆已經成年可以在校外自由使用魔法了，但現在他只覺得有人揪住他的心髒，随着時間的流逝，那雙手用力更大了一分。

騎士大巴扭動着穿過周圍的車輛，很快它一個急剎車在哈利上次審判時候見過的電話亭前頭停下，兩人幾乎是用丢的把自己扔出車門，哈利的臉色有點發綠，湯姆也好不到哪裏去。

哈利和湯姆兩人擠進破舊的電話亭裏，考慮到體型問題，這次狹窄的空間也顯得寬敞起來。哈利在撥號盤上旋轉着，不一會兒，一個女人冷漠的聲音傳進電話亭。

“歡迎來到魔法部，請說出你們的姓名和來辦事宜。”

“哈利·波特和湯姆·裏德爾，救人。”哈利大聲吼道。

兩枚寫着他們名字的徽章從金屬斜槽裏滑出來。下一刻，電梯的底部搖晃着，這個金屬盒子逐漸消失在麻瓜倫敦的街道。哈利在電話亭下墜停止的瞬間就拉着湯姆沖了出來，大廳裏沒有半個人影，這是和往日喧鬧的情況完全相反的，更增加了男孩的不安，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去神秘事務司那個裝滿預言球的房間，他的動作相當粗魯，但是這樣明顯的動靜也沒人跳出來阻止自己。

“有些不對，為什麽這裏沒人？”湯姆小聲問道。

“肯定是伏地魔幹的。”哈利咕哝了一句，他現在和湯姆窩在陰暗的過道裏，只能借着對方魔杖尖端微弱的綠光看清周圍的環境。他知道需要保持安靜的重要性，但他真的沒法慢吞吞地行走。梅林知道小天狼星在哪裏受折磨！

“這裏。”湯姆突然指着一扇拱門開口，哈利疑惑地挑起眉頭，事實上他都沒法确定是哪扇門。

“我可以感受到和我互相呼應的靈魂。伏地魔在這裏面。”

哈利的心髒跳動得厲害，握住魔杖的手心全都是汗，他把手掌往衣服上擦了擦，專注凝聽着裏面的動靜，但是什麽都沒有，這種安靜讓哈利更加慌張了。湯姆說過伏地魔正在裏面，他先前還在折磨小天狼星，現在卻連一絲聲響都沒有。或許小天狼星已經昏迷了？又或許，小天狼星已經死了？這個想法讓哈利忍不住戰栗起來，小天狼星不會死的，他說過要一直陪伴自己長大的不是嗎？

湯姆忍不住捏了一把被恐懼湮沒的男孩，哈利的念頭不需要讀心術他都能猜出來。

“停止不必要的想法。”湯姆輕聲說道，“你先進去。”

“那你呢？”哈利輕聲問道。

湯姆旋轉着指尖的戒指，銀白色的金屬在魔杖尖端的熒光中顯現出特別詭秘的色彩。哈利咽下堵住喉嚨的異物點頭，握着魔杖慢慢往前面挪去。他伸手推了一下，房門就打開露出裏面的景象。

這個房間很高，裏面排列着高聳的貨架，上頭擺滿了布滿灰塵的水晶球。真正進入房間後，哈利才注意到這裏看上去遠比夢境裏更加壯觀，也更加昏暗，只有微弱的火光勉強能照出所有東西的輪廓。太安靜了，哈利心想，他蹑手蹑腳往前面移去，如果不是湯姆事先提醒，他也會覺得裏面空無一人。他的視線掃過貨架上的號碼——85。哈利默默記下這個數字，他往旁邊拐過去，直到标着97的數字蹦進視野。

哈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現在他站在夢境裏的地方，面對着某個特定的水晶球。即使這裏所有的玻璃球都是一模一樣，他就是知道面前這顆是自己尋找的。哈利深吸了一口氣，他把魔杖的尖端指向肮髒的小球，熒光把下面底座的字照亮了。

——伏地魔和哈利·波特——

哈利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不知道這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即使神經尖叫着不要伸手，他還是握住了那個玻璃球，溫暖的光芒包圍住他的身體。

預言。屬于哈利·波特和伏地魔的預言。

哈利把覆蓋在上面的灰塵抹去，露出下面透明的部分。哈利早就知道預言的存在，他是‘被選中的那個’，但他不明白為什麽伏地魔想要這個東西。如果沒記錯，他正是因為知道預言才攻擊自己的不是嗎？有些東西不對，他應該知道的，但是腦子就像是漏風了一樣，怎麽也抓不住迅速閃過的想法。哈利目不轉睛地盯着預言球，如果湯姆在就好了，他一定清楚怎樣才能聽到裏面貯藏的東西。

“波特，把它給我。”那種讨厭的、拖着貴族長調的聲音在他背後慢吞吞地響起，哈利能感覺到魔杖尖端用力摁壓着自己頸部的肌膚。他緩緩擡起手，勉強從玻璃球的倒影中看到十幾根魔杖指着自己，最靠近他的巫師有着一頭金色的長發。

盧修斯·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