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周後開始放過年的假,蕭婪沒地方去,過年對他來說從來沒什麽不一樣,無非是外賣點不到了,要自己做飯。

父親每年都會打電話來,問他要不要一起過年,但他一直都是拒絕的,過不過年,怎麽過和誰過,對他來說,這并沒有多大意義。

以前和林素在一起的是,過年林素要回家,他是一個人,現在也是一個人。

屯了材料在冰箱,放了清潔阿姨的假,蕭婪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在家裏。

白天坐在沙發上看書看視頻,有時候看着就睡着了,但是晚上卻雷打不動的失眠,睜着眼睛,熬累了,受不住了才勉強睡過去。

吃飯也是想起來才吃,餓了就随便弄點什麽填肚子。

宋栎打電話來的時候蕭婪靠在沙發上,正抱着一本磚頭似的書,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喂……”

蕭婪開口帶着濃濃的倦意,仿佛剛睡醒一般。

“還在睡覺?”宋栎笑着挪耶他,“五點多了你睡哪個覺呢?”

“不小心睡着了。”蕭婪打了個哈欠,含糊的說。

“我媽問你來不來我家吃飯,本來早該問你的,下午有臺手術就給忘了。”

蕭婪擡頭看了眼鐘,五點十分。

本來他家這就偏,又趕上吃晚飯這個高峰期,再去宋栎家估計也來不及了,還耽誤人家家裏吃飯。

“不了,”蕭婪抱着書躺到沙發上,慵懶的像一只貓,“懶得跑。”

“嗤,懶死你吧,”宋栎說,“對了,你和冬和最近有聯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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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他不是挺忙的?”

蕭婪淡淡的說,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摳着書皮。

“是挺忙的,生病了還整天忙的腳不沾地。”

“他生病了?”

手指一個沒控住力,指甲差點把書給摳破。

“啊。”宋栎張張嘴,摸不準蕭婪的意思,聽起來似乎有點喜聞樂見,那顧冬和費盡心思讓他委婉轉達,可真是“讨美人歡心”了。

想到顧冬和來電話時支支吾吾又死活要假裝“不經意”的語氣,宋栎忍不住給他點個蠟。

這位顧總一路青雲直上,哪裏這麽委曲求全過?偏偏人家還不給點反應。

“關我什麽事,挂了。”

宋栎:“……”

日了狗的。

再說蕭婪挂了電話,并不是語氣表現出來的那麽平淡和不在意,他呆坐在原地,直到手中的書“咚”的砸到地毯上,他才恍若驚醒一般回過神。

想到之前顧冬和又是照顧他生病,又是擔心到撇下公司飛到老遠去找他,蕭婪感覺喉嚨緊得慌。

心裏堵着,氣也不順。

蕭婪撿起書擱在茶幾上,踩着拖鞋噠噠噠的跑到廚房,從櫃子裏好一頓翻找,終于給他翻出一個沒拆封的保溫飯盒。

又到冰箱裏去拿食材,打開門看着滿滿當當的冰箱,和一條冰凍的魚大眼瞪小眼,蕭婪發現自己不知道生病有什麽需要忌口的。

好像不能吃雞蛋?那魚呢?

但是更不好意思去問宋栎,蕭婪果斷的掏出手機,浏覽器,啓動。

“不能吃……冷食,黏滑,油膩……辛辣?”蕭婪一邊劃拉屏幕一邊念念有詞,“這日子還怎麽過?”

蕭·辛辣食品愛好者·婪忍不住吐槽。

最後只煮了碗清湯面,灑一把蔥花,品相倒是很好,雖然清淡,但是也不至于讓人食欲全無。

裝好了之後蕭婪拎着出門,直接打車去顧冬和公司。

下了車,冷風呼嘯的吹來,蕭婪這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太急匆匆了。

顧冬和這時候在不在辦公室還不知道,而且哪裏等着要自己去送吃的?

擡頭看,大樓高聳直入雲層,好幾處都亮着燈光,高層處似乎也有點亮光。

看樣子是在辦公室了。

蕭婪走進去,前臺居然還有人。

他走到那姑娘面前,輕輕敲了下臺面,姑娘從一堆東西裏擡起頭,不知道什麽人這個時候還到這來,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您是……?”

蕭婪:“我姓蕭,找下你們顧總。”

姑娘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您就是蕭先生,我幫您聯系顧總。”

說着就要打電話。

蕭婪連忙阻止她:“別,不煩他走一趟,我去找他。”

姑娘放下電話,帶他去電梯,電梯停在35層,等電梯的時候蕭婪問:“你們每天都上夜班嗎?”

姑娘笑笑:“最近公司事情多,好多部門都加班,我們本來是下班了的,只不過我東西忘在這了,也就是最近這個點樓裏還有人才敢回來拿。”

“那你怎麽知道我?”

“顧總說如果有位蕭先生來,立刻通知他。”

“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一個多月前吧。”姑娘側着頭想了一下,說。

電梯門打開,蕭婪走進去,狹小的空間開始加速上升,蕭婪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跟着加速跳動起來。

站在雕花精美的辦公室大門前,蕭婪伸出手,剛猶豫了一下,便聽見身後傳來詢問:“請問您是?”

屋內。

顧冬和正看文件看的煩躁,門外傳來敲門聲:“顧總。”

“進來。”

顧冬和陰沉着臉,看也不看來人,一本文件被甩到地上:“寫的什麽東西,重新改!”

來的是一個部門的小經理,被電話叫上來後便誠惶誠恐的,挨了臉色後撿起文件,忙不疊的溜出一串自責,顧冬和聽得更煩了,揮揮手讓人出去。

待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顧冬和有些頭疼的撐着頭,去夠桌上的煙盒,手卻被按住。

哪個不長眼的……

“嗯?”

顧冬和覺得自己大概是病出幻覺了,蕭婪怎麽會在這裏。

“你怎麽來了?”

因為生病嗓音有些沙啞,顧冬和低頭咳嗽了幾聲。

蕭婪把飯盒放到桌上:“來看看你死沒死。”

顧冬和咳的眼角發紅,繃了好一段時間的嘴角終于放松了些,面上帶着微不可見的笑容。

“吃點吧。”

面條鮮香,絲絲縷縷散發出來,勾的顧冬和不由自主拿起了筷子。

很奇怪,公司裏堪稱五星級水平的廚師做的飯菜,都不似這般能勾起自己食欲。

頭幾乎都要埋進碗裏去的大快朵頤,蕭婪看他這餓虎撲食的氣勢都震驚了。

“你們公司沒飯吃嗎?”他靠在辦公桌上雙臂抱肩,挑起眉。

顧冬和不理他,塞着滿嘴面條全無總裁形象,哀怨的看他一眼,接着繼續低頭同面條戰鬥。

蕭婪忽然好像看懂了他那個眼神,心髒突然被暖流沖擊到一般,有些酸軟。

吃完面條顧冬和尤嫌不夠,呼嚕幾口把面湯也喝了個幹淨,放下碗,仰頭靠在椅子上,感覺不會再有更滿足的事情了。

去他媽的工作吧。

簡直就想直接甩包袱走人。

蕭婪慢慢收拾好餐具,完了卻看到顧冬和難受的皺着眉,手捂在胃部。

“怎麽了?”

顧冬和眉頭絞成一團,直哼哼。

“好像吃太快了……胃疼。”

蕭婪:“……”

該!

認命的伸出手幫他揉着,看顧冬和閉着眼,眉頭慢慢放松了些。

“還哪裏難受麽?”

“下面難受。”

“……”

“诶——”

顧冬和連忙拉住蕭婪轉身抽走的手,拉的蕭婪一個踉跄,直接跌坐在顧冬和身上。

“你幹……”

惱羞成怒的一句還沒罵完,突然被顧冬和抱住。

“不幹,就抱抱。”

蕭婪徹底沒脾氣了。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直到辦公室門被敲響,蕭婪才從夢中驚醒一般,匆忙的推開顧冬和站起來。

“進來。”

下屬走進來關上門,好奇的看一眼這個站在顧冬和身邊,衣衫有些淩亂,臉上還帶着可疑紅暈的男人。

再看到辦公桌上的飯盒,面色有些變幻莫測。

顧總不是晚上還嫌沒胃口嗎?

嗯?這個是什麽人?大晚上在這裏做什麽?

“顧總這個是您要我整理好的表格……”

下屬開始彙報事情,蕭婪整理好飯盒就要往外走。

“去哪?”

顧冬和一擡頭,緊巴巴的盯着他。

“你還忙吧……我先回去了。”

被人下屬那麽一打量,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不太适合出現在這裏。

“別走,”顧冬和接過文件草草的看兩眼,“行了放着,我明天看。”

下屬表情更古怪了。

了不得……這還是他們那個工作起來不分日夜的顧總嗎?

明天看?這真是前所未有。

“哦、啊……好的,顧總您早點休息。”

好像更不對了?

來不及細想便逃一般的離開,辦公室重新又剩下兩個人。

“幫我揉揉頭,頭疼。”

顧冬和就着坐着的姿勢摟住蕭婪的腰,頭貼着他的腹部深吸一口氣,滿心滿眼都是蕭婪身上獨特的氣息,明明是軟軟的奶香,為什麽跟鴉片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蕭婪嘆了口氣,手剛觸到他額角,不正常的熱度幾乎将他灼傷。

“你發燒了?”

顧冬和“唔”了一聲,這才後知後覺的有些頭重腳輕,酸痛感從骨頭縫裏抽絲般的溢出來,身上忽冷忽熱。

“有沒有藥?”

“裏面好像有吧。”

顧冬和說着,卻不撒手。

“放開,我去給你拿藥。”

蕭婪推他,顧冬和不情不願的放了手,嘟嚷着縮到椅子裏。

“藥有個屁用……不如你親我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讓他暴露出了從不示人的一面,倒是像個小孩子,委屈的求着糖果。

蕭婪覺得自己也是鬼迷心竅了,竟就真神出鬼差的低頭在他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顧冬和燒起來有點昏昏沉沉,只覺得唇間落下一點涼意,比春風拂面還要舒服。

值了。

顧冬和及時證明了一把自己的昏君潛質,抓住那一兩秒,迅速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得逞了又回到病恹恹的狀态,仿佛耍流氓的人不是他。

而蕭婪感受着偏高的熱度從唇上傳來,覺得自己臉上也熱了起來。

腳步虛浮的往裏間走去,滿腦子就回蕩着倆字。

“好熱。”

顧冬和的嘴唇好熱,自己的臉好熱,辦公室空調好熱。

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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